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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狗血文里做老师(穿越重生)——岩城太瘦生

时间:2023-11-21 10:35:58  作者:岩城太瘦生
  柳岸低声问:“夫子为何不愿见敬王?”
  其他学生也挺好奇,都凑近了,看着他。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却问他们:“若是你们来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要做忠臣,还是奸臣?”
  学生们没有犹豫:“自然是忠臣。”
  祝青臣笑了笑,拍拍他们清澈又愚蠢的脸颊,正色道:“要做纯臣。”
  “夫子,忠臣与纯臣有何不同?”
  学生们听不大懂,祝青臣却不肯再说,又偷偷拿了一块果脯吃。
  系统从他的身后飞上来:“你上回不是这样说的,你上回说你要做‘权臣’。”
  祝青臣理直气壮:“我是夫子,夫子和学生能一样吗?大权臣只能有一个,自然是由我来做!”
  祝青臣摆摆手,挥退学生:“你们出去温书,不要围着我。岸儿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去后院里撒野。”
  柳岸颔首:“是。”
  祝青臣看了裴宣一眼:“阿宣,你留一下。”
  “好。”
  其他人退出去,裴宣在榻边软垫上坐下:“夫子。”
  祝青臣歪在软枕上,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叫裴宣有些紧张。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阿宣,为师与你相识,有多久了?”
  裴宣没有迟疑:“回夫子,整一个月了。”
  “为师是不是你最敬爱的老师?”
  “是。”
  “那为师问你一些事情,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是。”裴宣用力地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夫子,“学生一定坦诚回答。”
  “嗯。”祝青臣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你对敬王,是什么想法?”
  祝青臣补了一句:“随便说说,为师不会说出去的。”
  裴宣好像有些迷茫:“王爷出城游猎,时常在酒坊歇脚,是酒坊的老主顾了,我与母亲都十分感激王爷。”
  祝青臣又问:“若是敬王叫你别去科举,做他的幕僚,你愿意吗?”
  裴宣震惊:“夫子,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参加科举?是敬王的意思吗?”
  “不是不是,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祝青臣继续问,“若是往后,你入朝为官,你与敬王利益相冲,敬王挟恩图报,要你让步,你怎么办?”
  裴宣正色道:“我自然不会徇私!”
  “虽说敬王是酒坊的老主顾,我与母亲都感激他,可我们是堂堂正正做生意,不是向他讨饭,敬王付钱,我与娘亲为他收拾猎物、煮饭酿酒,从没收过一分一毫不当收的钱。”
  “生意之事,在酒坊之中就已经了结,怎么能带到朝堂上?我只是同他做生意,又不是整个人卖给他了!”
  祝青臣点了点头,很满意他的回答。
  “好,有你这些话,为师就放心了。”祝青臣正色道,“莫忘初心。”
  裴宣垂了垂眼睛,再抬起眼来,好似有些委屈:“夫子,是不是敬王要我去他府上打杂?还是夫子不要我了?”
  祝青臣一惊,有些慌张:“不是……为师没有啊……”
  裴宣低着头,好像要被自己的想象吓哭了。
  祝青臣连忙坐直起来,拍拍他的手背,再拍拍他的肩膀:“你别……你哭什么啊?”
  祝青臣最怕别人哭了。
  他解释道:“我不过是怕你不清楚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提点你两句罢了。寻常生意上的往来不要紧,只怕他同你说些有的没的,把你的心思都勾走了。”
  裴宣抬起头,正色道:“夫子放心,学生知道分寸,学生的心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学习!
  原书里,裴宣就是因为谁都不认识,才会被敬王三言两语就骗走。
  敬王亲手把他推进深渊,又亲手把他拉出来,谁能不喜欢他呢?把自己救出泥潭的救世主。
  但是现在,祝青臣不准备给敬王这个机会。
  现在的裴宣有老师、有同窗,自然不会被敬王一点小恩小惠就给拐跑。
  祝青臣放心了,道:“没其他事了,你出去和他们一块儿温书吧。”
  “是。”裴宣起身要走。
  祝青臣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若是温书累了,就去院子里打打拳,伸展一下,春试连考三日,考的不仅是学问,还有身体。”
  裴宣行礼:“学生知道,学生每日都有锻炼。”
  “嗯,去罢。”
  祝青臣欣慰地看着他离开。
  为了让裴宣顺利殿试,他做了好几手准备,不仅盯着他的学业,让他结交同窗,教他整个人都大胆一些,别再像从前一样谨小慎微,而且——
  祝青臣还教他习武锻炼。
  要是敬王狗急跳墙,还跟原书一样,冲进来抱住他,裴宣应该可以挣脱逃跑。
  要是裴宣练得勤,说不定可以大喝一声,反手给敬王来上两拳。
  哼哼!
  祝青臣歪在软枕上,露出嘚瑟的笑容。
  系统瞥了他一眼:“宿主你别笑了,我害怕。”
  祝青臣继续“哼哼”:“就笑,就笑。”
  *
  祝青臣还带病,怕传给学生,也就没有留他们吃饭。
  傍晚时分,裴宣离开学官府,准备回家。
  他刚回到酒坊,才跨过门槛,就瞧见敬王独自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见他回来了,敬王笑着道:“回来了?”语气熟稔,就像是相识已久的友人。
  裴宣不大自在,行了礼:“殿下。”
  敬王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裴宣不好推辞,只能在他面前坐下。
  敬王白日里刚去了学官府,现在又来找他,问的话也奇怪。
  裴宣提起警惕。
  敬王先是问他,夫子下午都咳成那样了,他们怎么还是在学官府待了这么久。
  随后又问他,平日里在学官府,同世家子弟在一块儿,平日里有没有受过他们的欺负。
  最后,敬王说,夫子既要教导世家子弟,又要教导他们,有时可能顾不上他,若是他愿意,他可以帮他引见其他学官。
  纵使裴宣再迟钝,下午刚被祝青臣提点过,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第一问,敬王是在抱怨夫子。
  第二问,意在挑拨他与同窗的关系。
  第三问,则是挑拨他与夫子的关系。
  裴宣斟酌着词句,用无关紧要的话带了过去,也没有留下什么话柄。
  敬王见他油盐不进,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心中更加怨恨祝青臣。
  入夜,裴宣送走敬王,在柜上看书。
  他想,难怪夫子不让他们见敬王,难怪夫子下午要特意提点他。
  敬王表面纵马游猎,结交纨绔子弟,背地里却好像不是这样的。
  夫子是让他不要被敬王挑拨,不要被卷进无谓的权力倾轧里。
  所谓纯臣,心思端正为纯,心无旁骛为纯。
  夫子让他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科考的。
  裴宣想通了这一点,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
  翌日清晨,裴宣便去学官府拜访夫子,把昨夜敬王来见他的事情都同夫子说了一遍。
  最后,他道:“夫子放心,学生并没有把学生与夫子、与同窗的相处细节告诉敬王,学生始终记得夫子的叮嘱,做一个纯臣。”
  祝青臣很满意他的回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嘉奖。
  裴宣跪坐在榻前软垫上,挨着床头,心有余悸:“若是没有夫子指点,恐怕我就应了敬王殿下要给我找老师的话。敬王殿下给出去的好处,往后大抵都是要收回来的。我若受了他的好处,只怕日后入朝为官,便要受他指使,沦为敬王一党了。”
  “是啊。”祝青臣道,“不过,夫子给你的好处,也是要收回来的。”
  裴宣抬起头:“嗯?”
  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小声道:“夫子给你五个钱,你去城东的蜜饯铺子买点盐渍樱桃回来,千万记得避开柳岸。”
  “是。”
  祝青臣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钱袋,裴宣伸出双手,祝青臣郑重地把五枚铜钱排在他的手心。
  “悄悄地去,快去快回。”
  “好!”
  祝青臣靠在榻上,信心满满地目送裴宣离开。
  半盏茶之后,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祝青臣从榻上坐起来,准备去迎接他的孝顺学生:“这么快就回来……”
  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柳岸揪着裴宣的耳朵,从门外进来。
  “夫子,他说是夫子让他去买的蜜饯?”
  裴宣连忙改口:“不不,柳师兄,是我自己……”
  但他实在是不会撒谎,说漏了嘴才想着补救。
  祝青臣“哧溜”一下,麻利地爬回榻上,滑进被窝里,双手拽着被子,往上扯一扯,把自己的脑袋都盖住。
  就当我死了吧,被裴宣笨死的,被柳岸气死的。
  柳岸正色道:“夫子总是这样不爱惜身体,何时才能康复?何时才能回到学宫?何时才能给我们讲文章?!”
  祝青臣坐起来:?
  这是人说的话吗?我活着就是为了给你们讲文章的?
  柳岸一把丢开裴宣,在榻边坐下,正色道:“夫子,敬王去找了其他几位老学官。”
  祝青臣严肃了神色:“今日上午去的?”
  “对,说是闲来无事,想念念书,明明事理。”
  说得好听,想是在祝青臣这里碰了几次软钉子,被下了面子,耐心耗尽,于是转向其他学官。
  柳岸问:“可要跟几位老学官通个气?”
  祝青臣想了想,摇摇头:“不用,几位老学官治学,只会比我更严格。”
  敬王收买人心,收买到火眼金睛的老学官的身上,还真是……
  祝青臣因为年岁小,说话做事都算留了余地,甚至一开始还试图劝诫他,教他迷途知返。
  难道他以为,老学官会比祝青臣更和善?
  还是他以为,老学官会容忍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鼓动学生?
  老学官门下学生,哪一个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苗子?
  老学官平日里骂两句、打两下手板,都是恨铁不成钢,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打能骂。
  一旦把学生带到外边去,老学官就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护得可紧了,怎么会让他肆意糟践?
  祝青臣想不明白,这样蠢的一个人,在书里到底是怎么当上的皇帝?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一边傻乐的裴宣身上。
  到底是原书作者眷顾敬王,给敬王派了一个昏庸至极的对手,又派了一个状元之才辅佐他。
  裴宣上得城楼,下得田间,提笔能做文,俯身能种田。
  有他辅佐,猪圈里随便挑一头小猪都能登上皇位。
  此时,裴宣正乖乖地跪坐在软垫上,柳岸正教训他:“不许再给夫子买蜜饯,你不想学,别人还想学呢。”
  裴宣低着头,认真听训:“是,师兄教训的是。”
  当然了……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傻的样子。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他要在经受过剧变挫折之后,才会完全变成书里那样。
  可祝青臣宁愿他一路坦途,往后做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也不想他经受敬王那些腌臜事。
  祝青臣抱着手,心想,这回没了裴宣的辅佐,他倒要看看敬王还怎么造反。
  下一秒,柳宣提高了音量:“夫子难道不想快点好起来吗?夫子怎么可能如此嘴馋?夫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祝青臣回过神,笑容凝固在脸上,眨巴眨巴眼睛:?
  等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大徒弟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吧?绝对是吧?!
 
 
第10章 殿试被毁(10)
  在学生们的殷勤服侍下,祝青臣的病没几日就好了。
  他提着书箱,回到学宫任教。
  才进门,就撞上了敬王。
  想是在老学官那里没讨到好,敬王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太好。
  祝青臣没有理会他,直接去了文渊殿。
  中午和老学官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祝青臣听他们说了最近的事情。
  允准敬王入府的老学官冷哼一声,淡淡道:“来之前说得信誓旦旦,什么从前纵马游猎,觉得荒废时日,现在想读书明理,我便让他来了。”
  “来了以后,要单是文章做得不好就罢了,可他心思不正,把游猎宴饮那一套也带进来,今日要去观潮楼吃酒,明日又要去城外游乐,不得安生。”
  “我教训他一句,他反倒有十句百句歪理邪说等着我,一会儿说什么名士风范,一会儿又说什么念书念累了,也要歇一歇。”
  祝青臣一边吃菜,一边认真听八卦,点点头:“嗯嗯,然后呢?”
  老学官吹了一下胡子:“然后我同他说,倘若他是李太白在世,那我教不了他,更不敢管着他,反倒还会跪下拜他做老师。”
  “可他不是,我那群学生也不是,他们不过中人之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踏踏实实念书做文,不往后退就已是万幸。”
  “既没有名士之才,便不要学名士风范,更别鼓动旁人,害人害己。”
  祝青臣没忍住笑出声,用力地点点头:“您老说的对!”
  老学官说话可比他厉害多了,连“害人害己”都出来了,难怪敬王的脸色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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