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池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实在疼得厉害,只能任由青雨把他带走。
顾寂桓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力,打在李槐身上构不成威胁。
他不是李槐,不会不分轻重。
看楚莫池下巴上的血,就知道李槐这人是拼着全力出手。
不过是个刚入门还没十五岁的孩子,这人就这毫不留情,当真没有一丝肚量!
可耻至极!
“大师兄!”原本看戏的其他人见到顾寂桓一来,纷纷站成一排拱手低头,态度恭敬到不行。
李槐从地上起身,表情收敛了些嚣张,但怒意依旧,开口就是甩锅挑拨离间,“师兄这是何意?”
“方才师兄弟们可都看到了,是你这徒弟先动的手,我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向他出招。”
“师兄不教训好自己的徒弟,倒是先来打我一掌。你如此偏心,日后要师弟们如何信服于你?”
楚莫池在后边虚弱开口,“师父,是徒儿先动的手,但——”
“你自己听,你徒弟都已经承认是他先动的手!师兄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当真让师弟心寒!”李槐瞪着眼打断楚莫池,看向顾寂桓的眼神尽是不满。
其他人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吭声。
顾寂桓不好惹,李槐也惹不得。
一个是大师兄,修为高强;一个家中有权势,也不是随意能惹的。
事情起因到底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但碍于李槐的家世,都选择了沉默。
顾寂桓脸色骤冷,事实如何他已知道。
青雨是个没脑子的,也就他敢告李槐的状。事发当时就飞奔到清院找他,没进院子就扯着嗓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个遍。
他也相信自己创作的主角人格,除非有人恶意欺凌,不然不会贸然动手。
不过他有一点不太明白。
按道理,像李槐这种程度的欺凌,楚莫池一般都是能忍则忍,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不会贸然出手,记着仇留到日后加倍奉还。
怎么这次这么冲动?有点不应该啊!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李槐出手没轻没重,若是他没来,只怕楚莫池要被他打掉大半条命。
楚莫池可是他要完成任务的对象!他要是死了,那他的任务也就无法完成,任务无法完成他也要跟着完蛋!
他连人生的三分之一还没活够,他可不想死得太早!
顾寂桓冷眼看向李槐,语气毫无温度,“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李槐脸色微变。
“你自己如何不用我说,背地里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儿你心里清楚!”
“之前没搭理你是不屑与你计较,如今你越发目中无人!今日敢欺负到我徒儿头上,明日岂不连我这个大师兄也不放在眼里?
再者,你是连师尊的位置也想取代,成为千云宗第一人?”
顾寂桓每说一句,李槐脸色就更僵一分。
独身站在院内的男人冷蔑一笑,看他的眼神像是污泥里的蛆虫,“你也配!”
第17章 跪着给我徒儿道歉
没来青云仙宗之前,他是家族年龄最小资质却是最高的孩子,爹娘骄纵,众人谦让。
当年来拜师修仙时,他以二等的好成绩请拜青凌宗宗主为师,却被对方以他身形不合适婉拒。
他知道自己身量不高,族人都说他身形小巧,最适合修炼短剑暗器,因此他十年来苦练短剑,为的就是拜入青云仙宗的青凌宗。
可青凌宗宗主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身形不合适,让他被众人耻笑。
他最不屑千云宗,好好的一个宗门为什么人最少,最大可能就是这个宗门不行。
可偏偏在他被众人耻笑之际,千百万那个老头笑眯眯替他解围,说,“我瞧着这孩子挺合我眼缘,既然青师弟不要,那我便要走了!”
于是,他来到了最不屑的千云宗。
千百万那老头对谁都笑眯眯,他以为这个师尊是真心想收他为徒,可他转眼就将他扔给了自己的大弟子。
他第一次见到顾寂桓时,男人一身青衣,板着一张脸,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居高临下。
仅是一眼,他就不喜欢这个人。
他知道这人强,可顾寂桓也不是整个青云仙宗常年第一,所以他讨厌顾寂桓那种天底下就他最牛·逼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那种看他如看污泥里的蛆虫一般的眼神,鄙夷、不屑、厌恶...
让他瞬间爆红了眼,“顾寂桓!你以为你是谁?成天一副高高在上样子也不知道摆给谁看!”
“师尊把宗门交给你管理,你除了让我们自行修炼,何曾教过我们一点宗门真学!”
“论缺德事儿,只怕你干的也不比我少,何必在这跟我谈什么高尚!”
“我就是看不惯你,连带你的徒弟也看不顺眼!今晚就是我故意挑衅在先,但先出手的是他!为了自保,我出手打他再正常不过,谁知你这徒弟如此废物,不过是吃了我一掌就——”
“我看你是想找死!”顾寂桓凤眼微眯,冷眼看着喋喋不休的李槐,又是一记掌风打去。
这次他用了五成力,李槐直接被打飞撞在身后的床上,屏风隔板碎裂,床板也对半断开。
全程沉默的众人都被吓出了冷汗,扶着楚莫池的青雨也是一抖,把脸埋在少年的肩膀哭唧唧。
“大师兄发火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楚莫池看着青雨的动作,脸皱成一团,想挣脱却被这人抱得更紧。
他使不上力,只好强忍着恶心逼自己忽略肩上的接触。
转头看向顾寂桓时,他的脸色又好了许多,双眸乌黑发亮。
“既然你意见如此之大,那便把你交给师尊,有什么不满尽管跟师尊说。但你故意欺负我徒儿,这事就是师尊来了,我也要你跪着给我徒儿道歉!”
话落,方才还站在院内的男人瞬间来到李槐身旁,单手拽起捂住胸口躺在碎木上的人,不给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拎起摔向门外。
“嘭”的一声,前不久还嚣张到不行的李槐,此刻嘴边出血,直接脸着地摔在楚莫池脚边。
男人喷出一大口鲜血,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叫嚣。
顾寂桓是真强,他挨了第一掌喉头便有些腥甜,这第二掌竟让他有种内脏全被震碎的错觉!
又被他直接摔在院子,喉咙是怎么也堵不住翻涌上来的血。
顾寂桓一步步走来,李槐下意识就往前爬去,双腿颤个不停,原地跐腾许久半寸也没爬出去。
青边银纹的白色靴面停在眼前,李槐都不敢抬头看,下一瞬被人拽着衣领提了起来,顾寂桓冰冷的脸直入眼帘。
“不是很嚣张吗?”
“看不惯谁啊?”
“现在就让你好好看看,还顺不顺眼?!”
顾寂桓拎起李槐,把人扔到楚莫池跟前,拽着后领让他仰脸看向楚莫池。
李槐是真的怕了,看到楚莫池的一瞬间就颤着声音求饶,“大师兄饶命!师弟知道错了,师弟知错!”
“小师侄天资过人,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未来可期!大师兄修为过人,得此徒弟实在理所应当!”
“大师兄和小师侄绝配,怎么看怎么顺眼!”
瘫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一丝骨气可言,上一秒还肆意叫嚣,一下秒也可以颤抖求饶。
顾寂桓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人,像丢垃圾一样甩开拽住的衣领。
冷眼看向宿舍门口哑巴一般的其他人,淡声道,“今日之事我会禀报师尊,到时该怎么说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
“日后,再有这种欺凌事件发生,别怪我不顾及师兄弟间的情分,都听清楚了吗?!”
“是是是,听清楚了!谨记师兄教诲!”众人纷纷应道。
顾寂桓转身看向楚莫池,缓和了些脸色,“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为师另为你安排住处。”
“多谢师父。”少年捂住胸口往宿舍走去,没一会儿便拎着一个老旧的小包袱出来。
顾寂桓冷眼扫了扫趴在地上的李槐,给青雨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转身跑了出去。
看到楚莫池走到跟前,顾寂桓上前伸手扶住,然后带着人往外走。
众人见状脸色皆是怪异,却没有一人敢直言,纷纷拱手送人,“恭送大师兄!”
除了宿舍,要真有别的地方可以住,那就是女弟子的女宿。
但让楚莫池住女宿,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
所以,要还有能住的地方,那就只剩顾寂桓的清院。
他的院子有一间小偏屋,不过是用来放杂物的。
楚莫池是他徒弟,跟着他住清院也说得过去。
但是,他们这大师兄不是最讨厌别人亲近他吗?就是住处,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除去没脑子的青雨命大,还有人美心善的柳清清,还真没有人进过清院的院门。
这小师侄,还真是受大师兄喜爱啊!
目送那两人走没影儿,这些人才敢上前去搀扶李槐,把人架着弄到宿舍床上,刚好青雨带着木灵宗的弟子也赶了回来。
接受着治疗的李槐满腔戾气,却不知这人是顾寂桓托青雨找来的。
若是宿舍其他人,谁会真的为他跑去找人过来给他医治?不过都是面上奉承他罢了。
就像现在,把他弄进屋后,看到有人来给他医治,都回到自己床铺上睡觉去了,谁会关心他伤势如何啊!
体内的瘀血被逼出,李槐一口吐在床边地上。
盯着地上的血迹,李槐十指紧抓被褥,眼神狠厉。
顾寂桓,总有一天,我李槐也会把你踩在脚底!让你也尝尝污泥的滋味儿!
第18章 日后由徒儿来心疼师父
清院。
顾寂桓把人带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开始化瘀疗伤。
“噗”,楚莫池吐出一大口瘀血,脸色也好了许多。
顾寂桓收了灵力,扶着少年满眼心疼,“你可真是够傻的,李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他讲道理完全就是给他打你的理由!”
“受欺负不来找为师,自己逞什么能?你是天资过人,可人也是有经验的修行者,怎么都是你吃亏!”
“你可知道你今晚吐的这么几口血要多久才能养回来?本就身形削瘦,身子骨养不好对你日后修行都有所影响...”
男人沉着脸,扶着他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话语丝毫看不出生气,反而满是关心。
楚莫池发疼的胸腔涌上热意,伸出手拽住准备转身去外边的男人袖角,低声叫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您别生气了好吗?”
顾寂桓对上楚莫池的视线,少年的眼眸乌黑,映照着烛火的光点,微抿着薄唇,定定看着他的样子,认真乖巧,还很让人心疼。
顾寂桓心里一叹,唉,亲儿子主角也太乖了吧!
又好可怜,好想抱在怀里狠狠宠爱,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手里!
心里一番想法,面上又是一番做法。
顾寂桓还假装板着脸,拽住楚莫池拉住他的那只手从自己袖子上扯开,拉过被子把人盖了严实。
“知道为师生气就好好反省!为师跟你说过,有为师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就像今晚这种情况,为师也有不在的时候。”
“那为师不在的时候受到欺负不来找为师为你撑腰,你就自己硬扛着被人虐打?傻子才会被人按在地上打!”
楚莫池抿着的薄唇,嘴角微微向下撇,双手伸出攥紧被边,嗓音低小,“师父,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徒儿保证,下次徒儿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真以为自己很能抗打的?!”顾寂桓没好气地打断少年,伸手在人额头狠狠弹了一下。
楚莫池眨了一下眼,没觉得有多痛,看向顾寂桓小声说道,“徒儿记住了,下次...不是,没有下次。”
见状,顾寂桓才终于缓了脸色,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被褥,抱在怀中往门外走。
“师父要去哪?”楚莫池坐起了身,看向抱着被子的顾寂桓问道。
他知道他现在躺的床是顾寂桓的床,他没想一直躺在这的。
他以为师父让他躺下只是休息片刻,然后便会给他找新的住处,可现在他的师父却抱着被子往门外走。
“今晚你先睡这里,为师去隔壁偏屋睡。”男人抱着被子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床上正准备掀被子下床的少年。
“不许下床不许动!被子放下盖好躺回去!为师就将就这一晚,明日那偏屋就归你住了,不用急这一个晚上!”
“可是师父...”
“吐了这么多血,为师还要给你找些灵药补补。动来动去的只会加重疼痛,不利于伤势恢复。”
“为师为了你可是呕心沥血,你若不想让为师早些休息就随你折腾,反正你有为师心疼,为师却是没人心疼!”
男人一番话成功让楚莫池闭了嘴,乖乖放下被子,又乖乖躺了回去。
见状,顾寂桓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抱着被子出了屋外,走向小偏屋。
‘嘿,亲儿子还真好玩,几句话就安静了,乖得像个好宝宝。’
楚莫池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响着顾寂桓的那句“反正你有为师心疼,为师却是没人心疼”。
今日李槐说的那些话他也都记得,李槐说师父目中无人,还说师父从来没管过他们。
这期间,那些师叔们没有一个帮师父说话的。
所以师父,作为千云宗唯一最强的大弟子,其实很孤单很寂寞的吧。
他觉得自己有些幸运,能在逃离那滩沼泽之后遇到师父这般温暖心软,对他好的人。
同时,他心里又一阵疼。
他这种臭泥里的人都有人疼,为什么他师父那般温暖美好的人却没人疼。
鼻息间全是那股专属的清香,楚莫池抱住被子狠狠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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