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如实说:“虽然贴上就有种闷热的感觉,但是比起走到哪里都容易引发事故,不如贴着,好像也没关系。”
虫母冕下的信息素是绝命毒.药,整个虫族为祂迷恋,这一点在全星际各种族之间都有共鸣。
尽管有90%的雄虫是在生理因素影响之下,但是伊黎塞纳很清楚如今星网的舆论走向,雄虫们从被动的生理吸引转为主动的心理吸引的比例非常高。
就比如今天,虫母冕下在法庭上从容不迫的语速录音被快速传播,坐成avi,mp4,各种格式被下载到虫族们通讯智脑里,Alano冕下已经是虫族最高都王权代表者了,可他的语气和贵族阁下们都完全不同。
虫族们听过太多高高在上或是慢条斯理的说话语气了,这很正常,贵族阁下们天生带着一种矜持和娇宠出来的自信,普通虫族们已经习惯。
可是听见冕下的声音,广大虫族群众才知道什么是温和的风,晴朗的云,天边飘来那一抹熹微晨光,那么温柔平和,虽然很轻柔,却足够有力量,听在耳朵里很好助眠。
出门之前,伊黎塞纳拉住言谕,温声说:“乖乖,你的鞋子也湿了,傍晚气温凉,要多穿一点。”
言谕哦了一声,然后伊黎塞纳轻轻地拽着他,把他按到玄关椅上坐下,蹲下来给他穿了双新鞋,又紧了紧高帮的鞋带,把裤脚好好挽好。
之后他起身,在架子上取了条围巾围在言谕脖子上,力图把他包裹得像个大粽子。
言谕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尖来,伊黎塞纳倒是满意了,刮了下他的鼻尖,很温柔地拉着他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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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区是整个破碎星环最繁荣的地段,因为之前的虫母冕下遇刺事件,每一条城区主干道都额外安插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附近的大型商超有很多,随便走进一家,玲琅满目的商品跃入眼帘。
今天的资金有一千块,伊黎塞纳推着车,走到哪个柜台都挑选一点,言谕看着他很快装满了一整个购物车,又举起一盒外星系进口肉品问他喜不喜欢吃,言谕是被邀请的那个,自然说什么都喜欢,等到买完菜出门之后,外面彻底黑天,漫天都是赶夜路的虫族。
言谕一时兴起,“要不要飞回去?”
伊黎塞纳觉得他可能会受凉,但是侧过头看见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望过来的时候,伊黎塞纳到嘴边的阻拦又给憋了回去,“……好啊。”
言谕迫不及待了一般,张开蝶翼迎着风飞起来,周围的虫族很快对他行注目礼,发出惊叹的声音。
伊黎塞纳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见这声音,心头妒火就熊熊燃烧,他也跃入风中,宽大凶猛的六支蜂翼变为全黑的诡谲颜色,挡着凉凉的夜风,和言谕一路飞回城堡。
雄侍们纷纷从庭院里迎出来,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正想去做,就被伊黎塞纳阻止了,然后他摘掉手套去了厨房。
言谕没事做,就窝在他阳台里看书,都是史论和法学书,言谕看也正好。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雄侍来喊言谕吃饭,表情十分满意,而且看着言谕,笑得非常慈爱。
言谕就跟着他走到餐厅,看见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有点恍惚。
伊黎塞纳拉着他坐下,温柔的说:“言言,尝尝好不好吃。”
这种语气让雄侍们都挑起眉毛,好像没听见过伊黎塞纳也有温情的一面,很意外的笑着。
言谕被他们笑得局促,顺从的捧起碗,接受伊黎塞纳不停的投喂。
也许是因为伊黎塞纳在荒星系独自长大了许多年,他的内心实际上是很坚强的,他很会照顾虫,也很会照顾生活,言谕默默的想着,觉得他其实一直都在强撑着,这么多年过来很辛苦,也给他夹菜,劝他多吃一点。
伊黎塞纳就乖巧的吃完了碗里的所有食物,不过他一低头,言谕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电击项圈,遮掩在白发里,他一直都没注意到。
言谕伸出食指,勾开了他的领口,轻声说:“别动。”
伊黎塞纳浑身就如同被冻住了一样僵硬,但是很乖很乖的没有动。
言谕的食指顺着他的喉结,滑到他项圈的边缘,落在那枚隐隐发光的红宝石上,伊黎塞纳微微抬起下颌,方便他的动作,却露出一种微妙的求饶一样的目光来,低声说:“言言……”
言谕却温和的说:“别害怕,我帮你摘下来好不好?”
伊黎塞纳低着头,感觉到他温柔的指尖轻轻解下脖子上的项圈,似乎是在安慰他,指尖又揉了揉他勒红的皮肤。
“痛不痛?”言谕有点担心。
伊黎塞纳摇摇头,白发如流水潺潺摇晃,抬眸望着他心爱的神明,“……不。”
痛吗?怎么会不痛呢?我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被电击过多少次了。
可是,想要拥你入怀,纵使疼痛也心甘。
第69章
金属质感的项圈被言谕搁在桌面上, 那颗璀璨的红宝石光芒逐渐暗淡,化为原本的光滑六棱面,项圈上的数值显示框却开始飘红,通常它从雄虫脖子上取下来后数值就会逐渐降低, 眼前的情况明显出乎预料。
见到虫母冕下摘掉六皇子的项圈, 雄侍仆人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 打开了墙壁上的实时监控器,然后躲到很偏僻的角落里去, 一言不发, 接连顺着客厅的暗道悄然离开。
但他们没有警告言谕也一起离开, 好像这不是很紧急的情况,言谕还觉得有些奇怪,直到他回过头。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
言谕定定地看着伊黎塞纳, 没有说话, 细长手指轻轻搭在桌沿, 乌润的眼眸深处是秋水一样的温柔。
“伊黎……?”他轻声叫他的名字。
这样犹豫的语气在他为王执政后就不是很多见了。温柔的虫母冕下尽管非常宽和, 但是也有强硬的一面, 他默默的守护着帝国和虫族的族民,每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都可圈可点, 初生的王,已经赢得了绝大部分虫族的尊重与爱戴。
但是因为亲手放出了一只不再受控的雄性虫族生物, 言谕再次感受到了虫族本原体的可怖,语气不自觉变得轻柔起来。
“伊黎塞纳。”他有些无奈,“变回来, 你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神明在喊我的名字。"伊黎塞纳心里想着。
"虫母冕下在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叫我。"
他已经应激到快要失去自我意识了,他现在在理智和发疯的边界点徘徊, 88%、89%、90%……
言谕的腰在下一秒就被缠住了,他被伊黎塞纳放在距离他两米远之外的地方,像是约定好的某种安全距离。
缠住腰的东西是虫族的触手一类的,有种湿滑的粘稠感,不知道是虫族身体的哪一部分,看样子是从伊黎塞纳的下半身演变出来的。
雄虫的下半身第一次完整出现在言谕眼前,长桌上的餐食被暴力清扫一空,两只触手虫肢挥舞着将桌脚推开,偌大的餐厅灯光呼啦啦照射下来,古堡四周有种莫名的空寂感。
言谕的声音还是轻柔的像睫毛一样,“伊黎塞纳。”
长发及踝的白发皇子,席地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抬着那张俊美昳丽的脸,认真看着虫母冕下的每一寸皮肤。
他清冷温柔的面颊,玫瑰花瓣一样柔软的闪蝶羽翼,无一不在往伊黎塞纳的理智上放箭。
虫母冕下不像慕斯元帅那钢筋一般的坚硬骨骼羽翼,他的羽翼柔软而没有攻击性,美丽得无辜且脆弱,全星际四十几亿都爱戴的冕下,现在在他眼前。
“冕下……”伊黎塞纳的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嗓音是那么粗糙低哑,呼唤冕下的时候让自己都皱眉。
冕下安静的眼神像看一个幼稚哭闹的虫崽,却是打在他心脏里的一簇光,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这样看着他,都足够叫虫的心肝软化成水。
伊黎塞纳被信息素应激反应折磨的快要失去自我了,没了项圈的约束,他的虫肢难以避免地全部暴露出来。
雪白的蜂体从腰往下,放肆地一发不可收拾,节肢生长着倒毛刺,像一座拥有无数从属峰的洁白雪山,十六条触脚一动不动,安静如寂。
独属于雄虫的尾钩在月光的照射下发成变化,在层层隐翅之下探出头来,起初是枯叶一样粗糙的鳞片覆盖着粗糙的物体,银体型的扩大而逐渐破裂开,一层水淋淋的镀膜在光线的照射下丝丝微微的泛着湿润的光,从尖端开始分化,两边出现尖锐的刺状物,逐渐拉长,立在明净月光下,黑蓝色的地板上就连影子也被拉得很长。
他的睡裤都被撕碎成了一地碎布,被巨大的虫肢踩在触足之下,伊黎塞纳上半身还保持着人类造型,直直挺起来,低下头,狭长的瞳孔变为雪雾一样的银白,白睫毛半遮住瞳孔,静静注视着言谕。
通讯仪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言谕被他的身影包裹在阴影之下,他拿过通讯仪,伊黎塞纳歪着头看他。
“是谁?”他嗓音嘶哑,“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告诉我。”
言谕没回答,点了接听,第一秒他没有说话,直到电波另一端的哈苏纳温柔地说了声,“王,您睡了吗?”
言谕淡定的轻声说:“没有,先生。”
哈苏纳发出一声轻轻的笑音,似乎是欣慰,也安心他没出什么意外,“那就好,我有事想和您说,但是您不在王庭里,而我在陪斯蓝办理业务,可能要后天才回去,所以现在和您说,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哈苏纳的声音低沉而温润,在夜里听上去是很细腻的音质,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待他的王。
言谕想了想说,“……没有。”
哈苏纳没有发现他尾音的异样,毕竟言谕把气息克制的非常好。
哈苏纳很有耐心地说:“军校三天之后重新开学,翡历副校长联系了我,让我告诉您,这一届四大军校的联赛内容审批下来了,军校联盟会大胆抛弃了机甲作战,改为精神力交感作战,您要参加吗?”
言谕望着伊黎塞纳俯身贴近他的白瞳,轻轻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眸,阻隔他的视线,说:“我想一想。”
他用口型警告伊黎塞纳:乖一点。
不知道伊黎塞纳是否听得懂,但他确实没有动,三秒之后,他收回身体回到原处,接着垂眸看言谕。
精神力交感作战,比起机甲作战复杂了一万倍,所有同学的精神力与设备接驳,超级主脑计算机自动生成真虫等比例作战模型,在真实赛场上生存作战,就等同于抛弃了身体但是选择了一样真实的作战模式。
这种模拟器在现在的军部很常见,伊黎塞纳所在的中央星系护卫军队每天都在操练,伊黎塞纳自己也尝试过无数次,并且创造了一系列作战模式,正在星际的各个军部之间传播。
但是危险性也很高,因为要面对许多未知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精神力错乱,无法分清虚拟和现实,导致精神力无法离开联赛战场,整只虫变成植物虫的先例。
用新科技技术的逻辑表述,交感战其实并不在所谓的“虚拟”里,某些情况下可以转化为现实世界的“缝隙空间”。在绝对的“虚拟”情况下,“缝隙空间”反而变成精神力创造的真实世界。想要完全分得清他们之间的区别,就需要建立异常强大坚固的心理锚点,时刻知道自己是谁、在哪,才不会迷乱。
但这也是交感战的刺激所在,虫族的慕强心理使他们极度喜欢挑战极限,言谕也不觉得恐惧。
纵然如此,在虫族虫丁稀少的前提下,交感战遭到了多年抵制,今年是时隔百年后的第一次举办。
因为虫母冕下的降临。
想都不用想,这场比赛会在虫族掀起多大的波澜,不止是毕业的军校生们会感到遗憾,军部也会打起十二分警惕,以防虫族的军校生崽们出现意外。
言谕想要尝试一下,帝国冗杂的事务让他的头脑总在发烫,而参加联赛对他而言是一种放松。
哈苏纳得知他的想法,没有阻拦,温柔的说:“我支持您,但是也想告诉您,如果半路想要退赛,我也支持您。”
言谕忍不住轻轻笑了下,“嗯,我知道的,先生。”
听见他轻柔的笑声,伊黎塞纳雪白的瞳孔盯紧言谕。
触手感觉到了虫母冕下肌肉的震颤,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虫肢了,那些虫肢的延展过于舒适柔软了,甚至有一条蜂肢轻轻缠上了冕下的大腿。
言谕没有生气,手掌轻拍右边膝盖那条软肢,像是在告诉它安分一点,不要胡闹。
软肢被打了一下,因为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布满的绒毛都抖动起来,又伸出了一支软触手,迟缓地将他另一条膝盖也缠绕住,两条膝盖缓缓并拢在一起,接连缠绕住了言谕残疾的那边脚踝骨。
言谕无声的看着伊黎塞纳,用口型说,"管管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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