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利刃劈开空气,身形轻盈如风,劲瘦的腰如同紧绷的琴弦,快的只剩残影。
整个香料集市已经乱成一团,哈苏纳身为S级雄虫,毫无畏惧地站在所有虫族之前,把枪按在大腿上一别,子弹咔哒上膛,旋即抬手点射。
仓皇出逃的雄虫们似乎找到了避风港。
“这枪法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神狙吗?”
“霸道!牛逼!这必须得是个S级吧?——我艹,这什么品种的雄虫长这么好看!”
“我去,他是不是哈苏纳?”
哈苏纳反手把枪别进后腰皮带里,大尺寸的枪身深深陷进他的腰窝,遮住巴掌宽的腰。
他挺括的白衬衫被冰冷坚硬的枪托搓出了褶皱,力道之重,压青了一大片皮肤。
很快,哈苏纳解决掉所有雇佣兵,用袖口细心地抹去脸上的汗,然后抓紧时间去和护卫队汇合。
他满心满眼都记挂着小虫母,生怕他出一点岔头,但他太累了,只好整个身体全部贴靠在墙面上,仰头小幅度喘息。
剧烈运动之后,肌肉的痛感从未如此清晰过,就像把身体放在绞肉机里,绞碎成肉沫,可是除了忍也没别的办法,鬓角沾湿了冷汗,苍白的脸也被浸得汗津津的。
护卫队找到了他,分出一部分虫去追差那帮刺客雇佣兵的下落,扶起哈苏纳,查看他的伤势,哈苏纳却直勾勾地看着言谕。
队长皱着眉头:“人类真是太过分了,好在虫母冕下没事。好在今天有你在,否则我们可能哄不好冕下,冕下哭的太伤心了,他被吓到了。你快来抱抱他,我们去清理现场。”
哈苏纳挣扎着爬起身,擦了擦手掌上残留的血迹,颤抖着手臂把小虫母接到怀里来,他眼神里暴虐的情绪还没有消散,骤然变得温柔柔软,显得就有些无措。
“好了,宝宝,不哭了,不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哈苏纳哄着小虫母,极尽全力,护卫队大气都不敢出,在所有虫族印象里,哈苏纳是白塔最优秀的雄侍,天生性格强悍,能力出色,曾是虫族四大雇佣兵团的顶级雇佣兵,永远都不喊疼不喊累。
他是雇佣兵里的标杆,是身价最高的顶级杀手,他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万年冰山般冰冷的心,对任何灾难都有承受能力,也从不觉得恐惧、害怕、无措。
但是现在的哈苏纳简直化成了一摊水,他紧张的无法呼吸,破碎玻璃里映出他凌乱的金头发,一身脏污褶皱的衣裤,甚至是被扯大了的领口,真是太狼狈了。
护卫队们无声离开。
哈苏纳闭上双眼,小言谕抽泣着躺在他怀抱里,他柔情脉脉地望着怀里的小虫母,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小言谕看着哈苏纳,渐渐停止了哭泣,懵懂的看着他。
“王……”哈苏纳尽管疼痛也能忍住,抱着小言谕,劫后余生一样地流下眼泪。
小言谕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他把头埋进哈苏纳锁骨里,伸出小手,摸摸他的心口,用自己的精神力治愈他。
哈苏纳一直在说,“王,还好,我没有害死你,否则我永远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周围幸存的虫族们都靠近过来,他们看着哈苏纳抱着一岁的小幼崽,还以为哈苏纳是他的雄父,直到有虫认出了哈苏纳,才意识到这只小幼崽是谁。
“是……虫母冕下!”
“那群人类是不是疯了?在战场上怎么杀都算了,怎么还能堵在冕下的路上要刺杀他呢?太无耻了!到底是谁!”
所有虫族都震惊不已,他们无比愤怒,自发去周围搜查是否还有雇佣兵残留。
而更多的虫族留在这里,观察虫母冕下是否受伤了,虫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跪下向虫神祈祷冕下没有受伤。
小言谕非常担忧的看着哈苏纳,感觉到他的精神紧张度松弛一点了,才放下心。
治愈的能力围绕着哈苏纳,小虫母冕下超乎寻常的治愈能力让围观的虫族感受到无比震撼。
一岁的小幼崽还不会说话,这在虫族基本上不存在,就算是一出生就分化成亚雌的幼崽也能咿呀学语了。
但是冕下生下来那一天就拥有一个安静的世界,那里没有喧嚣,没有吵闹,只有温柔的爱。
哈苏纳抱着言谕,不希望听见任何让小言谕伤心的话。
但是虫族们谁都没有指出冕下的伤痛。
哈苏纳完全低估了幼年虫母崽对虫族的吸引力,言谕虽然是十一岁才彻底分化成虫母的,但是以这样的状态返回幼年时,他身上自然携带了虫母幼崽的信息素,在完全野生的环境下,虫母基因会提醒成年虫族们对这个崽多加照顾。
但是王是为什么变得这么小的?
虫族们无比疑惑,护卫队充当了讲解员,然后虫族们得知虫母冕下为了营救流浪星系的虫族们无奈变成这么小,而且还险些被异族暗杀,顿时心情难过到了极点。
冕下却完全不觉得委屈,他甚至很开心哈苏纳好起来了,笑的很可爱。
然而他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这里的雄虫信息素太杂乱了,小言谕揉揉鼻子,有点无精打采地窝在哈苏纳怀里,病怏怏的样子,桃花眼都没了刚才的神采。
虫族的精神力极力供养着小虫母,然而小虫母还是一点一点病倒下去。
雪一样白嫩的小言谕本来就不会说话,小小的虫崽望着他们,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令无数虫族心碎。
哈苏纳和护卫队无法顾及虫族的震怒,以最快速度抱着小言谕回阿洛缇娜花园。
第64章
被暗杀的消息传播飞快, 也给虫族提了个醒——他们心爱的王是其他种族的眼中钉,这个认知让所有虫族都紧张起来,恨不得把小言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直播出来给大家看才能放心。
尤其是王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变得这么小,这么病弱……虫族们心都要碎了, 对暗杀王的雇佣兵恨的牙痒痒, 星网到处是悬赏, 暴戾的气息围绕着整个虫族。
与此同时,报废品厂的出货量更加巨大, 用一些战斗力高而且笨的雄虫围剿人类暗杀者, 这个主意不要太深入虫心。
小言谕的幼崽智商只有一个核桃那么多, 可不懂什么暗杀不暗杀的,他甚至还哭唧唧地要抱抱了。
回程的路上,小虫母乖乖趴在某只护卫的肩膀上, 脸上的软肉都堆皱起来一点, 抽着鼻子, 没精打采的玩侍卫的肩穗。
侍卫一脸柔情的享受着冕下的“宠爱”。
阿洛缇娜花园也被团团包围住了。
除了低等级虫族和有身份ID的高等级虫族, 任何无关虫都不能靠近阿洛缇娜花园。
比丝伦虫族从遥远的海王星赶来, 利用它们得天独厚的巨兽身躯,将花园保护得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它们对小虫母行注目礼, 看着他安然无恙地被送进庭院中,可是它们轮胎一样的眼瞳露出震颤的涟漪。
王受到了生命威胁, 这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原谅的。
低等级虫族感受到了虫母冕下精神上的紧张与恐惧,它们大多数都见过小虫母,深谙小虫母本身温润儒雅的性格, 这种紧张让它们都难以呼吸, 更何况那个闻起来奶呼呼的小幼崽?
天生情感淡漠的低等级虫族眼眶里酝酿着眼泪。
舍不得看见他受伤,舍不得看见他难过, 但是不敢被他看见眼泪。
它们又胆怯又渴望与他亲热,便在小虫母路过花园门口的长径时,伸出纤长漆黑的触角,颤抖着碰了碰小虫母的胳膊,他的腿和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一点安全感。
比丝伦虫族们的目光更加清晰坚定,接下来的日子,小虫母不能踏出花园一步,不允许离开它们的视线。
小言谕有点点被比丝伦们吓到,但是也感受到低等级虫族们对他严格的呵护。
他变小之后对野生虫族的眼神更敏感,他感觉到一种严酷,还有一种疼爱。
他很舒服的被虫族费洛蒙包裹着,慢慢的心软了。
他又何尝不爱这些低等级虫族呢?它们是那样笨拙的爱着他。
虽然不能出门玩了,不过小言谕还是更舍不得让身边的虫们受伤,所以想通了这一点后,小言谕就又变得开朗起来。
但他的开朗也仅限于内心活动,因为他在雄虫暴走的环境里患上了信息素敏感症……
小虫母抱着哈苏纳的脖子,病怏怏地闭上眼睛,软绵绵的小身体没有力气了。
哈苏纳把小言谕放在床上,小言谕就抱着被子一动不动了,眼睫毛半阖着,呼吸也变得渐渐沉重起来,鼻尖冒出细汗,白皙的皮肤泛红。
很快医生拿着温度枪赶来,在他额头上一测,看了一眼,责备道:“42度,比雌虫的体温还高,你们到底是怎么带小冕下的?”
哈苏纳低着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慕斯元帅也很快赶到,站在床边,铁血的元帅低下了头,认真的照顾小虫母。
军雄随行谨慎站在身边,他们很难看见元帅心甘情愿向谁低头的时候,但是没有虫会怀疑慕斯对虫母冕下的爱,那种爱纯粹干净,不参杂欲望,仅仅是单纯的爱。
哈苏纳一言不发地坐在言谕床边,拿着一把小刀削水果,但是他的手指一直在抖,有几下已经割到了皮肤,他终于认输的说,“元帅,是我没有照顾好冕下,我愿意以死谢罪。”
慕斯却说,“哈苏纳先生,别太自责了,如果今天没有你,言言可能会受伤。”
护卫队长也很愧疚,“都怪我们没有提前确定香料市场的情况,否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军雄们满脸土色,很难克制愤怒的情绪,护卫队长默默承认错误的行为不足以弥补险些发生的事故,但是元帅都没苛责哈苏纳,他们也没办法说什么,而且今天确实是意外的危险。
慕斯脱下披风,解开军装外套放在扶手椅上,挽起袖口,俊美的侧脸看上去刀削一般冷酷无情,“副官,去查他们是谁,然后再去查是谁放这批雇佣兵进入破碎星环的。”
副官在一旁都心疼哭了,擦擦眼泪,嗯了一声。
慕斯想起哈苏纳也曾是雇佣兵,望着哈苏纳,“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哈苏纳摇摇头,“他们是人类雇佣兵,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暗杀冕下,但我不知道为了什么。”
人类?慕斯整张头皮都发紧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到,如果是人类刺杀者,那么这样的事绝不可能只发生一次。
因为那场盛大的登基仪式,虫族的新王在星际社会上已经闻名遐迩,银河系当然会知道言谕的存在。
只不过对外公开的名字是阿拉诺·阿迦罗,没有人会知道他叫言谕。而且六岁小孩和十二岁小孩长得不一样,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人类不可能认得出来。
那么刺杀者就不会是政府部门,而是实验室相关的势力组织。
他们依靠的不是视频上的言谕长相,而是经年累月的熟悉——人类就是这样的,不管一个孩子丢失了多少年,只要熟知他的人见到他,就会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况且言谕的存在在人类社会也是个秘密,慕斯早在五年前就了解过,人类社会遗失了一个绝密武器,就在那间实验室,代号为“杀神一号”,治愈能力100%,攻击能力100%。
现在小言谕还没有完全体现出超凡绝伦的击杀能力,但是治愈力已经毋庸置疑了。
慕斯不会告诉任何虫,这是秘密,哪怕是小言谕他也不想告诉,就让言言无忧无虑的留在虫族,做至高无上的王。
就让他拥有一整个无边的星际疆域,在这片阔土上自由生长。
慕斯收敛神色,抬手向内一招,副官上前。
“如果查到了凶手,也不要公布,私下和他们交涉,能合理解决就解决,不能的话,你们就看着办。”
所谓的看着办就是灭口,永绝后患,给对方一个威慑。
副官得令,“明白,元帅,我会找现役最强的特种兵去做,这很容易,现在几乎所有雄虫都想手刃了刺客。”
慕斯点点头,这件事暂时解决了,他现在得把全部身心都投放在小言谕身上了。
小言谕刚刚打过针,手臂包裹着吊瓶,躺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一只小手交叠搁在耳朵下面,侧着身子,蜷成一团,就像虫卵里的蝴蝶幼虫一样入睡,翻来滚去,很是不安。
慕斯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宝宝,宝宝?”
小幼崽醒了,睫毛扑闪着抬起来,细碎的光芒在他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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