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冀看他的表情,解释道:“这里的矿洞四通八达,从哪个口进来都行。”
沈度衡让单禾渊走在自己身边:“走吧。”
沈度衡选了其中一条道,带头往前面走。
他们进来的矿洞又大又高,往矿道里走,矿道一下逼仄了许多,三人只能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往矿道里走。
沈度衡走在最前面,单禾渊在中间,羊冀断后。
矿洞里面非常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洞中显得很是响亮。
单禾渊走在两人中间,心里还是十分没底。
他紧紧握着平常用来御剑的灵剑,耳朵警醒地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
有水滴“啪”一声地掉下来,在矿洞里面显得格外响亮。
单禾渊紧张地缩了一下。
羊冀在背后看他这个样子,笑着缓和气氛:“别紧张,我和沈前辈两个高手在这——”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沈度衡突然出声:“前面有声音。”
沈度衡话音未落,一个白色的影子直接朝他们扑过来。
单禾渊好歹参加过院内大比,现在的战斗意识还可以。
意识到白影的实力比他高得多之后,他立即抓着灵剑往后面一退,脊背紧紧地抵住石壁,让出空间给沈度衡和羊冀战斗。
然而,沈度衡只是轻轻出了一剑。
灵剑从侧面拍上那个白影,直接将白影拍到另一侧的石壁上。
白影撞上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从石壁上滑下来。
单禾渊定睛一看,那是一只脑袋尖尖的白色猴子。
它的前肢格外长,黑色的爪子反射出光芒。
这只猴子应该就是罡天猴了。
它的气息果然已经到了结丹,要是换一个稍微低一点的修士过来,被这么偷袭之下,多半讨不了好。
没想到却被沈度衡一招击杀。
羊冀也很吃惊:“你的剑术比之前强了好多,你不修《空剑》了啊?”
沈度衡:“这只罡天猴归你。”
羊冀:“好嘞,多谢沈前辈。”
羊冀立即不纠结沈度衡的剑术怎么样,屁颠屁颠跑过去把那只罡天猴的尸体捡起来:“我早就想要罡天猴的这对爪子了,可是实力不行,一直没能猎取,市面上也买不到。”
沈度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羊冀将罡天猴的尸体放好,却说道:“这些妖兽向来成群结队地活动,有一只出现在这里,说明离它们的老巢不远了。”
沈度衡侧耳倾听:“这条矿道底下应该有罡天猴的巢穴。”
羊冀精神一振:“它们素有采集象天石的习性,我们去它们的老巢看看,多半就有所发现。”
说着,羊冀轻轻推动单禾渊,示意他赶紧往前走。
沈度衡伸手拦了一下:“你们等着这里,我自己去。”
“你一个人吗?”羊冀脸上明显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双手难敌四拳,罡天猴在这里称霸已久,杀过不少修士,你才刚入元婴,不一定能在它们手上讨得了好。”
不等沈度衡开口,羊冀提议:“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单小友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接他。”
沈度衡:“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很快回来。”
“可——”
“就算杀不了那群罡天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你修为最高,你说了算。”
沈度衡很快就提着剑往下面去了。
羊冀守着单禾渊,叹了口气:“刚刚沈前辈说要一个人下去,你怎么一声都不出啊?”
单禾渊:“你不是说他修为最高,听他的?”
羊冀:“那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决断,我就算不同意也劝不回来啊。你要是劝一劝,他肯定会听。”
单禾渊抱着灵剑:“我相信他。他的判断力肯定比我们强。”
羊冀看看单禾渊认真的神色,忍不住道:“得了,你就被沈前辈吃得死死的。”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羊冀等得有点无聊,又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我还以为他喜欢女道侣,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男道侣,先前那么多门派家族想跟他联姻,他一个都没同意,原来是因为人选错了。”
单禾渊没想到羊冀一上来就聊那么劲爆的话题:“等会儿,什么男道侣?”
“你呀!”羊冀撞了他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是他的道侣吗?”
“当然不是!”单禾渊奇了怪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怎么我们两个就是道侣了?”
“对话、神态、相处模式……从哪看你们两个也不清白啊。”
“我们是兄弟!”
“得了,谁像护眼珠子一样护着兄弟。”羊冀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们搞当局者迷那一套?”
单禾渊:“……”
羊冀嘿嘿一笑:“不承认也没用,你们那种情态,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听说你们在奉剑城的时候还住在一起,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有情况吧?”
单禾渊:“就我们两个跟你相处过,你从哪里听说?”
“从你们两个嘴里听说啊。”羊冀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从我们见面以来,你说过回去要在院子里种什么什么,家里要用什么什么,还说过要带哪些特产回去,如果不是住在一起,那应该不会是这个说法吧?”
单禾渊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人。
从这种细枝末节中推断出那么多东西,什么叫做目光如炬,这就是了。
单禾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感情的事,总得水到渠成,哪有不相干的人乱点鸳鸯谱的道理?”
“你们那是鸳鸳谱。”羊冀纠正,又笑了起来,“别说,沈前辈跟你在一起之后,性格真变了许多,以前他冷得简直不像活人,现在也有点居家气息了。”
单禾渊看他一眼。
羊冀道:“行行行,没在一起,是住在一起行了吧?你不好奇沈前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单禾渊:“你别打听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何必听别人说?日常相处的时候就知道了。”
羊冀:“这倒是。你这样想还挺好的。”
两人缩在石壁一角,杂七杂八地小声聊着。
主要是羊冀说,单禾渊偶尔应和两句。
他们聊天的时候,单禾渊频频看时间。
沈度衡下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底下还没传来任何动静,不知道他那边顺不顺利,需不需要增援?
就在这种焦急的等待和漫无目的地闲聊中,又过了十多分钟。
忽然底下传来一声爆响,除了巨大的响声之外,单禾渊还明显感觉到了整个矿洞颤了一下。
羊冀和单禾渊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站直了身体。
羊冀:“底下打得还挺厉害?”
单禾渊:“可能到了战斗最激烈的时候。”
羊冀挺直腰杆:“要不要下去看看?”
单禾渊沉默一下,而后说道:“不。他交代我们在这里等,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好了,别打乱他的计划。”
“不是吧,这样你都忍得住?”羊冀叹气,又靠在石壁上,“那我们再等一会儿,如果等会儿底下还是传来激烈的动静,我们就下去看看。”
他们在原地等待。
单禾渊嘴里说听从安排,却忍不住用手去揪手心里的茧子。
他的灵力还是带着非常浓重的息壤气息,要不然他运行灵力几个大周天,心情也能平静下来。
又等了挺久,这次没传来异响,而是传来了脚步声。
罡天猴的脚步声跟人类的完全不同,单禾渊耳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沈度衡的脚步声。
听这脚步,沈度衡应该没有受伤。
单禾渊眼里露出喜意。
羊冀比他更快一步迎上去,朝矿道喊:“沈前辈,你回来了?”
沈度衡低沉的声音在矿道里响起:“嗯。带了你要的象天石回来。”
羊冀:“那就太好了,我看看!”
羊冀往矿洞里跑,单禾渊连忙追在他后面。
片刻后,三个人会合。
沈度衡跟罡天猴打了一架,身上染了血迹,衣服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尘不染。
然而除了衣服之外,他的呼吸非常平稳,脚步声也很正常,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单禾渊松了口气。
沈度衡正越过羊冀跟他对视,见他这样,沈度衡的眼里露出了一点笑意。
沈度衡一共带回来三块象天石,其中两块跟他拳头一样大,另外一块有鸡蛋大。
他将象天石交给羊冀:“够了吗?”
“够了,够了,还会有其他材料,加上损耗也够了。”羊冀喜不自禁,“我眼馋象天石二十多年了,通过各种手段都没能拿到,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快就弄来了三大块。”
沈度衡:“我的功法对它们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羊冀:“主要还是你比较强。”
沈度衡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帮我把灵剑制作出来吧。”
羊冀脸色微变,看看沈度衡身后的单禾渊,脱去了吊儿郎当的感觉,认真说道:“沈前辈,你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天下,这个时候真的不是好时机。”
沈度衡一双眼睛看着羊冀:“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羊冀:“别人我不知道,沈前辈你的话,起码修为得足够高,能确定高过那位,报仇之后有足够的能力收拾烂摊子吧?”
沈度衡冷笑:“如果这样说,我岂不是一辈子报仇不得?”
羊冀沉默了一下:“哪怕沈前辈不顾其他人,单小友你也不顾了吗?一旦报仇失败,他招致那位的疯狂报复,恐怕也没什么自保能力?”
羊冀深深行礼:“前辈对我族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若前辈需要,我愿肝脑涂地,只是天下人何其无辜,现在一座城接一座城地死去,恐怕遭受不起更多的动荡了。”
沈度衡:“我心里清楚。”
羊冀行完礼:“我会尽快把沈前辈的灵剑制作出来。”
沈度衡点头:“你先回去吧。”
羊冀没有纠缠,又朝他们行了个礼,干脆利落地御剑走了。
单禾渊等羊冀的背影消失,才说出了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沈兄,你的仇人是谁?”
沈度衡:“知道奉剑门现在的宗主是谁吗?”
单禾渊点头,他在奉剑学院上班,奉剑门相当于他的顶头大老板,他多少还是知道的:“沈和,沈宗主。”
沈度衡:“我名沈和,字度衡。”
单禾渊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整个人都懵了:“啊,你们同名同姓?”
沈度衡:“不,那是我的名字。现在坐在宗主位上的那个只是偷了我名字的人。”
单禾渊:“你们,你们是双胞胎兄弟?!”
“不是。他是我的剑灵。”沈度衡说道,“可惜他成为我的剑灵就是基于一个阴谋。”
单禾渊完全没法想象,沈度衡的过往居然那么曲折。
沈度衡道慢慢说道:“我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七岁就已经结丹,十三岁结婴,后被选为奉剑门的大师兄,也是奉剑门的少宗主。二十七岁那年,我成功化神,上一任宗主将宗主之位交给我,而后闭关突破去了。”
沈度衡:“后来,在宗门长老的建议之下,我用宗门里的材料打了一把灵剑,又亲自去宗门底下的英灵洞中请灵入剑,以求得到天底下最强的灵剑——请来的剑灵就是现在坐在奉剑门宗主之位上的宗主。”
单禾渊:“他处心积虑地顶替了你的位置?”
沈度衡:“是。在一次仪式中,他忽然背叛了我,将我击杀。我的神魂藏在残剑中,依靠秘法勉强躲过一劫,从此之后他顶替我的名字身份,坐上了宗主之位,一直到现在。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之一,我尚且拿他没办法,你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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