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终于找到突破点,急切转移话题:“谁说我没有生过病?我也会发烧,感冒,呕吐,甚至肠胃炎。是我从来不开口对你讲,你也恰好在拍戏,不在我身边,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他小孩子脾气,想要任性的为自己扳回一城,不让自己那么丢脸。
晏辛匀却认真反思自己,并郑重其事保证:“我可以弥补这一切。这两日我把香港的行程处理完,要能结余出时间就休假小半年,专程去内陆陪你几个月。”他好像真的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细心观察,没发现你出现过任何不舒服的症状,这是不应该的,我很不称职。”
这些话有些太重,分明就是扣帽子。
李漠三两口吃掉晚餐,手机拿去洗漱:“我没有责备意思,我从小独立惯了,就连小时候生病我都不会告诉父母,自己能忍就忍。”他将手机固定在镜台,用力洗两把脸,“晏老师,你真的要来吗?这接骨眼会不会不太好,造成一定负面新闻?”
“我不在意。”晏辛匀对于他的担心很能理解,但心意更决,“这么些年,我始终如一日的让自己陷于忙碌,甚至没时间好好、详细的吃一顿饭。两地奔波太辛苦,请你不要劝我,让我飞去你身边安生一段,就当体贴我这个半百老男人。”
他每次用这种自嘲的口吻讲话,李漠鼻子都反酸。
“你才不老,你老什么啊你?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现在属于花开正盛时,应该最繁盛,最抢手才对。”再说下去,他真的要难过了,“你一点也不明白,我从来没有嫌你老,从来没有过的。很多人说喜欢大自己很多岁的恋人是因为没有得到过足量父爱,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喜欢你,根本不是因为我缺一个父亲。”
“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晏辛匀见他鼻子发红,急忙安抚,“开玩笑的,不要哭好不好,宝宝?”
他越这样温柔,李漠心中的细纹越开裂。正因知道晏辛匀什么性子,对他什么态度,所以李漠难免为自己的言辞匮乏,情感失控而愧疚。
有时候他会多想,自己这个年纪,晏辛匀那个岁数,两人之间本就差了二十来岁,他对晏辛匀是一心一意的当成爱人,或许晏辛匀对他只是单纯当成小孩,有朝一日对方耐心耗完,不愿再接受他的任何敏感,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吴主编,甚至晏辛匀还会回到前妻身边,认为年龄相仿的女性才是自己的终老归宿。
李漠这样想着,忍不住紧紧皱眉,眼睛里蒙上一层患得患失:“那条新闻是真的,你打算怎么解决?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随意发一则声明,澄清这是虚假谣言,然后就向时尚资源低头,继续过平静的日子?”
他问的有点急切,是真的不敢想晏辛匀会怎么选。
伏特加喝完,身体仍旧燥热不堪。
晏辛匀听着那头的流水声,盯着李漠湿漉漉的眉眼,和他敞开的睡衣领子,以及那一片几乎玉白色的锁骨皮肤,眸光越来越深。
“不要用哭唧唧的眼神看我,宝宝。”他嗓音彻底哑下去,“你这样哭鼻子,我忍不住。”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摩羯座罕见闹脾气,心里那点不存在的安全感,粉碎的干净。
李漠只记得哭,含糊不清地讲话,哑着腔调,到最后嗓音都开始发颤,“你来找我,来看我,来睡我吧;那我就不问……”他迫切,好像穷途末路,没办法了,“只要你确定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晏老师。”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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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漠话刚说完,手机就因为失去电量直接熄屏。
那一秒钟他是呆滞的,因为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敞开心扉就会得到电子产品的唾弃。他知道这种手机电池一贯不顶用。但真的被打断告白,还是让人咬后槽牙,心头肉一阵难耐。
再打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李漠清醒过来,那一点紧扭的抱怨灰飞烟灭。
安静之后,李漠冷静分析,发觉他对于晏辛匀的迷恋有些病态。
那不是一种正常的占有欲,而是渴望独自一份,只准他自己拥有,不许百姓点灯。
这种感觉让人难受。没了解星座学之前,李漠只以为自己是过于缺乏安全感,现在事情走向逐渐超出他想象,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旁观,然后就发现这种关系已经不单纯是他口头上的渴望,而是一种对于长久期限的奢视。
将手机充上电,李漠命令自己不去再想这件事。
洗漱后他安静入睡,对方也许厌烦这种粘人,后半夜没再重新打来,而是任由李漠一个人。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像父母那样无条件陪伴。所有人首位顾及自己的情感,因此李漠不奢望晏辛匀能再对他好一点。夜晚饱腹后入眠,睡得比平常更踏实。李漠在梦中重新回到童年,他看见自己一个人在秋千上玩,别的小朋友身边有爸爸妈妈,他只有一个人。
有些家长看到他自己在玩,会来问你父母呢,李漠很少和外人讲话,对于这类社交也不擅长,到最后往往大家不欢而散,然后背地里就开始低声议论他的父母多么不负责任。
这么多年,李漠始终没认为自己是一个可怜人。他的童年虽没有感情美满的父母,但他们没有分开,没有寻找各自的另一半,这已经很好,好像不知道从几年级开始,他便认识到孩子不应当是捆绑父母的石头,很多时刻,更多由他来成全别人。
他很少做梦,但在今夜这个梦里,李漠罕见梦到了父亲。
画面很清晰,大概是在他五年级的暑假,父亲和母亲因为商量暑假要把李漠送到外婆家还是祖父家发生口角,他在房间里听的很清晰,“你爸爸”“我妈妈”,父母用这样界限分明的字眼形容他外婆祖父双方老人,那样亲近的两人,最后却分的这么清楚,唯一一个共同点,是他们都想让李漠与自己的家庭更亲一点,摒弃掉对方一切。
现实中李漠没办法自己抉择,在梦境中他帮自己圆梦,像开玩笑一样,告诉他的父母:“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去找晏辛匀。”
人真的很奇怪。李漠在梦里都笑了。
他那个时候怎么可能认识晏辛匀呢?这个梦未免自主性太强了点。
他没有办法完全沉浸梦中,一方面又在慢慢让自己从梦中抽离,渴望浮现于现实与梦境当中,稍微有一点清醒感官。
做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至少在梦中见到晏辛匀能让他快乐,因此他不得不咧嘴,感受到自己在笑。
凌晨4:00航班落地,这应该是整个机场少有的一趟早航,这个时间段大概1:00才可以起飞,所以很少有人乘坐,来的人几乎都是需要处理一些紧急事,才迫不得已。
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几通电话映入眼帘。
晏辛匀无视同航班人惊讶目光,穿过甬道,大步走向外面。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脚面,而是将所有来电和未读信息翻过一遍,最后发觉没有李漠,才蹙眉,回拨助理。
对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接通之后,张口就说:“晏老师,所有行程能推的都推了,有一个高奢代言是不太方便推掉的,我没有办法才联系您。”
晏辛匀的顶级代言很多,大部分都很有重量,和流量明星的完全不同。他是国字牌的老戏骨,不靠那点流量赚取热度,因此,身上的代言都是很少有负面新闻的经奢大牌。其中几档基本这个月合约就结束,他想不到剩下是哪个,问助理:“哪个?”
“是xxx。”助理告诉晏辛匀,“这个代言是吴主编当初定下来,前提是夫妻双方婚姻和美,也是消费者看在您和吴主编婚姻美满,才进行购买。说白了,一旦您结束这个婚恋钻戒的代言,就会坐实前段时间的离婚绯闻,所以这个处理起来很麻烦。”
他本意是不想推掉这个代言,因为很多事情一旦经历网友推测,立马会变得棘手,还会衍生许多本不该有的不良绯闻。
但晏辛匀根本不在乎:“全推掉,所有的都不要留。”
“晏老师——”
“听我的。”第一次晏辛匀不想废话,只想尽快谈完,“这些代言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我不在乎网民怎么编撰,休假半年,一切事项等半年后再讲。”
“可我真的很难办。”助理几乎哽咽,“您要是暂时退圈,那我就失业了。短时间内我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顾,伺候别的艺人我又搞不来,他们事情很多的,尤其是那些年轻人,很会把人当奴仆使用。”
谈来谈去,原来担心的是这个点。
晏辛匀失笑:“你放心,休假半年是带薪。半年后如果我要正常拍戏,你还是我的助理,这不会变。就当是给我一个假期,也给你一个假期,这段时间好好带老婆孩子玩一玩,不要再那么高强度逼迫自己工作。人生很短暂,没必要为了钱当佣人。”
小助理感动的要哭出声:“晏生——”
“好了,别的还有什么要说?”
“没有了。”完成最大的事,助理最后确认,“您确定要推了这个婚恋珠宝代言?到时候如果记者打电话来问,或者有稿子乱写婚变,我要怎么回复?”
“你随意。”晏辛匀坐上专车,径直告诉助理,“半年内我不接受任何工作安排,一切你看着办。”
将权利全部交给对方,晏辛匀挂掉电话,在车程中闭目养神。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飞凌晨航班。
想来真的可笑,自己在这世上活50年,第一次因为一个小朋友专门大半夜不睡觉,飞来找他,想看哭鼻子的那个小孩一眼。
专车司机认出后座上的主顾是晏辛匀,以为他是来参加活动,但时间对不上,身旁又没有助理和其他人。
犹豫片刻,等红灯之际他礼貌问:“我是您的粉丝,待会能和您合张影吗?”
许多艺人私行程都不会暴露太多,司机担心被拒绝,晏辛匀却摇头,好脾气的讲:“好啊,不过不能耽误太长时间,我急着回家探望人。”
原来老戏骨也有七情六欲,需要串门的时刻。司机十分感激,连连道谢,等到绿灯启动,迅速踩下油门,争取早一点将晏辛匀送到目的地。
凌晨5:19,在整座城市被朦胧的橙色包拢之际,晏辛匀推开密码门,携卷一身清风进入玄关。
他没有及时换拖鞋。因为等不及,想要早一秒见到李漠,否他于心不安。
在昏暗光线中来到卧室,晏辛匀压下门把手。——松一口气,还好李漠没有反锁。真的来到小朋友身边,他反而卸下包袱,内心充盈着一种激荡的满足感。在李漠半睡半醒的梦中,晏辛匀来到床前,半跪在地板上,手掌抚摸李漠的睡颜。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不忍心弄醒一只沉睡的小猫咪,但又忍不住摸一摸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汲取一点点温暖。
在这个梦里,李漠好像听见晏辛匀的声音,对方很温柔的叫他,宝宝,宝贝。他疑心梦境太真实了些,又恍惚中感觉到睫毛上被吹下来的热气,那种呼吸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爱马仕大地气味,一点也不像做梦,是很真实的错觉。
李漠睁开眼睛,面色平静,恍惚中好像又回到小学时代,妈妈做好早餐,温柔催他该起床上学了,宝贝。
然后他看到守在床前的晏辛匀,对方穿着米色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第一眼很居家,也很斯文。
晏辛匀不想催他醒来,真对上眼,又忍不住亲一亲李漠惺忪的眼角,对他问早安:“要不要再睡一会,对不住,我是觉得你睡着的样子太乖顺,才想着唤一唤。”
李漠眨眨眼,痴呆半分钟之久,才恍惚回神:“这不是梦吗?”
“怎么会是梦呢?”晏辛匀从地板上站起来,坐在他身边,“我提前休假,想要早一点见到你,你昨夜说一半就挂视频,真让人担心。”
“我没有挂视频,手机没电。”李漠嗓子发痛,可能昨日情绪化所以扯到声带,也可能这个时间太早了,他不习惯开口,“现在几点?”
晏辛匀抬起手腕,百达翡丽秒针走过12,他讲:“刚好5:21。”
这个数字寓意真是美好。
李漠坐起身,实在太困,又慢慢拽着晏辛匀的风衣腰带把人扯到自己身边,趴在他胸口,两个人一同倒下去。
“所以你专程来看我,对吗?”
“是。”晏辛匀坦率承认,“我不想打扰你睡眠,但你真的让人很不省心。下次不要哭鼻子,有话好好讲,不开心也要认真说出来,不可以当哭包。”
“你这样讲,谁还想要当哭包?”李漠耳尖发红,一只手臂搂着晏辛匀的腰,呼吸声很浅,“可能我最近真的太情绪化,好多事情压在心里面,没有办法平静接受。不过现在还好,你在我身边。我感觉自己稳定了很多。”
“接下来长达半年我都会在你身边。”晏辛匀手臂穿过李漠肩膀,指关节蹭他的脸,“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今天没有安排,照常上班。”李漠说,“电台工作就是这样,很少能真正休假,就算节目是周一到周五制,还是要去台里剪一剪声音广告,还有其余的稿子筛选。”
“几点上班?”
“8点多到就好。”
“现在还能再睡两个小时。”晏辛匀在航班上稍微休息一段,但飞机颠簸,无法享受良好睡眠,此刻应当好好补觉,他反而不太困,“我脱掉大衣抱你,好吗?外套经过长途跋涉,不太干净,来的时候太急,也没有在门口进行酒精杀菌,我不想带来细菌,害你染病。”
李漠很乖点头,“好的。”
他稍微往旁边让了一点,晏辛匀坐起来,把风衣脱掉,西装裤也脱掉,两件衣服合并一起放在椅子边。完成一切,他重新躺下来,体温也透过衬衫变得更加炽热饱满。
两具身体紧贴一起,李漠知道晏辛匀对自己重视要比他想象的多,一条腿插入对方膝盖间,坏蛋一样上下蹭晏辛匀的性器官。
文艺工作者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他醒来后就没办法再完美入睡。此刻一双眼从下往上来来回回看晏辛匀,眸光流转,眼波万千。
晏辛匀对这个小朋友没有办法,被人蹭的实在要勃起,才用大掌捏住李漠小腿,无奈亲他眉心,“不要闹,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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