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说法,十分像雌侍宽慰雌君。
禅元默不作声,继续走着,诺南多以为自己话术有了效果,火上浇油,“你也别那么生气。恭俭良阁下明显是要蹉跎你。我都和别人打听了……往日都是你照顾他,洗衣做饭什么都不用雄虫搭把手。阁下不为你出一点力气,今天早上也没有给你带早餐。”
他说得都是实话。
禅元却怎么听都不顺耳。
他仔细回想自己在地面的毒誓,一来,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纵容雄虫。二来,暗自觉得一腔热血毫无意义,雄虫根本不会回应他扭曲的独占欲。
——他不爱恭俭良。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雄虫更加值得去追求的事情。
他道:“做这种事情,你很熟练啊。”
诺南嘴边的话顿住,笑容慢慢拉扯大,骤然收敛,“早上让队长多打了几拳,还不够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禅元同样笑起来。他转过身,依旧抓着诺南的手,另外一只指腹却擦着雌
虫手上的伤口,避开监控狠狠将指甲掐入血肉中,“一是你主动离开,滚得远远的。”
离我的恭俭良,我的幼崽远一点。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诺南舔了舔嘴唇,反手压住禅元的手指,主动让指甲更深一点扣入肉中。他抬头,两个雌虫的脑门磕在一起,互相角力着。
“我当然是选择二。”他慢条斯理,浑然不觉得伤疤的疼痛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恭俭良阁下知道队长你的样子吗?”
禅元抽出手,轻快地将血渍擦在诺南的衣物上,“当然。”
我们两个不仅仅是知道彼此最肮脏、最卑劣、最恶臭的存在和想法,我们还恨不得找机会弄死对方,同彼此一起烂在地里,腐烂成一团污水。
“真危险。”诺南后退一步,挣脱开禅元的桎梏,挥挥手道:“那我退出吧。除了看看漂亮肌肉外,我不会再对你们的关系做任何挑拨。我会和你的幼崽和雄虫保持距离,除了必要的种群启蒙、队友关系外,再也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禅元不相信。
他安静地看着诺南,眼神里没有半点高光,也不存在任何的波澜,仿若一滩死水等待天晴。
“诚意。”
“呵。”诺南笑了一下,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眯起眼揶揄道:“队长和雄虫阁下爽约,是去找星舰上的军雄吧。”
禅元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踪迹,他猜测诺南是跟着恭俭良过来,或者直接从恭俭良的抱怨中听到这些事情。不过都没有什么关系,禅元本来就知道雄虫管不住嘴巴,脑袋和开瓢一样可爱。
“那个军雄看起来就很小,知道的事情说不定都没有他身边那个大长腿雌虫多……是关于寄生体,还是关于这里。”诺南再次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重复两个字,“脑域。”
与其问道路不一样的军雄,他明显和禅元才是一路人。
“队长。你杀过人吧。”诺南微笑道:“不是在战场上,也不是参军后,是在文明社会里,杀过一个人吧。”
禅元巍然不动。
他的手没有颤动,眼睑微微抬起直视着面前的雌虫,光影投射下来的阴影却不曾变化。
直到短促的笑声从他的胸膛里发出。
“真能编。”
他的手轻轻地拍在诺南肩膀上,连带着指腹上最后一点血都撇干净,“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详。
恭俭良每天都认真训练,兢兢业业打破禅元留下的每一个记录。在第三星舰地面部队回来修整之前,他除了每天抽出时间黏糊扑棱外,睡觉都直接裹一个睡袋宿在机器边上。
禅元照例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他每天早上先去看看自己的两位好队友,接着去学习和锻炼,每天饭点看一眼恭俭良在做什么,睡前去隔壁提姆那边给扑棱讲故事,抱抱自己可爱的幼崽。
诺南就更闲了。他似乎真的要放弃插手别人婚姻,每天到点给扑棱上课,到点跑得比崽还快,甚至禅元和恭俭良不得不把这个不称职的老师扣下来,强迫他给扑棱多讲一点东西。
夫夫两也就这个时候,齐心协力,一人压着诺南一边,听他稀里哗啦给扑棱说什么鬼脸天蛾种的异化能力,什么鬼脸天蛾种的习性要怎么处理。
成年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小扑棱对此十分不满意。
他当然喜欢和提姆叔叔一起玩,也喜欢听指挥室叔叔们叽里呱啦。可他更喜欢自己的雌雌雄雄!幼崽格外黏糊恭俭良,可他发现自己一旦趴在雄父身上,雌父哗啦一下就消失了,整个人急的满屋子跑来跑去,“雌雌雌雌?”
禅元走得不远,就容易被自己的崽召唤回来。
看着又长大一点的小蛾子扑上来,眼巴巴拽着自己的手往屋子里走,禅元难免会心软。他才抱着孩子没一会儿,恭俭良连爬带滚要出去,还没走几步,又惹得敏感的幼崽呜呜叫,“雄雄。雄雄!”
为什么雄雄雌雌回来,忽然不和扑棱玩了呢?
幼崽不懂。
幼崽两个都要。
他时常跑到格斗室看雄父打沙包,凌厉的腿风和拳风,伴随趋于破碎的铸铁沙袋飞来飞去。扑棱心痒痒,也顾不得自己完全够不到沙袋,整个人靠近一些,“雄雄。带。雌雌。扑棱。一起。”
禅元拒绝。
他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沙包。
“雌雌运动。雌雌都不运动,会不健康的!”
“雌雌在学习。学习更重要。”
于是,扑棱被忽悠去看雌父学习。他窝在一大堆电子屏中,左上角是一个年迈雌虫教授叽里呱啦说一大堆东西,右下角是雌父刷刷写满一页又一页的笔记。扑棱觉得好玩又安全,整个人坐在禅元的膝上,嘀咕道:“雌雌。带。雄雄和扑棱。一起。学!”
恭俭良拒绝。
他也懒得诋毁禅元,直接对扑棱说,“雄父晕字。”
这对年幼的崽崽来说,可太难理解了。他跑去问雌父,理解“晕字”是一种笨蛋病后,又赶快跑回来抱抱雄父,大半天憋出“没关系。雄雄晕字,扑棱也不会嫌弃雄父”一大段话。
哎。
他居然有一个弱到不愿意运动的雌父,和一个患有笨蛋病的雄父。扑棱睡前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难过到掉眼泪。
雄雄居然是笨蛋哎。
雌雌不运动会生病。
夹在两个偏科父亲中间的扑棱,哪一个都不舍得。他痛定思痛,第二天直接开启了两边奔波的日程安排。
早上他去雄父那边跟雄父一起锻炼身体,模仿雄父一顿乱杀。中午追着雌父去吃饭,顺便听满一脑袋的“星舰指挥艺术”“地面机甲设计升级课”“如何催眠”等超标知识。下午再遭受诺南老师的语言摧残和不走心教育。晚上还要听幼崽故事,提姆叔叔会认真听完他一天的行程,对上述三个成年人的所作所为进行口头批评。
扑棱可太忙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将每一天的时间分给均匀分给所有人。
唯一的苦恼就是做梦。扑棱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还躺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幼崽。对方总是翻身,压到自己的翅膀,扑棱忍不住踹他一脚,对方马上踹回来,两个人在梦里互相斗殴,你扯我头发,我就拽你衣服,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揍你一拳,力求把彼此狗脑袋打出来。
“啊啊啊啊!”
“走开啊啊啊!”
“不要你。”
“我也不要你。”
“混蛋哥哥。”
“笨蛋弟弟。”
他们还推搡了好久,几乎是每天都在梦里打架,每天的招式都不一样。扑棱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恍惚一下,觉得晚上没有发挥好,接下来一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揍成小饼干。
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扑棱。”提姆走过来,给他换小衣服。扑棱瞬间把并不存在的兄弟丢在脑后。
哼。不管是哥哥弟弟,那都是一个梦罢了。
雄父雌父明明只有他一个宝贝崽崽呀。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不是了,扑棱。(怜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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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雄雄。”扑棱早上照例去找雄父, 一顿亲亲贴贴挨过来之后,幼崽敏锐察觉到雄父心情不佳,整个人警惕起来了。
嗯?难道雄父也在梦里和人打架吗?
小扑棱不懂, 叽里呱啦指手画脚讲了一大堆, 恭俭良根本没听懂。他叼着今日份早餐, 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设备面前, 自己吃得差不多,有去嘬一口扑棱的奶, 可算转移了幼崽的注意力。
“啊。”小扑棱被雄父的无赖惊呆了, 呜呜起来, “扑棱的奶。”
恭俭良喝了两口, 觉得不好喝, 塞回到扑棱嘴边。
世界安静了。
仅仅指代外部世界。
在恭俭良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吵闹,变成一种吱吱吱、呱呱呱、咕叽咕叽毫无逻辑的呓语。可与过去的幻听起来,恭俭良又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危害性, 除了聒噪一些,在禅元靠近时会格外激烈外, 没有任何异常。
啧。雄虫不耐烦地翻个身,想道:这次幻听该不会是禅元引起的吧?还是说这个雌虫身上有什么东西会引发幻听?
想到某种可能,恭俭良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会在地面被禅元打坏了脑子吧?恭俭良仔细复盘下战斗,越想越觉得这是真实答案,对禅元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果然啊, 还是要训练!
“扑棱。”恭俭良抱起还在喝奶的幼崽, 捏捏他的小脸, 用力么么两口, “雄父今天要开始格斗训练了!要找雌父打架!”
实践出真知。
二哥就是这么教育恭俭良的。作为夜明珠闪蝶家最兢兢业业的雌虫,恭俭良总是欺负哥哥,可他也清楚二哥序言是最照顾自己的。没有遇到禅元之前,都是序言哥哥帮他准备那些超级甜的小蛋糕。
所以,二哥序言说的一定没错。
实践出真知。
“唔。”扑棱被雄父抱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等他咿咿呀呀反应过来之后,恭俭良已经揣着他来到疗养室。
禅元正在这里进行每天一次的慰问活动。床上还打着绷带的两位雌虫,看见恭俭良的那一刻,十分自觉地卷起被子,互相搀扶着一蹦一跳离开了疗养室。看得进来给他们两换药的军医感叹一句“好毅力”后,追上去,并给禅元带上了门。
禅元:……
他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非要说什么,只能讲遇见恭俭良是他此生最大的运气。
嗯,同时概括好运和霉运。
“禅元禅元。”恭俭良惯用这种口吻诱骗雌虫。他情感生活简单,但耐不住多年表演课配合对禅元的了解,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禅元~”
禅元冷眼:“好好说话。”
“哼。”恭俭良原本还摇着禅元的手,此刻一把甩开,“我要和你进行格斗训练。”
“干嘛?”
“训练。”恭俭良端倪禅元的脸色,换个词试试,“演习?预演?唔……预□□之就是,我要做功课。”
禅元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问道:“什么功课。”
“打你。”
禅元瞪大眼睛,并非是惊讶,而是为了看着恭俭良这张漂亮无辜的脸蛋,让自己心里的催眠魔音更强一点:
这是雄虫。
这是笨蛋。
这是漂亮笨蛋。
不要和他生气,不要和他生气——啊啊,不要和漂亮笨蛋生气啊。禅元抬起眼,再看两眼。恭俭良也察觉到雌虫的意图,上前两步,整张脸都凑到禅元面前,嘴唇柔软地触碰到禅元的面颊,微微发烫之余,“啵”了一声。
淦。长得真好看。
“不可以。”禅元也没什么脾气,盯着恭俭良这张好脸,他瞧着瞧着,这几天冷战积攒下的怨气也快没了。一想到恭俭良还是来找自己,还是因为这种理由……禅元就姑且原谅一下漂亮笨蛋吧。
恭俭良瘪瘪嘴,一巴掌将禅元的脸翻个面。他打得不重,还是带点力道,但这和另外一个“啵”比起来,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和我打架。”恭俭良命令道:“我脑子好吵。”
禅元能拿自己的雄主怎么办呢?
要吃蛋糕得伺候着,离家出走又没法管,现在荒诞到说要和自己互殴,却又送上两个“啵啵”——禅元想不清楚恭俭良是怎么想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和恭俭良是怎么关系,两个人好像除了一张结婚证和一个崽外,完全是一团乱麻。
“脑子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恭俭良一点都不肯让步,“不要。”他额外看了禅元的手一眼,觉得脑子里声音越来越大,打禅元的想法骤然更丰富了一点。
哼。
一定是禅元把我的脑子打坏了。
一定是这样的。
恭俭良多看了两眼,觉得那声音已经快要突破脑壳,冲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一个上勾拳了。他哼哼两声,快步走在前面同禅元拉开距离。雌虫不得不追上来,低声劝说,“该回来睡觉了吧。”
“不要。”
禅元叹口气,索性换个话题,“记录全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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