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第二页,是自己盘腿坐地上打游戏的背影,这张动态抓得很好,完全看得出袁冉当时那一局对战有多激烈。
轻笑一声,又往后翻。
第三页是袁冉出门跑步时在门口做拉伸运动的简笔速写,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动,宋知舟用了几乎不间断的连笔来表现,没什么细节,但相当传神。
第四页、第五页……最后一页。
全是袁冉。
他合上速写本,难以估量宋知舟一天要花多少时间在自己身上……在自己这个,从未给予任何回应的人身上。
一种突如其来的愧疚席卷上心头,又被袁冉狠狠压下去。
他将画本推远,起身往门外走。
开门的那一刹那,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取下放在了玄关柜上,这才带着一脸复杂神轻轻带上了门。
宋知舟在二楼窗前挑开帘子,正好看见袁冉的座驾驶出钤园。
车尾灯明灭变幻,在他光洁白净的脸上留下扭曲映射。
放下布帘,他坐回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封信件。
信件的署名部分已经用尖锐的物件划花,看不清名字。
信不长,只有一页,内容充斥着寄信人的关怀与思念
宋知舟随手点燃桌上的香薰蜡烛。
烛芯被点燃,清冽的柑橘香气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
信纸连带着信封被送入火光,顷刻间就卷曲成灰烬消逝在灼灼热浪里。
一小块焦黄纸片在噼啪跳跃的火势中弹出烛台,缓缓飘落地面,上面依稀可辨三个清秀字迹——“很想你”。
第10章 耍帅哦
本以为会喝个通宵达旦,不曾想午夜刚过一刻,袁冉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靳少彰看出他端倪,摇着头一脸惋惜,“袁少,你变了。”
袁冉听这语气就直觉后面没有好话,果然靳少彰自顾自继续道:“哎,有点妻管严那味了。”
他刚要反驳,就被靳少彰推了个娇小可人的男孩进怀。
“袁少前阵子生过病,你好好给他补补。”靳少彰说着,还向袁冉抛去了一个“兄弟我懂你”的眼神。
袁远简直想翻白眼,可怀里那温润触感,老实说,确实……还不赖。
“多大了?”他松开男孩,给他点了杯酒。
“23。”男孩怯生生低着头,不敢直接对视。
“嗯?”袁冉上下打量对方,直觉这年纪不对。
男孩胆子不大,一听到质疑声,赶忙改口,“20!我已经20了。”
袁冉把方才给男孩点的那杯酒斜斜推远,也不说话,默默盯着人看。
他很好奇这小朋友嘴里还会不会蹦出更离谱的年纪。
“18……”男孩终是没扛住,颤巍巍从口袋掏身份证,“是真的!昨天刚过的生日。”
袁冉哭笑不得把小朋友掏身份证的手按了回去。
这动作在靳少彰角度看起来简直是在你侬我侬牵牵小手。
他立马朝袁冉比了个大拇指,对方冷着脸回了俩中指。
“叫什么名儿。”袁冉问。
“我叫叶——”
“那走吧。”袁冉朝他勾勾手指,“叶同学。”
男孩猛地抬头,而后第一次看清了袁冉的脸。
出乎他的意料,这人居然生得挺英朗,和自己想象中那些脑满肠肥的土豪形象相去甚远。
袁冉瞅着这小东西一动不动,光顾着瞅着自己发呆,他不想浪费时间,一把环过对方就往外走。
夜店的舞曲震耳欲聋,男孩在他怀里,随着接连爆破的鼓点音不断瑟缩。
袁冉故作亲昵凑到他耳边,“吃痛吗?”
“您、您说什么,袁少?”
“问你在床上吃痛吗?”袁冉贴得更近了,语气也变得玩味起来。
闻言,男孩几乎抖成了筛子,磕磕巴巴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啧,靳少彰没告诉过你?”袁冉登时变了脸色,不耐烦地问。
男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双颊带眼眶都变成了窘迫的红色。
“呵,无妨。”袁冉上手轻佻地勾起怀中人下颌,“今晚好好教教你,第一次嘛,就不做到失禁程度了。”
此话一出,男孩突然就不抖了,整个人都进入了石化状态,全身上下除了两条腿还在机械地往前走,其他部分全部进入了离线状态。
今天是司机送袁冉过来的。
他本以为自家老板至少要玩到天露微光,没想到随意一瞥,居然从后视镜里远远觑见个熟悉的身影。
“早退”本就稀奇,但当他看到老板怀里还楼了个男孩时更是一惊。
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带人回家了……等等……总不至于带回钤园吧?!
两人上车,袁冉只说了句“开车”,再无其他命令。
司机拿不定主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发动引擎,朝着钤园大致方向绕着圈开。
男孩从方才开始就已经灵魂出窍,整张脸白到吓人,袁冉大力晃他肩膀,才勉强集中了些意识。
“袁、袁少……您请说……”
“我问你住哪儿。”袁冉看起来有些累了,问这话时已经靠回椅背休息。
“松柏街25弄18号303室。”男孩一五一十把地址报出来。
“呵,倒是实诚。”袁冉轻笑一声,从后视镜里和司机对视,“记住了?”
司机会意,缓缓靠边停下。
袁冉下了车,立马转身,将后头的小跟屁虫推回了车里。
他撑在门框,居高临下道:“不可能每次都有这么好的机会,以后离靳少彰远一些。”
说罢,也不等对方说话,干净利落合上了车门。
车轰鸣着开远。
袁冉耍完帅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居然……三更半夜把自己扔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夜风阵阵,吹得他直打哆嗦。
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从未拨过的电话。
“好冷,来接我,快点。”
—
宋知舟来得很快,不,应该说是太快了。
袁冉搓着手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超速还是闯红灯?”
宋知舟表情有些惊愕,过了一会儿才嗫喏道:“可能……都有?”
袁冉:“……”
“直接回家?”宋知舟尴尬地转开话题。
袁冉没有回答,把头枕在窗框朝外看,“今天的星星还挺多。”
宋知舟不明所以。
“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些?”袁冉伸出双手,覆在车窗组成个小小相框,一小片星空就那样被拢在他指间。
“你是说去天文台?”宋知舟试着跟上他思路,“我记得最近的一个应该在聚望山。”
“呵,”袁冉收回手,似笑非笑,“还真是优等生才会说出的话。”
“无聊。”他把椅背放平,打算稍作小憩,“回家吧。”
平白无故又被怼,宋知舟幽怨地看了一眼自顾自假寐的人,叹了口气,缓缓踩下油门。
温暖的车厢,氤氲着恰到好处的淡淡柑橘香。
袁冉本是不打算睡的,他还想从头顶天窗看看那一小方星空,但不知怎的,眼皮完全抬不起来。
这一觉睡得实在沉,到地儿时,宋知舟摇了他好几遍才把他摇醒。
“到了?”他揉揉眼。
“嗯,是不是很困?”宋知舟靠近看他,“我背你?”
“背我?”袁冉轻嗤,“看不起谁呢。”
他率先下了车,凌晨的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但很快,宋知舟就从身后绕上来,将他从头到尾裹进毯子里。
“就这么几步路也别盖……诶?!”
袁冉从毯子里伸出脑袋的那一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场景。
他俩此刻正站市郊某座小山山顶,从停车点往前走百多米就是至高顶处的边沿护栏。
“这大半夜的,你应该……不是想杀人灭口吧?”袁冉满脸戒备,“先说好,我保险受益人是我爹。”
“怎么会?!”宋知舟实在佩服袁冉的脑洞,他靠近,将对方脑袋上的毯子拉下了些,“不是说想看星星么?”
视野开阔的同时,熠熠跳跃的无垠星空就这么撞进了袁冉的眼睛。
他不禁看呆了。
趁着袁冉出神,宋知舟小心翼翼探进毯子里,很快就摸索到了对方泛着热意的指尖。
猛地被冰凉的异物触碰,袁冉回过神,条件反射想甩开,可一对上那人期期艾艾的眸子,又有些不忍,便也随他去了。
得了袁冉的默许,宋知舟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缝,不敢放松,更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就会发出傻笑。
于是两人沉默着,借由手掌的连结,前后相携着往上坡走去。
虽说有毯子,但毕竟是在凌晨山区,呼吸间大股白雾从口鼻喷洒出来。
袁冉戳了戳宋知舟掌心,对方很快回过头来,“怎么了?”
“你冷吗?”袁冉问。
“你冷?”宋知舟反问。
袁冉无语,“是我在问你。”
“哦……我?不冷啊。”宋知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还挺热的呢。”
袁冉讪笑,“这儿就我们两个,你倒也不用逞强。”
“真不是逞强,”宋知舟将对方的手从毯子里带出来,按到自己脸颊上,“你摸摸,都出汗了。”
他顺势环住眼前人,将对方的手从脸颊挪到胸口,“心口也热,跳得厉害。”
袁冉被扣住后腰,两人从小腹往下仅仅隔了衣物和毛毯。
对方心口热不热他不知道,反正某个地方是挺热的,而且越来越热。
他没忍住,抬腿对着眼前人膝盖干净利落就是一脚。
宋知舟闷哼一声,单腿跳着往后退,“干嘛呀……”
他满脸委屈,剩下的控诉全在眼睛里,不说话也不动弹,就那么捂着腿站在原地。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袁冉扶额,往前走了两步,主动牵起对方的手,“再敢毛手毛脚,看到那边的悬崖没?”
宋知舟往那头看了一眼,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可是我……”
“抬头。”袁冉伸手,把对方的脸扭过去向着星空,“再看两眼吧,天快亮了。”
宋知舟是第一次专门为了看星星而半夜跑到郊区的山头。
他本以为,在他们居住的这座不夜城里,早已没有星星……和看星星的人。
原来只是顺序错误罢了,他找到了看星星的人,于是,他们一同拥有了此时此地的这片星空。
“冷静下来没?”
袁冉抱臂,背靠栏杆,歪着脑袋从下往上打量身边人。
宋知舟乖巧点头,微笑着指指天空,“很漂亮,难怪你会喜欢看星星。”
“我不喜欢。”袁冉掏出烟想点,但想到此刻正处于林区又放回了口袋,“我十几岁时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很喜欢。”
“那他现在?”宋知舟不着痕迹往袁冉那边靠了靠。
袁冉摇摇头,踢飞了脚边一颗小石子。
“我把他弄丢了。”
他看向宋知舟,神色异常平静,“我妈死后,我被送去了孤儿院,在那呆了两年才被袁家人找到。”
宋知舟脸色微变,“孤儿院?”
“嗯,叫仁爱堂。”袁冉继续踢着路面的小石子,“他比我早去两年,却比我晚离开。我和他约定过,一定会回去找他。”
说到这里,袁冉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才接着道,“但我去晚了,他在我离开之后没多久就被人领养走,我至今没能找到。”
“我说完了。”他将自己完全包裹进了毯子,“回去吧。”
夜幕下,宋知舟亦步亦趋跟在一大颗人形粽子后面,面上有些凝重。
临近汽车时,他唤住对方,“袁冉。”
人形粽子缓缓转身,还未站稳,便落入了一个拥抱。
宋知舟从柔软的织物里找到那张满布怅然与遗憾的脸。
“觉得难受的话,就发泄在我身上吧。”他勾起对方的手,卷成拳头按在自己胸口,“就、就是……别太用力……”
看着对方真诚又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袁冉都快被气笑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家暴惯犯了吗?刚刚踢你那是因为……”
蓦地,唇瓣上有一闪而过的柔软触碰,快到他几乎来不及反应。
“那这样呢,这样算过分吗?”
宋知舟深深望着他,眸中有比这夜幕更深沉的无边黯色。
“还是这样?”
他再次贴上来,先是嘴角,再是唇瓣,接着是因惊愕而微微开启的齿贝,最后是内里几乎要燃烧掉深秋寒气的极致湿滑柔软。
第11章 虽醋但甜
宋知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但很快,他被反过来压制在车身,唇瓣毫无预警遭到重重啃噬。
吃痛的闷哼还来不及出口,尖锐的咬合便化成了柔软的轻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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