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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拍得戏份，是一场淋雨戏份。
虞知枝饰演的女主角，因为意外困在废墟之中，沈思凝扮演的女二号，找了她很久才找到。
戏份背景设定在大雨之中，不过今天是晴天，所以道具组就安排了人工降雨设备。
雨戏比平常普通的戏要繁琐一点，每一条都要来来回回拍好几回才能出片。虞知枝还以为能提早收工，谁知比因为这场雨戏，比平时收工的时间还晚了一个多小时。
一直拍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还没有结束，她甚至没有时间给小蔓蔓发消息，也不知道小蔓蔓还有没有在等她……
最后一条戏份的场景，是沈思凝在大雨中找到虞知枝的时候，两人有一场吻戏。
不过严格来说也不算吻戏，只是沈思凝吻了吻虞知枝的额头。
虞知枝消失了一天一夜，沈思凝以为她出事了，所以是一种几近失去最重要的心爱之人的担忧和害怕。
摄影机轰轰隆隆，大雨冲刷着身体，今天几乎淋了一整天的雨，虞知枝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无力，小肚子隐隐酸胀。
她大姨妈应该是真的快要来了。
雨水冲刷着脸颊，虞知枝视线模糊，只看得见沈思凝朝她奔来的身影，沈思凝将人拥进怀中，因为是夜晚，光线昏暗，再加上大雨，连声音台词都收不进录音器，只能靠后期配音。
因此，拍摄的场景内，只有虞知枝和沈思凝两个人，在旁边的人是听不见她们的台词的。
沈思凝抱住她，捧住虞知枝的脸庞，欣喜若狂地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
这一段虞知枝没什么台词，沈思凝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虞知枝身上，手碰触到她的后脖颈时，忽然愣了一下。
她看见那里有一道吻痕，很小，紫红色的，不贴近看甚至看不清楚。
镜头里沈思凝神色凝滞，一时之间忘记了台词，不远处摄影机后的导演高声喊道：“卡——再来一遍，思凝注意神态。”
沈思凝从愣神中恢复神态，知道是自己的失神影响了整条拍摄，忙对虞知枝道歉：“抱歉。”
虞知枝抬眼与沈思凝对视了眼，像是想起什么，她忙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拢住脖颈，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事。”
最后一个镜头又磨了七八遍，才完成今天所有的拍摄收工。
一收工，沈思凝助理小池连忙拿着毛巾过来，沈思凝接过，先递给了虞知枝，虞知枝愣了一下，转头去找小糖，结果没有在片场看见小糖，不知道去哪儿了。
微顿片刻，虞知枝接过沈思凝手上的毛巾，低声说了句：“谢谢。”
片场到处都是雨水，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整理道具，没人注意到这边。
虞知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这是沈思凝的私人外套，她拿在手里，犹豫了下，问：“要洗一下吗？”
沈思凝抬手接过，淡声说：“不用。”
虞知枝抿起脸颊上的酒窝，礼貌地浅浅笑了一下，说：“那沈老师，我就先走了。”
“枝枝——”沈思凝突然叫住她。
虞知枝愣了愣，顿住脚看向她。
小池会意拿着外套离开，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沈思凝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她：“你们……在一起了吗？”
虞知枝怔住，盯着她的眼睛，与她视线交汇，她抿紧唇，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沈思凝勾唇苦笑了下，低头擦着手上的雨水，淡声说：“小心点，不要拿自己的演艺生涯开玩笑。”
虞知枝神色恍惚，脑子里浑浑噩噩，听见沈思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懵，她脱口问：“什么？”
沈思凝看着她的脸庞，即便是被雨水冲刷掉妆容，也依旧清丽绝美，她不知道自己比起那个小助理，究竟差在了什么地方，也有些无法接受，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虞知枝会不喜欢自己。
她抿了抿唇，淡声道：“没什么，影视城每个出入口都有很多狗仔，你多注意点。”说完要离开，刚走出去两步又停住脚，“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虞知枝还愣怔在沈思凝刚刚那些话中，看着眼前走远的背影，她恍惚地咬了咬唇。
刚刚，沈思凝是在提醒她什么……
“枝枝——”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虞知枝回头，看见是小糖，“你跑哪儿去了，刚刚一直没看见你。”
小糖脸色凝重，道：“乔姐要回来了。”
虞知枝愣住，心中隐约有不好的念头跳出来，想起沈思凝刚刚的那句话，她咬唇，强做冷静，问她：“不是说月底回来吗，怎么这么快？”
小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的话。
虞知枝瞥见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她知道了？”
小糖知道虞知枝话里的意思，说：“应该是，没有直说，但语气……不太好。”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早知道晚知道结果都是一个，她既然想好了，要和小蔓蔓谈恋爱，就不会轻易说结束。
虞知枝走出去两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停住脚，她回头看向小糖，问：“你和乔姐说了？”
小糖欲哭无泪，连忙反驳说：“没有啊，我一个字都没没有说。”
不对，她和小蔓蔓谈恋爱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既然连小糖都没有说，那远在国外的赵竹乔是怎么知道的？
“手机呢？”虞知枝朝她伸手。
小糖连忙将口袋里的手机掏给她，虞知枝打开手机，没有电话，微信也没有信息，打开微博，看了一大圈，也无事发生。
小糖也伸头过去看，既然网络上都还没有爆出来，她也狐疑问：“那乔姐是怎么知道的？”
虞知枝咬唇，忽然联想到刚刚沈思凝的那句话，她淡淡道：“被人拍到了。”
没有爆出来，那就是有人以此向乔姐要价了。这一行潜规就是这样，艺人有任何的新闻，都会事先联系艺人的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然后要价，如果价格谈拢，新闻就不会发出去。
反之，也就会看见网上那些所谓的爆料营销号。
“乔姐几点的飞机？”虞知枝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小糖跟在她身后，说：“下午的飞机，说是十点钟到安城机场。”
虞知枝头脑昏胀，她按了按太阳穴，忽然又想起小蔓蔓还在等她，连忙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铃声刚响了几秒，那头就很快接通。
明蔓：“收工了吗？怎么这么晚？”
虞知枝听见她的声音，尽管平静，可她还是听出了那话里的期许和等待。
又想起即将要面对的事情，虞知枝瞬间觉得她们像一对苦命的鸳鸯，即将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
虞知枝忽然抿起唇轻笑，其实，只要她们彼此相爱，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想起清晨那时候，小糖对她说的那句话。
——“别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蔓蔓爱她，在乎她，就已经够了。
明蔓没有等到电话里的人开口，以为她没再听，又多问了句：“喂，在听吗？”
虞知枝深吸了口气，应她：“我在呢，等久了吧？今天临时加了场雨戏，拍到这会才刚刚结束，估计不能去见你了，小蔓蔓，对不起……”
虞知枝没有告诉明蔓恋情被曝光的事情，因为不想让她担心。
明蔓听出她声音里的沙哑，担心道：“没事，你快回酒店，身上有没有湿，衣服换了吗？不要感冒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虞知枝鼻子一酸，她咬住下唇，恨不得即刻飞到电话里那头，想和她的小蔓蔓贴贴亲亲。
吸了吸鼻头，虞知枝忍住心头的委屈，嗯了一声应她。
明蔓拿着手机，听见那声“嗯”，不知为何，心头忽然像被针戳了一下，她轻声喊她：“姐姐……”
虞知枝愣了下，一时忘了应她。
“有事的话，一定记得告诉我。”明蔓忽然淡声道。
虞知枝眼眶在一瞬间模糊，她低着头慢慢往前走，死死咬住唇，努力忍住心里的酸涩，不让电话里的人听出她的情绪，她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笑道：“知道了，晚安，我的小蔓蔓。”
“晚安。”
明蔓挂掉电话，坐在游泳池边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待在游泳馆里训练，傍晚时分，又回宿舍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了更衣间，从傍晚等到天黑，也没有来得及换上。
管理员从外面进来，提醒道：“同学，我们这边要闭关了。”
明蔓站起来，“好，我马上走。”
回了更衣间拿了衣服，明蔓出了游泳馆，刚走下外面台阶，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明蔓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来电显示——薛阿姨。
她愣了半秒，薛梅很少给她打电话，有事情也会让明大宏和她说。薛梅是她的后母，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对她特别上心，但也好歹没有像小说里的恶毒后妈那样苛待她过，顶多就是让明大宏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厂里打打工贴补家用。
总归没有血缘亲情，彼此间是隔了一层的。她和薛梅不亲，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她也很少在家里住了。
犹豫片刻，最后明蔓接通电话。
“喂，薛阿姨。”
“姐姐……”电话里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不是薛梅打来的，是明慕雪。
第37章
深夜十点，明蔓匆匆回了家。
薛梅陪着明慕雪在屋里讲故事，明大宏坐在外面客厅，垂着头一动不动。
开门的瞬间，明大宏看见进来的明蔓，愣了下。
明蔓听着明慕雪卧室里的声音，垂眸走到明大宏身边，低声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明大宏声音有些疲惫，沙哑着说：“没有钱做手术，医院怕随时有危险，劝我们回来。”
明蔓看着明大宏颓废的面容，两个多月不见，他一下子老了很多。
从小到大，因为明慕雪身体不好，所以他将所有的父爱几乎全都给了明慕雪，不管明慕雪要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满足她，也只有在明慕雪身上，她才会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可以是一个好父亲。
如果父爱可以分割，至少他从没有给予她过。
“需要多少钱？”明蔓低声问。
明大宏：“三十万。”
三十万……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是天文数字。
这些年，他们一直过得很清贫，明大宏没什么文化，平时只能去工地上做散工，遇到不好的天气，就只能歇业。薛梅在纺织厂上班，拿的工资，也不高，两人加起来的收入，也只能够这样的三口之家日常开销。
更不要谈，能攒下多少钱。
三十万……
是他们无法负担得起的数字，却也是明慕雪唯一的希望。
明大宏努力提起情绪，他站起身，笑着问：“饿不饿，要不要爸爸给你下碗面，今晚做了红烧猪蹄，拿来下面条特别好吃，你等着，爸给你下。”
说完，明大宏往厨房走。
明蔓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只看见他孤寂落寞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所谓一场父女，不论有多少怨多少恨，可却在面临生与死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就会烟消云散。
她怨他，却又无法真正的恨他。
转身走向卧室，明蔓敲了下门，旋开门把手进去。
薛梅看见明蔓，努力扯起一个笑容，声音微哑：“蔓蔓回来了。”
明蔓轻声开口：“薛阿姨。”
“姐姐——”明慕雪坐在床上，看见明蔓一下子高兴喊道。
明蔓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口鼻上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瘦瘦弱弱的，脸色发紫，嘴唇也发紫，明明是夏天，可看着却像是冬天一样让人觉得寒冷。
床旁竖放着好几个有人那么高的蓝色氧气瓶，连着白色的透明管子，通到床上。
明蔓心里有些难受，强忍着朝明慕雪抿起一个笑容，没有说什么。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
“回来了。”薛梅看见明蔓，开口道。
明蔓低声嗯了一声，问：“雪雪怎么样了？”
薛梅：“这两天还好，也不怎么咳嗽了，精神也好多了。”
明慕雪坐在床边，听见妈妈的话，扒拉开口鼻上的氧气面罩，高兴着问：“那妈妈，雪雪是不是已经好了，可以出去玩了？”
明慕雪只有六岁，在她的认知里，生命的意义也许还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今天生病了，明天就会变好。有妈妈在身边陪伴着，就什么都没有关系。
可有时候，生命却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薛梅听见女儿稚嫩期待的声音，眼眶慢慢湿润，她努力抿起嘴角，垂下眼睫不让人发现自己的伤心，笑着说：“是啊，等雪雪再好一点，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
明慕雪高兴地说：“那我想要个芭比娃娃，好不好妈妈？”
薛梅声音颤抖地笑说：“好。”
明蔓听得难受，起身出门。
明大宏煮了一碗猪蹄面，端到桌上，热腾腾地冒着水汽，“煮好了，还加了点雪菜，是你薛阿姨自己腌的，特别好吃，你还没尝过，来尝尝。”
明蔓望着桌上的那碗面，抬脚走过去。
拿起筷子，挑起一口面，发现底下藏着好多块的猪蹄。
明蔓轻怔了下，低头吃了一口。
明大宏坐在旁边，问：“好吃吗？”
明蔓：“好吃。”
明大宏看着女儿的侧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爸也好久没有给你煮过面了，就当是上回你十八岁生日，爸给你煮的长寿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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