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被这群人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转头向梁萧投去困惑的一眼。刚好梁萧也在望着他,盈盈的瞳眸中泛着别样的深意。.任“
林清脑袋一懵,想,这小学弟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如此的荒唐想法只闪过了一瞬,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得烟消云散。
林清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便对学弟小声道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然后走出活动室,顺手带上门。
“喂,哥?”
打来电话的人是林清的兄长,林宪。林家兄弟俩父母早逝,身为弟弟的林清是由这位比他大16岁的兄长抚养成人的。
“林清,”沉稳的声音传来,显出年长者自然而然的威严,“最近过得怎么样?”载—
“很好,谢谢哥关心。”林清瞬间敛起笑容,挺直身板,端正地站立在墙边,像一个正在倾听长辈教诲的孩子。
长兄为父,林宪从未懈怠过对林清的教育,为他制定的教养及课业上的标准更是严苛到极致,这让林清对兄长又敬佩又畏惧,即便隔着电话,也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那就好。”电话另一边的兄长笑了笑,而后将语气放轻,似是在刻意避免让听者过于紧张,“这段时间A市可能会有动荡,你身份敏感,注意安全。”
类似的嘱咐林清早已听过无数次,应该回答的话也早在嘴上形成了肌肉记忆。但这一次,他的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昨晚被孙文泽袭击的一幕幕。
敏锐的直觉让他隐约有了猜测,但并不足以推断出事情的全貌。
于是他斗胆向兄长询问:关
“和孙氏集团有关?”
兄长沉默了许久,久到让林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屏住呼吸不敢再出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方终于再次开了口:
“不。”
兄长又斟酌片刻,最后压低声音道:
“是陈氏。”
陈氏集团?
林清在脑海里搜索。陈氏曾是A市最大的黑道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猖獗过半个世纪之久。十八年前,当任掌权人被新政府下属的司法机构判处并执行死刑,所有非法财产被查封。自此以后,这条遮天蔽日的恶龙便一蹶不振。
然而即便被剥了皮抽了筋剁了骨,巨龙仅剩的一点血肉仍能支撑起一部分不起眼的小产业的运作。不到十年,陈氏就在新任家主的经营下缓缓恢复,再度发展成足以与多方势力抗衡的资本集团。
不过现在……
林清想起大约两个月前看过的一篇新闻:陈氏集团董事长不幸患肺癌病逝,其长子失踪,次子久居国外不愿回国,陈氏便只得由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夫人临时代管。
蛰伏在黑暗中的各方势力,终于要开始撕咬这块肥肉。
“不仅如此,”兄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多个家族都和陈氏暗中牵扯。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以新政府的手段和执行力,二十年前的‘大清扫’可能会重演。”
“明白了,”林清冷静地回应,“我会多加注意。”
“很好。”
电话挂断。林清收起手机,转身开门走回活动室。此时屋子里已没有了梁萧的身影,但当他回到自己的桌前时,却发现原本略微凌乱的桌子突然变得干净整洁。
书和纸质资料都被分门别类,整齐地摆到了一个木质简易书架上;笔、裁纸刀等文具都以一致的方向插进了笔筒中;水杯、抽纸、充电线等杂物也都收起或卷起,巧妙地放置在了物品间的空隙里,使得小小的桌面显得前所未有地宽敞。
林清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水杯,重量感和温热感同时传来。他打开杯盖,果然,一杯温开水呈现在眼前。
没想到学弟看起来有点傻有点呆,但其实心思缜密得很。
他边感慨边喝下一口水,水的温度刚好入口,味道带着一丝可口的甜。手边的第一份资料正好是方才副主席风风火火地送过来的那一沓,用于批注和签字的笔恰巧放在了纸上。.止”
学弟的办事能力也非常强。
身边有梁萧在的时候,工作效率总能提高不少。某个周四的下午,林清放下手里的笔,揉揉酸痛的手腕和肩膀,然后把写完的材料收拾好放到一旁,瞥了瞥窗外。
天空是久违的蓝白色——此时正值临冬难得的艳阳天。若是往常,到了他干完活的时间,太阳早就不知道藏哪去了。
他环视四周,正看见梁萧坐在不远处。梁萧低着头皱着眉,一边飞快地写着字,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
走近一看,便看到纸上堆满了符号、公式、图形、以及大段的文字论证——这位数学系的学弟正在写数学分析课作业。
林清在活动室里走了几圈,又在书架前站了一会,期间瞄着学弟旁若无人地做完课后题,刷完练习题,整理好课堂笔记,顺便预习了下节课的书上和课件内容。在梁萧收起书本,似乎也准备放松一下的时候,林清走到他面前,开口邀请道:.止”
“出去走走?”式个代究
透亮的黑色瞳孔一缩,唇角仿佛抑制不住地向上弯。霎时间仿佛连空气都暖了起来,喜悦与欢欣的分子环绕在周身,悄然浸入肌肤与感官。
“嗯,”梁萧点头,专注地凝望着林清,“好。”
第六章 糟了,好像有点心动
两人披了大衣,关了门,走到校园主路上。晚秋的大道铺满了灰黄的落叶,塌陷的柔软感与枯叶破碎的“咔嚓”声时不时从脚下传来,令人感觉好似走上了云端,又像是踏在薄薄的冰面上。
天高云淡,开阔的大道上人来人往,两旁树木深褐的枝杈泛着明亮的色彩,在秋风中摇曳伸展。林清边走边偷偷用余光看了看梁萧,看着他清秀的面庞与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不觉出了神。
柔顺的发丝随着行走的节奏微微颤动,整齐的衣领因忽然拂过的微风而稍显凌乱。如若以天地为画布,那么身边人就好似一幅以灵巧的画笔所勾勒出的俊俏人像。
先前见面时所感知到的沉重感与压迫感已随着发情期的结束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独特的干净清爽的气息,就如初春的第一抹莹莹朝露,总能带给旁人鲜有的舒畅与愉悦感。
这感觉好似长久困惑后的豁然开朗,抑或干渴极致后饮下的杯杯烈酒,灌入形骸,漫至意识深处,悄然潜入林清内心层层掩盖着的阴影之中,肆无忌惮地拨动着那根名为“上瘾”的心弦。
林清承认,他有些沉迷于同身边这位学弟的共处,不仅是因为对方在时自己日益减少的工作量和愈发顺利的办事流程,还因为他在梁萧身边时,能隐隐察觉出一种更深一层的,隐约的、暧昧的、类似精神层面的感受。
比起言语交流或肢体语言,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总能流露出更为细腻的情感。倘若两个人靠得足够近,那么彼此的喜怒哀乐就会悄悄渗透。
但是……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学弟,又以不易察觉的速度认真闻了闻周身的空气,得出的结论是——
梁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Beta.t究x。
怎么回事?入“
林清百思不得其解,又觉得直接询问他人的第二性别未免有所冒犯,便摇摇头,不打算再思考这件事。
不论是Alpha还是Beta,梁萧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相处起来觉得较为舒服的小学弟罢了。本情——
漫步中,他们逛到了学校最北端的一个小湖边。湖面平整如镜,映出天空澄澈的浅蓝与积云明净的纯白。高楼与树木的倒影点缀在四边,宛如晕染在水墨画中的一道道墨色。
墨色之下,道道人影徐徐前行。林清带着梁萧绕着湖岸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整个湖面上唯一的一小截木栈道上。
“来过这吗?”
梁萧摇摇头。故
“这个湖叫‘心形湖’。”林清弯身,从湖边的卵石堆里挑出一块扁平圆润的石头,掂量几下,估好角度,而后屏住呼吸,“嗖”地向前一甩。
“湖如其名,就是湖岸呈一个简略的心形的小湖,在建校之前就存在,不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造的仿制品。”
梁萧默默地听着,不言不语,只是用那一双墨黑的眸子望着远方的某处。
石片轻巧地跳了几下,擦出小小的水花,最后没入湖中不见,却激起道道波纹,久久回旋在湖面上。
悠悠的钟声回荡在天地间,下课铃响过三巡,平日里冷清的湖边渐渐热闹起来。x任
“至于现在,”林清笑了笑,“这里可是出了名的‘浪漫圣地’,每天都有不少情侣到这来约会、拥抱、求婚……”
“林学长,能帮我们个忙吗?”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
林清应下,向梁萧作了一个暂别的手势,然后接过女生递来的相机,调好焦距,给站在湖畔的一男一女照照片。拍完一张,这对小情侣又拉着林清不放,想让他帮忙到别处多拍几张。林清也不拒绝,耐心地帮他们一一拍照。
拍完以后,林清微笑着送回相机,在对方的感谢声中回了一句“不客气”。而后他转身,欲走回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
这时他才发现,几分钟前还站在木栈道上的学弟此时却不见了踪影。他刚要跑过去找人,一道响亮的声音便迎面袭来。
“哟,林清!”许姐走到林清面前。与“
“许姐,”林清应道,“好几天没见,最近在忙?”
“可不是吗!再过一个月就是校庆,上面又派了一大堆活下来。”许姐用眼神在林清身上扫来扫去,而后暧昧一笑,一脸八卦地问,“哎对了,你那个黏人的小男朋友哪去了?”
“男朋友?”林清一脸疑惑,“什么男朋友?”。,止
“就是小梁啊!”许姐快速地眨着眼睛,“你们不是一直在交往吗?”
“交往?”林清的脑袋开始混乱,“我没和他交往。””—勿止
“哎呀,别害羞啦!”许姐抬起手指戳了戳林清的脑门,轻快地挑着语调,“亲都亲过了,大家也都知道了,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吧!”
这一时刻林清甚至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埋头皱眉苦苦思索。
许姐见他脸色不对,赶忙解释:本
“哎,你那时候好像喝得有点多难怪忘了。就是老师请咱们吃饭的那天,你躺在地上睡着了,小学弟突然闯进来,把你抱走了,还当众亲了你一下。”
林清呼吸一窒,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人
的确,他当时在酒宴上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却躺在了寝室床上。很明显,有人专程将他送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是梁萧,更出乎他意料的,梁萧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偷吻他。
这基本等同于宣告了两人的亲密关系,而且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林清怎么也想不明白此举的用意,除非……
“我跟你说啊,梁萧小学弟又聪明又能干,情商也特高。他进学生会第一天,我就特地找了个理由把他派到你身边去……”
一旁的许姐还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林清无暇顾及她讲的话,大脑迅速运转,回忆起了他同梁萧在一起时的种种细节。
加入秘书部前,梁萧几乎整日都泡在学生会里,有时甚至会悄悄躲在活动室门后,被他撞见就慌张地说有事情想请他帮忙;加入之后更是猖狂,每天都以“帮忙安排各项活动”为由与他形影不离。
倘若酒宴当天的事实正如许姐所说,那么这一系列看似过于热情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且梁萧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就是想和他交往,或者更直白的,上床。
交往和上床?
想到这里,林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上床暂且不谈,从青春期开始,他身边就不乏只见过一两次面就说想和他交往的人,到了第二性别分化期,有心者能隐约嗅到他的Omega信息素味道时,这类人便愈来愈多。
区别只是在于,有的人直接,有的人委婉。直接的人尚且容易应付,只要直言拒绝就可以了结;而“委婉”的人常常会悄悄靠近,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他的生活。
显然,梁萧属于后者。若不是许姐偶然说漏嘴,照这个势头下去,他大概会被一直蒙在鼓里,直到“能干又贴心”的梁小秘书把他照顾得舒舒服服,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躺在床上打开生殖腔。
人向来是感官动物,难免会对外表好看的事物产生短暂的情欲甚至性欲,更何况,Omega身上还带着对Alpha来说仿若毒品的信息素味道。林清能理解那些追求者们的感受,但是……
他没有义务,也疲于去一一回应。
应该早点跟梁萧挑明这件事。林清想。
他环顾四周,寻找梁萧的身影,但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抹亮眼的白色。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是一条短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家事突发,暂时离校。梁萧。”
梁萧是怎么得到号码的?林清摇摇头,念道,不用猜也知道,大概是从自己身边的某个人口中问出来的。
他握着手机,反复掂量,片刻,似做好了决定,用手指点开“发信人”一栏的号码。然而在按下通话键之前,他却鲜有地犹豫了。,团
等下次见面再讲清楚。林清想,否则隔着两部手机,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不论说什么都有可能被当成玩笑。
“意外而已,你们看错了,”林清打断许姐的啰嗦,笑了笑,柔声说,“请大家不用在意。”—载—
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情太过严肃,这次许姐竟然没再唠叨,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疑惑与失望。林清礼貌地向她告别,便再度迈开步子,从容地漫步在大道上。
经过又一次认真的斟酌后,林清决定将梁萧的事暂时搁置,毕竟荷尔蒙——或信息素——带来的冲动都是一时的。梁萧喜欢上他,可能只是倾心于他的脸和身体,等“青春期小男孩”的三分钟热度过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会自然回归于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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