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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卫的精气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一样，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了，“谢陛下关怀，臣替坚儿谢谢陛下。”
“摄政王与陛下的赌约胜负已定，不知摄政王打算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啊？”左相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迫不及待的问。
“臣今日就是来了结此事的。”说着，方卫忽然就跪下了，把袖子里的东西举了起来，“陛下，臣恳请告老还乡，这是臣的辞呈。”
此话一出，满朝堂哗然，这消息无异于平地响雷。偏偏还是摄政王亲口说出来的，这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这、这这……”
“王爷，这可使不得啊。江山社稷需要您啊……”右相似是被人当头一棒一样。
摄政王可不能告老还乡啊，要不然他在这朝堂上的靠山可就没了，这左相还不得把他给吃了啊。
“哼！江山社稷需要的是陛下，而不是所谓的摄政王。”左相从来都看不惯右相，更别提现在了。
萧玄的眉一下就蹙了起来，这老东西是想搞什么东西？
告老还乡？亏他想得出来。
他若真是这么淡泊名利的人，那三年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方卫若真就这么轻易的还政，太阳可能就从西边出来了。萧玄不相信他，从来都不可能相信他说的话，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不过就算有阴谋他也得硬着头皮上，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摄政王何至于此啊？右相说的对啊，江山社稷不能没有摄政王啊。”萧玄忽然惊呼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陛下说得莫不是反话吧？
这右相也真敢说，莫不是真敢当着面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犬子已逝，臣已经无心官场了，臣现在只想告老还乡。”方卫说得好像煞有其事一样，“陛下若不收下，臣就不起来了。”
萧玄满脸无奈，“此事容后再议行不行？”
方卫不说话，还是跪在地上高举辞呈，大有一副你不收下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这……诶～”萧玄装作很不情不愿的样子，拿走他手里的辞呈，才道：“摄政王快快请起吧。之后的时候，我们下朝之后再详细商议。”
“谢陛下。”方卫这才起身。
一段插曲就这么过了，该上朝还是上朝。
下朝的时候，方卫被小太监带到了书房里面等候。
“请王爷稍等一会儿，陛下马上就到。”小太监低眉顺眼道。
“有劳。”方卫道。
小太监退下了。
第73章 无可避免
“摄政王今日在朝会上所言，是真心实意的吗？”萧玄人未到声先到。
“参见陛下。”方卫深知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急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垂着眸子答道：“回禀陛下，臣的话句句真心实意。”
萧玄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面上无悲无喜。
“陛下……”方卫把事先准备好的兵符装在了一个盒子里，打开盒子呈现在他的面前。
萧玄低眸看过去，盒子里果然躺着一枚虎符。那枚虎符好像浑身充斥着极大的诱惑力，诱惑着他去拿。
方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玄，握着盒子的指节泛了白，用尽了极大的自制力。此时，他的心底的恨意已经掩盖不住了，只要萧玄伸手接过虎符，他就可以大仇得报了。
见萧玄好像在思索什么，迟迟没有动作，方卫有些急了，催促道：“陛下，收下吧。”
“老臣已无心朝堂，还望陛下放我告老还乡。”
萧玄忽然扬唇一笑，“摄政王这么急做什么？现在该急的不是朕吗？”
方卫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连忙道：“臣不急。”
萧玄伸手去拿，方卫的视线直接死死地盯着他的手。只要他的手碰到兵符，那他将再无力回天。
就在萧玄的手即将要碰到兵符的时候，他又退了回来直接拿起了方卫手里的盒子，“啪”地一声盒子又盖上了。
“兵符朕收下了。你的辞呈朕也批了，你可以还乡了。”
方卫没想到他竟然不按套路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依依不舍的留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盒子。
萧玄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爱卿怎么还不走啊？还有事吗？”
“无、无事。”闻言，方卫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只不过脚有些不听使唤，还刻意放缓了脚步，一步三回头。
就在方卫以为今日的事办不成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盒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虎符也摔了出来。
萧玄直接倒在了地上，指着方卫控诉道：“你、你在这上面下了毒。”
见此场景，方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就仰天大笑了起来，“萧玄啊萧玄，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方卫缓缓地朝着他靠近，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寒光凛冽，令人生寒。
待到方卫来到跟前，握着匕首挥了上去。而萧玄早有准备，拔出旁边悬挂着的宝剑，反手迎了上去。
方卫没有丝毫松懈，匕首和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音，滋啦摩擦着剑锋划过。
方卫早已经料想到了，“你果然没有中毒。”
“哎呀，竟然没有骗过你。”
“不过没有关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说着，萧玄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凶狠了起来。
方卫一手抵挡着萧玄的剑招，一手吹响了怀里的暗哨。埋藏在皇宫的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外面的声音一下就变得嘈杂。
很快，就有一队人马闯进来来包围了他们。方卫瞬间就有了底气，“拿下他！”
萧玄瞬间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来的是朕的人。”
“拿下他！”
随着萧玄的一声令下，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就开始动了，试图压制住方卫拿下他。
方卫深知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他并没有优势，只能顺手杀了一个人夺了他的长剑，往外面杀了出去。
虽然方卫能以一敌十，但还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的时候，方向晚正带着一支军队往他这边赶来。
方卫骤然大喜，“哈哈哈！天不亡我。”
两人背靠背，警惕的看着四周，方向晚问：“父亲，我们现在去哪？”
方卫当即就做了决定，“去乾清宫。”
很快，他们就带领着队伍坚守在了乾清宫里面。这一幕与三年前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的位置对调了一番，他们的处境也对调了一番。
萧玄命令道：“围上！”
于超手下的人把整个乾清宫都围了起来，离杀了他们只剩一步之遥。
此时，萧玄反而不急了。三年都等过了，再等这么一会儿又何妨呢？
乾清宫内
“父亲，我们在这里等什么？”方向晚问。
“再等两刻钟。顶多两刻钟，吕冕就会带着大部队赶到的。到时候，被瓮中捉鳖的就不是我们了。”方卫信誓旦旦道。
萧玄显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拖延下去，虽然他们现在攻不进去，但还是可以用别的办法啊。
萧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柴，点火。”
很快，柴火就绕着乾清宫围了一圈，火把点着了火柴。这些火柴都是早已经晒干好了的，留于皇宫生火做饭的，所以极其容易点燃。
很快，乾清宫外面就燃起了熊熊烈焰。火舌吞噬着整座殿宇，呛人的黑烟直从缝隙里面往里钻。
被困在殿里的士兵有些军心涣散，“咳咳！他们这是要，这是要烧死我们啊。”
“怎么办？我们不会要被烧死吧。”
“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不要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儿。”
“我家崽子才一岁啊。”
“咳咳！父亲，照这个情况下去。我们恐怕还没等到救兵，就先被呛死了。”方向晚很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方卫目光一冽，“全军听令，随我一道杀出去。杀出一条生路——”
“杀！！！！”
人的求生欲是无限的，人在濒死之前迸发出的力量不可令人忽视，竟然真的让他们突破了重围。
很快，吕冕便带着大部队赶到了，“王爷，末将来迟了。”
吕冕刚要跪下，就直接被方卫给扶了起来，方卫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见情况不妙，萧玄忙道：“撤！快撤！”
方卫的人到了，他的人还没来呢，形势立马调转了回来。
方卫顾不上感动，连忙道：“小皇帝要跑了，快追！”
于是，又变成了方卫追着他们跑。直到他们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终于是跑无可跑，避无可避了。
这一战，最终还是无可避免。
第74章 弑父
萧玄只能抽出他的剑，对着面前的敌人严阵以待，很快两帮人马就厮杀了起来。
萧玄一边砍下别人的脑袋，一边骂道：“这混蛋怎么还不来？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在萧玄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李欢和他爹李江一起杀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夺。
“萧玄！！！我来了——你坚持住啊，我来救你了。”
方卫顿感不妙，“李江？他怎么在这儿，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镇守边境吗？”
方卫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原来！他当初去济州赈灾的时候，就已经把后面的事都想好了。
方卫的队伍被两面夹击，一边是比较势弱的萧玄这边，另一边则是越杀越猛的李江那边。
两相权衡下，方卫当然是选择杀向萧玄这边。就算是死，他也要拉萧玄下去垫背。
方卫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力气，双手握着剑柄一路砍了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目标，“萧玄！你去死吧！！”
李江大喊一声，直接踩着这些士兵的脑袋飞到了萧玄的身前，“护驾——”
李江的剑直接挡住了方卫往下劈的那一剑，他还有闲工夫跟萧玄说话，“陛下，你先撤。待臣收拾了这群乱臣贼子，再来向陛下请安。”
“那这里就交给李将军了。”萧玄也知道现在这里有他没他都一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还是先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以免影响他们发挥。
很快，方卫这边就落了下风，他们只能集中从一个位置破开一条缝，又被迫退回了乾清宫里。
此时，乾清宫外的火已经烧完了，于是他们又重新坚守了回来。不过他们都明白，这道门也只不过能拖延一段时间而已，李江他们攻破这道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终于“轰”的一声倒地了。萧玄带着人堵在了大门口，堵住了他们最后一条生路，今日的场面与往日何其的相似。
萧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仿佛又闻到了三年前弥漫在乾清宫的血腥味。
如今日一般，皇宫上方飘荡着死寂的味道。
萧玄已经将他视为笼中之物，眼里满是藐视，“方卫，束手就擒吧。”
“做梦！！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你这个黄毛小儿俯首称臣。”方卫面目狰狞，似是随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此时方向晚已经明白，他们已是穷途末路了。今日晚上的这一战，已经分出了胜负。
众人像是濒死的野兽，临死之前还朝敌人龇着牙。
“向晚，你怕吗？”方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玄的一举一动，但说却不是对他说的。
“不怕。只要跟父亲在一起，向晚什么时候都不怕。”方向晚的话宛如天籁，抚慰方卫焦躁不安的心。
“好，不愧是我方卫的儿子。那就随爹一起，战死至最后一刻吧。”方卫满脸都是骄傲。
“好啊……”方向晚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离方卫位置非常近。
“萧玄！我要给我儿报仇！！”方卫正准备冲过去。
下一秒，空荡的宫殿里回荡着被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方卫蓦然瞪大双眼，身体像是被定格了般，机械般的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那把长剑的形状很熟悉，像是他送给方向晚的那一把。
方卫不可置信地回头，望着方向晚脸上疯狂的笑容，心里被悲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鲜血不断地从方卫的嘴里溢了出来，淌到了盔甲上，淌落到了地上，“为、为什么…”
不可置信的不止方卫一人，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父子反目？弑父？大义灭亲？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与你之间不过是血脉的联系，你根本就没资格当我父亲。”
“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在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只有在你觉得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所以，我杀你不是很正常的吗？”方向晚唇角的笑不断扩大，癫狂的笑声在宫殿中显得有些渗人。
方卫嗫嚅道：“可是……我是你的父亲。”
“是啊，就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在这里活下去。父亲为儿子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所以，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说罢，方向晚直接伸手掐着他的脸推了一把。
“嘣”地一声，方卫直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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