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南掂了掂怀里的份量道:“倒是重了一些。”
宁书珩问道:“二舅舅,怎么大舅舅没有来啊?”
徐静南故作不满道:“怎么,我哪里不如你大舅舅那个木头了,我来你还不高兴?”
宁书珩的大舅舅徐静萧,跟徐静南的性子是两个极端。徐静萧这个人为人严肃,据说性子跟年轻时的徐老太傅十分相像,跟徐静南的幽默风趣十分不同。对待自己的子女十分严格,就连徐静南从小到大也没少挨他的骂。
在徐家,人人见了徐静萧都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徐老太傅都很嫌弃这个呆板无趣的大儿子。偏偏宁书珩很喜欢徐静萧这个大舅舅,每次去徐家都要去找徐静萧。
不过奇怪的是徐静萧对其他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宁书珩倒是和颜悦色,引得徐府众人啧啧称奇。
宁书珩看不出徐静南是在逗他,还以为徐静南真的生气了,连忙道:“不是的,我也喜欢二舅舅的。”
徐静南看他那紧张的小模样,哈哈大笑道:“好了,我是逗你的。你大舅舅他有公务在身,不在京城,否则他能不来看你吗?”
宁书珩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啊。”
徐静南看了景宁侯夫人一眼,问道:“佑宁,你想不想你外祖父啊?”
宁书珩道:“当然想了,我都好久没见外祖父了。”
徐静南趁机道:“那你愿不愿意去跟你外祖父一起住啊?”
宁书珩道:“那爹爹和娘亲也会一起去吗?”
徐静南道:“你爹跟你娘还有事做,当然不能跟你一起去,再说了,我们佑宁已经是七岁的大孩子了,难道还要娘亲陪吗?”
宁书珩道:“当然不是了,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要我去跟外祖父一起住了?”
徐静南道:“你外祖父一个人在青阳,又没有人能去陪他,孤单得很。你去跟他一起住,还能陪他解解闷呢。”
宁书珩有些犹豫,他当然愿意去陪外祖父,可他也不想跟父母分开。
他为难的看向景宁侯夫人,景宁侯夫人当然也舍不得他,但还是说道:“佑宁,娘亲自从出嫁后就再也能侍奉在你外祖父膝下了,你去陪陪外祖父,也当是帮娘亲尽一尽孝心。你若是想我跟你爹爹了,就给我们写信。你放心,娘亲也会经常去青阳看你的。”
宁书珩眼里泛起泪花,无论再怎么沉稳,他也终究只是个孩子,正是依赖父母的年纪。
虽然宁书珩心里很不舍,但他还是懂事道:“好,我听娘亲的话。”
景宁侯夫人眼眶湿润,将他从徐静南怀里抱过来道:“乖孩子,娘亲知道你最懂事了。”
听到宁书珩同意了,徐静南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看景宁侯是个什么想法了。
晚上景宁侯夫人跟景宁侯商量了这件事,景宁侯夫人从来以为以景宁侯疼爱宁书珩的那个做派,是不愿意让宁书珩去那么远的地方的,还一去就是好几年。但出乎意料的是,景宁侯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同意了。
看到景宁侯夫人惊讶的神情,景宁侯道:“夫人,我虽然不如你们有文化,但我在朝中多年,也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我掌握着兵权,必然会受到陛下的忌惮。虽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但帝王之心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把佑宁送出京城,也能让他免受纷争。更何况岳父大人德高望重,才华横溢,佑宁跟着他也会更有前途。”
景宁侯夫人讶异,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也是如此的粗中有细。
她问道:“那你就舍得佑宁去那么远?这一去可是好几年呢。”
景宁侯道:“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看看的,佑宁是个男孩子,我们也不能总让他待在京城,出去看看对他也有好处。虽然说确实是有点舍不得,但只要佑宁能好好的,那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景宁侯夫人默然,是啊,对于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来说,只要对孩子好,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与景宁侯达成共识后,景宁侯夫人很快就派人去徐府给徐静南送了信。
得到消息的徐静南也修书一封给了徐老太傅,请他出面让陛下放宁书珩离京。
徐老太傅对女儿女婿的性子也算了解,知道他们纵然不舍,为了宁书珩也会同意这件事的,在收到徐静南的信后,他就写了一封奏折送往京城了。
第62章 松口
紫宸殿内,褚毓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份折子。福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褚毓一眼,心中不解。
自从看到那一封奏折之后,陛下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也不知是个人写的奏折,居然让陛下如此生气。
在这静默的气氛里,褚毓终于开口了:“福泉,佑宁他下学了吗?”
福泉恭敬道:“回陛下,景宁世子这几日告假了,说是病了,并未来上书房。”
褚毓微怒道:“他这哪是病了,分明是故意在躲着朕。”
福泉不知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疼爱宁书珩的褚毓如此生气,试探道:“陛下可要派太医去景宁侯府为世子诊治一番?”
若是没有收到徐老太傅的这封奏折,褚毓或许会真的以为宁书珩生病了。但看到这封奏折后,褚毓那还能不明白,景宁侯府这是故意不想让宁书珩进宫,估计是怕自己会迁怒于他。
沉默了半晌,褚毓才道:“罢了,你去传话,让景宁侯进宫一趟,朕有话问他。”
福泉恭敬道:“是。”
景宁侯早就预料到褚毓收到徐老太傅的奏折后必然会动怒,所以这几日都让宁书珩称病没有去上书房。宁书珩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接到褚毓召见的消息,景宁侯丝毫不觉得意外,换上朝服就去了宫里。
褚毓心中有气,故意让景宁侯在紫宸殿外等了半个时辰,直到景宁侯被日头晒得满头大汗才让他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景宁侯跪拜行礼道。
褚毓抬头瞧了他一眼,道:“景宁侯,朕听说佑宁病了,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连上书房也来不得了,这都好几日了都不见好,这给佑宁看病的大夫别不是个庸医吧,要不然朕派个太医去给佑宁诊治一番?”
景宁侯虽说年长褚毓二十几岁,但面对褚毓压迫性的目光还是觉得倍感压力。
他知道宁书珩这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若是派了太医去那岂不是得露馅,连忙道:“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罢了。不过是佑宁之前落水的亏空还没养好,这病就好得慢些,上书房里都是些皇亲贵胄,若是因为佑宁沾染了病气那就不好了,微臣就没让他来上书房。这点小病府里的大夫已经够用了,就不需要麻烦太医了。”
褚毓心知肚明宁书珩根本没病,提起这个也只是想故意刁难景宁侯罢了。但听景宁侯提起宁书珩落水一事,说起来这件事也有他的责任,心里也不禁产生了几分愧疚,怒火也不由得平息了下来。
他放缓了语气道:“朕就是关心一下,既然佑宁没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景宁侯恭敬道:“微臣代佑宁谢过陛下关心。”
景宁侯不由得在心里敬佩徐静南的料事如神,他也不是无缘无故提起宁书珩落水的事,这都是进宫前徐静南嘱咐过他的。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陛下瞬间就没那么生气了。
褚毓顿了顿道:“景宁侯,徐老太傅给朕上奏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景宁侯当然知道。这件事他也是同谋呢。不过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说自己早就知道,而是故作茫然道:“徐老太傅给陛下上奏了吗?微臣不知啊。”
这个老狐狸,褚毓心中暗暗腹诽,景宁侯跟着徐家混久了,也变成了人精。
褚毓不想深究景宁侯到底知不知情,直击重点道:“徐老太傅上奏说自己膝下空虚,想让朕停了佑宁在上书房的课,让佑宁去青阳陪他住几年。景宁侯,这件事你们是什么想法?”
一旁的福泉听到这话才明白褚毓为什么一看到徐老太傅的奏折就这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宁书珩进上书房是他亲自下达的旨意,这才不过一年,徐老太傅这么做无异于违抗圣旨。另一方面则是褚毓心中不舍,虽说他确实是对宁书珩有所利用,但也是真真切切的把宁书珩当做自家小辈疼爱的,他这正在兴头上呢,徐老太傅就想把宁书珩带走,褚毓哪能不气。
景宁侯听了褚毓的话,面露惊讶道:“居然有这样的事,微臣跟夫人竟全然不知。”
褚毓不想看他演戏,直言不讳道:“少说废话,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景宁侯知道再演下去就要惹怒褚毓了,见好就收道:“回陛下,您也知道,这徐老太傅是臣的岳父,他都发话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哪能不遵从啊。佑宁这孩子打小就受他老人家喜欢,这么久没见了,佑宁他也挺想他外祖父的。”
褚毓喜怒不明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同意让佑宁去青阳了?”
景宁侯道:“他老人家发话了,我们哪能不同意?但我们同意了也没用啊,这不是得陛下您同意才行吗?”
褚毓冷笑道:“徐老太傅都亲自给朕递奏折了,朕难道还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吗?”
他语气有些不善,但景宁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跟徐老太傅联合起来做这件事确实是触怒了褚毓,为了减少褚毓心中对他们的不满,景宁侯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陛下。”
褚毓正在气头上,闻言冷声道:“什么事?”
景宁侯道:“臣得陛下信任,掌管着京城八万守军,这些年来,臣牢记皇命,早晚操练,如今这些士兵已是各个身经百战,武艺出众。臣自认使命已经完成,恳请陛下收回臣的兵权,也让臣能过一过清闲的日子。”
这是要上交兵权?说实话,褚毓虽然忌惮景宁侯手中的兵权,但放眼望去,整个朝廷也难找出几个有能力接管景宁侯手中兵权的人。
更何况自景宁侯接管兵权以来,确实是恪尽职守,赤胆忠心,未曾有半点逾矩。而且景宁侯本就是武将出身,身上有着不少的军功,在军中也有着不小的威望。
若是他无缘无故收回景宁侯手中的兵权,怕是会引起武将心中的不满和猜忌,导致朝野动荡。
第63章 离愁
思及此处,褚毓道:“景宁侯正当壮年,怎么不想着为朝廷多尽心,反而却想着躲清闲?”
景宁侯连忙道:“臣并非想要躲懒,只是如今并无战事,臣掌握着这些兵权也没什么用处,陛下收回去也能另作调度。”
褚毓本就找不到接替兵权的人,哪能轻易允准,道:“景宁侯不必多说,你的能力朝中都是有目共睹的。由你掌握着京城守军,无论是朕还是其他人都感到安心,收回兵权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这……”景宁侯还想再争取一下,他是真心想要上交兵权的。这八万兵权掌握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一块肥肉,引得其他人觊觎,还会使得褚毓猜忌。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恋慕权势的人,倒不如把兵权交出去,还能落个清静。
褚毓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许再提。”
景宁侯没法,只得继续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他又继续问道:“那陛下,小儿离京的事?”
褚毓顿了顿,道:“既然你们都愿意,朕也不愿做这个恶人,要走就走吧。”
景宁侯欣喜道:“多谢陛下。”
褚毓疲惫的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景宁侯也不再讨他的嫌,麻溜的退下了。
待他走后,福泉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就这样放景宁世子离京吗?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褚毓自嘲道:“朕不放又能如何?徐老太傅是朕的师祖,他都亲自请求了,朕难道还能拒了他不成?”
更何况景宁侯为了让他答应这件事连兵权都要交出来了,他若是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福泉有些郁闷道:“这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要把世子送去青阳了?徐老太傅虽说学问高,但景宁世子这才刚开始念书不久,上书房的师傅能力也足够教授了。”
褚毓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无非是徐家发现了他在利用宁书珩铲除异己,不愿宁书珩卷进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罢了。
说起来也是他太过肆无忌惮了,让徐家察觉了端倪。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责任,不怪徐家和景宁侯宁可冒着得罪帝王的风险也要把宁书珩送出京城。
“罢了,随他们去吧。”褚毓无奈道,是他利用宁书珩在先,便遂了他们的愿吧。
福泉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担心宁书珩一走,这宫里能跟褚毓说说话的人也没了。他看得分明,每次跟宁书珩相处时,褚毓都比平时更开心。
景宁侯喜滋滋的把褚毓应允宁书珩离京的消息告诉景宁侯夫人和徐静南,两人得知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褚毓拒绝收回兵权的事景宁侯也如实告诉了徐静南。徐静南对此毫不意外,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让景宁侯这样跟褚毓说,不过是想减轻褚毓的怒火,顺带表一表忠心罢了。
得到了褚毓的同意,几人也迅速商定好了宁书珩离京的时间。景宁侯夫妇打算让宁书珩参加完宁书雅的婚礼再走,就把离京的时间定在十月初九,等到宁书雅三朝回门后再离开。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宁书珩的‘病’也该好了。次日宁书珩就如常去了上书房,因为景宁侯夫妇特意嘱咐过他,他倒也没有跟安阳公主几人说漏嘴。
得知他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几人都是一惊。
安阳公主着急道:“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宁书珩道:“外祖父说他一个人在青阳,身边也没有个陪伴的人,所以想让我过去陪他住几年。”
安阳公主难过道:“那我们岂不是好久都见不着了?”
她真心相待的朋友不多,也就只有江家兄妹和宁书珩。如今宁书珩要走,江子穆满十五岁就要离开上书房,到时候就只有江子妤一个人陪着她了,她如何能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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