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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这些再回房，张崇宁的脚步一顿，继续推门走入。
一身红衣的漂亮鬼赤脚坐在床边等着他回来。
“阿宁，”左棠飞过来抱住张崇宁的腰，再蹭蹭人。
“我……”张崇宁还想说漂亮鬼是否认错人了，可开口却是他之前一直不敢问的，“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了名字，这只漂亮鬼对他来说就再也不同了。
“棠棠，”左棠偏头巴巴地看向张崇宁，他并非不想告诉张崇宁全名，而是他的名字就记录再洛水鬼塔里，张崇宁这么聪明很快就能联想到了。
“糖糖？”
张崇宁倒是觉得这个小名挺适合这只漂亮鬼的，至于真名……他看这只漂亮鬼可怜兮兮、又要哭了的模样，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揽着怀里没有重量可言的鬼，张崇宁反身关了门，再走去床边坐下，“你想出去活动？院子以外的地方不能去。”
鬼的作息基本算是日夜颠倒，换其他地方他可能不会拘着左棠，但这里是清河镇。
“我陪你睡觉，”左棠对这个世界的恐惧无限大，别说清河镇，就是这外头的小院，没有张崇宁在，他也不敢溜达。
张崇宁指了指古残符，提示左棠那里才是合适他睡觉的地方。
“很破，没有床！”左棠理直气壮地回应，古残符虽然能给他附身，但本身残破得很，一点都没有张崇宁的怀里舒服。
张崇宁无言以对，他目前的符文造诣还无法在古残符里给左棠搭一个床，或者该说符文学里根本不涉及鬼要床才肯睡觉的这么一需求。
在良久的对视后，张崇宁就默认了这只鬼霸占了他一半的床，并且比他更早入睡成功。
张崇宁往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落在左棠已经安睡，无害、对他满是信任和亲昵的脸上。
“糖糖。”
张崇宁嘴唇动了动依稀是这个字，眼睛闭上没多久，他也跟着睡沉了。
能住进古残符里的鬼不会伤害他外，他本能的感觉也告诉他，左棠不会伤害他。
这一晚开始，张崇宁每天睡觉都会给床头打个防御符的习惯停止了。
他自行脑补昨晚的左棠在防御符光屏上撞了许久，才等到天明防御符威力减弱，再来到他床边委屈、虚弱地一起睡的场景。
张崇宁还未拥有自己的本命主鬼，就提前体会了和鬼同住同睡的生活，白天左棠会听话地在古残符里陪他工作，晚上会出来分他一半的床睡觉。
即便在祖宅里也独来独往的张崇宁，体会到了这新奇的被陪伴的感觉。
御鬼师身边养几只鬼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崇宁以此说服自己，并且开始思考以后要怎么让左棠和他的本命主鬼和平共处的事情。
御鬼徒普遍对于拥有自己的本命主鬼没有具体的概念，族里的御鬼师们从来只有一句话打发他们，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了。
“阿宁在想什么？”
左棠缩小了自己只有一指头大小，他坐在炤台边的火柴盒上，捏着鼻子和张崇宁说话，他其实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但他就是认为自己会被熏到。
这个用鬼力把自己缩小的能力，也是左棠在张崇宁提点后琢磨出来的。
比起待在古残符里隔着好几层感受张崇宁，他更喜欢这样，他可以在张崇宁头发里打滚，可以坐在他的肩头，或爬到他的手心里玩儿。
被问话的张崇宁无端心虚了一下，轻轻摇头，“明天我出门……”
“我要陪你，我乖乖的，一定不捣乱，不暴露自己。”
左棠飘过来恢复原本的形态，紧紧抱住张崇宁的腰，黏呼又软糯地要求，“阿宁不要留我一个人……哦，一个鬼，我害怕。”
张崇宁的手抬起在左棠的头发上抚了抚，并无不情愿，“好。”
“我继续煮饭，你离远一点，别让火力燎到你。”
除非执念和火有关，否则鬼基本不怕火，但……左棠是张崇宁菜鸟御鬼徒生涯里接触过最娇气、最胆小的鬼，一不小心就会吓到瑟瑟发抖是常事儿。
张崇宁已经有点习惯先去排除会让左棠害怕的东西或因素了。
左棠乖乖点头，他从张崇宁怀里散去，改趴到张崇宁的头发里，乍一看还挺像张崇宁给自己戴了个红色发卡。
张崇宁的泡面应付三餐的生活，中止在左棠陪他进厨房的那天，他差点给鬼气淹了，左棠伤心张崇宁居然如此对付自己的饮食。
张崇宁房子在的这个半山腰没有邻居，也远离小镇热闹的街区，点外卖都不方便，加上家里有鬼后，他网上买东西都是自己去山下的站点取。
在祖宅时，每天定时定点有人送饭，张崇宁厨艺很渣，这才对付几天。
他说明白后，左棠依旧掉鬼气，直到他跑山下去大采购了一番回来，再按网上食谱自己煮了三菜一汤后，左棠才不哭了。
东西是煮给自己吃的，张崇宁认真对待后，厨艺在之后的几天里飞速上涨，现在他在焗龙虾，昨天左棠对着手机里的奶油龙虾盯好久了。
食材让热心摊主处理好后，张崇宁自己煮起来并不复杂，出来的成品也相当好看。
“阿宁快吃，你今天又工作好久，我都听到你肚子叫啦。”
左棠已经溜到张崇宁的肩膀上坐着，他努力地闻了闻，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张崇宁是挺想给左棠吃的，但给鬼吃现世食物的符文张家没教，他自己网上找的那些资料还未研究透，所以现在还是他吃播给左棠看。
“黑市里应该会食祀符售卖，回来后我再给你煮。”
张崇宁偏头看去肩上一样歪头看他的左棠，郑重给出承诺，他不常答应人什么，但答应了都会努力去做到，对左棠他也会如此。
左棠笑着点点头，再站起来在张崇宁朝着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好！”
在两秒停顿后，张崇宁偏头回去，继续按原本的节奏把晚餐吃完了。
张崇宁对这顿晚餐只有一个印象，好吃。可若让他说是怎么好吃的，他一个多余的词汇都形容不出来。
食不知味，又坚定地觉得它是好吃的。
一顿饭结束都没等来张崇宁明确回应的左棠，忍不住丧气地和01求安慰。
【左棠：人鬼恋好难呀……】
【01：宿主加油！没有你撩不动的老公大人！】01从它的视角看，这个张崇宁对左棠已经和前几个世界的宿主老公大人没什么不同了。
只是现在这个张崇宁年纪偏小，阅历低，还爱装老成，暂时不懂怎么给它家宿主回应而已。
从01那里打鸡血回来的左棠，飞去张崇宁的头发上睡觉。
他和张崇宁保持一致的作息，白天醒着，晚上睡觉，但这是违背鬼的生存本能的，以致于左棠要比普通鬼和人都睡更久。
盯着张崇宁好好吃饭后，他就安心去睡觉了。
张崇宁继续去工作间清点了明天要带去卖的符，再确定一下他在院子里设的符文阵法没有被破坏，他就回去准备洗漱睡觉了。
但去洗澡前，他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睡成八字的左棠抱下来，再放去床铺里侧盖上被子，他才放心去卫生间。
张崇宁洗漱结束穿好睡衣出来，完全睡沉的左棠已经恢复原本的形态，他们同住同睡接近一个月的现在，他还没有见过左棠执念发作的情形，只看这个样子，他就和活人无异。
不需要呼吸的左棠甚至给自己模拟了起伏的胸膛，继续保持着作为人时的行为习惯，早睡早起，三餐盯梢，还想给自己洗澡。
张崇宁又一次在左棠睡着后看痴了好几分钟，而这种时候他也无法再欺骗自己，左棠对他真的非常非常不一样。
【01：……】宿主老公大人别怂啊，不就是鬼嘛，多可爱多乖萌的鬼啊！
01的声音传递不到张崇宁的耳朵里，张崇宁躺到床外侧留给他的位置，规规矩矩地躺着许久，又再侧身到左棠的这一侧后，他快速入眠睡着了。
第76章 千年鬼王vs御鬼师03
清晨醒来, 张崇宁对自己怀里可可爱爱的漂亮鬼脑袋已经毫不惊讶了。
“阿宁早！”
左棠问好后，继续懒洋洋地躺着，反正现在他不用穿衣服, 不用洗漱，只要等张崇宁弄好，他飘去那个古残符里就行。
“早，”张崇宁起来后，还要把左棠抱起到座椅上, 他继续把床铺整理了。
左棠不是他的本命主鬼, 也不会是他本命主鬼契约的小鬼，他不能像其他御鬼师那样喊左棠干活。
带着已经进到古残符里的左棠，张崇宁去工作间提昨天收拾好的行李。
既然决定带上左棠一起去黑市了, 张崇宁也做两手准备, 决定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若在黑市那边找到门路，他再决定要不要带左棠回清河镇来。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但长久带左棠在御鬼师家族眼皮子底下生活实在不智。
“阿宁，这个残符还可以存东西，不过只能是带有灵性的符文那些……”其实这是左棠在01的指点下给的说法。
直接告诉张崇宁他有一个储物空间, 张崇宁肯定要被吓坏了。
而收纳灵性材料也是这个古符完整时自带的一个功能, 现在, 左棠用自己的储物空间给它补上。
张崇宁沉吟两秒后问道，“放进去后, 会影响到你居住吗？”
“我可以变小不妨碍的，阿宁晚上放我出来就行……”左棠很少撒谎, 他声音里无自觉就带了些心虚的味道。
张崇宁沉吟了有2分钟, 才点了头, “好。谢谢。”
是他太没用了，还要左棠为他如此委屈自己，将来他一定给左棠一个有床有家具无比好看华丽的古符洞府！
将占据行李绝大部分的字符和灵性材料放进古残符空间后，张崇宁真正轻装简行了，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一把手持黑伞。
张崇宁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一人步行前往小镇车站，抵达市里后又再坐动车前往南地据说有最大鬼市的安篁府市。
而从离开清河镇的地域开始，张崇宁和左棠眼底的世界都不再干净了。
但这些因为执念而停留一段时间的鬼，和那些作恶沾染了人命的厉鬼、恶鬼又都不同。
张崇宁的手捂在胸口抖抖索索不停的古残符上，无声安抚。
“年轻人刚来安篁府行李都不放就跑来闯鬼市？”问话的老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张崇宁，似乎想从张崇宁这张过分年轻的脸来确认他的来历和背景。
“放与不放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区别吧，”张崇宁进来的这一路已经看到好几个人努力装行家熟客后，还是被讹了好几倍买了赝品。
在鬼市打消协电话是不顶用的，这里人鬼混居，阴阳两界都难管理，再一步步演变成了如今的两不管地带。
在这里更重要的是实力、眼力和背景。
“有点意思，”老人点点头，对张崇宁更多了点兴趣，“想找我问什么？”
他这里是一间零售店，但也售卖消息，对张崇宁这种第一次到鬼市来的御鬼徒相对友好，当然，能宰的时候他也不会心软。
“我想问黑市里500年份左右已收复厉鬼的行价，以及……什么时候会有货？”
老人愣愣看张崇宁两秒后，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就是那去鬼塔观光的张氏后生吧，哈哈哈哈……”
张崇宁并不恼羞成怒，他从洛水鬼塔出来的那刻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了，他不后悔，更不会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放弃自己的路。
老人笑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招呼张崇宁，“你倒是干了我当年想干的事情。如果你想要现货的话，鬼市最高只有300年份，且被镇压时间在10年内，对你还算合适。”
“500年的话一出现基本被各大家族那边提前预定了，你想要的话……年底的拍卖会再过来吧。”
500年份的鬼基本够给黄品御鬼师晋阶到玄品用了，有价无市，还讲家族背景和关系，张崇宁如果没有长辈扶持的话，就算是年底的拍卖会，他也没戏。
但店铺老板也不会去劝张崇宁选择一二百年的鬼，浪费天赋之外，张崇宁本人也不会同意，而他最开始提及的300年份鬼就是相对合适张崇宁的。
“我再考虑考虑，此外我在您店铺里租个柜台卖初级符箓，六.四分。”
张崇宁如果自己花时间卖的话，肯定收益更高，但这样一来他就没时间画符制符和凝炼魂力了。
老人眉梢一挑后，再陪张崇宁查看他的制符成品，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稳定和精美，四六分他完全不亏，傻了才拒绝！
租柜台卖符的交易完成，张崇宁又在老人的推销下，买了十几枚稀有符，顺便获知了鬼市房屋租售的地方。
张崇宁决定在鬼市等到年底拍卖会结束，知道500年份以上厉鬼的拍卖价外，这里关于鬼物的消息流通，说不准不用到年底，他就能又渠道获得自己的本命主鬼。
至于那老人极力推销的300年份鬼，他不会考虑。
忙碌一天，到了深夜里才勉强算在出租屋里安顿下来的张崇宁，后知后觉地发现左棠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传递过情绪了。
大概是他从杂货铺里出来后……
“糖糖，糖糖……可以出来了，我重新升级了屏蔽符，”此外，在鬼市附近的街区里，身边有一两只鬼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然而已经是鬼的左棠比普通人还害怕鬼，升级了屏蔽符阵后，它还能阻止其他鬼来串门。
“糖糖，”张崇宁又喊了许久，他才迟疑地问道，“你生气了？”
害怕只是一方面，左棠更多是因为生气不想见他了。
眉头蹙起，张崇宁在人前成熟稳重的一面完全破碎，他轻轻抚着古残符，语气焦急地哄话。
“糖糖，出来好吗？我哪里让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出来好不好？”
张崇宁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和左棠之间毫无联系，如果哪天左棠生气不是躲在古残符里，而是默默地离开他，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古残符里飘出，到床铺墙角距离张崇宁最远的那一端，左棠捂住脸，鬼气不断从他手指缝里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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