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珩年纪小,大家也不要求他跟着守岁,打发他回去睡觉了。
宁书珩回了自己的院子,宁如镜今天并不在书院里,说是去陪陈夫子过年去了,宁书珩也不明白宁如镜怎的突然就跟陈夫子关系那么好了。
回了房间,宁书珩正要宽衣睡下,摸到腰间的荷包,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他走到外间,取下了架子上的鸽笼。
今年的气候十分寒冷,京城早已是大雪纷飞,家家户户门前的雪都堆得高高的。
每年这个时候褚毓都会给官员们放个十天半个月的年假。不过对于身为皇帝的褚毓来说,他是没有闲暇时间的。
第85章 冤家路窄
福泉打开紫宸殿的大门,一阵雪花被风裹挟着飞入殿内,又被烧得热烘烘的地龙烤化。
福泉的身上也沾了些雪花,不过他顾不上这些,走到褚毓身边道:“陛下,景宁世子来信了。”
褚毓停下手中的笔,接过福泉手中的信件。
刚一打开,一枚铜板就掉了出来,在桌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褚毓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枚普通的铜钱,心中不由得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宁书珩是在向他讨要压岁钱?
褚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看向信封,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他打开看了起来。宁书珩告诉他,这枚铜板是他从饺子里吃出来的,是象征着福气和好运,他把这枚铜板送给褚毓,希望也能把福气和好运一同带给褚毓。
褚毓看完了信,细细端详起了那枚铜板,心里熨帖不已。他知道大褚有这个习俗,只是宫里却并不时兴。
身为皇帝,每年除夕都会有人借口送上礼物。这些礼物每一样挑出来都比这枚铜板贵重千万倍,但却只有宁书珩送的这枚铜板才真正让褚毓感受到了喜悦。
褚毓珍而重之的把铜板放到腰间的香囊里,对福泉道:“你去御书房把朕桌上的天青芙蓉石镇纸拿过来,派人送去青阳给佑宁。”
福泉闻言惊讶道:“陛下,那可是先帝在时送您的生辰礼。”平时褚毓宝贝得不行,现在居然要拿来送人?
褚毓瞥了他一眼道:“让你送你就送,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福泉也不敢再多问,只道陛下对景宁世子可真是够宠爱的,这人都不在京城了,赏赐却是接连不断。
宁书珩之所以将铜板送给褚毓,只是听长辈们说拿东西带上会有福气,他就想着自己父母疼宠,家人关怀,已经够有福气的了,不如把这份福气送给褚毓。
过完年没多久,景宁侯夫妇跟其他人就要离开了。从青阳赶到京城也需要一些时日,他们也得早些出发。
景宁侯夫人叮嘱宁书珩在清河书院要好好听话,注意身体,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人一走,清河书院内就只剩下徐老太傅跟宁书珩了,还挺冷清的。宁书珩也就天天陪着徐老太傅说说话,探讨一下问题,日子过得倒也挺快。
三月,草长莺飞,柳荡春水。
清河书院内的学生也都回来上课了,沈清尘和江既明几人还给宁书珩带了礼物。
清河书院有个惯例,每年的四月都会在青阳组织一次踏春出游的活动。宁书珩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对此很有兴趣。
沈清尘作为师兄,今年的出游自然是由他带队,他听说宁书珩的生辰就是四月初八,就跟书院的其他学子商议了一番,打算把出游踏春的日子定在四月初八,也当是给宁书珩庆祝生辰。
宁书珩觉得不用那么麻烦,而清河书院内的学子本就喜欢宁书珩这个小师弟,听说要给他过生辰,都是一致同意。
到了四月初八这天,清河书院的学子都是整装待发。此次的目的地是青阳县的鹿山,那里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是文人雅客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个季节踏春出游的人不少,多是那些书生学子和一些大家小姐。
两边各有各的地盘,也不顾产生什么交集,做出不合礼法之事。
鹿山虽说是山,但因为景色秀丽,颇受欢迎。一些颇有商业头脑的商贾在山上修建了不少茶楼和酒馆,专供这些出游的人休憩赏景。
清河书院一早就在这里的流觞阁订下位置了,下了马车后,沈清尘带着众人直奔流觞阁而去。
流觞阁,顾名思义,取的是曲水流觞之意。修建得十分雅致,而且位置是整个鹿山最佳的观景区,向来受到文人雅客们的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清尘才会将地点定在这里。
到了流觞阁,众人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说我们就要这竹园,你这个掌柜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只是话语中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人颇感不适。
清河书院的众人进门,就看到掌柜的对着一众少年赔罪道:“诸位公子,不是小的不肯做各位的生意,只是这竹园早就被人定下了,实在没法给你们啊。”
待看清那群人后,宁书珩身边的江既明不禁暗骂一声道:“真是晦气,怎么在这遇到他们?”
宁书珩有些不明所以,小声向江既明问道:“江师兄,你认识那些人吗?他们是什么人啊?”
江既明低声道:“是南华书院的人,这南华书院跟我们清河书院关系不睦,他们的山长姓赵,跟徐老先生以前同在朝廷为官,两人从那时便不对付了。看到那为首的人没有,那人就是赵老先生的孙子赵希辰。”
宁书珩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面色倨傲的少年。这少年长得倒也能称得上一句英俊,只是那一副高傲的态度让人不喜。
可以看出南华书院的众人都是以赵希辰为首,都簇拥在他身边,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
此时听掌柜这么一说那群少年中顿时就有人不满道:“你这个掌柜怎么这么没眼色啊,我们赵师兄可是赵老先生的孙子,他的父亲可是湖州左布政使,肯来你们流觞阁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可倒好,要个竹园你们都推三阻四。”
他这幅以势压人的模样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眉头紧皱。会来流觞阁的人大都是读书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以势压人的人了。
清河书院的众人也是对此感到颇为不适,齐蕤忍不住小声道:“真是狗仗人势。”
宁书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觉得真是开了眼。
掌柜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被赵希辰的身份吓到,好声好气道:“各位公子,这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这竹园已经有客人预订了,我们流觞阁自然不能再给别人,还请诸位见谅。这样吧,我们的菊园还空着,不如诸位去菊园可好?”
第86章 争执
听到掌柜的话,赵希辰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掌柜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还不肯让步,要知道这湖州府的大小官员只要知道他的身份,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对于掌柜的提议,赵希辰并不满意,这流觞阁最出名的就是梅兰竹菊四个园景,这也是流觞阁消费最贵的地方。如今尚是春日,其他园子景色自然是大打折扣,只有这竹园景色依旧,所以南华书院的人才执意要去竹园。
眼看掌柜的还不肯让步,赵希辰道:“你说竹园有人预定了,预定的是何人?你既然做不了主,我们可以找那人商议。”
掌柜的有些为难,赵希辰这伙人的架势,哪像是要跟人商议,分明就是想欺负人。
可若是不说,赵希辰绝对不会肯善罢甘休的。
正在他为难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道:“是我预订的竹园。”
南华书院的人循声看过去,赵希辰看清楚说话的人,顿时脸色难看道:“沈清尘,居然是你。”
清河书院的一行人也是惊讶的看向沈清尘,今日的行程都是沈清尘一手安排的,所以他们也没想到预定了竹园的人就是沈清尘。
沈清尘带领着众人走到赵希辰面前道:“赵公子别来无恙,掌柜说得没错,这竹园在下已经提前预定了,赵公子不必为难他。”
两家书院本就不睦,赵希辰原本只是因为竹园景色更好,这才想要。如今见定了竹园的是清河书院的人,心里就更想抢了。
他抬高下巴,一副不屑的模样对沈清尘道:“这竹园我们南华书院看上了,你开个价,本公子给你银子,你把园子让出来。”
他这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看得清河书院众人心里窝火。
江既明早就看不惯赵希辰那样了,此时听到赵希辰想跟他们抢园子,顿时出声讥讽道:“哟,你好大的脸啊,你说让就让,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得像是谁没钱似的,这样好了,要不你开个价,本公子给你银子,你们从哪来回哪去怎么样?”
江既明故意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赵希辰从小到大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这样嘲讽他。
他气愤道:“你是何人?我是在跟沈清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两家书院平时并无交集,赵希辰虽见过江既明,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连沈清尘,也是偶然遇到过才认识的。
不过他不认识,南华书院却是有人认识的。其中一人小声对赵希辰道:“赵师兄,那是徐州江氏的嫡公子江既明,也是清河书院的学生。”
赵希辰面色一变,徐州江氏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过的,也是书香望族。而且江氏上一代出了个经商的奇才,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整个江南,无论是名望还是财力都不容小觑。
而江既明听到赵希辰的话不屑道:“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比不得赵公子又是赵老先生之孙,又是湖州左布政使的亲子。只是在下虽说人微言轻,却也容不得清河书院被人欺负,仗义执言几句罢了。”
赵希辰的身份是南华书院的人自己说的,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抬高他们南华书院的身份。但此时从江既明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一股讽刺的意味。
被人这样讽刺,赵希辰气急道:“江既明!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口出恶言,你们徐州江氏家教也不过如此!”
江既明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别人牵连他的家族了。正欲出声反驳,却有人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宁书珩从头至尾听到现在,对这个赵希辰也有了些了解,对方高傲自大又目中无人,难以想象赵老先生是如何教导的。
赵希辰先是言语轻视,逼迫沈清尘让出竹园,后又辱骂江既明。宁书珩本不是个喜欢与人争是非的性子,但他平日里受沈清尘几人照顾良多,此时听到赵希辰的话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站出来道:“赵公子此言差矣,此事分明是你们有错在先,江师兄虽说言词激烈,却也是你们激怒在先。双方辩驳,不过是争个是非对错,又何必拿家教说事。若是按照赵公子的说法,你仗势欺人,言语无状,莫非就是赵老先生对你的家教不成?”
他的声音不大,还透着孩童的稚嫩,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犀利。流觞阁内的其他客人都不禁好奇的看过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够说出这番言语。
赵希辰气得不行,正要破口大骂。一看说话的是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一口气又梗了回去,羞恼道:“你是谁家孩子?说话如此刻薄。”
他可是听到宁书珩叫江既明师兄的,那宁书珩应该也是清河书院的学子,可是以他的年纪应该进不了清河书院才对。
宁书珩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镇定道:“在下宁书珩,也是清河书院的学子。”
南华书院那边的人一听顿时质疑道:“胡说,清河书院从不招收十岁以下的学生,你的年纪分明达不到要求,怎么可能会是清河书院的学生?”
其他的客人也是觉得疑惑,清河书院在整个江南都是很有名的,其招生标准自然是人人皆知,更何况宁书珩看上去确实年纪不大。
江既明站出来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书珩他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他可是徐老先生的外孙,当然有资格进入清河书院。”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惊讶了一番,徐老太傅的大名谁人不知啊,宁书珩既然是他的外孙,那自然是有这个资格进入清河书院的。
赵希辰也没想到宁书珩居然是他祖父死对头的外孙。他被宁书珩好一番挤兑,心里早就憋着火了,只是碍于宁书珩年纪小,不想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罢了。此时得知宁书珩的身份,心里的火顿时就憋不住了。
他道:“都说徐老先生深明大义,最是公正不过了,不曾想居然也是有私心的,居然破格让自己的外孙进入清河书院,这般滥用权利,如何当得起当世大儒的名头?”
第87章 下战书
这话一出,清河书院的众人顿时群情激奋。沈清尘眉头紧皱道:“赵公子还请慎言,家师向来公正,怎会如你所说这般。佑宁他虽然才只有八岁,其学问已经超过清河书院大部分学子,他进去清河书院也是经过了考核,获得了众人的认可的,并未像赵公子所言是老师私心所致。”
江既明也道:“就是,小师弟他天资聪颖,他进入清河书院我们都是心服口服的。更何况赵公子你当初不也是因为你祖父赵老先生才去南华书院念书的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疑徐老先生?”
清河书院的众人也是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哪来的脸说别人啊。”
徐老太傅在天下文人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此时听到赵希辰居然敢出言诋毁,流觞阁内的其他人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碍于赵希辰的身份,他们并没有当面反驳,但也是议论纷纷。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徐老先生是多好的人啊,怎轮得到他出言诋毁?”
“就是,赵老先生虽说不如徐老先生,但也是有名的大儒,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孙子,真是丢脸。”
“谁说不是呢,你们有所不知,这位赵公子仗着他爹是湖州府左布政使,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
顿时有人唏嘘道:“是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人的议论传到赵希辰耳中,他气得涨红了脸,大吼道:“都给我闭嘴!”
宁书珩没想到赵希辰居然会牵扯到徐老太傅身上,神色冷峻道:“赵公子,不管怎么说我外祖父也是长辈,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妄议长辈是何道理,难道南华书院的师长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还请赵公子向我的外祖父徐老先生道歉!”
如果赵希辰仅仅只是针对他,宁书珩恐怕还不会那么生气,可赵希辰无凭无据就妄图抹黑徐老太傅的名声,这是宁书珩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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