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莱恩稍微拧起小眉毛:“我在这里会影响佩佩吗?”
“不影响,”薛霈摇摇脑袋,“我是不好意思……”
陆莱恩稍微凑近些,哪怕独处一室,也像是生怕别人听到,总是这般照顾着宝贝妹妹:“为什么不好意思?”
薛霈的小平板放在地板,手肘搭在盘起的双腿上,双手托在脸颊处,皮肤比开着暖气的地板还烫。
他酝酿了一会儿才说:“我说普通话不标准,要自己在这里训练很久。”
这句话说得太过小心翼翼了。
陆莱恩先是怔住,接着两只手掌罩在地板,不小心覆住白皙漂亮的手背,气息喷薄,前倾的身体看着像要亲上去了:“没有不标准。”
“我从来都听得懂佩佩说话。”
薛霈抿了抿小嘴巴,尽管安慰得不在点子上,但他很感动,少有波澜的脸蛋露出更明显的笑意,小鼻翼也微微皱起来,可爱得紧。
陆莱恩的心脏成了靶,被瞬间击中,没忍住挤了挤薛霈的两边脸蛋,软乎乎的,薅小猫脸蛋似的,两片嘴唇都要挤成可爱的小鸡嘴了。
薛霈含糊道:“莱、唔恩……”
陆莱恩心跳得有点快,赶紧松开手,猛地起身就往外走:“等我去找老师借筷子。”
薛霈茫然地眺望而去,哥哥的背影没了,踩上楼梯的动静也消失了,烫呼呼的脸蛋却不见消退,也呆呆地忘记练习了。
他想要等哥哥回来。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陆莱恩再次出现了,往屋里跑时,薛霈也站起来,瞧见哥哥的手上紧紧握着两支筷子。
陆莱恩把其中的一根横起,放在唇前,接着张嘴咬住筷子,字正腔圆地念出声:“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
薛霈微抬下巴,漂亮的小脸蛋上闪过惊喜:“这是章老师教的发音练习。”
陆莱恩递去另一只筷子,没说什么,酷酷地往下练习:“哥哥说宽宽的河,弟弟说白白的鹅。”
薛霈的手心和心口都在发热,紧紧抓住筷子,轻声问道:“哥哥要陪我一起练习普通话吗?”
像是怕自己的做法有冒犯,陆莱恩抿着唇,不直言,非要说是自己普通话也不好。
“我在伦敦跟同学都说英语,”陆莱恩曲起手指,蹭了蹭疏朗的小眉毛,“我的普通话非常不好。”
咚、咚——
薛霈的心脏像有小人儿在打鼓,他迟缓地弯起眸子,亮晶晶的,也乖乖咬起筷子训练起来:“谢谢哥哥。”
整间训练室也响起了同步的台词训练声,而那小小的一双背影,长日相伴,成了其他幼崽们时常路过就能看到的风景。
这一消息早就传到了潘星辰的耳边。
陆莱恩积极早起,坚持来演技班,上课从来都不打盹儿;下午放学,把游戏机打入冷宫,黏在书房温习课堂知识。
而这些时候的潘星辰不是在睡觉打呼噜,就是在嘎嘎炫零食。
“……”
他急了。
他简直就是文化课老师说的不战而败。
到了演技班的初次考核那日,两大阵营的小朋友们,早早就坐满了食堂位置,各自聊起了这半个月来的观察。
不管是哪方阵营的小朋友,全都达成了共识:“陆莱恩哥哥赢定了!”
潘星辰一屁股摔在板凳上:“真的咩?”
小朋友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答案呼之欲出,然而没人主动说出“薛霈宝和莱恩哥谁也离不开谁”的真话,吃完早点,一窝蜂地散开了。
潘星辰抓了抓痒痒的小屁股,一别过脸,正巧对上陆莱恩和薛霈朝这边走来,离他一桌之隔,两人共吃同桌上的早餐。
吃也就算了。
陆莱恩没事老往薛霈脸上看,时不时递手帕,帮擦嘴唇,眼看着这一过程的潘星辰,鸡蛋饼都没咬住,啪嗒一下掉到桌上。
陆莱恩感受到那目光,拽着一张小脸蛋,十足的矜贵王子在享用晨间早点,但见着薛霈主动打招呼了,也点头挥了挥手。
潘星辰心碎地离开了:“……”
他去牛奶站堵住下铺小伙伴们,问评委是不是平时的老师,现在收买老师们还来不来得及。
“我听说有个艺术家老爷爷呢。”
“他的女儿是优秀的小提琴家,老爷爷还会写剧本,这样的老人家是零食收买不来的!”
“那很多很多的零食也不可以吗?”
“当然啦,我爸爸说那个老爷爷很凶很凶的,因为他的女儿在五年前去世了……”
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而陆莱恩和薛霈还在吃着,压根没看过去。
陆莱恩坐姿端庄挺拔,手握勺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以往不爱吃的无糖芝麻糊。
这些天的小少爷早已成了营养餐代言人。
薛霈全都看在眼里,明明见惯了哥哥的这张脸,但这会儿又格外不同。
管家叔叔一早就给莱恩哥哥做了发型,小刘海瞥向侧面,露出的小眉毛很好看,气质雍容,那张脸蛋是毋庸置疑的世族英俊。
这样的哥哥是在两个爸爸的宠爱下长大的。
薛霈这般想着,碗里的芝麻糊糊见了底,挖了一勺又一勺,含在嘴里的成了空气,忽然,眼前一阵风袭来的动静。
眼前的陆莱恩翘起唇角,托住薛霈软软的光滑小脸,一字一顿地泄露了秘密:“妹妹不要紧张。”
“考核结束放长假,爸爸想带我们去玩,你愿意去吗?”
漂亮的小狐狸眼眸不自觉撑大了。
薛霈如置美妙的梦境,幸福得好不真实,好像在遇到莱恩哥哥以后,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奶奶了。
“愿意。”
薛霈弯起唇角,成为了寒冬里的幸福宝宝。
第七章
角色考核的现场进入正轨。
每个小朋友抽签进入分组,整早进行相应剧本的排练,老师巡逻指点,但不能过多干预,真正的评估考核将从下午两点进行到晚上。
薛霈抽到了最先入场的小组,剧本角色是小鸟妖幼崽,性格灵动,台词不少,大起大落的情绪是极其高难度的考验。
长头发的漂亮幼崽一早都泡在排练室。
因午餐有老师发放,薛霈分不太清时间,等候时,有个熟悉的黑色小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
“佩佩。”
隔着玻璃门发出的声音本不清晰。
可薛霈的眸子晃动几下,他听到了,起身朝外小跑,见陆莱恩穿着小西装,挺拔地候在门外,英俊倜傥得很。
薛霈推开门,留着小小的缝,两个幼崽像无声进行秘密交易似的。
“莱恩哥哥,”薛霈好奇地伸出脑袋,“你怎么在这里呢?”
陆莱恩:“我过来看看你。”
薛霈笑了笑,小嘴唇抿着弯起了个弧度,知道哥哥是怕他紧张了。
陆莱恩果然开口问道:“你紧张吗?”
薛霈不怎么笑了:“有一点点。”
陆莱恩反而翘起嘴角,抬手摸摸脑袋,顺便给薛霈的几缕乱飞的发丝捋顺了:“不紧张。”
“考核结束就能去玩了。”
薛霈的眸子骤然明亮,乖乖地用力点头,好像当真没那么紧张了。
两个幼崽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忙碌去了。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薛霈鼓了鼓气,等到老师叫到号,小脑袋瓜子只想着要考核拿到好成绩,再陪这些天辛苦学习的哥哥出去玩。
半小时后。
一如舞台宽敞的布局,考核老师们坐在弧形评委席,脸色如常的长发幼崽,一下被打回原形,漂亮的小脸蛋黯然失色。
这里有好多陌生的面孔。
薛霈心里这般想着,他身着学院服,针织毛衣,格子长裤,立在灯光照耀下像个精致的小玩偶。
但刺眼灯光令他发晃,阵阵耳鸣,小小的脑袋瓜子反应良久才镇定下来。
漂亮乖巧的幼崽鞠躬,出声是清脆软糯的嗓音:“老师好。”
“我叫薛霈。”
“我抽到的角色是小鸟妖……”
长发幼崽说得不快不慢,小模样格外认真,在场的考核老师们惯用慈爱目光,对待未来小演员耐心满满。
唯独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先生。
薛霈抬着小下巴,不经意掠过那位老人家一眼,心中的害怕顿然驱散开来,吓得往后一缩,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有位在场的中年女演员连忙出声,缓和氛围道:“薛霈小朋友。”
“你需要再往前走一点点哦。”
薛霈听到这话,直视前方的勇气是靠酝酿的,本就胆小的五岁幼崽,只有思及哥哥的鼓励,才敢深呼吸往前踏出脚步。
好在后来也都渐入正轨。
薛霈扮演起小鸟妖殿下,对着空气,假装跟侍从说话,念着台词:“小殿下我是自由的,这天上的宫殿可困不住我。”
他本就是状态安静的孩子,表情少有任何变化,可进入表演状态后,神情流露出情绪变动,台词更是能听出下了苦功夫。
上一秒还是怯生生的模样,下一秒竟演活了惟妙惟肖的鸟妖小殿下。
几位考核老师露出欣慰神色,肉眼可见地喜欢这位小演员,相互耳语。
“肯定得给A级了。”
“这小娃娃有天赋还很努力。”
“私下没少练台词呢,是个刻苦的小乖崽,章老师确实是会选角的。”
天赋这种东西,在演艺圈是最为重要,老前辈们又怎会不知。
可偏偏有个特殊的身影,身着中式衣衫、透着古板的老头儿,正是那位满头白发的——裴成济老先生。
他始终板着脸色,忘戴老花镜,全程注视着小孩儿到表演结束,安静鞠躬,再抬起小脸,年老的身子骨下,浑身血液有如凝固一般。
未免太过似曾相识了。
裴成济冷不丁开口道:“小孩,刚才为什么这么怕我?”
全场静寂。
薛霈的小嘴巴抿得紧紧的,耳鸣感加重了,顿时成了个小哑巴。
裴成济妥协似的挥了挥手:“就这点胆子……”
“果然从山里走出来的都一个模样。”
其他老师包括章民睿在内,脸色微变。
薛霈站在舞台中央,白皙的小脸蛋上,神情好似淡淡的,眼眸中却蓄满了委屈的小泪花,瞬间就要夺眶而出了。
与此同时。
津市码头的剧组现场。
一辆疾驰而过的幻影跑车,在SonyVenice相机的镜头下,驾驶位上的沉稳男性单持方向盘,完美的侧脸映入画面。
车辆越过爆破的码头,火光四射,如同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幻影跑车腾空而起。
身形颀长的男人纵身跃下车,身躯吊着威亚,如轻盈地羽毛落在集装箱上,翻滚跟头,厮杀后的背影充斥着落幕英雄的气势。
如此高难度的杀青戏竟是一条就过了。
但,这对于敬业的三金影帝而言,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一项本领。
“瞿老师辛苦了!”
“恭喜瞿老师今日杀青——”
全场欢呼。
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簇拥着这位事业家庭双丰收的影帝,而瞿时念接过鲜花,与工作人员拥抱、握手,对谁都和煦地微笑。
但影帝还是推迟了剧组的杀青宴,一心只念着赶往影视城堡区,只因家中的小帅哥幼崽正在进行演技考核呢。
低调的豪车后座里,瞿时念慵懒地搭着长腿儿,坐在驾驶位的年轻女性道:“老板,据说裴成济先生也来了。”
瞿时念意外地抬眼:“是吗。”
气质干练的女性名为李玫瑰,是娱乐圈中的金牌经纪人,更是管家的亲姐姐。
对方口中的裴成济是位知名的多领域艺术家,作为是章民睿的老朋友,他的徒弟挑大梁创作的剧本,正是此次挑选小演员的电影剧本。
但裴成济这位性格古怪的艺术家,破天荒地出席小朋友们的活动,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李玫瑰猜测道:“或许跟创作的题材剧本有关?”
“也许吧。”
瞿时念眺向窗外,天气灰蒙蒙的,忽而思及了晦暗的往事,“再过几天就是裴小姐的忌日了。”
前排的玫瑰也露出惋惜的神情。
那位裴小姐是裴成济的独女,小提琴界的天之骄女,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外界都传颇具威望的裴老,此生最大的遗憾不过三件,早年妻子病逝,中年丧女,以及老天连个小外孙这个念想也不愿留下给他。
五年前,裴小姐正是因难产而死,胎死腹中,从此老来得女的父亲一蹶不振。
“嗡嗡——”
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
手机连接蓝牙的汽车,提示来电,备注是“弟弟”二字,李玫瑰不必过问便接通了来电,紧接着闯入车子的声音带着焦急。
“姐。”
管家哥有病乱投医似的,“你忙吗,有件急事可不能让瞿老师听到。”
李玫瑰:“……”
后排的瞿时念:“……”
大概也就尴尬了两秒,瞿时念抬了抬下巴,而扫了眼后视镜的玫瑰恨不得捏一把抽疼的额角,懂得老板的意思:“老板现在不在我旁边,你直说吧。”
那边的管家哥完全信了,一股脑地往外蹦字儿:“出大事了,小少爷在演技学院生气了,怎么都不愿意参加考核。”
“还说佩佩妹妹被坏人欺负了。”
“不过,人家佩佩是小男孩,小少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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