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走过去,“卫虞先生,您好,我叫言谕,曾经收到过您想要相约见面的来信。”
卫虞回过头,他还带着防电击墨镜,看见言谕,他的眼神一亮,这张脸虽然对不上,但他们通过话,言谕的声音他记得一清二楚,“言谕同学?哦不,应该叫您——我还是先不说您的事了,这么巧遇见,您要来买什么?”
言谕如实告知:“我想做一台大精神力阈值区间的机甲,应该对线路的要求很高,我想来看看哪里有卖特殊材质,能够支撑短时强效的精神力反弹。”
卫虞笑笑,“这个简单,走,去我那,我那什么都有。哦,这位是伊黎塞纳殿下吧?”
伊黎塞纳点点头,“您好,卫虞先生。”
“那就一起走吧。”卫虞当然不介意把他们俩都带回自己的实验室,在六区,第十八号店铺,二层小楼,外表看上去简单粗糙,卫虞按下遥控器把门打开,只见一个大型维修工厂的巨大空间显于眼前,墙壁高悬齿轮传动装置,带动整间工厂的能源运转。
卫虞重新戴上装备,“抱歉,冕下,刚才虫太多,我无法向您行礼,请您见谅。”
言谕扶起他,“别这样,卫虞先生,您是我的偶像,应该是我向您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卫虞笑着,“您和殿下随便走走看看,有什么想法了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设计图纸,提供一些小意见。”
言谕微笑着答应下来,他和伊黎塞纳分成两边走,逛了一圈后,言谕对一台SSS级机甲情有独钟,那是一台外壳雏形,尚未填补内部结构。
“伊黎,如果能亲手打造一台属于我们的机甲就好了,虽然一台机甲只认一只虫的精神力髓液,但这台机甲可以被我们俩驾驶,那就太精美了,绝对是机甲的艺术。”
伊黎塞纳笑着点点头,言谕迫不及待地去找卫虞先生研制机甲图纸,伊黎塞纳望着他的背影,估算了时间,先是给哈苏纳先生打通讯,告诉他,他们遇见了卫虞,今晚可能要留宿在加图索先生这里。
哈苏纳一听说卫虞,便同意了,他清楚言谕对机甲的热爱,卫虞是真正能给他提供帮助的虫,而且加图索雄主对言谕很是喜爱,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伊黎塞纳挂掉通讯,加图索先生很快就找来了卫虞的工坊,言谕正讲的口干舌燥,回头看见他,笑着跑过去,伸出手,“叔叔!”
加图索挽袖子,蹲下来,一把抱起小小的言谕,大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小家伙,今天怎么跑来地下城也不和叔叔说一声?来干什么?”
言谕揪着他的领带,窝在他怀里,指了指机甲,“叔叔,我想做机甲。”加图索托着他的腿,无奈的笑着看他,“确实,卫虞先生在我这里租了一间工坊,但是住宿条件很差,你们可以在这里工作,不过,麦登。”
一名叫麦登的雄虫走过来,“雄主。”
加图索看了一眼腕表,“七点半了,去安排餐食住宿,我的侄儿和尊贵的殿下不能饿着肚子来我这里,今晚加强安保,禁止下三滥进地下城。”
麦登说,“明白,雄主。”他转身就去办。
加图索也没什么事,索性留下来陪言谕,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言谕和伊黎塞纳在图纸上写写画画,笑着摇摇头,没去打扰他们。
夜晚,和加图索叔叔吃过饭,言谕回到酒店里,顶楼房间宽敞豪华,只住两只小虫,加图索却一点也不心疼,大手一挥,将整个套房升级成了最高配置,然后心满意足地骗走了言谕的亲亲。
关上门,言谕这一天累的不行,他的灵感在刚才已经全部写下去了,目前大脑属于枯竭状态,很疲惫,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不动。
旁边的伊黎塞纳却精力充沛,正在热奶,他的六翼翅膀悬在背后,簌簌颤抖,言谕看着他,也抖抖自己的翅膀,一点点闪粉掉下来,他跪在床上回头看,但是看不见,他只好召唤伊黎塞纳,“伊黎,你看我的翅膀,是不是坏掉了?”
偌大的套房,只有这一间房是亮着的,他们第一次单独住在一起,伊黎塞纳缓缓走过去,坐下来,拨开他的翅膀,看了看,“是骨骼太脆弱了,血液流通很慢,导致发育的很慢,所以偶尔会掉粉。”
言谕唔了一声,伊黎塞纳专注的看着他的翅膀,提了个建议,“我可以帮你揉揉,你的骨骼状态正处于发育周里,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强壮骨骼。”
言谕点点头,不过,他意识到一件事,他回过身,抓住伊黎塞纳的胳膊,雪白的脸颊冒出绯红色,很惊讶的说:“发、发育周是什么?”
第44章
言谕的眼睛仿佛是水做的, 糯糯的声音有种少年特有的清润开朗,又用了一种软绵绵的腔调,惹得伊黎塞纳登时就心脏跳停,然后加快跳动。
伊黎塞纳把奶杯递给他, 听见自己说, “……虫母的发育周, 和普通虫族的有很大不同,首先, 就是腺体的发育。”
言谕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后颈上, “是这里吗?”
伊黎塞纳盯着那一小块软肉, “……对,这里会逐渐撒发出雌虫的信息素味道,但这是每只雌虫都有的发育过程, 相对应的, 雄虫会发育虫纹的颜色深度, 虎牙位置是腺体标记齿, 会变得更尖锐。”
言谕回过头, 盯着他:“把你的牙给我看看。”
伊黎:“……”
言谕催促他:“快一点,我都给你看我的腺体了。”
伊黎只好把锋利的牙露出来, 而言谕浑然不觉这样单独和一只发育中的雄虫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他们俩讨论的话题, 好像就是把你的xx给我看看,我比比咱俩谁的大。
最危险的是哪个?反正不是雄虫。
当然虫母幼崽是不在乎这个的。
但是伊黎塞纳不是单纯的小言谕,他只给言谕看了一眼利齿就收了回去, 然后额头就钻出小触角, 有种欲盖弥彰的掩饰。
言谕拨了拨他的触角,“小气。”
伊黎塞纳又是一阵僵硬。触角也不能随便碰的, 还像言谕这样轻轻地撩拨,触角上面的小绒毛都在颤抖了。
“其次……”伊黎塞纳不动声色,“是蜜囊的出现,它不只有一个,根据腺体的面积大小确认腔囊的数量,它是椭圆形的,生长在腺体大概三厘米以下的地方,是用来储存生理蜜水的囊,这个,就是……”
伊黎塞纳突然开始磕巴起来,说到底他脸皮还没那么厚,他该怎么和言谕解释,蜜囊的出现是在繁.殖期用来麻痹雄虫的神经的?
虫母的基因很古老,在不需要科技生小虫崽的年代,虫母的基因会引导雄虫与其繁衍,但雄虫的体力是有限的,虫母为了能获取雄虫更多的信息液(他并不想和言谕直说那就是雄虫的那个),就会产生一种带有麻痹素的生理液体,因为伴有甜蜜的味道,被称之为蜜囊。
求偶期的雄虫很爱这种蜜水,口感类似于蜂蜜,所以他们会把标.记齿深深刺入虫母的腺体里,用尖锐的口器吸管吸取蜜水,同时辛勤作业,并在这种无上的快乐中渐渐沉沦。
因此早期的虫族社会经常有雄虫死在母巢里面,被发现时都不成人样了,尾钩干涩黯淡无光,显然是操劳过度。
原初虫母刚分化那会儿确实也不太讲究伦理道德,祂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理论知识,这都是祂年老之后口述出来的秘密。
所以其实最原始的虫族比较野蛮,在步入星际社会之后,虫族也不那么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谈了,但是蜜囊基因却巧妙的钻了遗传的空子,延续了下来。
饶是不太好意思,但伊黎塞纳还是硬着头皮讲了,言谕露出疑惑但是努力在理解了的表情。
伊黎塞纳别过目光,“你的腺体比较小,可能还只有一两个蜜囊,但是……”
但是味道闻起来比蜂蜜还甜,甜蜜度含量相当高,咬一口可能会醉——这句话他绝对不会说。
言谕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很吃惊,他不敢相信人类颈椎的地方居然会有一个地方专门用来装蜜水?而且咬一口那得多疼啊?三厘米深呢!
言谕很关心:“会流血吗?”
伊黎塞纳轻声:“会。”
言谕呜咽一声,捂住脸。
伊黎塞纳又说,“先躺下。”
言谕就捂着脸躺着。
伊黎塞纳补充道:“平躺。”
言谕哦了一声,自下而上看着伊黎塞纳,然后他半跪着,一只腿的膝盖卡进言谕的两腿之间,他遮住了头顶的水晶大吊灯,投下一片暗影,六翼翅膀一一张开,有种身型巨大的错觉,尤其是他的银发垂垂坠下,落在言谕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言谕突然想象,伊黎塞纳本体的白冰寒蜂造型,很粗狂,很凶悍,到处都巨大粗糙,尾钩尖锐长满倒刺,和他幻化的人型完全是两种感觉,六翼翅膀会从晶莹剔透变成长满坚硬漆黑的长绒毛,就像是天使与魔鬼同时降临在他身上。
“这里,是你的,生育腔,”伊黎塞纳的手指轻轻点着言谕的腹部,“理论上来说,是孕育虫崽的地方,虽然现在用不上了,但是功能并没有减退,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要好好保护生育腔,不要被任何雄虫碰到,不用保护措施的话,会很危险。”
言谕柔软的睫毛抬起来,在眼睑投下鸦青色的暗影,轻声问:“怎么保护?为什么会有虫碰到这里?”
“……”伊黎塞纳闭了闭眼,从言谕身上退下来。
不行,这个话题伊黎塞纳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言谕才十一岁,他懂什么呀?别说是他了,就连伊黎塞纳自己都不是很理解,他也没比言谕大很多。
“你别走啊,”言谕坐起来,拽住他的袖子一角,很认真:“话说到一半就走,晚上会做噩梦的。”
这可是慕澜对慕修说的,结局是慕修理都没理他,就是不把剩下那半句话告诉他,转身就给他一个后脑勺,气的慕澜满屋乱转,好几个晚上没睡好。
伊黎塞纳说,“……不是,还有一个地方,但是有点隐秘,你坐起来,然后,把翅膀露出来。”
言谕满脸怀疑的盯着他,但是伊黎塞纳从来不撒谎(除了昨天),“那我再信任你一回。”
伊黎塞纳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露出那种可爱的眼神,忍不住笑,“乖乖,听话一点。”
言谕抿着嘴唇想,明明他们年龄差不多,伊黎塞纳却总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
但言谕木着脸,乖乖的转过去,“你看吧。”
伊黎塞纳的手轻轻指划过他的翅膀根部——一阵熟悉的敏锐感,好像刚生出翅膀那一天,他自己摸到的感觉,很敏感,但是伊黎塞纳的触碰让他头皮都在发麻,他忍不住往前一扑,扑倒在床上。
言谕回过头,白皙漂亮的小脸上通红一片,“你……你干什么了?”
伊黎塞纳双眸一下子微睁,“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有一个地方要发育了。”
言谕小小声的“哦”,“那你说吧。”
伊黎塞纳耐心地说,“你有两支翅膀,所以有两个食物备用囊,在根部。食物囊里是你身体里的营养物质,是乳白色的,同样也是给雄虫准备的,因为通常一次交.配期会持续一周到一个月之间,虫母有低级雄侍提供的食物,但是雄虫没有,他们就可以喝虫母翅膀根部的蛋白物质保持体力,比如法拉米冕下是九翼飞蚁,祂就有九个蛋白囊。”
言谕对他话里的任何名词都没有反应,伊黎塞纳也只是照本宣科,他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可是也没具体的讲解。
也很奇怪,开放的虫族却对幼崽这方面知识很保守。
九个蛋白囊代表着什么?嗯?他们谁也不知道!
听起来,虫母和他的雄虫很久都不分开。言谕躺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眼皮在打架,虽然是第一次和伊黎塞纳睡在一个房间里,但他很安心,就像那次和伊黎塞纳窝在机甲里那一夜。
伊黎塞纳也在他身边躺下,呼吸平稳而安静。
夜里,言谕无意识地往伊黎塞纳怀里拱,好像汲取温暖的小兽,然后被冰的打了个冷颤,又开始慢吞吞地往后挪。
言谕夹着被,就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伊黎塞纳被他动醒,没睁眼睛,就隔着被子把他抱紧,拽回来。被子还是很温暖的,言谕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貌似得到了安全感,再次往前面身体的怀里窝过去。
他有这个习惯,睡着了喜欢被搂着,在荒星系的家里,有慕斯哄他睡,在阿洛缇娜花园,哈苏纳总是温柔的把他搂在怀里。现在到了地下城,他还是遵循了习惯,这好像是幼崽时期没被爱过的代偿反应。
伊黎塞纳搂着他,明明很安静,但是言谕却慢悠悠地醒了,隔着被子,他懵懂撞进伊黎塞纳的眼睛。
就像星星闪耀着不灭的光芒,轻轻落入他的眼睛里,如同缤纷的宝石一样,言谕迷迷糊糊地被吸引,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峰,眼睛,伊黎塞纳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就像黑暗深林里的光。
言谕却在此刻清醒,夜里情绪总是在波动,他想起一些很沉重的东西,低垂下眼睛,伊黎塞纳很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这种变化很明显,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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