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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早说。
有些心虚地错开与他对视的眼神，周成新连忙将人带离门口开始转移话题：“人事调动那些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宝贝，你老公我这么能干，是不是得有些奖励？”
猛然间听到他说出了虎狼之词，俞时应激般地迅速抬头，颇有些懵懂地看向这个脸皮极厚的男人。
如果刚才他没听错的话……刚刚是……？
“怎么？”俞时这反应完全可以说是处于他的意料之中，周成新微微俯身摘下了他做伪装用的口罩，指尖从俞时格外顺滑的脸颊上滑过，语气轻柔却又十分有压迫性地说道：“都已经是上过床谈过爱的关系了，宝贝，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这一环扣一环的，完全没给人反驳的机会。
虽然也不是没在心里想过他们的未来，但那些能够令人面红耳赤的称谓就这么轻易从男人嘴里说出口……俞时还是觉得这十分令人没有实感。
“哪这么快。”他小声嘟囔着，像是恰到好处的打情骂俏式的抱怨：“你再表现好点。”
刚做错了事的周成新偏偏还没有争取抗议的机会，想要邀功说自己把那些倒人胃口的家伙清理门户从公司里给赶了出去，却又不想在俞时面前提起坏他心情。
周成新只好咬了咬牙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确立名分的机会。
不过……既然宝贝没有反驳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不反对？忍不住为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而欢呼雀跃了两秒，周成新几乎是双眼放光的望向了被他圈在怀里的人。
这么可爱的老婆是谁家的呀？
嘿嘿，是他的宝贝呀～
满心满眼都冒着粉红泡泡的周成新偷偷在心里撒欢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像某种只会傻乐的小狗，总是一副笑脸却给人感觉智商不太高的模样。
而俞时看着他这两眼放光忍不住扑上来左嗅嗅右闻闻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着急：什么奖励？他现在两手空空，上哪给他变个礼物来。
要是早知道对方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俞时抿着唇，迅速在脑海里思索着应急预案。现在要他拿肯定是拿不出来，干脆拖延时间耍赖算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抱着人不撒手的周成新全然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俩因为一个思绪没对上，脑回路已经差得有十万八千里。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办公桌上的陈设时，俞时脑子里灵光一闪急中生智，连忙捂住人眼睛命令道：“闭眼！”
尽管被他突然抬高的音量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周成新依旧听从指示分外端正地坐着，就连问也没问上一句。
那桌子上可全是内部文件呢。
价值过亿的合同在此时此地被两人忽略的彻底，一只手被限制住的俞时实在是觉得单手有些不好操作。毕竟他的礼物已经这么简陋了，再出什么岔子的话……
尽管手心里的触感告诉他周成新并不安分，但俞时此时也只能相信对方的人品。
“周先生，你也不想提前破坏我第一次送你的惊喜吧？”他拿捏着腔调矫揉造作地说着，却成功让男人想要做小动作的念头一顿。
适当的威胁有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俞时悄悄哼了哼，手指上的动作却是翻飞不停，半点不受谈话的打扰。洁白的纸巾在他手上像是变成了可塑性极高的橡皮泥，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但配合着他娴熟的动作却莫名给人种不明觉厉的高级感。
周成新悄悄在心里数着数，闭上眼睛后一切知觉都被放大，身后传来的微小气流和细而轻的摩擦声难免让他有些好奇。
第180秒，他终于被勒令睁眼。
“可以了。”脚步声停止后俞时的声音便从前面传来，仔细听时似乎还带了一抹笑意。
“你看。”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放大的玫瑰便摆在了他面前。“你从那里……？”讶异的语句还没说完，周成新便截下了自己的话头。
纵使再以假乱真，用餐巾纸叠成的玫瑰也终究模拟不出真实的花香。
他抬手接过俞时的纸玫瑰，小心翼翼地态势像是捧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俞时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了，迅速说道：“以前跟人学过几招，这种随手做的小玩意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成新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来。俞时瞄了眼暗纹上的商标，心情复杂到有些语塞。
要是被送礼的人知道这种档次的实木盒子里装的是两张纸……很难说这不是种暴殄天物。
但是，不得不说，如果自己随手折的纸花都能被珍而重之的归纳——这一幕对任何人来说都难免让人心动。
“谢谢宝贝，我很喜欢。”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有半点不对劲值得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方，周成新在妥善安置后第一时间就像俞时表达了自己收到礼物后的愉悦。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
“我要自己好好留着，才不给别人看。”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认真，让俞时都忍不住反思自己第一次送恋人花不能送什么名贵品种就算了，甚至连花都不是送得这样简陋。
浪潮般的罪恶感瞬间让他都不好意思抬头。
“你如果喜欢玫瑰……”俞时说的有些艰难，把脑海中的小剧场给踢掉后才成功接上：“我下次可以给你送一车来。”
总觉得自己这样像极了那些只会画饼的渣男。
在心里忍不住捂脸画下流泪猫猫头，或许是他身上沮丧的氛围太过浓厚，周成新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尖，半哄半认真地说道：
“别多想，宝贝，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再贵的东西不过也是一个符号，是人给它们赋予了价值。换一个人来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对我而言都和路边绿化带上的野花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喜欢玫瑰。”
“是爱你，宝贝。”
第16章
准备给人一个惊喜的俞时预定席位时手一抖，最终还是绕到了小陈曾经向他们介绍过的那家网红餐厅上。
原本尽职尽责当着司机默默跟着导航一言不发的周成新，在看到道路两旁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硬着头皮才开了下去。
不能吧，穗城这么大，总不会这么巧吧？
仍而哪怕有再多的担忧和小心思，周成新面上仍是副端着表情不辨喜怒的样子。自然，完全沉浸在将要给人一个惊喜的紧张激动中的俞时也没能发现他那点细微的不对劲和心虚。
对比了穗城大大小小的餐饮店，既要考虑格调私密性，又得挑选用餐环境和菜品，俞时几乎是拿出了比工作还要认真细致百分之两百的态度从各个平台一条条评论研究。
毕竟这正儿八经的算他首次约人，不说要多么感天动地让人一辈子铭记于心，最起码的舒适自在总是要有的。
想起了周成新在某些方面挑剔到算得上是吹毛求疵的作风，俞时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要给他个惊喜还真不容易。
家境和物质条件都摆在那里，想要出其不意又恰到好处还真是得费番功夫。
挑挑拣拣了好半天，由于当时在公司里吃的那餐饭实在是历历在目让人想忘记也难，俞时也不能摸着良心说他选这家店的原因没有小陈的大力推荐在。
话又说回来，自从上次他在办公室承认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后，各种明里暗里的示好都消停了许多。
然而八卦这东西像是要追着他跑，好不容易他这边消停了，结果那边大半个公司的注意力几乎全往周成新上放，扯都扯不回来。
搞半天合着他还是那议论焦点呢。
每天上班的茶水间话题要么开头以一句“老板和他对象关系真好”开始，要么以一句“据说昨天还看到周总给未婚妻打电话了，哄人的架势一看就很熟练”结束。
传点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也就算了，问题是“周总未婚妻”这不存在的人还被扒得有鼻子有眼的，在一个星期内弄出了三种版本，无论是合作方的妹妹还是从小长大的青梅或是刚出国回来的白月光，若不是知道周成新其实连她们脸都分不清，俞时这个当事人本人都差点被错综复杂真假参半的消息给说服。
虽然他对这件事一笑置之甚至还能当作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但周成新见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却莫名不爽得很，给他逮到机会了张口闭口反复就是那一句话：
“俞时，你怎么还不吃醋？”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俞时只好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吃吃吃，满意了吧。”
好端端一个醋缸，怎么就修成人形祸害他来了？
这道印子可不得了，要是俞时当初知道周成新能给他传出个什么名声来，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盖上章。那些流传甚广喧嚣直上的谣言倒是消掉了，但周总的恋人心眼小又极爱吃醋的形象却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暧昧八卦。
还在嘴上留个印呢，啧啧啧，这感情！
若不是周成新顶着那个咬痕光明正大地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被人提醒时还带着点笑意露出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俞时想，这些小道消息也不会流传得这么迅速。
看穿了他那副暗搓搓想要像全世界炫耀的心理，对此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的俞时只好忍住内心那股尴尬的冲动硬着头皮接受。
就当是脱敏治疗。
思绪来来回回转了个遍，等到终于停好车准备进去了，俞时才收回神把目光放到眼前。
作为网红景点来说它确实对得起自己的价格，还没进门便听到阵潺潺水声，点缀着鲜花与绿叶的大理石喷泉被灯光一照，粼粼波光随着暗香浮动，像是种秘而不言的张扬。
他们来的巧，傍晚的天欲暗不暗，远处还残存了几缕晚霞热烈地燃烧。
这样浪漫的地方，想来会给人留下一辈子的回忆。
悄悄瞥了眼注意力放在远处的俞时，周成新将目光收回得迅速。他自以为那些小动作掩藏得极好，俞时没戳破他，只是低了低头悄悄抿唇偷笑。
四处打量的视线一顿，周成新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脚步有些微停顿。
“怎么了？”他立刻跟着停下步伐，有些紧张地问。
熟悉的身影在视线中闪过，周成新这时候发现脸盲的不便了，但又不好在此刻打破俞时期待的目光，只好略略压下心中那股异样，安抚着他：
“没什么，可能认错了。”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太有说服力，俞时不自觉便也跟着平静下来，当作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内心里已经预演好几套方案的周成新在入座时想：即便是真的碰上了什么认识的熟人，只要俞时还不想在社交圈里公开他们的关系……
那他一定分外知趣，在他感到任何一丝的为难之前便顺势转移话题。
商场上一贯游刃有余的人在感情这方面总是习惯了患得患失，周成新从小就知道自己在某方面是有先天“缺陷”的。哪怕家人平常再怎么关心陪伴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这种观点还是轻而易举地扎根在他心中。
从同学们有心无心的窃窃私语里，从自己大半个学期认不全人叫错名字的怜悯嘲讽般的目光中，从明里暗里劝他父母“再生一个”的好心建议中——
一切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和家人要怎样视若无睹才能让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将这些无孔不入的贬低、恶意与嘲笑悉数挡在防线之后。
而他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脸盲症患者或多或少有点社交障碍，可他硬生生把这个无法痊愈的病症所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在一切必要的社交场合都能面面俱到举重若轻。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人们只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们还明褒暗贬地谈论这个年轻人家大业大命好到可以坐吃山空时，他就转身一变成了商场上熠熠生发光的明星。
不满一月，原本半死不活的和盛便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下立刻焕发生机，将原本平静的穗城搅得风云四起。
这个年轻人甚至只有二十五岁。
什么脸盲症？那不过是上帝给天才半遮半掩关掉的一扇窗。
推掉应酬来到自己好不容易求到的一场约会，周成新根本不在乎自己搅起了怎样的风浪。他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对面显得乖巧安静的俞时，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人对于可爱事物的追求仿佛刻进了基因里，路旁遇到只好摸的猫咪都忍不住蹭一把贴贴它软和的毛，更何况是处在亲密关系中的恋人，那简直是看哪哪都觉得顺眼。
周成新看着低头和螃蟹壳作斗争的俞时，觉得他就连生闷气也显得可爱。
太新鲜了，他甚至生出了点恶作剧般的心思，想看俞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他心里打的算盘却没能如意，压根不知道恃宠而骄四个字怎么写的俞时终于及时止损停下了和螃蟹打架，隔着半米长的桌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说话，就用那双水光潋滟脉脉含情的眼睛暗示般地和他视线交汇。
“怎么？”周成新假装没接到他的暗示，压抑住眼睛里的笑意假装惊讶地问。
有些人打死都不做亏本生意。
对他本性了如指掌的俞时默默瘪了瘪嘴，直截了当地将盘子往外一推，膈应人似的生硬撒娇：“人家的手好疼的啦，还不是因为你昨晚没轻没重。”
配上他半点没有波动的表情，倒像是在一板一眼地朗诵台词。
周成新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尴尬，伸出手十分自然地开始替人剥壳，同时嘴上还没个正形地调侃：“恶人先告状，是谁连站都站不住了还缠着我撒娇？”
颠倒黑白。
俞时瞪他，似乎想知道眼前这人为什么总是能做出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模样。但他就算是冷下脸有些生气了，因着那过于明艳锋利的容貌，也只会勾引出人心底晦暗不可言说的欲望。
想让美人含泪，不可侵犯的外表下内里一片泥泞肮脏。
收了收心底见不得人的心思，周成新只是眼疾手快的在俞时想要开口反驳时投喂他刚剥好沾了酱的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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