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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听到窸窣的转身，步子走向门口。
“啪！”
碰撞声在刹那响彻整个房间，手心和手腕相接的地方，有微辣的刺痛。但也在这么一瞬，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舟恒几乎在程幻抬脚迈离第二步，就迅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程幻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略显惊喜的表情在他脸上留下足迹，却在睫羽轻扫的片刻，化入烟尘不复存在。随即，他甩开了舟恒的手，径直往大门走去。
舟恒懵了，但是立即就回过神，追了过去。
程幻前脚刚迈出门框，身后的人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细弱的腕骨，被锁得很死，甚至动脉弹跳和血液回流的感觉，自腕关节，无限膨胀，传递到了舟恒的指腹间。
舟恒感受到自己的焦点不自主地发颤，指腹间的热量和跳动，让他慌了神。他垂下脸，低声道:
“小幻……”
“……那个……不要走……”
是殷切的恳求，从舟恒还未开嗓的喉咙里，沙哑地出来。他几乎把头埋到了极限，不知名的情绪涌得自己眼眶发酸。
程幻的手猛颤了下，愣了片刻，甚至吓到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有些痛苦——心脏，绞紧得麻木。从心底冒出的感情，像是泉眼，不断渗溢地与积累……
月色从正对的窗外落了进来，冷调的光束，落在程幻的发丝上，泛着幽蓝的光亮。天使转过脸，光线一笔一划勾勒出他的侧颜，睫毛轻颤，眼皮无力的耷拉下来，睫羽的扇影，扫在眼下，遮掩了他的目光。
接着，程幻拧紧眉眼，瞥向舟恒，狠下心，嫌弃地嘲讽道：
“你不是，还想要出门吗？”
“......”
“去你的，黑海......”
明明没有得到回应，却越说越弱，即将要消失的尾音，马上要被浇灭。
“不是！”
舟恒急了。
但还是强制压下即将上头的情绪，尽可能轻柔地解释着:
“我做的一切，只是想帮你......我...我怕.....”
那双明蓝的眼眸闪烁了会儿，似月下的海洋，翻涌星星点点的蓝眼泪，随即，目光落到舟恒的双眸里。
“我怕你会抛弃我......”
舟恒对上了程幻的目光，抿起嘴角，眉眼的墨色温和得让人动心。一句更为沙哑的柔声，碎了出来。
“因为......我没什么价值啊.....”
他表情控制得很好，没有分毫瑕疵，很平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之前以为自己会很难说出口，但是真正吐露的时刻，却意外平静。
程幻的瞳孔在地震，混乱的绀墨从瞳仁中央渗溢出来，开始吞噬他透蓝的双眸。他别过了脸，用另一只手擦开了下滑泪珠，夺眶而出的泪液已经超过了最大承载量，脱线地掉落。
一两颗泪珠，从下颌角滚落，掺了月光，不断闪烁，像是人鱼的鲛珠。
“不是！不是的…呜…恒、恒哥……呜！”
程幻的声音，呜咽得发颤，他不敢转过身对上舟恒的目光，因为他怕自己，一旦转过身，积压在心底的情感，就彻底收不住了。
啜泣的气音，掺了苦笑。程幻垂着双眸，吞咽了口唾沫，换了个声线，开始冷淡地说到:
“恒哥……”
“……”
“你可以走了。”
……
……
“唉？”
choker倏忽断开了。
这一条捆在舟恒身上，将近两个月的细带，从脖颈处，孑然一身地蜕下，在虚空中翻了几圈，落了一条在两人脚间的缝隙中，不带一丝犹豫。
......
?
......
“哈~”
舟恒怒了。
面目开始狰狞起来。
他松开了程幻的手腕，猛地抓上他的肩膀，失控地把他摁向了门框……
他墨色的瞳孔开始旋转失焦，涣散的瞳仁不断扭曲再重组，猩红从月色闪烁的光点处生了出来，朱赤的色彩就吞掉了墨黑。恶魔的双眸，缓慢地打开......
气旋开始波动，失压的空间，桌面的纸页四处发散，在半空中慌乱地逃窜，又冲撞到了一块。
他手中柔弱的小柳，透蓝的发丝顺着气旋，在空中摇曳舞动，掀开了程幻掩藏的面容——
唇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皲裂的唇缝，渗出鲜红的血肉，乌青色眼袋，刻在骨肉里。目光涣散，仿佛随时都要昏厥。
程幻很害怕，像个受惊的小兔，浑身都在发抖，于是他死咬住自己的一点下唇肉，尽可能让疼痛刺激神经，以保持清醒。
“我！”
“......”
“我护不住你。”
“我已经…呜……明明我已经......”
“很努力了......”
“哈…呣！明明！我明明……呜！”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可是！”
“可是为什么......”
泪水断了闸似的从那透蓝的双眼，一涌而出，倾泻直下。零碎的呜咽，夹上了无法连贯的语词，从落满泪痕的天使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
舟恒脑子嗡了下，气旋在空旷的房间里飞速狂飙，纸张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廊道，像是爆燃的火焰骤起，焰舌吞噬了矗在门口的两人……
舟恒压住了气焰，低声问:
“阿幻，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
程幻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虚空的瞳孔中装不下任何东西。他无力地晃晃脑袋，头似乎很沉，又挨倒向了一侧。暖流缓缓度上了舟恒的指间，温热却湿凉。
“权重……呜呜....”
“我的…唔…权重…不够……”
每说一个词，都宛如一把利刃，剜下他拼命捂住的心脏，血腥的刀刃，裹上一层厚重的黑血，残忍得恐怖。
“我救不回来！”
“恒哥...我...唔！我救、不、唔、回哥哥.....”
“我...我的权重...呜！不...不够.....”
放声的哭泣与交换，在这风暴萦绕的空间里，微若蜉蝣，纸片的悲嚎，轻松将他的悲鸣淹没。
舟恒呆了一下，他的双眸深处，开始旋转，往日的图景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以几百倍速高频滑动着，不断拆解和联系着各种蛛丝马迹……
尖锐的竖瞳散着丝丝血光，疑问从舟恒的口里徐徐而出:
“你……在高层？”
程幻没有回答，一直在失声抽噎，破碎的心脏如同泪腺，不断承受着不断加注的施压，透明的液珠，徐徐落着，接着碎在脚下的地面，一潭咸涩的泪液，倒映出他被束缚的肩臂……
无声，早就印证了猜想为实。
程幻脱力坠下，含着一口气，睁大了腥红的眼眶，龟裂的双唇，缓缓颤了颤......
“哥哥他。出征了。”
透蓝的双眸被漫上的血水染了颜色，殷红的光斑从眼底散出；从发尾侵蚀的明黄，吞噬了浅蓝的基底。
一瞬间的事情，舟恒眼中的天使——
就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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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始酸了
第78章 58.窥探
我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
那天小姨拉着我的手，带我去远远地看了一下眼，只觉得，他有和我一样的发色，透蓝的样子，好像海面，很好看。
……
之后再见到他，就是父母双亡的那一天。
白塔的人说，那天下了很凶的雨。
降水量是进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密密麻麻的雨点，遮蔽了天。但是，那白雾始终不曾散去，灰暗的天幕，加上混成一团的白流。
很难看。
我看着空旷的廊道，远处出现了他的身影，他的身材没有比我大多少，但是，他的目光却不像父亲。
很平和。眉眼温柔地下落，好像，湛蓝的海洋，辽阔无垠。
我……有些心虚……
也……有些害怕……
虹姨让我过去叫他哥哥，我……
不敢。
……
大人们都走开了，就我们两个还站在原地。
我很害怕，好像，又只剩我一个人，
和父母抛弃我的时候，一样。
……
我的心脏，在强烈地跳动，剧烈得，仿佛就要从口中吐出来了。我甚至感受到，从手肘到指尖的所有血液，都不能正常供给，整个手臂，都在发麻。
我低下了脑袋，不敢看他。
……
然后，
轻轻张开了双臂。
我以为，时间会过的很慢……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体温就丝丝缕缕地传过来，甚至我本就寒凉的双手，开始感受到，温暖的血液回流。
好……温暖。
人的体温，原来是这样温暖的吗？
好安心。
他缓缓松开了我，对我说: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终于对上了他的双眼，温和得出奇。
他除了瞳色和发色，长相和母亲完全不同，但是，却能感受到和母亲一样的特征——眉目里温柔。
我试着叫了一句:
“哥哥？”
我有些惴惴不安。
他捧起我的脸，
对我说:
“阿幻，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泪水这时就开始止不住地流，眼眶和心底都在发酸。
……
哥哥，
是我在白塔里，
唯一的家人了。
……
哥哥一直都很努力地工作，我也在努力去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弟弟，不给他惹祸，要好好地帮助他，推他往更高处走。
我不喜欢站在台前，哥哥说只要他在，我就可以选择站在幕后。
他不会像父母那样劝导我，他说，我可以在不触犯白塔法规的前提下，做自己喜欢做的所有事情，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会兜着。
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很爱我的哥哥。
所以，我会在幕后尽可能地收集白塔所有的信息，争取所有一手资源，都给他选择。然后，尽可能让我们的名声，在白塔里有一定程度的份量。
我做到了。
我研究出了最适合我的，绝佳的人设。我明白我的喜怒哀乐，在什么时候能够获得最佳收益，我明白什么时候撒娇示弱，会获得大人的倾心与怜悯，我明白，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对哥哥最有利。
……
但是，我不知道，
爱，
是最沉重的诅咒啊……
第79章 窥探.2
见到哥哥被推向手术室的那一天，
我，
还是挺想死的……
……
哥哥一直在执行部工作，出事前曾说，目前执行部在征集合适的出征人选，如果能顺利完成本轮任务，晋升的机会，会成指数倍上升。
我知道哥哥把这个看得很重，所以我答应了。
我也一直都很相信哥哥的能力，毕竟不是谁都能获得执行部的“最佳潜力”指标，这不仅需要很高的天分，还需要足够多的汗水，才能在上百个怪物级别的执行新人里，夺得桂冠。
说是新人，其实早就磨砺了十几年，哥哥也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执行类的相关知识，从认我的那一刻起，就日日不停地磨练。
所以，哥哥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最高阶的任务，也只能让他脸上沾点血。
但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那场战役，他会失败。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惑哥。
紫色的狐耳，还有显眼的大尾巴，眼神里没有焦点，一路跟着哥哥的急救床，候在急救室门外等，就这么昼夜不停地守着……
我不怪惑哥，因为这不是他的问题。
我在得知事发的那一刻起，就不断搜集着当天任务的预案。
这是执行部的失职，预计的难度比实际情况降低了七八十个百分点。
他们说，那次的战役，几乎无人生还。
这很搞笑。
执行部是没有人了吗？都是干什么吃的。凭什么就只是一个估计失误，能要这么多人的命。
他们所有的负责人都被出分了，但是，这还不够。
我很怀疑，他们执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白雾里面，到底在藏着什么东西？
于是，
我出塔了……
……
哥哥的事情被压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哥哥在那场战役中的牺牲，甚至没人知道哥哥有参与。
但这并不是让我最生气的点……
我伪装成哥哥的模样，这不难——只需要设计好投影，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包括系统，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带着悬挂球就出去了，
去往执行点的路上，视觉会被剥夺，
到了任务点，会解开权限，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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