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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冰凉的特殊纤维制成的操作床上,一个类似CT扫描仪的巨大机器从头顶处螺旋靠近,最终罩住整个头部。
冬灵躺在床上,眼睛注视着上面的指示灯,耳边听到仪器操作员有些朦胧的声音。
“别紧张,就是个小手术。
但是在手术开始前,有些事情需要您知晓。
第一,在抽取情丝时,您要在脑海里要想象相关对象的脸,同时嘴里念他的名字,心里默念也行。
第二:手术很安全,如果您想的脸和名字对应不上的话,相关情丝是不会被抽取的。
第三:相关对象的情丝一旦被抽取,您本虫对于该虫的相关感情记忆都会变成电影记忆。从今以后您只拥有记忆,无法再体会那段感情。也就是说那段虫生不再属于您,您只是那段虫生的旁观者。
第四:因为虫核无法麻醉的原因,抽取情丝的过程中,您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但请您忍耐。
第五:在您准备好之后,回答三个问题才能抽取,这三个问题是您最后的反悔机会,请您认真选择。”
操作员说着注意事项,冬灵的心里一阵刺痛。
即使决定舍弃,但依旧会心疼,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就从最初的一点欢喜,逐渐变成执念,到最后变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的虫生不再属于他……
操作员最后问:“最后,我再问您一遍,您真的要抽取情丝吗?”
随着操作员的话,冬灵眼前出现是一行字:“雄虫冬灵,您是否已经决定抽取虫核中有关某虫的所有情丝?”
冬灵果断地按下了“是”的按钮。
接着,眼前出现了第一个问题:“请您知晓,一旦抽取,您将失去那段虫生的全部感情,成为旁观者。请您确认是否决定抽取虫核情丝?如果是,请按下1、2、3、4、5中第4个按钮。”
冬灵抬手。
数字4亮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再次请您知晓,一旦抽取,您将失去那段虫生的全部感情,成为旁观者。请您确认是否决定抽取虫核情丝?如果是,请按下1、2、3、4、5中第1个按钮。”
冬灵吸了一口气,按下。
数字1亮了起来。
第三个问题:“最后一次请您知晓,一旦抽取,您将失去那段虫生的全部感情,成为旁观者。请您确认是否决定抽取虫核情丝?如果是,请按下1、2、3、4、5中第5个按钮。”
冬灵的手举在半空顿住,一旦他按下按钮,往前虫生都将与他无关。
他不知道从电影角度看自己的虫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悲不喜,麻木冷眼?
还是羞耻懊恼,后悔不已?
他将成为自己前半生的看客……
不再因他牵肠挂肚,不再因他欣喜悸动,不再因他烦恼痛苦……
“从云。”声音嘶哑低沉,短短的两个字,如珠如玉,像含在嘴里,被舌尖和唇齿反复品磨后才念出的名字。
不再犹豫,冬灵用力按了下去。
下一秒,数字5亮了起来。
冬灵闭目冥想。
接着机器转动。
无数荧光色的尘点从冬灵的眉心中飞出,随着机器的转动蜿蜒汇聚。
那绵绵延延不见尽头的荧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终宛如璀璨星光组成耀眼星河,沿着透明的导管输入到一旁的存储瓶中,化作一团星云。
站在玻璃墙后面操作仪器的操作员都惊呆了,他做抽丝操作员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惊虫的情丝数量!!
他将视线放在操作床上,只见床上的那个雄虫紧闭双眼,面容惨白,额头青筋毕露,抓在抓手上的手指节泛青。
明明那么痛苦,却一声没吭。
操作员呆呆地看着雄虫眉心间,宛如星河的情丝,被仪器引导,缓慢而坚定地汇聚到到存储瓶中,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为这仅一面之缘的雄虫。
同时对那个被遗忘的雌虫升起嫉恨,和暗暗的快-感。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曾是一只雄虫的眉间星海。
往常只需要三分钟完成的手术,这次竟花了十分钟。
当仪器叮的一声,发出结束的讯号时,操作员连忙快步打开舱门走了进去。
操作床上的雄虫像是水洗的一样,额发全汗湿了。
操作员看着,问:“要帮您烘干一下吗?”
躺着床上的冬灵闭了闭眼,示意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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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灵白着脸走出医院,心里空落落的。
然而,等他看到叼着烟蹲在地上,像一条落魄大狗,眼巴巴盯着医院门口的寒夜,空荡荡的心猛然一酸。
前二十年的记忆变成黑白后,竟只余寒夜是彩色。
寒夜快步走了过来,盯着冬灵发白的脸,问:“怎么了?牙还疼吗?”
听到寒夜关心的话,刚才在医院里一滴眼泪都没掉的冬灵,忽然就忍不住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牙不疼了,但头疼。”
“他们太坏了,拔牙居然不打麻药,疼死我了……”
寒夜被他哭得手足无措,赶忙在自己身上乱摸,结果只摸出来一个蓝色的硬壳烟盒。
气得一把丢下,想用手,但又嫌手脏,赶忙脱下大衣翻过内里,用柔软的那面给冬灵擦眼泪。
小心翼翼。
独特的,带着寒夜体温的,有寒夜一向抽的烟味的大衣,在冰天雪地里,带给冬灵一无二的温暖。
突然,冬灵像故意的一样,一低头,把整张脸埋了进去,鼻涕眼泪全蹭了上去。
闷闷地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寒夜的手僵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手劲大了弄疼冬灵,“没事,不脏。”
冬灵又往里面埋了埋:“他们好坏,还把我当衣服一样洗了再烘干……”
寒夜:“……”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抬眼看了眼高耸入云,虫来虫往的医院大楼,思索,找个时间炸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破茧
小天使们,不疼哈,下章就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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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冬灵整张脸静静埋在寒夜的大衣里,水龙头似的眼泪止住,他闻着衣服上熟悉的烟味逐渐放松。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后有虫在他身边开口,问:“雄子您好。请问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冬灵一僵,藏在寒夜衣服里的脸,偷偷蹭了蹭。
擦掉鼻涕眼泪后,冬灵装作一点也不尴尬地抬起头,一脸淡定。
结果被眼前的阵仗一惊,好家伙,他们成犯罪分子了?
只见他和寒夜站在中间,周围一圈雌虫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全都身穿黑色制服,手持警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周围还有很多来来往往的雌虫,停下脚步看热闹。
冬灵和寒夜被包围其中。
身穿黑色制服围成一圈的众雌虫,看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两虫。
只见,一个眼尾泛红,泪痕未干,一双漆黑的眸子泫然欲泣,另一个满眼戾气,神色不耐地瞪着他们,一脸想打虫的表情。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都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千字的小作文:柔弱雄虫惨遭渣雌抛弃,医院门口哭泣求复合……渣雌不耐烦,欲对雄虫动手,他们神兵天降,拯救雄虫于水火……
千头万绪不过一瞬,脑中大戏归于沉寂,最终同时剩下了两个词:弱小无助,凶神恶煞。
弱小无助的是冬灵,凶神恶煞的是寒夜。
一众身穿黑色制服的雌虫里,走出一个面容刚毅的雌虫,看起来是他们的领头虫.
他满脸关切,语气温柔地对冬灵说:“我们接到有虫举报,说您在哭,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只要您说出来,我们都会帮您解决。”
冬灵暗地里啧了一声,心里嫌弃有点丢脸,表面上却处之泰然,淡淡地说:“我没有遇到麻烦。”
领头的雌虫板起脸,侧目朝一旁看着就不好惹的寒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重新看向冬灵,变戏法一样飞速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用鼓励小虫崽一样的语气说:“您放心,有我们在,任何坏虫都不能威胁到您哦。有什么麻烦您大胆地说,我们会保护您的。”
他明显把冬灵当做被歹虫寒夜,给威胁了的柔弱雄虫。
真是乌龙。
冬灵忍住扶额的冲动,眼神扫视一圈。
随后视线越过众虫望去,最终在包围圈之外医院的台阶上,正对上一双关切的眼,仔细一看,原来是刚才帮自己抽丝的医生。
怪不得他明明还带着亚雌的假触角,却被虫被认出来是雄虫。
原来是那个医生举报的啊。
见冬灵望向自己,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雌虫,眼睛瞬间放光。
知道对方也是好心,冬灵朝他微微点头致谢后,对着面前穿制服的雌虫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受到任何虫的胁迫。他是我的……朋友。”
制服雌虫不放心地问:“那您刚刚是……”
冬灵含笑道谢:“刚刚只是心情不好,现在已经好了,谢谢你们。”
说完,就拉着杵在那儿一脸酷拽不羁的寒夜,赶紧离开包围圈,他可不想被当做稀奇动物观赏。
冬灵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那些雌虫是多么的受宠若惊。
领头的制服雌虫呆立原地,他从没遇到过如此尊敬他们的雄虫,也是第一次被雄虫道谢,呆愣愣地望着冬灵离开的背影。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发现小队里的雌虫还都盯着冬灵离开的方向,痴痴发呆。
抬起巴掌挨个招呼,“醒醒!醒醒!都像什么样子,真给我们特卫队丢脸!”
其中一个看起来特别稚嫩的雌虫,挨了队长一巴掌,眼睛还直勾勾的望着前面收不回来。
傻乎乎地说:“队长,好奇怪啊,他明明长得不像雄虫,又高又黑脸上还有麻点。但他一笑,我就感觉魂都好像掉了一样。队长,我是不是生病了?”
被叫队长的雌虫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雌虫立马接口道:“嗯,你生病了,还是个传染病。”
“烈性的。”另一个雌虫补充道。
队长气得语塞。
而小队里那些背对着,没看到冬灵笑容的雌虫,听到他们如此说,活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那个年轻雌虫说的话的真实性,毕竟他们刚才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个雄虫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羽化成蝶!
身为虫族的天性,身为雌虫的本能,都在告诉他们那是一个极有魅力的雄虫!!
于是没亲眼看到冬灵笑容的雌虫,纷纷跑了过去,各自揪住一个雌虫问:“开了吗?开了吗?光脑里的执法记录软件开了吗?”
语气急切。
被问到的雌虫,嘿嘿一笑说:“当然开了啊,这是规定!”
“太好了,快传给我!”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们七嘴八舌地吵着。
“别急,别急,慌什么!”
“唉,你别踩!”有虫急得连方言都蹦出来了,“我的崽儿(鞋子)都被你踩掉了!”
这么说着,他们说着抬手点了点耳畔的光脑开关,打开执法记录软件,查看刚才的视频。
随后,特殊护卫小队里的成员,一个个全都变成了星星眼,盯着执法记录视频,一脸姨母笑。
旁边围观的众虫见到此情此景全都习以为常,然后一脸艳羡地盯着他们……脸上的光脑。
啊……他们也好想要……
最终有一个胆子大的雌虫凑上前去,问:“视频……能不能……给我也分享一份?”
“哈?你说什么?”特殊护卫队的队长闻言冷冷的抬起眼,说话的雌虫瑟瑟发抖。
但下一秒,峰回路转,队长弯起眉眼,一脸和蔼地说:“可以,当然可以!关于雄虫的视频尽可能公开,是我们的规定。”
刚才那位雄子并没有要求他们删除视频,所以被特卫队队长默认为同意公开。
只要雄子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周围的雌虫纷纷围了上来。
接着特卫队和周围的普通雌虫实力表演了一波,什么叫警民一家亲。
如果冬灵还在这里,可能会忍不住骂一句脑残。
但……谁让虫族天生恋爱脑呢?
若非如此,虫族怎么可能会特意开发出,能够抽取虫核情丝的仪器呢?
不就是为了防止虫族里的脑残,深陷感情漩涡,无法自拔,酿成惨剧么。
刚抽完情丝的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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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的冬灵,没再管这一小插曲。
和寒夜一起回到飞艇,准备飞回军部宿舍,收拾东西。
结果半路上,冬灵突然接到了巫梦霄的视讯请求。
冬灵接通,对面的巫梦霄的神色明显不对劲。
眼睛红彤彤的,连一向嚣张的头发都塌了下去。
冬灵看得心中一疼,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巫梦霄吸着鼻子说:“没有虫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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