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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的精淬材料，这东西已经不只是肝的问题了，手气黑的人能一年半载都刷不出来。
玩家去准备期末考了，可游戏不会停运，就像每周该扣的帮派资金要照常扣。
林遐与照常上线做任务跑商。
因为要攒材料，他下副本比平时还要更勤。
奶妈跟他几次在副本碰上，往他身后多看几眼。
【私聊】再躲奶打断腿:小鱼啊，最近怎么这么勤快啊，你不是副本能少打就少打的吗
【私聊】再躲奶打断腿:你家夜雨嘞，最近怎么没看到啊，牵出来遛遛？
林遐与说:【他期末复习呢，没怎么上游戏。】
奶妈还挺意外:【这小子看你不是挺紧的吗，居然舍得松口？】
林遐与回她:【是不舍得，所以跟他天天连麦呢。。。。。。】
被黏久了，原以为自己要略微不适应一个人的游戏生涯，结果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这家伙一等他下班回家就拨电话过来，虽然也就是两人连麦各自干各自的事，再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就氛围而言，迟钝如林遐与都能感觉到，联系更紧密了。
不单单是跟对方说话而已，对方在做什么，在跟谁说话，小到就着水杯喝水的细微吞咽声，全都顺着电流流入另一个人的耳朵。
好像敞开一扇大门，没有保留的把此处的风景展示给他，对他说:这就是我的生活，请随意。
林遐与旁听了几天向易的生活日常。比起对其他人冷淡的态度，他在林遐与面前居然能算健谈。
连食堂阿姨给他少打了一勺菜都要委委屈屈说出来，真是难为他辛苦找话题了。
以及，确定了，他有些时候根本就是在对他撒娇吧！
林遐与也跟他说，他就听，在林遐与犹豫要不要往下说的时候，适时地插入一句:我在听呢。
他不仅在听，而且听得挺认真。有时候林遐与说着忘了前因后果，他就捋好了复述一遍。
不知何时，另一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林遐与把声音放轻，最后一个音接近气音，像风一样消散在背景乐轻缓的水流声中。
他没有再说话，按鼠标、点按键的声音都尽可能压低。
语音电话挂着，虚拟网络架构出来的一方小小空间里，两个头像贴着，呼吸隔着一千多里距离，静静地交融在一起。
很奇怪，呼吸明明是最常见不过的东西，跟另一个人的叠起来，却仿佛有暧昧的气息相互挤压，相互融合，最终不分彼此。
就像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挨挨挤挤。
林遐与不知不觉发了好一会呆。
大学有位舍友，每晚雷打不动要蹲阳台跟异地恋女朋友煲电话粥，声音夹得能腻死人，脸上的笑也是。
林遐与一连旁听了四年，直到毕业也没弄懂:只是日常琐事，打字就能说清楚的事，怎么能说个把钟头？
他现在好像有点理解那些热爱煲电话粥的人了。
向易没睡多久。一趟跑商跑完，林遐与回帮派驻地交商票，就听见麦里带点鼻音的一声“嗯？”，听起来还挺茫然。
“哥哥，我睡着了？刚才说了什么？”
刚睡醒的声音近乎呢喃，像早晨蓬松柔软的被褥。
试想，平日里冷冰冰的大男生，带点软绵绵的鼻音在这哼哼唧唧，这跟撒娇有区别吗？
林遐与承认，自己有被可爱光波击中，作为一个铁血直男（自封的），短暂地弯了0.01秒。
0.01秒过后，他告诫自己，警惕对手糖衣炮弹瓦解己方意志。
好吧，但还是心软软。
林遐与轻声说:“我说……”
“哦吼！爸爸们回来啦！”
向易：“……”
莫名腻歪的气氛戛然而止。
几个大男生一阵风似的进门，先进来的那个抱着一大包吃的晃到向易跟前，往向易桌上倒一些:“嘿嘿，爸爸给你的投喂！”
向易默默回头，漆黑的眼眸看向他。
怎么有一股杀气？他语气转了九十度，陡然谄媚下来:“……私密马赛爸爸酱，是儿子给您的进贡！”
向易还没说话，林遐与已经在耳麦里笑开了。
“怪不得养帮里咸鱼们熟练得很。”他揶揄，“原来在这偷偷当爹。”
向易说:“期末限定版。需要贡献自己笔记，给他们讲题，再定期投喂。”
另一个男生听向易语调不同以往，经过向易的位子随便一瞄，看向易还戴个耳机。
他顿时了然。
“哇，有事情哦，帅哥就是不一样，不声不响就有女朋友了。幺儿在跟她打~电~话哦？”
向易却说：“不是。”
三个大男生瞪大眼睛：“怎么不是？就是就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嗷，你自己拿镜子照照跟她说话你什么表情，你就是喜欢她！”
“我的确喜欢他。”向易微微扬唇，没管耍宝的舍友，低声跟那头的人说：“不过现在还不是，决定权在他。”
舍友彻底嗨了，大喊:“妹儿！给个准话嘛！”
林遐与本来听热闹正开心，笑到一半突然被拎起来回答问题，笑声没收完全，尾音变成个呆滞的“呃”。
他好无辜，不过他啃的是自己的瓜，不逮他逮谁？
舍友们还在吵吵嚷嚷地说答应他答应他，三个人的声音加起来非常有穿透力，震得他心发慌，脸在烧。
“我……”
耳边蓦然一静。
好像是有人把耳机的收音孔捂住，模模糊糊地听到冷淡的男声说:“别起哄了，把人吓跑怎么办？”
过一会，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四周安静下来。
向易去阳台蹲着，手搭在栏杆上看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个点夜色已经几乎吞没一切，楼下的树是静默的黑影，只有路灯下的一小截路是清晰的。
林遐与敏锐地发现:“你刚刚是不是手抖？声音好像也抖了。”
向易把微微出汗的手塞口袋里，沉默一会:“是。我怕我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到、没做好。要是没做好，我还能安慰自己还有希望。”
更怕一切都做到，答案依然不是想要的。
看似向易信心满满，林遐与消极抵抗，实则掌握主动权的永远是被爱的人。
他开口，声音很轻:“先别给答案，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想一辈子也没关系，他不会放手。
林遐与说:“那如果答案是你想要的呢。”
向易笑了一下:“是吗？小乌龟还能这么快给出答案？”
“……”
好吧，的确给不出准话。
向易收到一张图片。是一只手，修长白皙，指甲表面干净，在手机相机自带的闪光灯下泛着一点莹润的光。这只手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下。
林遐与:“有这么一点，弯了这么一点点。”
向易愣住了。
心跳由缓变快，他张了张嘴，心中百转千回，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你对其他人……不像弯的样子。”
过了一会。
那边的人叹了口气，咕哝着。
他说:“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第13章 擂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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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遐与的人生信条里，最好用的莫过于逃避代替解决问题，第二好用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养熟了的小乌龟偶尔也会主动靠过来，这不矛盾。
自那一晚对话之后，最激动的居然是向易舍友。
声称有十多年感情咨询经验的专家们表示向易同志胜算很大，只需巩固革命成果，稳中求进，展现温柔可靠的一面。
更自觉身上担负着助攻的责任，时不时踱步过来状似不经意说一句“哎呀我们小向可是一米九二大帅哥哦，一九二哦。”然后走过去再念叨一句。
向易躲阳台角落里打电话，他们都能扒在玻璃窗上低语几声:“我们小向聪明勤劳稳重帅气，免费送！买到就是赚到！”
就差把向易打包邮寄给林遐与了。
第二躁动的是向易。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林遐与这有了点点恃宠而骄的权利，稍稍试探着过界，而林遐与就当被碰了乌龟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连着麦各干各的，林遐与只要安静一段时间，向易就按捺不住整出点动静逗林遐与开口。
跟学生时代喜欢做小动作吸引女孩子的男生一样一样的，林遐与思维发散，不受控制地思索义务教育阶段不早恋的有用性。
某人真的很像那种一头投入爱河无心向学的典例。肯定会因为太明显被逮住写检讨，然后下次还敢。
林遐与并不反感这样小心翼翼的亲近，就像没有人会拒绝一只蹭来蹭去，摇尾乞怜的小狗。但是……
他忍无可忍:“向易。”
向易:“嗯？”
“别夹了。”林遐与面无表情，“我刷的夹子音小猫都没你能夹。”
他有点想象不出来一九二的大个子搭配夹子音的样子了。
示爱的尾巴一顿。
向易委屈巴巴地表示:“我也是第一次追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不过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是。”
林遐与回忆一下。
他自上学以来没少收过女生的情书，甚至大学还被外系的男生表白。可是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觉，全都利落拒绝了。
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也无从谈起喜欢的类型。
唯一有点沾边的，似乎是刚开始那会儿，他不期然听到江湖夜雨开口，那一瞬间的惊艳。
但是顺着这个话题，势必会滑入“我只喜欢你”这样的最终结论。
说不出口，是会把头缩进壳里装死几天的程度。而且向易这几天已经够飘了，要是知道了这不得飞上天？
他决定装傻。
“我喜欢毛茸茸的。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猫啊狗啊都可以。”
向易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林遐与:？你明白个什么。
跟情场（？）得意相对的，是副本接二连三的失利。
虽然林遐与在毒蝎谷这本面前就没有得意过。
有林遐与在，最终boss一根毛都没吐出来，这得黑到什么概念？
对于毒蝎谷的爆率，抛开官网给出的屁话，玩家私下统计过，Boss爆出安慰奖的概率大于95%。
大冤种亲友以前不信邪，偏偏要跟他一块下这个副本，半年之后表示:没有歧视的意思，毒蝎谷应该在外面竖个牌子，狗和你不准入内。
林遐与连着下了两周的副本，梦里都是毒蝎谷最终boss捋着白胡子对他说念在你一片赤诚之心……
向易下周末就能考完回游，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指望游戏良心发现不如相信他能活五百年。
他去材料商的小摊转悠一下。店主的货源丰富，一般来了就能交易。但这会儿去，往常挂摊子上当镇店之宝的道具已经没了。
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玩家，问:【极品精淬石头还有吗？】
这人穿着本次活动最昂贵但被玩家吐槽为高配米其林轮胎的套装，身上特效闪亮到像个活体圣诞树。
有种壕到冲破审美防线的美。
林遐与敬畏地往旁边挪挪，他有潮人恐惧症。
圣诞树，啊不，君如玉对着林遐与打个招呼。
君如玉作为能将【天下】经营成本区第一大帮的人，当然有两把刷子。此人的一大特点是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哪怕针对别帮一个月，第二天跟别帮的帮主再见面还能说声早。
想想也是，毕竟狠话是帮众放的，动手的人是谷里，而他自己轻飘飘带过。
【当前】君如玉:醉玉全身装备都毕业了吧，来收材料送人？
【当前】醉玉颓山:是啊，你也？
【当前】君如玉:哈哈，送人。
俩人尬聊一会，由于没有可以闲聊的交情，对话就此止住。
原地挂机的材料商姗姗来迟:【嗳，你俩都要啊，但是都卖光了。】
林遐与愕然。
还有比他更冤的冤大头？
道具贩子还安慰他说:【你自己也能刷啊，大号次数没了还能小号混，拍了再转到大号上，都不用中间商赚差价。】
林遐与都快把聊天栏叉掉了，看到这话，又心梗一下。
不过道具商有句话启发到他了，可以开小号。
落灰的绿豆冰沙重出江湖，身边叠着几个玩家尸体。
好歹玩的是医者号，见不得人死了没复活。他看了手痒痒，随机点一个玩家复活。
复活完他想到，这是城内，没有主动攻击玩家的小怪，那就只有会来挂机点砍人的毒瘤。
所以把人家复活了，再被砍怎么办……
【谢谢。】
被复活的玩家在他旁边说。
【当前】绿豆冰沙:啊，不谢不谢。我还以为你们在挂机。既然在的话直接复活就好了呀。
孤狼淡淡道:【我要记住，被击倒在地的耻辱。】
这下林遐与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于是他决定不回，默默走开。
孤狼站着不动，林遐与屏幕上通知玩家【孤狼】正在查看你的装备。过一会说:【你有点熟悉。】
他这么一说，林遐与看这个id也觉得熟悉。
“哥哥，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一段时间没出声，向易又撒娇了。
声音拖得长，语调放得轻，虽然还是有夹的嫌疑，但比以前要夹得不显山不露水，夹得隐隐约约欲拒还迎。
两个字，高级。
他撒娇得正是时候，林遐与有事问他:“你记不记得孤狼这个人？”
向易想一下:“这不就是摆擂台又玩不起的那个？”
“……想起来了。”
老早以前搞出个擂台，声称难寻对手，孤独求败。结果被吃瓜群众捶到地里拔都拔不出来。事后破防，把击败他的人都悬赏个遍，一时引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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