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前被人劫走,就在大将军找到我的那个地方,那些黑色石头就是能燃烧的黑石。”俞旼珏点头,他虽然无法确认别的山上的黑色是不是煤,但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宋大人想知道是不是煤石,其实也很简单,捡几块黑石,先用水冲一下,待晾干后用干草引火,能烧起来的就是煤石。”
“诶?还要用水冲?湿了还能烧火啊?”宋大人一脸震惊。
俞旼珏于是又给宋大人解释了煤石为何要用水冲洗,然后又给他说了等日后开了矿大量挖煤之后,要在煤矿洗煤,而用来洗煤的废水,还需要至少经过三次沙土的过滤,之后还要在沉淀池中沉淀,沉淀池里最上面的清水还需经过沙土池再次过滤才能让其流出。
在古代废水处理,用沙土过滤和沉淀,是俞旼珏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宋大人听得半懂不懂的,很是疑惑道:“这样繁难,挖出来还要用水洗,不洗成不?”
俞旼珏摇头:“洗煤除了能去除表面的杂质,让煤块更易于燃烧,还能让冒出来的烟雾对人体少些伤害,最重要的是,不洗的煤块在运输中很容易因过于干燥会使煤块自燃引起火灾。”
“不洗不行,”宋大人听懂了,又是一咬牙,“行,洗就洗吧。”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俞旼珏只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景赪也没有说话,继续研究几上的烧水杯。
宋大人见俩人不理他,咳了两声,叹气道:“唉,现下我不仅要采石油,还要挖煤,人手也要多,劳金却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唉,难啊!”
“宋大人是不要这石油了?”俞旼珏想了想宋大人的难处,确实是棘手。
“要是肯定要的,唉,也唯有强征徭役,再减少劳金,这时节征徭役,我这庆州刺史怕是要被州里的老百姓恨死啰。”宋大人摇头叹气。
俞旼珏对这些事也没办法,同时他心里也不好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唉。
他陪着宋大人叹气,想了想问道:“大人,这石油提炼出来后,是官府管理吗?”
宋大人点头:“那是自然,石油不比旁的,不能交给民间商行。”
也对,石油提炼出来需要用到燃油发电机发电,现阶段确实没办法做到一户一台发电机,所以石油还是应交给官府管理。
俞旼珏点点头,又问道:“那除了石油,还有哪些也是官府管理的?”
“盐、铁矿和铜矿,同样不允许民间商行插手。”宋大人身为刺史,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还有就是金银两矿,如有当地士族发现,需上交朝廷八成。”
“这样啊……”俞旼珏想了想,又问,“那煤矿呢?庆州煤矿应当很多,官府怕是管不住。”
满山都是黑色石块,穷人家出去捡一箩筐回家,自己动手水洗晾干后,就能直接烧火,官府人手再多,也多不过百姓,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地盯着老百姓。
“这事我方才已经想好了,到时让镇上管理,几条村子分一座山头,先搭好过滤池和沉淀池,再由村子里派人看着,村民捡到的煤石,需纳官府三成。”宋大人看起来对这件事很上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
俞旼珏不清楚百姓给官府三成是亏还是不亏,毕竟他对这些事情是真一窍不通。
虽然他觉得官府不该收百姓捡煤块的三成,但官府的银库如果空了,对当地百姓也不好,万一出现天灾人祸,官府到时是真的想管也管不了。
税收取之于民,也用之于民。而且这些也轮不到自己来管,还是先问清楚另外一件事吧。
“还有一件事,山上表面的煤块总会被捡光的,到时候你们官府难道允许百姓自己挖煤洞吗?”那也太危险了,没有老师傅和专业的匠人带着,可不能让普通老百姓去挖煤矿。
“关于这点俞公子大可放心,界时我会允许商户参与这件事,商户如租了山头,百姓自是不敢再上山。”宋大人胸有成竹道,“至少租金方面,或与金银两矿一样,或给官府多纳税,总之会想到法子的。”
俞旼珏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眼景赪,对宋大人有些迟疑道:“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法子,大人或许可以一试。”
宋大人立即道:“哦,俞公子有何高见,尽管说来。”
“宋大人不想对百姓强征徭役,但银子又不够,大人何不试着用洗好的煤块当劳金。”俞旼珏试探着道,“大人不是说劳金只能给一半吗,那剩下的一半就拿煤块充当。”
宋大人听了,一拍大腿,道:“是个好法子……但山上的黑石他们可以随便捡啊。”
看着又蔫了的宋大人,俞旼珏轻笑道:“大人说让他们捡,自然不能反口,但山上的石子总有捡完的一天,到时候他们还是要花钱从商人手中买煤块,大人这次招他们挖煤或采石油,除了一半劳金一半煤块,还需再给他们开出官府给出的煤块折扣票,这票子没有截止日期,可以留到山上的黑石被捡完以后再用,到时拿着折扣票就能去你们官府指定的商行低价买煤块,大人以为这法子如何?”
宋大人瞪大眼睛看着俞旼珏,景赪也同样转头看着他。
帐中一时陷入了安静,俞旼珏心中有些惶恐,下意识将身体往景赪那边靠去。然后有些小声道:“宋大人,我这想法不行吗?那大人再想想其它法子……”
俞旼珏话还没说完,宋大人大力一拍短几,猛地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很兴奋,看看俞旼珏,又看向景赪。
“当初俞公子被人劫走,难怪大将军就算身有箭伤也要亲自带着人去寻找,难怪啊!”
宋大人说着,又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俞旼珏,激动道:“俞公子想出的这法子好,宋某佩服,这就去差人先一步赶回府衙作好安排。”
他说完,弯腰拿起矮几上的户外灯和充电宝往自个怀中一揣,对着景赪和俞旼珏说了声“宋某失陪”,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大帐。
俞旼珏看看景赪,又看看对面空空的位子,他一时有些茫然。
这宋大人大概是个急性子,这客人还在他家坐着,他身为主人家,跑的人都没影了。
“阿珏,我们该回去了。”景赪该烧水杯重新用布包裹好,带着俞旼珏走出大帐。
钱来还在帐外守着,见景赪带着俞旼珏出来,连忙小声道:“主子,宋大人将他心腹和亲随都喊走了。”
“对这事倒还算上心。”景赪点头,回身对俞旼珏伸出手,“夜深了,我牵着阿珏。”
就这两步路,不用牵。
俞旼珏话没说出口,手倒是自觉地伸了过去。
牵吧牵吧,等你哪天知道我其实是喜欢男的,看你还敢不敢再牵!
俩人回到马车,钱厚抱着大刀坐在马车外假寐。见人回来,立即跳下马车,撩开车帘。
俞旼珏刚才盘腿坐太久,这会儿躺在卧榻上放松肌肉。
景赪将他先扶上来后,在外面也不知同钱来他们又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到马车里。
俞旼珏这会儿已经迷迷的想睡觉,他半睁着眼睛看向景赪,发现对方正轻手轻脚地坐在旁边的卧榻。
一连赶了五天路,景赪每天都是坐着睡的,明天开始回去,他大概也是连坐着睡五天。
俞旼珏不知道他以前带兵打仗是不是也这样睡,所以习惯了。但俞旼珏亲眼看见,心里却很不舒坦。
虽然马车也就这么大,如果景赪想要躺着睡,那俞旼珏肯定是要坐着睡的。
可马车不只一辆,另外两辆马车也可以睡人,但景赪不愿意去。
俞旼珏提了好几次,他都只是沉默着摇头。
知道他心中不安,大概是怕自己离开他视线又会被劫走,所以才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俞旼珏心里难受,却又隐隐泛起丝丝异样的感觉。像是开心,又像是得意,甜甜的,却也酸酸的。
想想自己,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黑户;再想想阿九,身负无数将士性命的边关大将军,接下来还要为了大煦的百姓,从而走上一条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的险道。
但愿这险道能绝路逢生,给全大煦的百姓,给阿九,也给自己一分生机。
俞旼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景赪坐的端正的身影。
如果自己没穿越,同时阿九也能在现代和自己相遇……
这样好的男子,不追说不过去。
……不过阿九是直还是弯都没搞清楚,如果是直的,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兄弟了。
但阿九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直的,但到底是不是……不好说。
算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以后再说吧。
俞旼珏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与此同时,景赪反而睁开了双眼。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看向俞旼珏,直至对方呼吸放缓,他才重又闭眼歇息。
回程的路上,宋大人像撵人似的,一个劲儿地让景赪快马加鞭赶回刺史府。
俞旼珏本来心里就在想着些有的没的,又被宋大人这么一催,他顿时心里更乱了,一时怕景赪会失败,一时又想着自己如果不提,万一以后俩人都出了事,没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知在断气时会不会后悔。
可要是直说了,万一景赪是直的,却又因为自己拿出的这些现代化电子产品而为难,到时他要是因这事在战场上分心……
不行!绝对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俞旼珏深夜里想的多了,白日就能看出他精神不振,白净的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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