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许政颢的周末分神一部分,常去宠物市场看狗。
郑铎不在,许政颢跟公司的员工相处也日渐亲密,老员工他都比较了解,一些入职年限比较短的他只明白个大概,了解深了发现现在职场的小孩都是怪咖多,有闲着在公司画黄漫的;有个发色常换的爱好是去鬼屋兼职,有时临下班在化妆;有爱好研究死亡方式、尸体分解的,桌面上时常摊出来的都是学术类书籍,各种配图细节都特高清······
许政颢跟郑铎聊,“感觉他们随时会跑路的样子。”
郑铎在电话那边笑,“他们愿意在公司搞是对环境的信任,一个个的抽屉、柜子都塞满满的,要跑也得收拾不少日子。”
祝语算是同年龄段里爱好最普通的一个,她喜欢小玩具,绒的、布的,针织的、铁艺的,桌子上总摆最新购买的,因为转正后开始跟项目,薪水是很可观,玩具就开始变贵了,新入坑是手工木头的机巧装置,工艺精致繁复还有些个头,摆在桌上也很显眼,她痴迷看一个视频号,就是她买玩具的店家干活时的直播,不解说,各种刨木头、钻木头,打孔切割的声音,许政颢觉得有趣,跟她要了分享,商家还有个业务宣传,可以做家具定制、家具翻新,厂房在郊区,许政颢第一趟独自去探了,一个大厂房,分了区,做玩具只占一个小房间,家具业务才是主营,家具厂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占用他厂房一角做玩具的帮他宣传的是他的小辈亲戚,跟祝语差不多的年纪,年轻男孩,稍微有点腼腆的性格,只有说起自己做的玩具才眉飞色舞的,第二趟再去时,许政颢带上了自己新淘的老式雕花斗柜,正好是周六中午从公司走,他邀请了祝语。
郑铎知道后颇有微词,“对年轻员工太照顾了吧,她万一要是看上人家工厂的活了要辞职怎么办?”
许政颢说他双标。
郑铎说靠谱的小孩可不好找,你别天天往外头拐。
许政颢说:“就一次,哪有天天。”只是常会注意到祝语,许政颢总会想到她钻在桌子底下的样子,工作提上正轨后她还总加班,周末甚至整个窝在公司,不过没再哭过,许政颢没找到机会跟她私下聊工作压力什么的,带她去看木工活时有些交谈的时间,许政颢如实问她会想学木工吗?祝语像是认真想了,“我是挺喜欢木头玩具的,能来看一下也有趣,可是他做的那些真不挣钱,还不能量产,工厂又在郊区,外卖都叫不到。”
许政颢说:“那你们可以交朋友,你好好工作,照顾他生意。”
祝语狂点头。
顺着话题许政颢就问了她为什么总加班,“要劳逸结合,是要有业余生活的,天天到公司报到是怎么回事,让我太有压力了,郑铎休着假也会有压力的。”
祝语听完这个,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回避时间有点久,许政颢就没再说,回城的路有点堵,车速很慢,天色还有亮光,与车灯、路灯光源交汇着,显得很热闹。许政颢又自己圆,“我没有别的意思,加班费不吝啬的。”
祝语被逗笑了,她主动探听了个她想知道的事情,问许政颢手上的戒指印。
许政颢双手规矩放在方向盘上,他看了一眼手指,戒痕消退出奇得慢,像个伤疤,“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婚戒,结婚时戴上,离婚时取下。”
祝语像是需要交换才有勇气说真心话,“春节前,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我逼他一把,说没个确定的就算了,他妥协了。结婚么,然后就两家坐下来谈,特别搞笑,彩礼谈崩了,我妈说必须有,他父母还没说话,他就说封建老古董。就几万块欸,还没我大学时攒得零花钱多,完全是差不多的家庭条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个表态的金额而已,就谈崩了,就翻脸了,他讲话很难听,顺理成章,就结束了。”
——“我父母给我准备了不少嫁妆,一谈崩我妈一下子看开了,直接拿去付首付,给我买了个小房子。过了年听说他就开始相亲了,我和我爸妈出去玩了一下,之后就回来复工了,再然后,有一天下班就看到他出现在了我住的小区门口,堵我,说要复合,会给彩礼,他一连守了好些天,小区里都有不少人认识我了,我早出晚归,总来公司,加班对于我算是福利,能避免麻烦。”
许政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需要什么帮助?”
“现在没事了。”
许政颢说:“以前公司有个女孩,只做了2年,这是她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租房子被房东坑,租金比市价高,退房时扣押金,还把与她无关的房屋损耗算她头上,郑铎出面解决的。你这个吧,严重点可以算人身威胁了,越难搞郑铎越有斗志,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有麻烦可以找我们当靠山的。”
祝语说:“现在真没事了,我爸妈找过他父母了,我爸很凶的。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出现了,只是还会给我打电话,说他不该过激,说他很后悔。”
许政颢笑笑,“那你下周肯定不会加班了?”
“明天我都不会来的!过周末,出去玩。”
“那就好。”
面上能笑着,可感情毕竟那么多年,还是美好的多,祝语问:“许总,我还想问你,复合的流程一定是有一方要死缠烂打的吗?其实我想过,他要是不极端,别的方式挽回的话,我可能······”
说的有点多,也不忌讳再多一句。
许政颢能明白她的纠结和心软,“我个人的态度,复合基本就是重蹈覆辙,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你们女孩,缺点就是太容易心软。”
祝语挑字眼,“我们女孩,这么特指?”
许政颢说:“那行,我纠正一下,你们这些心软的人,每心软一次、每让步一次、每后悔一次,你别去想好的,你也别去想你们或者对方,想你自己,你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你的忧虑、你的挣扎、你的丑态······你去想那些,你想着想着就不会想再给对方一次机会了。”
第四十九章 想要摆脱分离阴影
【只能迁徙或刻意忽略】
许政颢选狗的态度过于认真,以至于郑铎度假回来都没见到活物,一堆数据,针对不同品种的犬只,从活动力、健康程度、饲养问题等各方面许政颢列了一堆,郑铎看着长长的“研究报告”,“很久没有接触到你这么极端的一面了。”
许政颢很诧异,“极端?这词能用来形容我吗?”
郑铎重点也不是表达这个,“太深思熟虑了。”
“不好吗?”
“好,稳重。”郑铎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批评他。就是太稳重容易失去乐趣,人生还是需要一些冲动时间的,会能感受到自由和释压。
姚霖也感受到许政颢的紧绷,约总很难应,总加班,总没空,姚霖还因为这个陷入了一些自我怀疑,觉得许政颢可能在疏远他。谈心适合在深夜,也适合在熟悉的地方,许政颢一直没请人去新居,姚霖对此还特意问了郑铎,郑铎只知道许政颢住哪里,一样是没去过。姚霖很需要知道许政颢的真实想法,就直说了。
许政颢回复很直白:介意这个?我本就没打算暖居什么的,没有必要。
姚霖:搬了新地方毕竟不是小事。
许政颢回复他:行呗,等我回来吧,我在外地。
姚霖怀疑这又是借口,下了班去了许政颢的公司一趟,正撞上郑铎,郑铎听了他来的理由,觉得姚霖有点反应过度,“出差,真是出差。”
得到验证,姚霖还多嘱咐一句,“你别跟他说。”
郑铎理解,“你不用担心他,他没事,他的抗压能力比他表面看起来的强多了。”
姚霖说:“我就是觉得他挺反常的,有些担心。”
许政颢没戴孝几天,他觉得那非常表面功夫,也不想因为那白花逢人就解释许晟的死亡,郑铎拿不准姚霖知不知道这事,他权当姚霖只是担忧许政颢的感情带来的问题,“别把他离婚这事看太重,他做了决定那必然是觉得分开比在一起会更好,算是好事。”
郑铎也关心一下另一位,“路呈怎么样?接受得挺好?”
姚霖摇头,“没太接受。”
“很能沉住气啊,我都没听说他有什么动作,以前公司前台一狂收花,多半就是他俩闹矛盾了,路呈还在停车场堵过,挺有活力的。”
姚霖胡乱接话,“这些招真烂。”
郑铎笑笑,“爱情嘛,愿打愿挨的,贵在能乐在其中。”
***
说实话,许政颢不想要那些关爱。
唉声叹气伴随同情的,惋惜式带着安慰的,他都厌烦,当然也更不需要“恭喜恭喜”、“要展开新生活了”这种解脱式的劝说。
分手或者离婚后的搬家,离开那个旧的生活环境是个非常重要的步骤,不管是谁主导的分离,能离开就会让人感受到解脱。
世界很大有很多不同的情况,有些人因为经济或者房产分割有分歧,会出现离婚不离家的离谱情况,这种非常痛苦,会让离婚换证这个步骤显得很多余。许政颢和路呈没有经济问题上的撕扯,这点省了很多麻烦。
有的人视角不同,一段关系的结束,感情受了伤那在经济上必须得获得补偿,有的是条件所迫必须要,有的是觉得不解恨,各种都可以,全凭自我,外界的评价和干涉根本不重要,也不需要为了好名声放弃该有的权利,钱和房子也并不能衡量什么,最好是遵从内心,想要就去争取、去斗争,因为离婚把自己弄惨兮兮的最不可取,你的决断需得得到好的新开始。
许政颢什么都不想要,钱没必要,房子他更是不会要,即使那不是路呈的独有房产,是自己的或者是与路呈共有的,离婚后他也一样会离开那里,充满回忆和痕迹的地方会对想结束一切的人是新的折磨,搬走,换到新房子,哪怕是租的旧房,许政颢精神上都非常愉快。他是忙,也确实有点应激,有想过斩断与路呈的一切,从搬走时不带走与之有关的东西,到后来想连人际关系都不理。
多思考一些,特别不现实,除非只身一人直接离开这个城市。
路呈来过公司,坐过等待区,进过办公室······他认识郑铎、搭过郑铎的车,他送过的花也曾插遍公司里的花瓶。喜欢的品牌店和路呈去过,喜欢的餐厅几乎每张桌子都一起坐过。许政颢喜欢的家具品牌,他们去展示店一起坐过沙发躺过床,甚至街道和公园都有手牵手走过的影子,纵横在四季······全都计较起来还不如直接叫自己去死来得更简单。
新居入住换锁是首要的事情,换锁时发现门板老化严重,新锁换上去没几天,不知道是螺丝拧太紧了还是老门不禁折腾,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许政颢开始忍了,后来越看越烦,直接买了扇新门,新型密码锁,经过他的严格测试,安全很有保证,丢门一并也扔钥匙,杂物箱里翻找备用钥匙时他发现家里的钥匙还与有用的钥匙扣在一起,他完全不记得,是打包离开时太匆忙忘记了还是那扇门进进出出太多次,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锁好门自然就把钥匙揣进了兜里。
订床垫时许政颢定了2个,一个新居,一个旧家,原来的那张床垫也到了该换的时间,不管离婚与否,许政颢都希望路呈可以过好。品牌的配送服务最早可以是早上7点钟,许政颢跟他们定了8点,按路呈的习惯那个点他准在家。
收拾完东西走的那天,许政颢给路呈发了消息,就三个字。
我走了。
路呈一直没回复。
换床垫的事许政颢直接就做主了,没跟路呈说,他也不一定会回信息。床垫反正送到家,有什么问题路呈自己和品牌沟通。
当天许政颢先给物业去了个电话,通知有送床垫的车辆,物业登记门牌后顺嘴就跟许政颢聊了一下,“最近好像都没见到您两位,出远门了吗?要我们巡楼时多注意房屋和水电安全吗?”
许政颢不想实话实说,一时没编出理由就没回答。
床垫品牌的配送人员没多久来了电话,说家里没人应,许政颢带了钥匙立刻赶了过去。
开了门后,一切跟他走时一模一样,路呈甩手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
那天许政颢呆了很久,犹豫不决,只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联系路呈一下。
后来他管住了自己的手,只留了便签在床垫上,把房子打扫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彻底清空,钥匙卸下,通讯录删除。合上大门给自己心理建设,“结束就结束了,不要怀念,不要担心。”
从来心软没好事,不做朋友、不联系就是最好的。
***
6月下旬,路呈雪花一样扔出去的简历有了一些不错的回复。
路无风小朋友出生,双子座。
名字是路遥去产房路上定的,路学荣说:“性别还不知道呢。”
路遥说:“不影响。”
黄意翎说会不会太大了这名,小孩受不住。路遥说:“我还没说叫路乘风呢,无风算什么,受得住。”
“小名叫风风啊?有点不好听。”
“小名叫兜兜。”
路呈给解读,“家里有人兜底的兜。”
路遥比了个赞扬的手势。
新生命非常神奇,刚出产房时有点皱,肤色有点不均匀,哭声比人先到,养了两天就显露出漂亮的皮肤和好看的五官了,路无风还是个不折腾人的小孩,吃了睡睡了吃的,专心长大。路遥从医院转去月子中心,黄意翎陪住,每周路学荣固定去探视个2次,路呈接受了一份新工作正在培训,时间不太固定,去的比较少。
路遥在月子中心住了45天,搬回家时路无风已经长得是个标准的可以上画报的婴儿了。路呈超级满意这个外甥女,香香的美美的,越看越喜欢。回家住后路呈发现路遥有些疲惫,她不太放心专职的育婴师独自带孩子,总要求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路呈提议不然再雇一个,起到互相监督作用。
路遥又说没必要。
路呈问她担心什么,担心育婴师照顾不好吗?
路遥说:“我是忧心生命的脆弱,真的太脆弱了,我在医院时听说了好些事,有孩子生下来好好的突然没气了,或者睡觉时被大人压到了,还有被子盖脸上窒息的,太危险,太让人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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