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内绕了一大圈,实在没找到能摆下花盆的台面,不得已向姜行光求助道:“姜行光,哪有能摆花盆的架子?”
“姜行光?”
纵使照碌喊得声音发哑,他也没能从姜行光那得到任何回应。
冗长的沉默消弭了照碌的提防心,他靠到姜行光身边,侧过脑袋盯着对方。
姜行光看着不像是个瞌睡虫,一睡不醒的原因大概和手背上被猫抓出来的伤疤有关。
照碌摸过那块地方,能感觉到伤口微微发烫,再加之事发突然,他深信姜行光患上了疾病。
手机就塞在姜行光口袋里,但默认上了锁,没办法解开。
大门钥匙摆在茶几上,随时都可以开门出去。不过照碌不认识去医院的路,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帮忙。
......
照碌算是彻底没辙了。
“你给我醒醒。”
他扑到姜行光身上,恨恨不平地把那几束花扔到了地上。
照碌哆嗦着凑到姜行光耳边,先是深吸一口气,再则用力喊着对方的名字。
“姜行光,你(脏话)给我醒醒!”
“我在——你怎么趴在这里?”
姜行光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向照碌嘱咐道:“你要找能摆花盆的架子?储物间里应该有一个,但是落灰了,得擦干净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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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医院英雄谭
“(脏话)(脏话)(脏话)”
通过较为直接的情绪发泄,照碌硬生生把将要从眼底淌出来的泪给憋回去了。
姜行光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像是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叫叫你名字——”
照碌在姜行光面前一晃而过,窜逃进了储物间。
经过翻箱倒柜的搜寻,照碌把一个灰黑色的高脚置物架从储物间里抱了出来。
他踹上储物间的门,转头朝姜行光问道:“这个要放在哪?”
“就摆在窗户附近,反正那盆花总得晒太阳。”姜行光正端着杯子喝水,余光瞥见茶几边上一片狼藉,“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事?”
“你别管。”
照碌正拖着架子向窗前赶。
置物架的底部和地面直接摩擦,带来了刺耳的声响。
姜行光听不得这声音,闭上眼睛,直到确认照碌已经摆好架子后才起身在客厅内逛了一圈。
不出所料,从储物间到窗台附近的这段路上多出来一道浅色的划痕,显然木质地板的漆被磨掉了一层。
“......这真是我做的?”
照碌也注意到了地板上的痕迹,他顺着这道歪七扭八的线一直看下去,发现起始点就在储物间门口。
“可以算作我的问题,”姜行光声音顿了顿,“当时装修时候是我要求换成木地板的......”
“你可别开玩笑了,大不了把这事记下来,等我以后给你把地板全换成新的。”
照碌摆了摆手,他把置物架抬到了窗台正后方,再试着用手抹了一遍台面,扫了一层灰下来。
姜行光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布,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擦着置物架。他有时会停下来一会,耐心搜寻着哪还有落灰。
照碌在旁边等着,他目睹台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甚至从中找到了自己和姜行光的倒影。
“真有必要擦这么干净吗?我一直想问了,你是不是有强——”
“唔唔唔。”
姜行光将抹布摆到一旁,伸手抵住了照碌的下颚。
“安静。”
先是冷冷地一瞥,再后来姜行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眼眸里涌出一抹愧疚。
照碌连忙往后退,警惕地望着姜行光。直到打消顾虑后他才走上前去,把花盆摆到了台面上。
姜行光展开了有些卷曲的花瓣,盯着这盆花看了很久。
“矢车菊。”
照碌只看见姜行光的嘴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接着他便听到了这个词汇。
“那是什么?”
“这株花的名字,”姜行光似乎认得这盆花,“它看起来快要谢了,你准备怎么办?”
“接着浇水呗,反正那店主跟我说过它明年还能再开一次。”
照碌连连点头,他挺满意自己给矢车菊安排的位置。
这块地方不仅通风,还能时不时地照到阳光。而且正对面的墙面空无一物,可以当做展示花卉的幕布。要是姜行光想将花盆挪到别处,照碌肯定是会反对的。
“要养到明年?那以后就由你负责照顾这盆花。”
姜行光丢下一句话,转头走向了正门口。
照碌意识到现在可能要去医院,跟在了姜行光身后。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又在街边等起了出租车。
白天驶过这条道的车要比晚上少很多,半天也等不来一辆车。
照碌探头探脑地往街上找了一会,忽然笑出声来:“我看别人都开自己车出门,怎么你每次都要坐出租车啊?”
“你说的确实没错。”
姜行接着解释道:“原本我是有一辆车,不过后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租车“刺啦”一声急停在了姜行光和照碌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向姜行光校对起了手机号码,确认无误后又催着俩人上车。
“你以前去过医院吗?”
姜行光关上车门,转头看向了照碌。
“当然去过。”
照碌明面上回应得轻松,可心底却回忆起了为数不多的在医院待着的经历。
他记得医院通体刷白的外墙,记得浅蓝夹杂着白色竖纹的病号服,还能记起从面前走过的那些面目狰狞的护士和医生。
在照碌印象里,医生都不怎么好接触。他们往往满口胡话,好在孩童或者至亲面前将最为沉重的秘密隐瞒下来。
......
“照碌?”
照碌回过神来,朝姜行光点了下头。
他对到医院后该怎么做算是轻车熟路,待会去医院说不定还得给姜行光带路。
“医院那边人多,你注意点,别跟我走散了。”
姜行光当真淡定。
照碌心生不快,回怼道:“我还怕你丢了呢。”
姜行光想再跟照碌嘱咐几句,但听见司机讲起了接下来的路况,于是先跟司机搭起了话。
这几天医院里的访客多了不少,通去医院的几条道都堵车了。如果着急,司机准备绕远路去医院,这样会比按导航来走快一些。
照碌记不清司机还跟姜行光说了些什么,他一直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象不断更迭,最终停留在了一片湛蓝色的天空。
医院上方的红十字格外显眼,像是一枚扣在天上的纽扣。
下车以后,照碌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一会,混在人群当中回望姜行光。
姜行光跟司机结完车费,忽然发觉照碌并不在身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当那道目光越过一幅幅面孔,落在照碌身上时,姜行光终于松了口气。
“照碌,已经到医院了,你接下来跟着我。”
照碌看着姜行光越走越远,还想着往后退,可撞上了人。他听见身后有人骂他,转过头去回喷了几句,再就听到姜行光也帮着他说话。
“这门口人这么多,他也不是故意撞到您的。”
姜行光将手搭在了照碌肩上,把照碌拉到了身边。
那人见到姜行光时像是见到鬼了,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照碌想挪开姜行光的手,但他瞥见缠着的绷带,也就由着姜行光搭着自己。
医院门口站着的那些人要么想往里走,要么刚准备往外走,碰到人也不会主动避让。照碌和姜行光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费了好大劲才走进医院。
挂号、排队、会诊。
一趟流程进行下来费了不少时间。照碌想休息一会,就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着姜行光出来。
上下楼的电梯口就在旁边,时不时有人从照碌面前走过。照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唯有见到和二狗胞弟差不多年纪的人时会刻意地收回目光。
照碌其实蛮好奇二狗和他弟今天在不在医院里看病,只可惜没有联系上他们的办法。
诊室的门紧闭着,所以隔着墙壁传出来的声音很微弱。照碌只听得出来其中混有姜行光的一部分,判断不出来诊治进行到了哪个环节。
等的时间长了,照碌不耐烦地用手指敲起了身下的椅子。骨关节撞得金属椅面叮叮当当响,听得照碌越敲越起劲。
“挺有意思。”
姜行光刚走出诊室就看见照碌背对着他“敲锣打鼓”,有样学样地敲了两下,引来照碌注意后顺手把外套递了过去。
“麻烦帮我看好外套,我现在去打疫苗,你可以跟着或者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姜行光的伤口似乎已经被处理好了,不怎么影响行动,而且缠上去的绷带也换成了新的。
“我在这等你就行。”
照碌目送着姜行光走进电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件被自己卷成一团的黑色西装。
墙上的电子屏幕闪烁了一下,患者的名字由姜行光转变为了另外一人。
更让照碌在意的还是显示屏上方的指路牌,他确认卫生间就在箭头所指的方向,起身往着走廊尽头走去。
“......这衣服可真难穿。”
照碌铺开西装外套,套上胳膊,好不容易才穿在了身上。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一看,发现大一码的西装披在身上的效果跟风衣相差无几。
从上到下的前几颗纽扣由照碌对着镜子依次扣好,轮到最后一颗纽扣时他按了好几遍也按不上,索性不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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