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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香，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我的伙伴们还在等着我回去，他们有危险。”乙骨垂在身侧的双拳颤抖着紧握，却仍然面对着伤心的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话。
“忧太要抛弃我吗？”里香微微沉下了脸色，美丽的眸子中含着煞气，紧紧盯着面前似乎心怀愧疚的少年。
“怎么会？回来吧里香酱，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幻境，我们一直会在一起的啊。”乙骨向里香伸出了手。
“这不一样！”里香突然尖叫出声，“里香不想变成那幅样子！里香想要一直保持着自己最美的样子和忧太永远在一起，而不是那样，意识混沌，面目丑陋！”
“外面的世界有其他人，他们都在吸引着忧太的注意力，但是这里不会，这里只有忧太和里香！只有在这里忧太和里香才能永远永远、一直在一起！”
“里香谁也没有了，里香只有忧太你一个人！”
“忧太，你要抛弃我吗？你要丢下我吗？”里香缓缓向忧太靠近，“只要待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里香会保护忧太的，不要去想别人了，不好吗？”
她讨厌人类，外面那些人类的死活本就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只要忧太就够了，现如今的她保持着自己的神志，和忧太清醒的交流、欢笑，这样不好吗？
“里香……”乙骨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说里香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最喜欢里香，不管是咒灵也好，人类也好，他都喜欢，他想说忧太永远不可能抛弃里香……
但是他说不出口，里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她不应该是诅咒女王那个令人害怕的样子，她应该能够得到很多人的喜欢，都是因为他，是诅咒了里香，让她变成了那副模样，是他自私地禁锢了里香的灵魂，把她困在了自己的身边，是他让她变成了那个所有人都害怕的特级诅咒。
另一边，同样被困在幻境中的真希也面临着和乙骨差不多的困境。
扎马尾的少女如今穿着繁琐的和服，袖口上绣着的家纹是金丝的，那是禅院家的族长才配拥有的待遇，现在这样的衣服却被自己这样一个没有咒力的吊车尾穿在了身上。
刚刚自嘲着，真希却突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如今磅礴的咒力，就好像是她自己的咒力一般如臂指使。
“姐姐，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会议的，家主大人怎么可以缺席呢？快点，就等你一个人了！”迎面跑过来的短发少女是真依，她本应该同样咒力微弱的双胞胎妹妹，如今的气势也很是强盛，身上华服的品阶显然也要长老级别才配拥有。
姐姐，这个称呼太过于久远，远到她差点都要忘记曾经那个胆小害怕的女孩子紧紧抓着她的袖口，满目依赖的样子，她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姐妹，是最了解对方的半身，所有的一切却因为她们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悄然破碎。
一句最讨厌，似乎为两人的亲密关系画上了句号。
偌大的家族里，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再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那个曾经从小欺压她们姐妹，满嘴男尊女卑、恶臭鄙视话语的禅院直哉都只敢将恨意与不服气憋在心底，显然对于她们的实力非常忌惮。
同样表现异常的还有她们的父母——那个说着“早知道当时不生下你们就好了”的母亲如今饱含着爱意的目光看着她们，那个人渣父亲也再不是看不起她们的样子，反而对她们百依百顺。
这是她想要的吗？这不就是她的目标吗？让禅院家狗眼看人低的人渣们后悔，让他们再没有资本嘲笑轻视她们姐妹俩，让她最爱的真依活得开心快乐，让她在这个家里不受欺负，现在愿望似乎实现了，为什么自己却不怎么开心呢？
不该是这样的，这只是幻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咒灵在搞鬼，她不应该沉湎在这里，她要出去才行，她要宰了那只胆敢窥探她心灵，用真依来骗她，来戏耍她的可恶咒灵。
她想要的明明不是这样，她要的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禅院家的人认可自己，摘掉自己吊车尾的帽子，用事实抨击他们那腐烂恶臭的思想，什么狗屁唯术式论，什么狗屁“非术士者非禅院”！
她应该向所有人证明，咒力微弱、术式微弱也可以成为最强的存在，她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暴打禅院家所有人，而不是像这样可笑的结果！
“我要走了，真依。”真希看着幻境中笑得开心的妹妹，如果真的拥有咒力的话，如果真依真的继承了很强的术式，她也应该会过得很好，会受到家族的栽培与重视吧？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总要去面对的，面对那个恨着她的真依。
“禅院真希！你又要抛下我了吗？”面前少女的表情和当年小小的真依重合，眼底的绝望、被抛弃的害怕与痛苦、还有对她这个姐姐的恨意，都清晰地传递过来。
“骗子！”这是真依冷然决绝的低叹。
真希猛地一僵——下不去手。
“忧太，你想要出去的话，就对我动手吧。”
“真希，这一次你又要抛下我去选择别人了吗？”
两个少女的背后，强烈的诅咒气息向两人压来，他们似乎看到了，看到了特级咒灵戏谑奸笑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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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咒术世界（十一）
白神山地
太宰治的耳朵自动屏蔽了耳麦那边多方的声音，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这里，就看到了和自己预想中差不多的战况与布局走向。
“呀，中也～看起来很凄惨的样子呢～”太宰治轻轻跳起躲开了这些人打斗间飞溅起来的土块碎屑，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将如今焦灼的情况放在眼里。
“你这混蛋还真是慢慢悠悠啊，这么长时间的摸鱼生活，终于把你这家伙的棱角磨平了？还是说，年老的麒麟不如马？”中原中也抽空嗤笑一声，身上亮着属于重力异能的黑红色光芒，正飞在空中和荒吐神缠斗，毕竟，在这里，具有空战优势的，也只有纲吉、他和斑了。
“劳驾动动您生锈的胳膊腿吧，前干部大人。”
似乎是被面前小人完全没把祂当回事的随意态度激怒了，荒吐神怒吼一声，加大了力量的输出，却被中原中也灵活地躲了过去。
“既然是中也的请求，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太宰挥了挥手，向上空的橘发青年做了个手势，“就用那个速战速决吧～”
“哈？谁求你了？突然跑到港.黑来求助的人明明是你这家伙才对。”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率先反驳了前一句话的挑衅，这才继续开口，“喂，你这家伙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这家伙的话，明明不用那个也能解决掉的吧？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怎么会呢中也，我的计划何时出错过？”太宰治轻打一个响指，看了一眼旁边的战况，低低笑出了声。
“混蛋。”这样骂着，青年却也不再犹豫，看向面前堕化荒吐神的化身，缓缓褪下了手套，念动了那句指令。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随着低沉优美的声线落下，橘发青年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红色纹路，和荒吐神黑色翅膀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一声怒吼，青年象征着理智的帽子被吹飞，小小的青年像一颗压缩到极致的炮弹，一下子冲向面前的敌人，污浊状态下的他可以发挥出荒吐神最本源的力量，直接操纵重力本身，手心凝聚着巨大无比的小型黑洞，深不见底，不可触碰，似乎要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另一边的堕化荒吐神龙嘴大张，同样的黑洞在其口中凝聚成型，蓄势待发。
“纲吉君，快速的解决掉那只咒灵，然后先后退吧，小心被波及到哦～”太宰治看了一眼天空中距离中也他们最近的纲吉，对着耳麦开口提醒。
太宰治话音刚落，蓄势完毕的大招骤然释放，金橙色的火炎几乎划破了天空，向底下如今正虚弱的咒灵轰然砸下，纲吉飞快的驱动着火炎后退，面对黑洞，他还不想被波及进去。
同质的黑洞在那一瞬间接触，就好像世界都被消融一般，恐怖的力量波动直接吞噬了周围的空间，中原中也和荒吐神的中间裂开了一道道深渊一般的黑色裂隙，随后骤然爆发开来，将一人一龙包裹其中。
自成一片的空间瞬间扩张，直接将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并吞噬进来，也就在下一刻，可怕的重力直接压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上，让他们瞬间动弹不得，苦于这比平日里重数十倍的可怕束缚，飞在空中的纲吉也没有逃脱重力的限制，在他察觉到身体一重的时候，立刻加大了火炎的输出，缓缓让自己毫发无伤的落地，来到了太宰治的身旁。
他们都被重力压制，原本的战斗被迫停止，能在这里自由行动的，只有一个拥有究极反异能力【人间失格】的太宰治。
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让自身或者和他接触的人摆脱重力束缚，却无法解除这片空间。
毕竟，这也算是异能的未解之谜，特异点。
拥有着荒吐神最纯净力量的、相当于正极的中也，再加上另一边最污浊的、相当于负极的堕化龙形荒吐神，同源却相反的两种力量相碰撞之下就产生了这样可怕的异能特异点。
异能特异点这种东西，谁也解释不清楚它的产生方式，毕竟，它可以由本人产生，也可以由多方合并产生，可以是相同的力量，也可以是相反的力量，比如当时的织田作和纪德，比如如今的中也和荒吐神，再比如五条悟的【苍】和【赫】叠加所形成的【虚式·茈】也可以用特异点来解释。
“太宰先生。”纲吉全身都燃烧着大空火炎，拥有着净化之力的火炎包裹之下，尽其所能的净化了靠近着他的污浊，他才得以在可怕的重力之下受到最小的影响，甚至可以开口说话，毕竟，其他人，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想要在这其中保持站立都很是困难了，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可以说是敌我不分的存在。
“中原先生这个样子没关系吗？”
听到纲吉的问话，太宰治轻笑一声，安抚道：“没问题，与其担心黑漆漆的小矮子，倒不如想一想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干些什么。”
在我方勉强还有行动能力、而敌方苦于挣扎的时候，可是他们解决敌人的大好时机，比起之前自然是要占据一些优势的。
但是这还并不是太宰治的目的，最重要的是通过力量的结合碰撞，唤醒真正的荒吐神。
正如太宰治所想，最中心的高空中，橘发青年和那条龙全都停止了方才无意义的争斗，好像和解一般逐渐靠近着对方，中原中也原本沉寂下来的意识也逐渐恢复过来，橘发青年眼皮微颤，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对上了对面同样非常清醒，保有神志的龙。
那是真正清醒过来的属于荒吐神的神格。
即使两者身上污浊的斑痕仍未消失，却不影响他们清醒的交流。
在这片特异点之中，已然堕化的荒吐神短暂地借用力量的碰撞，唤醒了原本的神格。
“应该说初次见面吧，吾最陌生却又最亲近的半身，中原中也。”随着混沌沉稳的嗡鸣，荒吐神威严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青年的耳中。
“荒霸吐。”中原中也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龙，作为实验室里出来的试验品，他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为了容纳面前荒吐神而制造出来的容器，是为了掌控荒吐神而编写的人格程序2383行，还是真正的，拥有着过去、拥有着家人的人类。
他和祂究竟谁才是谁的附属品？这个问题曾一度困扰着他。
但是现在，在看到真正的荒吐神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无所谓附属，无所谓身份，他们都是人类恶意的受害者，他们是半身，是命运共同体。
荒吐神的神格从来都不仅仅是被封印在这片土地，神明的神格随着自己最本源的力量一直沉睡在实验室里，沉睡在各种被承受不住的力量所毁坏的试验品中，沉睡在中原中也的身体里，透过他人的眼看着这个污浊的世界。
“早在汝与吾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汝之前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汝想成为什么。”青年面前，黑红色的龙斑驳的骨刺与骨翼在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完好无损的模样，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对祂似乎在逐渐变好的状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神明正在逐渐变得透明的龙爪。
“喂，你……”青年钴蓝的瞳孔微缩，凭借着自身与其同源的力量，瞬间洞悉了荒吐神真正的状态——祂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力量与神格，想要以诞生之初最纯净无瑕、最原本的状态步入轮回。
“最后，似乎可以再送你一份礼物。”最后的祂神志放弃了原本属于神的称呼，就像是一个老朋友在随意说着这一次的分别与下一次的见面。
荒吐神刚才暗红色的污浊眸子变成了如今晶莹剔透的亮红色，目光平和中又带着神性的温柔，祂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倒不如说，死亡本就是祂自主选择的结果，比起被堕化侵蚀生不如死，还不如趁着现在痛痛快快地直面死亡。
曾经的战神，不会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这是祂自己的选择。
祂潜伏在这个人的体内，看着他从刚刚诞生之初的一张白纸，成长为羊之王，看着少年同样被背刺的痛苦与不解，看着少年在痛苦中不断成长到如今自信张扬的模样，不论什么样的磨难都折不断中原中也坚毅的灵魂，即使是亲友的死亡，即使身在黑暗中直面各种恶意，他作为人类的灵魂也仍然在熠熠闪光。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灵魂动容，即便祂不能称之为人。
但他让原本对人类憎恨失望的祂又看到了人性的美好。
恨吗？对于那些背叛祂的人类，祂自然是恨的，但是没有意义，这个被恶意侵蚀的世界本就是错误的，那些人也只是在错误中选择了错误而已。
作为礼物的剔透龙角从祂的头顶脱离，漂浮在中也的面前，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了青年的体内，下一瞬，污浊的斑纹，第一次在没有人间失格的情况下消失。
污浊，变成了他真正能够掌控的能力。
青年心中一紧，似有所感的低头，看到了太宰治笑眯眯朝他挥手，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这才是这家伙真正的目的吗？
再见，拥有着美好人性的中也君，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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