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说出那句“酒后乱性”后,姜一源立刻后悔了,这不是显得他倒贴着送上去嘛!然而最难堪的……
沈书临无情地拒绝了他,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后,就闭眼睡着了。
倒贴着送上去还被拒绝,姜一源气疯了,越看房子里的挂画越刺眼,当即把十六幅挂画全部取下,一股脑扔进后备箱。
睡了一觉后,气消得差不多了,姜一源也不想和对方计较,打算换了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谁知对方比他强硬得多!
姜一源拨回去,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又拨,又挂断。
店员过来问:“先生,全部装裱好需要两个小时,您要不先坐坐?”
姜一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勉强平复心情:“不裱了。”别人不稀罕,他还不想送呢!
半个小时后,十六幅取下来的画送回了别墅客厅。姜一源一言不发,把所有画挂回了原位。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站住。”
沈书临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叫住他。
姜一源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
“昨晚多谢你送我回来。”
姜一源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那你还这样对我。”
“但是……”沈书临话音一转,“一码归一码,你这做法是不对的。”
“这是我的家,未经我的允许,你无权更换我的挂画,它难看也好,好看也罢,你不能擅自去动。”沈书临语气平缓,“你想换,可以和我商量,至于我同不同意,那是另一回事。但你背着我拿走,错了就是错了,懂了吗?”
姜一源一开始还绷着脸,听他说这么一大段,面色就渐渐缓和了。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太厚道,但他昨晚是气疯了,再加上自诩关系亲近,便这样做了。
但眼下对方还愿意和他好好谈,说明事情不算太糟糕。姜一源眼睛一转,凑上去挨着沈书临坐下,看了眼浓黑的咖啡:“好喝吗?”
“醒神。”沈书临说。
“你不是喜欢喝茶吗,还特意去西南喝那什么明前茶。”姜一源说,“喝茶的人怎么会喝咖啡?”
“为什么不能?”沈书临喝完最后一口冰美式,“喝什么重要吗?解渴而已。”
他说完便起身回了卧室。姜一源还在兀自思索着那句话,解渴而已?老男人说话果然有点道理,竟让他听出了几分禅意。
等回过神来,便见沈书临从卧室出来,换上了一身休闲服。
姜一源问:“你要出去?”
“你爸约我打高尔夫。”沈书临系上表扣,拎起外套,“走吧,你早点回学校。”
姜一源立刻道:“我也要去。”
沈书临拿着车钥匙往外走:“那也别和我一起。”
平日里姜一源赖在沈氏,倒也没什么,但周六一大早还赖在沈哥身边,那就有点问题了。
姜一源反应了过来,心里明白,嘴上却还说:“为什么?你嫌弃我了?这么快就不想跟我一起了?”
沈书临根本懒得理他,拉开车门坐上去,调整了驾驶座的椅背,两指曲起敲了敲扶手箱:“这里打不到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走回去。”
姜一源连忙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
沈书临顺路把他扔在A大门口,黑色跑车扬长而去了。
姜一源给他爸打电话,问方不方便,想请他爸喝早茶。姜猛龙受宠若惊,说他和沈老弟约了打高尔夫。姜一源便说他也想来。
姜猛龙自然满口答应,又觉得奇怪:“你不是不爱打高尔夫?”
他是不爱,他喜欢篮球这种可以直接用手控制的球类运动。高尔夫击球还要通过球杆,他不喜欢。但他还没看过沈书临打高尔夫呢。
姜一源随意糊弄了几句,姜猛龙就告诉了他地址。
一个小时后,姜一源骑着他心爱的机车来到了球场。阳光正盛,青绿草地一望无际,边缘种满了茂盛的杨树。
沈书临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装,戴着遮阳的墨镜和白手套,握着球杆随意地一挥,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而后直直地落入球洞中。
“好!”姜猛龙赞叹,“沈老弟厉害!”
沈书临把球杆递给球童,笑道:“今天风向合适。”
姜一源在不远处的遮阳伞下观看,看得心痒痒,简直忍不住要过去调戏调戏沈书临。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姜猛龙去接电话,沈书临来到湖边的吸烟区,点了一根烟。
姜一源大步跑过去,和沈书临并肩站在湖边,说:“沈先生技术不错嘛。”
沈书临吐出一口烟雾,笑道:“你爸技术也很不错。”
姜一源忍不住要撩撩他:“我眼里只看得见你。”
“令尊听到这话,怕是会打断你的腿吧。”沈书临掸了掸烟灰,淡淡地道。
姜一源凑上去,压低声音道:“你每一杆都进洞了,昨晚却不肯,是怕眼神儿不好,找不着地儿?”
沈书临皱起眉头,看向他:“太粗俗了。”
“你可以戴眼镜啊,又没关系。”姜一源想到那副金边眼镜,心里一热,“我又不嫌弃你看不见。”
沈书临淡淡地望着他:“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姜一源切了一声,余光瞥见他爸打完了电话正走过来,便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沈书临:“喝水。”又把另一瓶递给姜猛龙:“爸,喝水。”
姜猛龙接过:“来两杆?”
“不了,我看你们打。”姜一源说。同时心道,握着球杆傻乎乎地挥舞,哪里比得上看沈书临打。
一上午过去,三人都很开心,姜一源尤其开心,分别的时候更开心了。
下个周末是姜猛龙五十岁生日,打算在家里的宴会厅大办一场,邀请了A市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沈书临自然在邀请之列。
“姜老哥生日,我当然会去。”沈书临说,“下周见。”
三人在球场门口分别,沈书临和姜猛龙开车,姜一源骑机车。
姜一源看着远去的黑色跑车,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下周到了他的地盘,他一定会把沈书临拐进他的房间。
两个多月了,该做些“情人”做的事情了。
第九章
姜猛龙生日当晚,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偌大的别墅挤满了人。
姜一源坐在角落的钢琴后面,随意地弹着一支支乐曲,看着来客送上一件件贵重的礼物,谄媚地和他爹攀谈。
他同父异母的七岁弟弟姜智也穿上了小西装,被继母带着,介绍给一位位商界人士。
钢琴声悠扬低沉,音符如流水般泻出,没人注意这个冷冷清清的角落。
人人都知道姜总有个离经叛道的大儿子,为了搞艺术和父亲闹得很僵,不受喜欢。所以即使有人猜到了弹琴人的身份,也没人过来攀谈。相比之下,七岁的姜智身边反倒热闹许多。
姜一源淡漠又厌烦地旁观着,看着生意人的谄媚和丑态,视线一遍遍地瞟向门口,乐声也带上了一丝燥意。
“咚!”
巨大的按键声响起,姜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伸着胖胖的手指在钢琴上乱按。
“来玩捉迷藏!你不和我玩,我就一直按!”
姜一源拎起他后颈的衣服,往旁边一扔:“没空。”
姜智嘴一瘪就要哭出来,继母忙跑过来,瞥了一眼姜一源,低声对怀里的儿子说:“快,向哥哥道歉。”
姜智气鼓鼓地大吼:“我才不道歉!我又没有做错。”
继母说:“你和哥哥闹,爸爸会不喜欢你的,你要乖一点,向哥哥道歉。”
姜一源懒得听她茶言茶语,按下一个重音,说道:“刘女士,爸在找你呢。”
人群中的姜猛龙果然已经望向了角落,继母忙拉着姜智过去。
姜一源烦躁地又环顾了一遍大厅,突然视线一顿,落在大厅入口。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灵活地舞动起来,乐曲变成了欢快活泼的《欢乐颂》。
音乐的骤变让全场宾客都停顿了一瞬,下意识望向门口。
英俊挺拔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黑色领带,正走入大厅。
姜猛龙见到来人,笑容一下子真诚了许多,迎上去:“沈老弟!等你好久了!”
“姜老哥生日快乐。”沈书临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笑道,“路上堵车,晚了点,见谅。”
姜猛龙说:“这是哪里话!沈老弟能来,我这里简直蓬荜生辉了。”
沈书临的到来,让场间气氛达到了高潮。宾客争先恐后地围在他身边,想要借机露脸,或者塞名片。能和沈氏合作,哪怕只是一个小项目,之后也能衍生出无限的机会。
姜一源坐在角落,看着男人一直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和不同的人应酬。侍者端着托盘经过,男人拿走一杯香槟,轻抿了一口。有人递来名片,身后的秘书替他接过。有人说了什么,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男人将空了的香槟杯放回侍者的托盘。
姜一源心痒痒,指尖的节奏又变了,一曲《喜欢你》响了起来。
这节奏太过经典隽永,场间许多人跟着哼唱了起来。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
沈书临望向角落,姜一源早已在等着他的目光了,可还没等交汇出什么火花,又一个西装男点头哈腰地对着沈书临掏出了名片。
视线收回了。
姜一源气死了,盯着那个秃顶的后脑勺来回诅咒。
他灵机一动,节奏又变。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宾客们欢笑出声,跟着节奏唱起来,大厅里一股愉快之风。
姜猛龙瞪了儿子一眼。
姜一源耸了耸肩,只好弹起了生日快乐曲。
远处,沈书临还在与人交谈,没有再看过来。姜一源生着闷气,低头弹起低沉轻慢的曲子来。
“没看出来,你还会弹钢琴。”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姜一源抬头一看,沈书临正端着杯香槟,隔着钢琴站在前面。他一下子又高兴了:“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这里的人又臭又丑。”
沈书临疑惑地挑起眉。
“臭,是铜臭。”姜一源说,“长得又丑。”
沈书临道:“这样说来,我也是一身铜臭了。”
“你怎能一样,你是香的。”两天没见,姜一源满口甜言蜜语,看着男人一丝不苟的衬衫和领带,想象着亲手解开那领带,舔了舔唇,“咱上楼吧,去我房间?”
沈书临只当没听见他的胡话,轻抿了一口香槟,道:“庭院里有烤全羊。”
姜一源见他不接这茬,便转移了话题,随口扯道:“香槟这么好喝吗?看你喝第三杯了。”
“解渴。”沈书临说。从一进门到现在,他几乎没停止过说话,自然口渴。
姜一源说:“你不怕喝醉啊?你酒量还挺行的,不过没关系,我不是你的专属司机嘛!放心喝,我保证把你送到床上。”他东拉西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说得暗含暧昧。沈书临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便见姜一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恨恨地盯着他的身后。
“书临。”
沈书临握着高脚杯的手顿了顿,他把杯子放在钢琴上,转过身去。
章行站在两步远外,恳求地望着他:“我有话想跟你说,给我一分钟时间好不好?”
沈书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和章行在一起了三年,甜蜜过,痛苦过,可一切都随着对方和别人上床而结束了。结束就是结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没有必要。”沈书临冷淡地说,“请离开吧。”
章行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便十分近了。
“只用几句话的时间,我可以向你解释……”
“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当时你提出想安定下来,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章行急急地说,“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能回到从前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书临面色骤冷。大厅里人太多,他不想在这里起冲突,便望向庭院,打算去那里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
姜一源一个健步跨上来,端起钢琴上的那半杯香槟,直直地往章行脸上泼去,怒道:“滚!”
章行骂了一声,抹了把脸,认出姜一源是那晚揍他的人,当即提高声音道:“又是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一源怒火上撞,一拳挥过去,把人击倒在地。
章行不敢置信,他选今天来找沈书临,就是料定了没人会敢在姜氏总裁的生日上闹事,他能和沈书临坐下来好好谈谈。哪知又遇上了这个二话不说就出手的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病?!”他骂道。
姜一源一想到沈书临的吻技可能是在这个人身上练出来的,当即气得发抖,抡起拳头又是几拳砸过去。章行今天没醉,和他扭打在一起,一时不分胜负。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头到尾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宾客们很快发现了这里的骚动,惊呼起来,有人去喊保安。
沈书临沉声道:“住手。”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
“姜一源。”沈书临加重声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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