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身上还挂着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围裙，看样子是这家小饭馆的老板或帮工，丧尸横行后没能逃走，被永远留在了这里，腿脚也有伤，行动和感官都受阻，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舒宇拼命挣扎，但他一开始的反应得太慢了，丧尸的牙齿已经啃上了他的后颈，硬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啊！啊——！”
舒宇崩溃地哭喊，声音响彻了这片区域，泪水糊了整张脸，双臂胡乱地拍打挣扎。
但他本身就瘦弱，此刻又因为剧痛和失血而使不上力，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小陈率先举着棍子跑过来，被孟千机一手拦住。
“没救了，他喊声太大，有丧尸群朝这边过来了，再不走就都不用走了。”
在药店里的常鸣等人也闻声出来，看见舒宇的惨状都是一惊：“天啦！这是怎么搞的！？”
常鸣看了孟千机一眼，心里叹息一声，没有优柔寡断，当即挥手：“都快点带着药上车，这里不能再留了，赶紧走！”
附近的丧尸听见声音，都在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赶来。
而舒宇的哭喊声则越来越微弱，老人丧尸咬到了他的颈动脉。
他到死都还在想着，孟千机看得见他的身后，看得见出现的丧尸，他本可以救他的。
没有太多的留恋和伤感，一行人迅速上车，车子很快发动，在丧尸群聚集起来之前，冲出了包围圈。
只有舒宇逐渐变凉的尸体被永远留在了这个小饭馆门口。
杨九幻开着车，跟在常鸣他们的后面，余光瞥了眼副驾上的孟千机，开口道：“我都看见了。”
杨飞扬从后座把脑袋伸过来：“我也是。”
孟千机：“……他知道系统的事。”
杨九幻微微一愣：“是之前偷听到的？”
“嗯。”
“他用这个威胁你了？”
“嗯。”
杨九幻沉默半晌，语气颇为无所谓：“那死就死了吧，你没什么错。”
孟千机紧抿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杨飞扬道：“不过常鸣应该不能接受这种做法。”
杨九幻更无所谓了：“那我们就走，反正这个世界都已经这么疯狂了，去哪儿都一样。”
“浪迹天涯呗。”
第26章 没房子睡喽
常鸣果然在车上时就用对讲机问起小陈关于舒宇的事，不过小陈也看得不清楚，他负责在药店外警戒周围状况，不可能把注意力一直放到舒宇身上。
更何况避难所才刚刚起步，小陈等人都完全没有建立起一点要当个保护者的意识。
有些事情能帮一把的就帮，在能力之外意料之外的，那就不是他的义务了。
小陈实话实说：“我就看到舒宇主动找孟千机去谈事情，然后不知道哪儿蹿出来一个丧尸就把他给咬了。”
“孟千机没看到那个丧尸吗？”
小陈也不太确定：“他那个位置应该能看到吧，但也难说，毕竟他还得分心注意杨九幻那边的安全。”
常鸣沉默。
同车的小何安慰他：“老大别想了，舒宇自己跟来找死的，跟我们没关系，再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在厂里的时候脾气就不好，听说让他干活儿也推三阻四的，什么都不会还拽得很，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
“那要是你当时看到丧尸在他身后，你会跟他说吗？”常鸣问。
小何一愣：“啊？这肯定会吧，这不是两码子事吗。”
常鸣叹息一声：“是啊，所以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小何没理解常鸣话里的意思，但能听得出他心情不好，乖乖地默不作声了。
之前当诱饵开出去的敏儿他们跟常鸣报了平安，这次出来，除了舒宇，其他人都没有伤亡，也带回了大量物资。
回到避难所，杨九幻和孟千机去检查了高速公路堵塞的情况。
常鸣他们现在缺少工具和人手，汽油也得省着用，因此路通得比较慢，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过车。
杨九幻和孟千机研究了离线地图，又咨询了常鸣，决定放弃出城高速，改为走老路，开车绕盘山公路离开，时间会比走高速要多花几个小时。
但现在对他们而言，最不重要的就是时间了。
杨九幻甚至还想到了他的升级条件——夜晚在山里的话，应该更容易看到星星，说不定运气好点，就能看到流星呢，而且山里大概率还没有丧尸。
对人而言唯一有问题的是汽油，但这个问题对杨九幻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
当下已经三点多了，常鸣得知他们想走，心情十分复杂，没有将舒宇的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祝他们一路平安。
中午没有吃饭，他们走前在避难所吃了三盒带回来的自热小火锅，麻辣红油味儿飘香。
虽然杨九幻觉得这种东西没有现成火锅的十分之一好吃，但还是差点被周围人羡慕的眼光淹没。
毕竟大家已经吃了好几天饼干面包了。
“飞扬！”
杨飞扬的同学尹弘博跑了过来，坐在他们旁边，殷殷期盼的眼神看得杨飞扬起鸡皮疙瘩：“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要走了，我刚刚看到常鸣给你们指路。”
“是啊。”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杨九幻坐在旁边无声叹息——他们仨就好像末世里行走的香馍馍，就算自认为已经够低调收敛了，但一个人在末世里生活得如何，真的是看一眼这人的状态就能直接看出来的。
他们三人过得悠闲又滋润，尹弘博可不傻。
但杨飞扬也同样清醒：“不可以。”
尹弘博脸上表情微僵，嗫喏道：“为什么？”
杨飞扬：“一起走的话，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吗？”
她这话一出口，杨九幻就乐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跟孟千机一个样了，学点好的吧。”
孟千机：“……”
尹弘博着急地想开口，但还没说一个字就被杨飞扬噼里啪啦打断。
“能杀丧尸吗？会开车吗？会撬锁吗？会在野外辨认方向吗？”
尹弘博着急地憋红了脸：“我可以学！”
杨飞扬站起身，脸上的表情跟杨九幻杀程旭时的样子有几分相像，而细看神色，又跟孟千机面对丧尸和舒宇时有点相似。
她在世界大变之际跟这两个人生活了一周时间，慢慢地就确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杨飞扬回道：“但我们没有给你时间学习的义务，你自己在这里慢慢学吧，我们要走了，后会无期。”
尹弘博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月前跟他表白的女生怎么如今变得对他毫不在意了，而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现在也已经没有丝毫用处，心里既羞耻又空落，只能无力地坐着，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尹弘博的身影逐渐看不见了，杨九幻一边吸着汇源苹果汁，一边对杨飞扬道：“爱情没有了啊。”
杨飞扬白了他一眼：“学生时期的春心萌动不算爱情，那只是上头。”
杨九幻饶有兴致：“十八岁就这口气了啊，那你说说，这不算的话，什么算？”
杨飞扬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大晚上一起看流星算吧。”
“？咳咳！咳咳咳——！你——”
‘流星’二字闯进耳朵，杨九幻果汁一下呛进气管，掐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
杨飞扬一脸懵逼地帮他拍背：“我去！你怎么了？我就是之前听你在车上一直念什么流星流星的，刚刚一下子想到了而已，随口说的啊，你这是什么反应？破防了？”
杨九幻有气无力地挥手：“别给我提流星，我现在对流星过敏。”
“……”
孟千机在旁边听得若有所思。
告别了避难所，三人开始了新的旅途。
老路路况未知，这一次由反应快的孟千机开车，杨九幻坐副驾。
车子一路驶离田坎，按照正常速度沿着山路开。
这样的路，好处在于平时没有人烟，也就没有丧尸。
一路没有硝烟味儿，也没有腐臭味儿和血腥味儿。
山里植物枯死的速度似乎要比城市里慢些。
一些树叶要掉未掉，地上的杂草也没有大面积死亡，虽说看得出衰败在逐渐蔓延，但眼下还是能看见绿意的。
杨飞扬坐在后座上鼓捣收音机，调到了一个在说话的频道。
“……目前全球范围……积极应对……保护自……定期空投物资包裹……建立避难基地……将……”
不知道是在山里的原因还是其他，频道音断断续续的，但也能听个大概。
杨九幻道：“应该是先集中力量建立避难基地，再逐步解决丧尸问题，或者和他们共存，就是不知道基地位置在哪里。”
“总会知道的。”孟千机道。
不过在成功进入基地之前，恐怕就会有一些人因为植物的枯死、在野外找不到食物，冒险去城市旧址里找物资而被感染，毕竟寄希望于空投的物资肯定是不现实的。
而且他们一路开来，在路上甚至看到了一些动物的尸体。
它们身上没伤，但就是死了，跟无端枯死的植物一样。
这个星球上的生机仿佛在逐步消失。
只开了一个多小时，孟千机就停下了。
今天天黑前大概是出不了山了，孟千机能感知到附近没有人，也没有丧尸，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停车的地方在一处稍微宽阔的山地边，这里的山路旁边延伸出了一块悬崖边的小平地，视野非常好，面积也够宽，简直是露营的风水宝地。
杨九幻把房车也给拿了出来，停在牧马人旁边，同时取出了今晚要吃的晚餐工具——烤盘。
吃顿烤肉吧。
杨九幻拿出了折叠椅和小桌子让孟千机组装，自己和杨飞扬则在房车里拿出生菜叶子洗好，蒜片和小青椒切好，给金针菇和茄子放上蒜蓉，将和牛、生蚝、肋排肉、横膈膜、牛五花、猪五花、鳗鱼、鸡中翅、里脊肉等等装盘，再装了一小盘辣白菜。
全部端出去后，又从空间里取出经典烤肉酱、灵魂辣椒面、孜然粉，甚至打了一个火锅油碟，各取所需。
一切准备就绪就，烤盘插上插座，连上从空间里‘偷’出来的电，盘热后刷上一层油，用镊子夹一块五花肉上去，立即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久违的肉味儿。
杨九幻用专门的剪子将肉剪成小块儿，再烤一会儿，三个人就坐在折叠椅上，围着小桌子吃了起来。
一片生菜包裹着一块裹了酱汁的肉，再加一片蒜瓣、半颗小青椒、少许辣白菜，全部包好后一口塞进嘴里，满足感油然而生。
饮料是葡萄味的波子汽水，由于孟千机非常确定附近没有危险，杨九幻干脆拿出了冰啤酒，配着烤肉喝，别提有多爽了。
三人都是肉食爱好者，吹着傍晚的山风，吃吃停停两个小时，端出来的肉全部给消灭完了。
天色渐暗，收拾好餐具，三人轮流在房车卫生间里洗了澡，随后杨九幻一力促成这个第一次夜宿野外的守夜排班——
杨飞扬在房车里睡觉，杨九幻和孟千机守夜。
“毕竟是第一次睡野外，两个人一起守，保险一点，还没那么孤单。”杨九幻对自己编的理由非常满意。
第27章 流星
杨飞扬早早地就在房车的床上躺下玩电脑了。
之前在家还没断网的时候，她就开通了每个平台的VIP，下载了许多电视剧、电影、综艺、小说和歌，只是偶尔看看的话，或许这辈子都看不完。
杨九幻和孟千机没呆在房车里，将折叠椅正对着悬崖，坐在两辆车旁边，悠闲地端着黑啤慢慢喝。
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香草味哈根达斯，四个太阳能小夜灯挂在车边和桌脚，是漆黑的山林里唯一的光源。
以往从这种地方看下去，是能看到远处城市夜晚的灯光的。
但现在全球断电，一到晚上就黑得不行了，只有少数的一些有太阳能灯、手电筒、火把等的地方是亮的。
山里的夜晚很凉快，杨九幻洗了头，头发搭在额头边，被风吹得凉丝丝的，被啤酒麻痹的神经变得有些迟钝。
山里确实能看到许多星星，没有月光的阻碍，天幕的星星就像银河一样，仿佛一场梦。
杨九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拿着酒瓶子又喝了一口，脑子转得缓慢，对孟千机道：“孟神守夜多留心啊，我有点头晕。”
孟千机很淡定：“没指望你。”
他偏头看了眼杨九幻：“你进去睡吧。”
“……不。”
“等流星？”
‘流星’二字一出，杨九幻瞬间清醒了一半，身体都坐直了些，表情一言难尽：“你少听杨飞扬的。”
孟千机沉默。
杨九幻又想了一下：“……不过要是有的话，也不是不想看。”
孟千机轻笑一声，但笑容隐在夜晚的黑暗里，杨九幻没看清，脑子又有点短路，几秒后就开始怀疑他刚才到底笑没笑了。
“你睡吧，”孟千机道，“末世这几天星星都挺多的，估计以后能看到流星的几率也会增大，不差这一天。”
杨九幻实在是眼皮打架，遂放下酒瓶：“我就在这儿睡，你看到流星的话，记得立刻把我叫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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