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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皱着眉，死死的盯着许烨企图用目光逼退他。
结果没有用。
“行！”贺澄困得厉害，“挤挤睡，撒手吧。”
许烨见他无奈妥协，仰着头笑了笑撒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床上就开始脱鞋。
贺澄对比无语透了，只好认命的脱鞋脱棉服侧身躺在床上，给他留了一半的位置。
许烨脱好了自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直接从贺澄身上压过去躺在了那半个空位。
“许烨你是想死！”
第47章 难熬（2）
在医院里睡觉的晚上超级难熬，光是病房里的各种呼噜声，磨牙声，还有梦话都能让贺澄分分钟暴躁。
身边的许烨胳膊腿搭着他睡得倒是香甜。
贺澄烦躁的厉害。
明明是他先困得要死，明明是他先睡熟的，怎么到了大半夜被这些妖魔鬼怪的声音给折磨醒了。
许烨还不知好歹的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挤。
贺澄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来自己的手机，此刻才凌晨三点多，他就被吵的睡不着了。
现在他鼻子也不透气，头也沉沉的，身上的被子被许烨掠走了大半，可能是又烧起来了。
现如今贺澄彻底的睡不着，家离医院并不是特别远，昨天早上开的药也全在家里。
贺澄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
凌晨三点多的夜里，寂静的连车辆都没有的路上，少年拖着单薄的身影走在冷风中，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惆怅。
这是贺澄第一次埋怨命运的不公平。
凭什么别人家都无灾无难，只他们家多灾多难。
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凭什么他要跟别人的青春不一样，凭什么别人的青春可以无忧无虑，可以无所忌惮的放肆恣意。
贺澄明明不是个贪心的人，从未许愿祈求过什么，他不明白他这么一个连愿望都不敢有的人，为什么这成长的道路上一路坎坷。
他不稀罕有什么刻苦铭心的爱恋来证明自己的青春，也不想要用什么光辉事迹表示自己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青春。
他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想要身边的人平安喜乐。
推开家门的时候，贺澄才松了口气，那一瞬间突然热泪盈眶。
寂静且空荡荡的房子，在那一瞬间给了贺澄一个心灵寄托，给了他温暖。
仿佛他一推开门母亲就会坐在客厅看着他回来笑着同他讲话。
仿佛母亲还会为了他晚归而故意生气，轻轻的打他，却心里舍不得的要命。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贺澄心里的那块空缺逐渐扩大了起来。
贺澄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病了的原因还是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心灵脆弱。
客厅昨天中午打开的窗户忘了关，北风呼呼的涌进室内，凉透了贺澄的心。
那一刻贺澄特别羡慕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起看的那些煽情电视剧里的角色们。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人受到了打击活不下去了可以自杀可以放下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心如死灰的离去。
而现实不行。
受到打击了，累的撑不住了也得撑着活下去。
贺澄抬手揉揉发酸的眼睛，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抹湿润，吸了吸鼻子去厨房用热水壶烧水准备吃药。
许烨模模糊糊的被病房里的各种声音吵醒后发现自己睡的挺舒坦的霸占了整张床，而入睡前躺在身边皱着眉头睡熟的贺澄此刻已经不见了。
身边突然少了个人，许烨一个心惊，清醒了过来。
凌晨四点半，许烨在医院的走廊上左右徘徊。
贺澄的手机还在这里，应该不会走远。
许烨看着电梯的显示屏上突然有了上升的标志，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是贺澄回来了。
不然这大半夜的，他不知道贺澄能跑哪里去。
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许烨抬头撞进贺澄清冷的目光。
下一秒一个拳头就吹在贺澄的肩膀上：“你跑哪去了？我一醒来看到身边没人快吓死我了！”
贺澄现在浑身不舒服，还很烫，怀里抱着一个小被子还提了一个袋子，看见许烨，全部都塞到他怀里。
“回家拿了个小被子，你这个傻逼太霸道，我没有被子盖。”
许烨看到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那你不会跟我说一声再走啊？手机也不拿就到处乱跑。”许烨抱着贺澄塞过来的东西，跟着他一起走在去病房的路上。
贺澄走到重症监护室前，看着里面三号床上躺着的母亲，病房里面还有两个护士一起守着这群正在观察期的病人，现在也是困得趴在床边睡着。
许烨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发现他眼角有些红。
他……这是哭过了？
“走吧，再睡一两个小时就该去学校了。”贺澄望了会儿，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许烨，独自走回了旁边的普通病房。
病房里的各种声音还是没停歇，倒是比他离开的时候小了许多。
许烨看着贺澄脱下棉服躺进被窝里，赶紧走过去把小被子搭在他身上，脱了临时穿上贺澄的一件小薄袄给脱下躺进了被窝里。
许烨钻进被窝里就一把搂着贺澄，这一举动吓得贺澄一惊：“你干嘛？”
“你刚才不是回家了吗，我给你暖暖祛祛身上的寒气。”许烨说着，又搂着他往自己温热的怀里带了带。
贺澄没有反抗，他现在的确是冷的要命，被窝里的热气也没多少，许烨应该是醒后离开了有段时间了。
许烨伸过去搂着贺澄腰的手不小心撩起了些他的毛衣，手指触碰到了贺澄的腰窝，有些烫。
“贺澄。”
“嗯。”
“你是不是很热？”许烨问他。
贺澄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许烨在黑暗中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许烨伸手往贺澄的毛衣里探了探，正张手突然摸在贺澄的背上，引得贺澄皱了一下眉头。
“你撩我衣服干嘛？手欠？”贺澄伸手去揪许烨伸在他衣服里的手。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许烨从床上坐起来，“你发烧了？”
贺澄本不想让许烨知道了瞎操心，结果他自己知道了，贺澄也没办法，只好应了声：“嗯。”
许烨急了起来，伸手扯着贺澄的胳膊要拉他起来：“走，去门诊部挂急诊！”
贺澄就知道他会大惊小怪，却反手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把他重新拉回床上。
“没事，我刚回家吃过药了。”
许烨不放心，挣扎的想坐起来拉他去看看，却被贺澄一只手死死拉着，无奈之下他只好作罢。
许烨把被子给贺澄那边送了送，整个人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搂我那么紧干嘛？”
“给你些暖气，你出出汗就退烧了。”
第48章 难熬（3）
早上许烨看着贺澄从小袋子里翻出来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整个人都被贺澄的小细节给惊艳到了。
洗漱完贺澄带着许烨在医院餐厅随便买了份早餐塞到许烨怀里：“你揣怀里捂着，可别到学校早餐凉了不好吃了。”
说着还去拉开许烨的棉服拉链，命令他用身体暖着。
“不是吧，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不揣怀里让我揣着。”许烨跟在贺澄身后埋头抱怨。
贺澄走到医院的车棚下拔掉插头电源，放好了充电器后从衣兜里掏出来了电动车钥匙：“我骑车怎么捂着？”
许烨站在车棚外看着贺澄推出来一辆白色的电动车，那一瞬间觉得贺澄可能偷了机器猫的万能口袋。
“你竟然有小电车！”许烨不满，“怎么上次出去玩贺荣没骑出来？”
“大冬天的又不是经常出去跑谁愿意骑车？”贺澄插上钥匙迈开腿坐上去冲许烨偏了偏头，“你上来不上来？不上来自己走回学校。”
“我不！”许烨赶紧扶着贺澄的肩膀抬腿坐到车上，一只手扶着贺澄的肩膀上一只手捂着衣服里的两份早餐。
“我坐好了。”
贺澄没吭声，只是拧了一下把手，整个车子通电跑了出去。
今天两个人醒的早，来到学校时校园里没多少人。
贺澄把车停在学校的车棚里，等着许烨先下来自己再下车，抖了抖肩膀没有反应，扭头一看许烨这个不怕死的竟然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哎！醒醒，到学校了！”贺澄再次抖了抖肩膀，用手肘戳了许烨一下。
许烨晃过神，眨了眨眼才从贺澄背上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声音嗡嗡的：“到哪了？”
“到学校了。”贺澄看着他下了车，才从车上起来俯身锁车，“坐电动车你也敢睡，不怕摔下去。”
许烨从怀里掏出来那两份早餐小声嘀咕：“这不没摔下去吗？”
贺澄从电车前面落腿的那片空隙上提起来贺荣的书包扔在了许烨的怀里：“给我带班里，我出去买盒烟。”
“你买烟干什么？学校又不让吸。”许烨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提着早餐。
贺澄不吭气，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烨撇了撇嘴，提着东西走出车棚往文科楼走去。
原以为他们两个来的这么早班里没人，结果某位最近总是踏着早自习铃才到班里的小陈同学今天破天荒的趴在班里一脸像是死了亲爹妈的模样皱眉噘嘴的奋笔疾书。
“呦，你今天不打算迟到了？”许烨关上后门，把贺荣的书包甩在旁边的桌子上就坐下来打开了一份早餐，咬了口包子。
陈亦舟忙的顾不上扭头看他，这会儿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这也不是我想放弃睡眠时间早到的啊，我昨天忘拿英语跟政治作业了，政治作业还老多，今天就得交的。”
听陈亦舟这么一说，许烨心惊了一下：“那不交会怎样？”
“政治一整本书的要点等着你抄个百八十遍。”
“那我跟贺荣昨天一整天没来，这不死翘翘了？”许烨说着，趴在桌子上瞅了一眼陈亦舟写的是什么，嘴里叼着包子低头从桌兜里翻政治练习册。
陈亦舟抄写政治答案越抄越心里急躁，简直欲哭无泪。
“贺荣老大跟咱不一样，政治老师出了名的偏心好学生，他回头补过来就成。”
“写那啊？”许烨说着几口吞下包子，赶紧扎开了豆浆吸了几大口。
“103到135，可多了。”
此刻后门突然被人打开，许烨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贺澄回来了，慌慌张张的从桌兜里找笔，找了半天找不到，就拉开了贺荣的书包从他笔袋里扣出来一根。
“我靠，我还得扫地怎么办？”
许烨这句话说的夸张，甩锅的意味很明显了，就等着进来的贺澄上套。
可贺澄倒是没接茬，坐在了座位上开始吃早餐，还抬腿轻轻的踢了一下陈亦舟的板凳。
“等上课贺荣出来了别跟他提我妈的事儿，他不知道。”
陈亦舟连忙应了声，哀嚎着抄着答案，写的字一个比一个潦草，那个笔恨不得飞起来。
贺澄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此刻班里就他们三个人，全都是陈亦舟的哀嚎声。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餐后贺澄站了起来踢了踢身边趴在桌子上补作业的许烨：“别补了，第一节课就是政治，抄书这件事逃不了，起来扫地！”
许烨看着这么多页的习题，就算加上早自习他也不一定能抄完，只好认命，说不准老师会因为他昨天请假了没拿书包不知道作业就会宽限他一天的时间。
“嗐，不写了！”许烨放下笔还有些小孩子气的用手指头戳了戳那本练习册，气哄哄的去拿工具扫地。
扫完地后班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贺澄见没有他要准备的事了，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记在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很微妙的除去了母亲住院的事情，只是写了昨天发烧请假一天。
“这个给你。”贺澄从衣兜里掏出来一盒烟跟打火机塞到许烨兜里。
“你给我什么？”许烨伸手去摸，摸到烟和打火机的时候特别疑惑。
“前天咱俩吸的那两根烟是借的，打火机也是借的，等大课间或者课间了你去三班，找……”贺澄皱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的？
“应该是文科三班的，姓周，男生，”贺澄想不起来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你到时候过去问一下，说是贺荣借了个东西去还的，应该会有人领。”
“行。”许烨看着贺澄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贺澄在许烨眼中的形象就是个穷的连烟都要借的小可怜。
这个小可怜就交给他来济贫吧。
等今天中午放学他一定去买一条烟留给贺澄吸。
可不能让这么一个高冷的人低着头去找别人，还是外班的人借烟了。
“我走了啊。”贺澄对许烨知汇了一声，把贺荣给推出来。
贺荣看着自己坐在教室里，面前的许烨脸上还有伤，有些茫然。
第49章 难熬（4）
“你脸怎么回事？”贺荣看着许烨嘴角的血痂还有眉骨上的一块创口贴，皱了一下眉头。
该不会是贺澄跟他又打了一架吧？
贺荣赶紧低头翻看每天记录事情的小本子，只看到了一句话。
11月26日，感冒发烧请假一天。
他昨天竟然一天都没出来！
怪不得他醒来后觉得鼻子那么堵。
“我这伤是跟方余轩那几个打架打的，没事儿。”许烨摆了摆手，要赶作业。
“对了这两天贺澄没帮你写作业，问问陈亦舟补一下吧。”
贺荣抿着嘴应了一声，开始翻书包。
他怎么感觉许烨跟他疏远了些呢？
是不是贺澄昨天请假时又干了什么事跟许烨闹得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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