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侯直截了当地道:“李大人,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儿现在如何了?”
李尚书自然是要往好的方面说了,他道:“景宁世子落了水,有些发热,不过我们已经给他吃了退烧的药,热度已经降下去了,就是人还没醒。”
但这话却丝毫没有安慰到景宁侯夫妇,待他们走到宁书珩所在的房间,看到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儿子,心中绞痛。
景宁侯夫人急忙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抚摸宁书珩脸,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流下来。
“佑宁,别怕,娘亲来了。”景宁侯夫人抓紧宁书珩的手,泣不成声地说道。
一旁的江子穆见景宁侯夫妇来了,心中总算有了主心骨。看景宁侯夫人这个模样,心中不忍,安慰道:“伯母莫要着急,幸好救得及时,并没有危及性命。”
景宁侯夫人抹了抹眼角,感激的对江子穆说道:“好孩子,今日多亏了你,难为你对佑宁这么费心,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改日定上门答谢你。”
江子穆道:“伯母言重了,今日从水里救了佑宁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位周公子。”
景宁侯夫妇一愣,顺着江子穆的目光看过去。周文清见状上前行礼道:“在下周文清,见过侯爷、夫人。”
景宁侯离周文清最近,连忙扶起他道:“你是哪家的后生,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周文清道:“在下并非京城人士,只是个进京赶考的普通学子。”
景宁侯可不管他普不普通,周文清救了宁书珩,那就是他们景宁侯府的大恩人。
“好孩子,今日匆忙,并未准备谢礼,你如今住在何处?待料理完佑宁的事,我们必定携礼拜访。”
周文清道:“侯爷不必如此客气,想来是我与景宁世子有缘。这才侥幸救下他,当不得侯爷如此重谢。”
他这般谦逊,又不挟恩图报。景宁侯就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但有恩不报不是他们景宁侯府的作风。
他故意板起脸道:“谢还是要谢的,你若是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
他都这么说了,周文清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得应道:“那就依侯爷的吧,不过侯爷是长辈,哪有长辈拜访晚辈的道理,应当是由在下前去景宁侯府拜访才是。”
如此为人处事,景宁侯更满意了,他道:“那也行,这样吧,三日后你到景宁侯府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周文清道:“那就有劳侯爷了。”
这里毕竟不是景宁侯府,正好宁书珩也退了烧,景宁侯夫妇决定带他回去。
景宁侯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宁书珩裹得密不透风,将他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走出门。
一路上李尚书一个劲儿的表达自己的歉意,景宁侯边走边道:“李大人不必如此自责,本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今日之事的缘由本侯自会查清,若与尚书府无关,我也不会迁怒于尚书府。”
李尚书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官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急匆匆的回了景宁侯府,景宁侯夫妇急忙请了府里的大夫来给宁书珩看看,好在用药及时,宁书珩除了发烧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并发症,
因为宁书珩泡了冷水,而现在又是冬日,大夫判断恐怕会有几天持续的高烧。好在宁书珩身体本来就康健,好好调养之后,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另一边,碧春苑。
宁书雅遣退所有的下人,对宁书晗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佑宁他今天落水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宁书晗道:“当然不是,他那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书雅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她不想相信宁书晗,主要是宁书晗一向跟宁书珩不对付,这种暗地里下绊子的事宁书晗以前可没少干。
宁书晗道:“当然是真的,你可是我亲姐姐,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宁书雅想想也是,事关人命,想来宁书晗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她审视的看着宁书晗道:“不是你干的最好,佑宁是你带出去的,他出了事你也有责任。一会儿记得去给大伯和大伯母道歉。”
一听还要他去道歉,宁书晗顿时就不干了,道:“凭什么啊,又不是我推他下水的,他自己不小心,凭什么我还得道歉?”
“什么凭什么?”宁书雅柳眉微竖道:“你身为兄长,没有看护好弟弟这是事实。更何况如果不是你让佑宁去参加什么诗会,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宁书晗不服气道:“我好心带他出门,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宁书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跟佑宁一向不和,你会那么好心?这话也就哄哄别人。”
宁书晗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因为李慕风,这种事他确实不会想到宁书珩。
“行了你别说了,不就是道歉吗,我一会儿就去。”宁书晗只想快点把宁书雅打发走。
宁书雅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宁书晗有关,达成了目的她也没有多留,回了凝水居。
第24章 私下探望
对于宁书珩落水一事景宁侯夫妇也是心中有疑。宁书珩并不是个贪玩的性子,不至于那么不小心掉进水里去。
但当时周围并没有人,宁书珩究竟为何落水他们也不得而知。
到了晚上宁书珩终于醒过来了,但因为高烧的缘故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景宁侯夫人为了照顾他,一刻也没离开过,还是景宁侯怕她受不了,劝她出去吃了点东西。
宁书晗也确实是来赔罪了,景宁侯夫妇也没怪他,还担心他被这事吓着,让他早些休息。
这一晚上宁书珩的高烧反反复复,景宁侯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人都憔悴了许多。
第二日景宁侯请了假没去上朝,上书房那边宁书珩也去不了,就一并告假了。
褚毓还是中午没有等到过来跟他一起吃饭的宁书珩时才知道他落水的消息。
褚毓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都没人来禀报朕一声?那佑宁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危险?”
福泉道:“听说是呛了水,又受了寒,现在还烧着呢。”
褚毓铁青着一张脸道:“这李贺年是怎么回事,朕以为他虽然能力平庸,但办事还算周到,结果连个诗会都办不好,连累佑宁遭此一劫。”李贺年便是李尚书的名字。
福泉觉得李尚书有些冤枉,操办诗会这种事向来都是交给女眷来办的,恐怕李尚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自家陛下向来护短得很,福泉虽同情李尚书,却也不会为他开脱,反而是附和褚毓道:“陛下说的是,这事确实是李大人疏忽了。”
说完他又叹息道:“这景宁世子也真是多灾多难,先前那一遭才过去没多久,就又落了水,可怜他小小年纪还要受此苦楚。”
爱屋及乌,福泉对于这个深受陛下宠爱的小世子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更何况这么一个可人儿的小家伙,任谁也不舍得看他受罪啊。
他这么一说,褚毓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疼惜,问道:“可查到佑宁是因何缘故落水?”那孩子是个小心谨慎的,没道理会是一时失足。
福泉道:“听说李大人跟景宁侯已经在查证了,但景宁世子落水的地方太过偏僻,所以根本没有人看见世子他是因何落水。”
褚毓顿时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丝毫没有意识到景宁侯也是他所说的废物之一。
“福泉,给朕传云一过来。”褚毓褚毓吩咐道。云一是暗卫统领,上次福康郡主的事就是他去调查的。
云一很快就被叫来了,褚毓便把宁书珩落水一事交给了他去调查,勒令他三日内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待云一走后,褚毓烦躁的捏了捏额角,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菜肴,对福泉道:“都撤下去吧,朕没什么胃口。”
福泉知他心情不好,招了招手让宫人把菜都撤下去。
褚毓又道:“对了,你去太医院跟陆院判说一声,让他去景宁侯府看看,宫外的大夫终究比不上宫里的太医,让他多带点药材过去,不管用多名贵的药材,都要把佑宁给朕治好。”
福泉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安阳公主从江子穆口中得知宁书珩落水的事后也是着急得不行,对江子穆责怪道:“你不是也去了那个什么诗会吗?怎么也不看好他啊,他之前的伤才刚好,现下又病了。亏皇兄经常夸你行事稳重,在眼皮子底下你都能让他出事。”
江子妤为兄长辩解道:“公主,哥哥他也很自责的,你就别怪他了。”
江子穆苦笑道:“是我大意了,当时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要是我一早就带他离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安阳公主没好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书珩他现在如何了,皇兄他又不让我出宫,否则我早就去看他了。”
她们这厢愁眉苦脸,褚毓那边却是越想越不得劲儿。习惯了每天都有一个小人儿在自己身边讨巧卖乖,一下又没人了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连批了几封奏折,都是是些请安问好,溜须拍马之言,半点有用的都没有。褚毓看得心烦意乱,一点儿继续下去的兴趣都没有。所幸把笔一丢,对福泉道:“备车,朕要出宫。”
福泉一惊,道:“奴才这就去安排仪仗。”
褚毓阻止道:“不用什么仪仗,朕打算微服出宫,不用带其他伺候的人,就你跟朕去就行了。”
福泉试探道:“不知陛下是要去何处?”
褚毓起身进了内殿,抛下一句话道:“景宁侯府。”
福泉会意,陛下这是想去看景宁世子,当下也不再过问,出去备车去了。
两人是秘密出宫的,没有其他人知道。景宁侯听门房来报说有人拜访时还纳闷,心说他们景宁侯府在京城也没几个交好的人家,会是谁来拜访。
等他见到来人,差点惊掉下巴。忙不迭行礼道:“参见陛下。”
褚毓上前扶起他道:“景宁侯不必多礼,朕今日是微服私访,不宜太过声张。”
景宁侯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道:“臣明白,陛下快请进。”又对一旁震惊不已的管家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上茶。”
管家回过神来道:“是,小人这就去。”
褚毓道:“不必如此麻烦,景宁侯,朕今日过来是想要看看佑宁。听说他昨日落了水,不知现在如何了?”
景宁侯叹息道:“有劳陛下关心,佑宁他受了寒,发了一晚上的高烧,好在现在已经退烧了。就是身子有些亏损,怕是要调养些时日。”
褚毓道:“那便好,还请景宁侯带路,朕去看望一番。”
景宁侯连连道:“这可不敢当,陛下请跟臣来。”
两人往藏月阁走去,一路上褚毓问了几句宁书珩落水的细节,得知救宁书珩的便是前些日子宁书珩在护国寺偶遇的那名学子,暗暗记下了周文清的名字,想着日后这人若是能够榜上有名,倒是可以提拔提拔他。
第25章 奖励
景宁侯夫人照顾了宁书珩一个晚上,早就疲惫不堪了。待宁书珩的烧彻底退下去后她才回房休息。
此时宁书珩的房里是琳芷和琳琅在照顾。看到景宁侯带着个俊朗无双的公子进来,两人颇为诧异。
宁书珩倒是认出了褚毓,下意识道:“陛下。”
琳芷和琳琅脸色顿时一变,齐齐跪倒在地高呼:“奴婢参见陛下。”
褚毓走到宁书珩床边,制止住他想要下床行礼的动作,对琳芷和琳琅道:“都平身吧。”
“景宁侯,朕想跟佑宁说会儿话,你不必在这等着,去忙你的吧。”褚毓道。
景宁侯恭敬道:“是。”然后又对琳芷和琳琅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会意,跟在景宁侯身后出去了。福泉也悄悄退了出去,替他们掩好房门。
褚毓扶着宁书珩半躺在床头,这才一天不见,宁书珩就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褚毓理了理宁书珩散乱的头发,问道:“怎么样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宁书珩沙哑着声音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多了。”
褚毓道:“你啊,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这才一天没见,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朕得知消息时可是吓了一跳。”
宁书珩可怜兮兮道:“臣也不想啊,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褚毓正色道:“佑宁,你老实告诉朕,当日到底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有人故意推你下去的?”
宁书珩顿了顿,白着小脸把当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褚毓。
“我可以确定当时确实有人推了我,可是我并没有看见那人是谁。”现在想起来宁书珩都还觉得后怕,当时若不是有人恰好路过,他这条小命怕是得交代在那了。
这是他第二次被人暗害了,究竟是什么人,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怨。
褚毓的脸色随着宁书珩的话慢慢沉凝,他长在宫中,这种故意推人下水,谋害他人性命的事没少见。可那是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在尚书府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样狠毒的心肠,去害一个不过才六岁的孩子呢?
“别害怕,这件事朕已经安排人去查了,无论背后是什么人,朕都会让他付出代价。”褚毓看着宁书珩惊魂未定的模样安慰道。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先后遭遇了两次生命危险,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过可怕了。褚毓不想宁书珩沉浸在害怕的情绪里,这对他的身体不好。
恰好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碗药,想来是给宁书珩的。褚毓摸了摸碗,触手温热,便端了过来。
“药凉得差不多了,赶快趁热喝。”褚毓用勺子将药喂到宁书珩嘴边。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宁书珩闻到那冲鼻的药味,将头一歪,一副抗拒的模样。
11/79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