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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让尘走过去，指着旁边那张空床道：“你是不是把人放错位置了，那不是我的床。”
赤渊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床榻上，而后整个人躺了上去。
沐让尘不解，走到床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跟我睡一块，之前不是挺害臊的吗？”
屋内只有一根点燃的白蜡烛，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张菱角分明的脸庞，一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张冰冷淡漠。
赤渊往里头侧了侧脸，“明明你那么愚蠢，没有什么优点，也不算出众，有时候又那么让人讨厌……”
沐让尘坐在一边静静听着，从来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看我的，优点却是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很差吧。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还是那么的想要救你？”
这话一出口，沐让尘心头一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所以……是为什么？”
赤渊抬起手在那张苍白的脸颊上触了触。
沐让尘别开脸，莫名有一种偷窥了别人心事的罪恶感，“虽然你有时候也挺讨厌的，不过其他时候也挺可爱的。”
赤渊眼睛里映照的只有那具躯壳，没有任何生气，也不会跟他斗嘴，也不会关心他，但也许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在他面前做自己。
大概是这辈子都会沦陷在其中了。
沐让尘其实是很怕死的，但是现在他看到那个人满眼都是自己，一瞬间觉得死亡并没有那么想象中的可怕。
他继续道：“其实你知道吗？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沐让尘双臂环抱，“我虽然不算很了解你，但是一眼看的出你这种人心底肯定藏了不少事，只是你总是装出一副让人很难靠近的样子，所以有秘密不告诉我也不奇怪，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说。”
赤渊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你知道了，只会让你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东西，你不需要承受，有我就够了。”
“本来我不好奇的，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更奇怪了。”沐让尘云里雾里，“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他仔细的回想赤渊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总感觉好像自己忽视了什么，所以是什么？
可一时之间又理不清。
赤渊又开口，“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要是失败了，哪怕是黄泉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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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了……其实……这是个悬疑小说。
第三十章
那平日里冷漠的人，如今嘴里说出的竟是深情无比的话。
沐让尘蓦的心和脑子都沉静下来，沉默良久低声说着，“我从来没想过我在你的心里面是那样的重要。”
显然赤渊听不见他说的话，他帮那副身躯往上拉了被褥，而后侧躺下，唇瓣动了两下，“我……”
说完笑了一笑，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沐让尘自然没听到，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两人，烛火映照着那两张面孔，墙壁上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处，不由心中暖意生起。
盯着盯着，不觉一晃，已至后半夜。
沐让尘是被赤渊起身的动静给吵醒的，按照原来，除非天打五雷轰，否则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惊醒。
灵体并非本体，因此，没了灵力和修为，神识比往日薄弱了许多。
屋内的烛火已燃烧殆尽，沐让尘只看得清暗中赤渊下了床，而后掀开床上的被褥，一把抱起床榻上的人，推开房门往外走去。
沐让尘迷迷糊糊的擦着眼睛，意识恍惚的跟着走了出去。
这么早，去做什么？
只见天边的一轮弦月挂在树梢上若隐若现。
沐让尘轻轻吸了口气，让自己略清醒了些，便看到那人并未走远，而是走到了院子中间。
他忙走到跟前去。
却见赤渊闭着眼睛站在那一动不动，嘴唇缓慢的轻微的蠕动。
沐让尘看过的书不少，大致猜的出他在做什么，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不过具体是什么他就看不懂了。
此时月光被一层黑云遮住了半边，地上的影子时隐时现，而对面之人完全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赤渊的眼睛忽的睁开，随之眼瞳散发金色的光芒。
沐让尘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一轻，眨眼间，周身便置于了黑暗之中。
他看不清东西，辨别不了位置，耳边却传来风呼呼刮过的声音，且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
“赤渊……赤渊……你在哪？”他轻轻呼唤着，而然无人应答。
突然，黑暗之中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亮，一开始很小，而后慢慢朝着周围散开，扩大。
一瞬之后，整个天地大亮。
沐让尘挪开方才遮蔽刺眼光芒的衣袖，朝四周看去。
茫茫天地辽阔无垠，地下是一片冰湖，冰湖之上覆盖着层层白雪。
难怪他觉得冷。
这……是什么地方？
他虽觉得冷，心境却有一种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宁的感觉。
对了，赤渊去哪了？
沐让尘转了个身，才发现背后跪坐在一张棋盘旁的两人，一个是赤渊，另一个则是自己。
那二人如雕塑般静坐着，皆双目紧闭。
他左右看看，只觉此地诡异，上前走近一步，问：“赤渊，你这是在做什么？”
“嘘！”
这时从旁边发出一个声音，“不要打扰他们，他们正在随着命运的轨迹转动。”
沐让尘眉心一皱，“可他们……”他正要说话，蓦然回过神来，看向侧旁，“你又是什么人？”
他刚问出口，只看到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冲自己勾唇一笑，“你该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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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什……么意思？”
沐让尘蹙着眉，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念即身后的两人，又往赤渊那边移了移。
那与他一模一样面孔的少年眉眼微动，盯着他，“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沐让尘只凭着心底感觉，这人不是好人，但奇怪的是从他的身上又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亲和。
说是亲和，又像是其它，说不上来，好像他与那人无形中有根隐线连接着。
沐让尘直视着那人的双眼，惊异的看到，那人的右眼是一处地狱岩浆，而左边的眼睛却是冰寒雪地。
他满腹怀疑的问：“你……究竟是谁？”
那人轻哼一声，倏而笑道：“我是沐让尘。”
声音虽浅，语调却很诡秘，沐让尘双臂环住自身的身体，只觉那虚空中刮着的风要刺透他的骨髓一般。
“你是……沐让尘，那我是谁？”
那人朝他走过来，唇瓣缓慢的一张一合，“你也是，我跟你都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沐让尘眉宇缓慢舒展，只觉整个身子都要冻成一块冰雕，他看着那人的靠近潜意识里没有拒绝。
且一直有个声音试图爬上心间的那扇窗户，“过来，我们是一个人，属于同一具身体。”
周遭慢慢变得的虚化，沐让尘不再有任何的抗拒想法，而那人在靠近过来时化作一团黑烟，进入了他的身体。
接着是一阵灵魂撕裂般的疼痛，他觉得自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而后那张与自己一样面孔的人渐渐的挤了进来，与自己半边元神融合在了一起。
沐让尘一下子跪倒在冰面上，整个头像是要爆炸一般，痛的厉害。
这时候，冰面开始一块一块的裂开，从头至尾，由他这个位置开始，沐让尘抱着头，艰难爬起来，朝着赤渊那边伸过手去，可只抓到了一点衣袍。
“扑通！”
他整个人坠入冰湖之中，眼底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湖水湮没了他，湮没了一切，一些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模糊，他想要抓住，却抓了空。
那水真冷啊，冰寒刺骨，可此刻他却无法感知周遭，他静静的闭上眼睛，任由湖水把自己拉入深渊。
越往下，疼痛感反而减弱，且身体觉得异常温暖。
沐让尘不知自己要在湖底漂流多久，不管多久，他都想这么一直一直的落下去。
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揽住了他，随后唇上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听不见，身上也没有力气，神识缓慢的回到心海。
他这才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精巧略带着些锋利的脸庞，而后是一双寒潭般深邃的眼睛。
沐让尘看着那张脸许久，想不起来是谁，很久才从心底浮上一个名字“赤渊”。
赤渊见他睁开眼睛，这才退开，揽着他的身体往上游去。
二人浮上水面，沐让尘一点力气全无，全靠赤渊把他拉上岸边。
他看了看周围，神情还有些恍惚，只见是一排排的房屋瓦舍，多数由茅草搭成。
“这……这是一个小村庄。”
赤渊环视一圈，点头回应，“是的，这是一个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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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间瓦舍里，柴火烧的正旺，火堆之上吊着一个小罐子，树枝燃烧间时不时爆发出一点响声。
屋顶略有些破败，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好在墙壁算是完整。
沐让尘躺在枯草堆上，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进入到这样一间屋子。
面前的那人正往火堆里加着柴火，见他醒了，取下罐子，接着把罐子里的东西倒入一个破了个缺口的瓦里，走过来，递到他面前。
沐让尘看了看眼前的人，有映像，是赤渊，在看了看那碗里半黑不白的东西，张着干涩的唇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粥，喝了它。”
沐让尘侧眸看赤渊，从前他看他只看得到一眼望不到的深渊，可蓦然发现此刻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意。
赤渊有些迷惑，“怎么了？”
沐让尘连忙撇开视线，“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粥有点烫。”
“烫？”赤渊低声问了一个字，而后把粥碗放到唇边，吹了吹。
一个大男人如此细心，倒好像显的他特别矫情，沐让尘这样一想，便直接夺过赤渊手里的碗，送到唇上，咕咚咕咚往下灌。
只是那粥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由于旁边有人看着，他只好全部都一鼓作气的灌入了肚腹。
喝完后，嘴里那股子难以言语的味道让他差点想吐，这时，嘴里莫名的被塞入了一个东西。
他拿出来，低头一看，发现是红枣，也没管许多，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赤渊道：“这粥里我放了些药材，对巩固神魂有效，所以会很苦，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做两次喝下去的，不过你既一口气喝完也好，苦过来就是甜了。”
沐让尘听他说这话，心底一阵温暖，想了想道：“你这粥和红枣是哪来的？”
赤渊在他旁边坐下，“问附近的村民借的。”
“借的……”沐让尘上下打量他，想象平日里顶着一张高冷脸的人去向别人借东西的画面，竟觉得有些好笑，“问别人借东西，可有说什么时候还？”
赤渊看他，没了之前的冷峻，眼角微微露出点笑意，“我答应人家，等到心上人病好后，去帮着一同采摘成熟的蔬果。”
沐让尘本以为他会岔开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特别是“心上人”那三个字，他听的脸莫名发烫。
又恍惚记起在冰湖底下二人双唇相抵的画面，一时脸更红了。
一个大男人脸红实在是丢人，沐让尘清咳了咳嗓子，“我可没有答应跟你一起。”
赤渊却不恼，“那我一人去也可以，你就在家乖乖等着。”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仔细一想，格外的怪异，沐让尘发觉二人间多了几分暧昧。
“你……”他刚想要说什么，头忽的刺裂般的痛了一下，只短短一瞬，却让他脸色愈加苍白。
赤渊凑过去，用额头抵着沐让尘的额头，两人触碰的间隙间隐约有白光闪动。
“好些了吗？”
沐让尘实际上只短暂的疼痛的一下，那感觉一瞬而过，却不想那人那般紧张。
二人的气息靠的很近，他知道这是他借助自己的修为帮自己稳定灵体，却还是不自觉心跳加速，“我没事了。”
赤渊闭了闭眼，缓慢离开，“眼下你的神识尚未稳定，我们现在还不能回苍城山，过段日子，我会带你回去。”
沐让尘看着远处，脑海一阵空白，他近乎茫然，“苍城阁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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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赤渊眉宇微蹙，“你真的不记得苍城阁的事情了？”
沐让尘捂着脑袋，关于这三个字对他来说都无比陌生，更不要说关于那些事，他好像忘记了许多东西，可是就像那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在他的生命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记得，我们不是刚从清风山下来吗？爹给我们布置了任务，然后遇到了野兽的袭击。”
他观察着赤渊的神情，试探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赤渊垂下眼睑，逆天改命本就是有违天道，他不记得，是这术法的副作用所影响吗？
思略了片刻，他不想让沐让尘忧心，便道：“你现在不用想其他的，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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