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听凛只是无意间触碰到了,他如果太过严肃的提出来他不喜欢,恐怕会吓到这个逐渐开始适应新环境的小崽子。
就算他说了,傅听凛也未必能真的懂这种感觉吧。
宋泠之指尖蜷了下,选择了保持沉默。
少年并不晓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何不妥,他比划了一下,仰头一笑道:“差了一厘米,先生,今天你输了。”
“……输了,有什么惩罚吗。”
傅听凛:“没有。”
他走到小黑板前,用记号笔在今日输方那里写了【宋泠之】的大名,赢方写了自己的名字。
“就是这个黑板,要在一楼的客厅挂一天。”傅听凛眼神认真。
今天下午徐伯在仓库跟他说的话犹言在耳。
[“不管过了多少年,先生天生就有的,骨子里的胜负欲不会消失。”
“咱们可以从这一点上下手,你有好点子吗?”
傅听凛想了想:“有一个,但很幼稚。”
徐伯:“没关系,我很了解先生,即便是一开始他不在意,后面输得多了,他不在意,也会在意了。”]
果不其然,宋泠之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多在乎,只是目光在黑板上面稍微停留了两秒,就点头同意了。
“随你。”
傅听凛把训练室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送宋泠之回房间。
“今天就不用你看着了,你回去睡觉。”
傅听凛看了眼宋泠之的脸色,发现确实比昨天好一些:“那,先生洗完澡记得吹头发。”
“嗯。”
傅听凛见他答应,才拿着自己的东西上了楼,但没有立即睡觉。
他今天还从仓库里面搬过来了几样东西,一个是废弃的中型沙袋,还有几个重量不一的哑铃。
傅听凛简单做了几个拉伸,然后蹲在那沙袋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起,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
走了一会后,又抱着沙袋做深蹲。
少年没长开的五官透着股坚定之意。
这沙袋的重量他会慢慢增加到成年男子正常的体重。
早晚有一天,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把宋先生抱起来,再也不会摔到他。
第17章
-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的训练都已经进入正轨。
宋泠之请的私教老师会在周末以及假期上门辅导,每晚十点到十一点,他自己在卧室进行体能训练,每星期跟着阿金上两节格斗。
其他的时间则正常上课、放学后在训练室巩固做题,顺便监督宋泠之好好进行康复训练。
这半个月的时间,小黑板上写的字都是宋泠之输。
每天极为醒目的放在客厅中,来打扫卫生的佣人和煮饭阿姨都会看见,一开始还非常稀奇,后来逐渐习惯。
宋泠之每日看着上面的‘输’字,神色看不出分毫变化,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时间一转,就到了春节的前十天。
京市二中的高中部一直都是春节的前七天放假。傅听凛还有三天的时间,就会迎来检验自己这段时间学习效果的期末考试。
“傅哥,怎么样,老班让自己定期末目标,你定的多少?”庞东扭过头来问。
经过他锲而不舍的单方面蹭上来,加上中午又同在一个宿舍午休,傅听凛勉强跟他混熟了,两人目前算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偶尔一起吃个饭。
傅听凛反问:“你觉得我定多少合适?”
他原本成绩差,所以现在提高的空间也很大,有了系统的学习计划表之后,他现在上物理数学课大概能听得懂一半。
不过上次因为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弱势科目上,原本占优势的生物反而降了下去,他心里总归没底。
这人竟然主动问他除了学习之外的问题了,庞东大感惊奇,唔了一声,“期末考试一般都比平时月考简单,毕竟要考虑到让我们回家过一个好年嘛。”
“至于你能考多少分……”
庞东抬眼,隔着厚厚的玻璃片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后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上次月考之后,傅听凛就慢慢开始发生变化,首先就是,这家伙貌似长高了?昨天午休换衣服的时候,他还看见这家伙肚子上居然隐约练出来了腹肌,胳膊上的肉都结实不少。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又不是体育生,大部分都是学校教室蹲,家里卧室躺,谁有个巧克力状明显的腹肌,恨不得整个班都知道了,3班老帅的腹肌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就被他们班女生摸了个遍。
傅听凛原本就长得帅,就是冷了点,再过一年,五官慢慢都张开了,身高也上去,他们高中部的校草,是不是就得换人了……
庞东的脑回路已经歪了十万八千里,傅听凛不知道,还以为这家伙在认真思考,耐着性子等他。
神游一番回来,庞东才道:“说真的兄弟,你学习很拼。”
这话真心的。
学校允许带手机,所以很多问题都能在各种小程序上面找到讲解思路。庞东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傅听凛在上面补习前面落下的课程。
王罗河那学婊都不止一次的因为这家伙的学习劲头而暗戳戳表达了危机感。
“但是,真的学到了多少,哥们儿不知道,这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庞东看了眼傅听凛桌子上短短一段时间积累起来的厚厚的笔记。
这东西,对有的人来说是作秀用的,图个心里安慰,有的人是真的认为这笔记有用。
他又不是神人,不晓得傅听凛是哪种。
但期末考完试,看他有没有进步,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到底真的在认真学习了。
“嗯,”傅听凛犹豫两秒,最终在‘目标分数’上面写了个数字。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500分。
虽然还是不到一千多总分的一半,但是这个‘目标成绩’是要班主任告知家长的,等到期末成绩出了之后,再与‘目标成绩’做出对比。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不想让宋先生失望,把对自己的进步幅度的猜测控制在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庞东自然也瞧见了,“可以啊,这比你上次进步可不小,能进步好多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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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听凛简单应了声,然后把自己的目标分数表交了上去。
-
宋宅。
在宋泠之下班回家的两个小时之后,封醒也来了。
打着拜访的名义,还送了两箱砂糖橘。
“你送这么多橘子干什么,吃多了上火。”宋泠之还以为是集团有事,没想到这家伙就是过来送橘子的。
他让徐伯放在客厅,自己慢悠悠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新湖的红茶,尝尝。”
“你以前可是咖啡不离口的,现在跟我爷爷越来越像了,”封醒笑着抿了一口,眼睛微亮,“不错,等会给我装一袋,我带回去。”
宋泠之:“真是不客气。”
封醒白了他一眼,“孝敬我爷爷的,你这两箱橘子还是他老人家亲手摘的,邮寄过来让我给你的。几两茶就舍不得啦,小气鬼。”
宋泠之眼中染上几分笑意:“老爷子倒是闲不住,如果不是新丧,按宋家规矩,两年春节不许走访,不然我今年必定上门跟老爷子亲口说声谢谢。”
新丧……
除了傅林双大概没别人了。
封醒端着茶杯的手指顿了下。
他瞅了下宋泠之。
对方也同他一样,慢慢抿了口茶水,热气氤氲间,模糊了五官的冷清,好似没有多少伤心的情绪。
宋泠之目光平静,“怎么?”
“嗐,没事,”封醒笑着打哈哈,“就是吧,其实你跟傅家那位,没有结婚,你不用……”
“即便他未有入我宋家祖坟的资格,但从他向我求婚的那一刻起,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宋家人。”
把自己困在那段感情里。
封醒把剩下的话咽下去,耸耸肩。
得。
宋家在京市传承了百余年,确实有些很多让人头疼的东西留在了后人的骨子里。
比如护短,比如天生的、别人再如何也劝不动的固执和强势。
封醒最后劝了一句:“你才24,这么年轻,再碰见合适的,不要一味的拒绝。”
出乎意料,宋泠之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嗯,会考虑的。”
这到轮到封醒诧异了,“我以为你会拒绝。”
宋泠之:“我看起来长了一张守寡一辈子的脸吗?”
封醒赶紧摇头。
他只是觉得宋泠之对傅林双的态度有些奇怪,明明对那人的死很在意,却不见多少明显的悲痛,有些过于平和了。
给他一种那人好像已经死了很多年的错觉。
宋泠之不欲多说。
即便是再遇见合适的人,大概也要等到傅家真相查清之后,他才有那种心思吧。
想到这个,“之前让你查姓贺的人家,有查到吗?”
“就是过来给你送这个的。”
封醒从包里拿出几分新打印出来的文件,“这是过往25年里,所有跟傅家有过商业往来的贺家的名字。”
宋泠之翻着看。
“最近五年都没有,只有三家,分别是在十年前,八年前,六年前。”而且都是小商家,跟傅家造成不了商业上的竞争关系。
封醒:“你还没说呢,你让我查这些干什么?”
宋泠之摇头不语。
“你怀疑傅家的车祸不是意外?”
宋泠之贴在文件一侧的指腹倏然顿住,他抬眼,封醒的眼底清明极了,显然是已经察觉。
两人对视好几秒,封醒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片刻后,宋泠之:“嗯。”
“靠。”
封醒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掌心的冷汗:“还真是……你有证据?”
妈的。
他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面。
就算是隐隐察觉了,但被宋泠之肯定之后,他还是掌心发凉。那么惨烈的一场车祸啊……
他看了眼自己平静无比的发小,心底毛毛的。
怪不得傅林双死了这家伙这么平静,原来仇恨值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车祸的罪魁祸首身上。
宋泠之坦白:“还在查。”
就算查不到,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往前,会有人给他送线索的。
即便是个死局,他也不介意再走一遍。
只是不想牵扯到身边的人。
他对于上辈子傅听凛坐牢的结局莫名在意,虽然记不清那几个月里时间发生了什么,他直觉傅听凛坐牢跟他、跟那场车祸都有关系。
封醒不觉得宋泠之会空穴来风,可想清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
宋泠之:“目前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徐伯和小凛都不知道,你要帮我保密,尤其不能告诉小凛,他还太小,过早知道,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
封醒搓了搓脸,神情严肃:“我明白。”
“既然查不到贺家的线索,暂时就到这里,顺便检查一下,你查傅家时有没有留下尾巴,扫干净。”
“不查了?”
宋泠之:“不到时候,要等。”
之前他总觉得,傅家车祸越早下手查,查到线索的可能性就越大,可现在看来,他或许还需要等待。
“等什么?”
宋泠之却不说了,“今天你就当没有听见这番话,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
封醒还是很不放心,骤然知道,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宋泠之用完人就仍:“你还有事吗?”
“……”
封醒抹了把脸:“有。”
他今天是带了他爹的任务来的。
主要就是来看看这家伙最近有没有好好进行康复训练。
封醒抬抬下巴,“一楼正中间的小黑板挺别致啊。”
正巧徐伯进来恰好听见这句话,给他们二人添了热水,笑吟吟的把这半个月的‘训练比赛’说了说。
最后摇头,“先生已经输了半个月啦。”
封醒大惊,忙起身围到小黑板旁边,看着上面一连串的‘输’字,感叹:“真惨!”
徐伯也小步跟过去,压低声:“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输这么惨过。”
“哎你看上面的红叉叉。”
“对呀对呀……”
“傅听凛是林双的弟弟,不会是故意让着的吧?”
“哪有一让让半个月的,就是比不过……”
两人一边调侃一边损人。
很小声——
宋泠之听得一清二楚。
……太刻意了,青年被迫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扶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自己腿上点了点,“徐伯——”
徐伯:“欸!”
宋泠之:“送客。”
徐伯笑眯眯:“好嘞。”
他带着封醒出去了,到大门口的时候,老人家才对封醒表示了感谢,“刚才配合很默契啊。”
封醒:“哪里哪里。”
他唇角的笑淡了几分,“我爹让我过来看看他的情况,小黑板上记录的我看了,半个月的时间,从十一厘米进步到十二点五厘米,不错,可恢复的日子还是遥遥无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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