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心里若是没有父皇,怎么会有我和瑾儿?”韩月楼坐在床榻边,韩缜咳嗽着摇头“你以为是她情愿的吗?是我的过错,为了让白云枫恨她,为了拆散她们让你的母后看到我的好。所以看到你和萧含蕴在一起,父皇才会那么做。”韩缜的咳嗽越来越剧烈,韩月楼却并不感觉很震惊,心里早就隐约知道了,她和瑾儿的出现并不是母后希望的“母后心里还是有父皇的,所以对我们,她才并没有带着怨恨去看待。”
韩缜躺在床上,看着韩月楼“咳咳...楼儿,见到你母后,替父皇说声对不起...是我亏欠了她们...”韩月楼并没有宣太医,站在他身边,并没有想到有些事并不会如预料的那样,死亡总是突然的,“你母后...并不是傅家人...她是巫族...后人...”韩月楼咬着牙,并没有让眼泪掉出来“父皇放心,你要交代的,楼儿都明白。”
“从小你就懂事...颜儿...是个好...姑娘...我派人...找过她的...爹娘...在...卫渠...守好未央...”看着他闭上眼,韩月楼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并未预料到,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就是这样吧,好在韩缜并不是带着遗憾走的。从韩缜的寝殿走出来之后,对着守在外面的文沐道“太上皇驾崩,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宣锦怜到战殿来见朕。”
早就知道韩缜命不久矣,即使做好了准备,这些悲伤还是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在韩濬和萧含蕴去世的时候,颜儿就让她明白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更应该被重视和珍惜,而现在颜儿的身世和母后的事需要尽快处理,文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比太上皇驾崩重要,但是她知道韩月楼红了的眼眶和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代表着她悲伤的情绪,更重要的事,是国师的事吗?
第53章
先皇已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柳月颜惊讶的是,韩月楼居然把这等重要的事交给了文沐处理,赶到战殿的时候,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皇上吩咐过,在她和锦将军讨论军国要事的时候,不见任何人。”柳月颜眯起眼“包括我?”侍卫低下头“是,包括您,请国师别为难我们。”军国要事,还要瞒着她,看来今晚有必要好好逼问一下了?
锦怜出去的时候看到柳月颜低头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行过礼了,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宫外走去,皇上吩咐她,拿着书信去找白云枫,白云枫看过书信自然会交给她另一封书信,之后拿着那封书信直奔卫渠皇宫,将书信和一句话带给魏启,锦怜知道这次的事韩月楼是看得重要的,否则也不会在先皇驾崩的时候交代她立刻去做,那句话,也让她有些心悸,此事事关两国交好,务必完成。
一件事关两国交好的事,韩月楼看到柳月颜进来,道“来了?坐,有话说。”柳月颜没有入座,单刀直入“和她说什么了,我都不能听的?”韩月楼面不改色“让她去找太傅了,父皇临走前,说母后是巫族后人,并不是傅家人,很可能是诈死,让她去通知太傅一声。然后让她带了一封信去卫渠。”
果然是在卫渠的,提到卫渠的时候,柳月颜的眼神里有微微的哀伤,发过誓的,决不让她伤心了,即使让她伤心的人是她的爹娘,她也不原谅,若真的在卫渠,若没有什么苦衷就将颜儿抛弃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过着自己的生活,就算是被冠上昏君的名头,她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是说不找了。”平静的语气,却一语中的,韩月楼自然之道是瞒不过她的,听她这么问,也知道她心里是不太舒服的,“你和父皇提过你的身世,你的爹娘在卫渠,是父皇临走前告诉我的,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当年抛弃的,是前天下,最好的女子。”然后呢?视情况决定要怎么处置他们?“不许你动他们,终究是我的身生父母,不管他们抛弃了我还是养育了我,没有他们也就没我,这个恩,是报不了的。”
韩月楼站起身,走了几圈“颜儿,你就不想亲口问问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柳月颜也站起身子,抱着她的身子,闭上眼,倚着她的身子,“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锦怜若无功而返,就不许你旧事重提了。”韩月楼心疼,很疼,“若她不是无功而返呢。若你的爹娘跟来了呢...”
“就事论事,别扯开,方才说的,你应是不应?”带着浅笑勾起韩月楼的下巴,韩月楼握住她的手“我应下就是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傅秋婉有意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也清楚,下次你若不想见她,就推脱了。”柳月颜遣退了伺候的人,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傅秋婉也不会好受吧,“人家也是个女孩子,还比我们小些,你就算是拒绝,也要委婉些。”
韩月楼一脸不耐的样子,让她有些觉得好笑“国家大事你都处理得好好的,怎么委婉些拒绝个人你就这么不耐烦?” 韩月楼任由她玩弄垂下的青丝“若是别的事,我自然能处理好,我这是怕你被利用了,难道你希望我的后宫再多出个什么皇后压着你?”压着?柳月颜眯起眼“皇上都不能压着我不是吗?”
这话里有话得太过明显,韩月楼别过脸去,真是越来越露骨,柳月颜轻笑“不消遣你了,若是师父把你母后带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和群臣交代?”韩月楼皱眉“什么叫我母后,我母后不是你母后吗?”柳月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好好,说正事,本来巫族就是几国都不想动的地方,毕竟以前流传下来说,巫族有神明相佑,可以预知未来,碍于这一点,各国君主都不会动巫族,自古以来,巫族对于天下的变更交替都视而不见置身事外,若是我未央能迎来巫族祭祀,那些朝臣高兴还来不及吧?”
“你想得倒是好,巫族祭祀和已故皇后长得一模一样?”这倒是没想到,韩月楼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父皇刚驾崩,太傅应该没这么快把母后带回来,当下是要把父皇的葬礼办好。文沐办事我倒是放心,不过我担心...”柳月颜伸手替她按着太阳穴“担心,朝臣想借由封后冲喜。”韩月楼闭上眼安心享受着柳月颜的按摩,“不过,傅秋婉没有什么大功劳,你没有什么过错,就一个冲喜的理由,我还拦得下来,还是先办好父皇的葬礼吧。”
第54章
韩月楼在韩缜的灵堂前守孝三天,不眠不休,等回到战殿的时候,柳月颜立刻就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了,韩月楼拉着柳月颜一起躺下了,靠在柳月颜的小腹上,韩月楼轻声问道“这几日国事都是你在操心,肯定也没有好好休息。”柳月颜低头吻着她的脸颊“没有你累,睡着吧,过几日先皇入葬,还有得你忙。你也要节哀。”
“父皇去的突然,说不难过是假的,好在父皇的身子是什么状况我也清楚,早就做了准备的,也不至于一蹶不振。”柳月颜轻拍后背的力度不轻不重,令人昏昏欲睡,韩月楼最安心的地方,便是柳月颜的身边了。这一觉睡得很好,先皇驾崩的事很快就被时间冲淡了,前前后后大半年的时间里,宫里也终于脱去了那些不吉利的白色。
韩月楼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要她选妃的事应该也淡了,有怎么会想到傅国相几乎也放弃了让她封傅秋婉的皇后的事,傅秋婉却依旧执着着,执着是个好品质,只可惜用错了方向,用错了方式,就变成了错。“可有事启奏?”殿堂之下是一片寂静,任是谁都看得出来,韩月楼的心情虽然不差,可也没有好到去提起封后的事。
文沐收到柳月颜的颜色,提了提嗓子“退朝。”看来颜姐姐果然是心疼起楼姐姐了,否则肯定会提起些国事来的。正在所有人要离开的时候,殿外传来一声长报“报!”看着跪在底下的侍卫,韩月楼深吸了口气,“什么事?”底下的侍卫声音高昂“启禀皇上,傅秋婉傅姑娘求见。”她来做什么?看到韩月楼微皱的眉头,柳月颜拂了拂袖“宣。”
傅秋婉端庄贤淑,这也是朝中很多人推她为后的原因,傅秋婉跪在殿下“皇上,有一事秋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禀告皇表姐,毕竟这事关未央的未来。”韩月楼原本懒散坐着的身子直了直,“哦?何事?你起身说。”傅秋婉站起身子,“秋婉知道皇表姐有意封柳国师为后,可近日秋婉与柳国师走得近了些,发现国师她.....意图篡位。”
柳月颜微微眯了眯眼,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傅秋婉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惹怒高坐在金銮宝座上难哄的人,柳月颜微微侧身向上望去,只见韩月楼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眼神里已经有了杀意,韩月楼对傅秋婉的放纵不过是因为她们同是傅家人,可现在知道了真相的她,对于傅家人最多也就只有一个养育之恩的感激,而这个感激并不会高过家人或是爱人,只听她道“朕要看证据。”
傅秋婉早就做好了准备,道“还请皇表姐与各位大人与秋婉一同前往琉璃殿。”韩月楼站起身,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衫“就随你去一去,柳国师,你也一同去,朕怎么倒不知道你要篡位呢?”柳月颜跟在她身后“这几日你被先皇的事弄得昏头转向,臣自然就没有上报了。”两个人开着玩笑,听得身后的群臣一身冷汗,韩月楼倒是笑了起来“不碍事不碍事。”篡位?这个天下若是她想要,给她就是了,大不了她来做这个后。
到了琉璃殿,韩月楼看着傅秋婉“证据呢?”傅秋婉走向了内殿,韩月楼就跟着她去内殿,眼看着傅秋婉从床榻上自己常睡的枕头里拿出了所谓的证据,一个烧焦的木制小人,那烧焦的木头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以及一枚凤佩和凤印。韩月楼拍了拍手鼓掌“证据确凿。”身后许多支持傅秋婉为后的大臣都跪了下去“请皇上明断。”
第55章
“朕是说,傅秋婉陷害国师证据确凿!”冰冷的语气,带着怒意,韩月楼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隐忍而又稳重的人,在这一刻,将自己的怒意和冰冷都展现了出来,傅秋婉一脸难以置信,韩月楼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听不懂是吗?朕让你听懂,那个枕头,是朕睡的,至于凤佩和凤印是朕给她的,那个小人是谁放进去的,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傅秋婉?”
傅秋婉的下巴很疼,疼的快要碎了一样,眼里带泪,可韩月楼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冻住“皇表姐...秋婉...不懂。”好一个傅秋婉,韩月楼放开了手,“你以为琉璃殿是谁都能无声无息进出的?影。”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站在了韩月楼面前“今日趁着宫女换班的时候,傅姑娘慌张地走进了内殿,将木制小人放进了枕头内。”韩月楼坐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保证是真话?”
影眼神冰冷,将剑递了上去“如有半句假话,立刻人头落地。”不带感情的话语,韩月楼看向傅秋婉“你也一样保证?”傅秋婉看着韩月楼拔出的那把长剑,刀锋冷冽,韩月楼摸着剑身“他们叫逆鳞,护的,是朕的逆鳞。”登基之后,就组建起来的保护柳月颜的这个组织,逆鳞之中全是女子,她的颜儿,不愿让任何人看了去,只是,这些必要的措施她却必须要做。
那个叫影的暗中保护的,是柳月颜。傅秋婉的脸色变得很苍白,那些大臣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代君王,居然明目张胆告诉他们,他们的王,将一个女子视为逆鳞,将一个女子看得比什么都重,“韩月楼。”轻声唤出她的名字的,不是柳月颜还能有谁呢,带着些许愠气的语气和眼神,逆鳞,是在保护她,可也可以说是在监视她吧。
韩月楼并没有回身,只是对着外头的侍卫道“将傅秋婉压入大牢,容后再审。”傅国相上前一步拦住了侍卫“皇上,秋婉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皇上三思。”傅秋婉拉住韩月楼的衣袖“皇表姐,我和你同出一源,你就为了一个外人......”韩月楼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同出一源?傅秋婉,傅国相,别忘了朕姓韩,朕是皇帝,是皇帝所以一言九鼎,晔州城一战之时,朕就说过,朕的后宫,只会有柳月颜一人,封后一事,各位卿家好好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倒不如是在用傅秋婉的性命威胁傅国相将后位交给柳月颜,这样强硬却好似给了他们考虑的余地一般。傅国相听着这番话,心下也有了底“老臣,愿奉柳国师为后,执掌后宫。可皇上,柳国师一人怎可执掌后位与国师之职。”韩月楼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身世的,是先皇驾崩之时告诉她的吧。“国师之位朕自然有了合适的人选,倘若众卿没有意见,后印就交给颜儿,至于傅秋婉一案,应属后宫所管,朕就不多插手了。颜儿,你看怎么处置?”
听听,多好的一个皇帝,柳月颜虽然生气她并没告知她逆鳞的存在,但是也不好真的在那么多人前和她谈论两个人的私房话,“无罪释放如何?”无罪?韩月楼看了她很久,然后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封后大典一月后举行。”她想如何便如何吧,被他们一闹,还真的是有些乏了。不过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让他们知道知道,她的决心,柳月颜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这样的人不护着,她护着谁呢?
傅秋婉虽然不甘心,但是被傅国相眼神警告之后什么话也不敢说,谢过恩之后就随着傅国相离开了。待人都走了,柳月颜坐上韩月楼的腿,一双玉臂环着韩月楼的脖子“皇上今天好威风,什么时候多出了逆鳞,臣妾都不知道呢?”如此妖孽的柳月颜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韩月楼觉得脊背发凉,赶紧环着她的腰,“我怕你出事,她们只在外殿护着你。”
想来也是,依韩月楼的性子,也不会让别人看到衣冠不整的自己,更何况内殿还是她沐浴的地方。“是护着还是监视?”明明是知道她的心意的,却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当然是护着你!”柳月颜亲亲她的眉眼“好了好了,别激动,知道你是护着我,可你刚才说的那么明白清楚的,我恐怕就成了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人咯。”
“那也是我的颜儿。”每逢两人相处之时,她就变得孩子气起来,柳月颜站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师父派人传了口信,说是把母后接回来了。在观星阁呢。”韩月楼眼神恍惚了一下,母后回来了。这么的不真实的感觉,“晚膳我们过去用吧,母后还没见过你呢。”柳月颜看着她,“你怪她吗?”怪她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她却选择离开,让你一人面对,她早已知晓的命运。
韩月楼看着她的眼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也许吧。”怪她让自己独自面对,却也明白,母后她定是有苦衷的,更想问一问,不爱父皇的她,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照顾着她和瑾儿,而她面对日渐长大的萧思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却明白,她并没有什么立场要求颜儿对萧思柔好。柳月颜的手,有些冰凉,却是令人舒适又安心的。“不早了,去吧,有些话我想同母后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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