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以前私下向他表露过有意将位置传给他的意思,但总会说他性格过于纯良,少了些防备心和杀伐果断,这是大忌。
他没有把楚岚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几个兄弟间感情都很深厚,何必对亲人提防。
可他忽略了,这个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位置,从古至今,又挑起了多少纷争。
这次来南边狠狠的打了他的脸,来之前,他还抱有侥幸的心理,觉得楚泱不会做这种事,可来之后所以查出来的东西都在告诉他 :
他高估了自己和楚泱的亲情,低估了楚泱的野心,或者说是,他从来不觉得楚泱有什么野心。
楚岚说的没错,他确实少了防备心,和一些魄力。
如果不是楚淮舟先提醒了他,他会是个什么下场还未知。
又想到楚淮舟今天和他说的话,他确实没有楚淮舟那般有魄力,如果他今后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以自己现在的性格,真的能做一个好君王吗?
……
第二日,楚文洲顶着眼下一片乌青从房里走出,虽然脸色看着不怎么好,但眼中却多了几分坚定,格外的亮。
楚淮舟见到楚文洲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来到放置粮食的仓库外,魏知江和吴邕见到他们赶紧迎了上来。
今天,他们要拿出部分的粮食去派发给那些灾民。
“魏大人,修筑堤坝那边的找好工人了吗?”
魏知江连连点头,“找好了找好了。”
身后的吴邕眼神扫过魏知江的身上又移到楚文洲身上,最后落在了楚淮舟身上,好像是想说些什么。
“吴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下官拙见,下官觉得可以让灾民里的正值壮年,手脚健全男子也去修筑堤坝,给他们发些工钱或粮食,这样也能加快修堤固堤的速度。”
“下官觉得没有必要,现在的人手已经够了,这样反而耗财耗粮。”
吴邕话音刚落,魏知江就急急接话。
“可、可不是越早修好越好吗?谁能保证不会突发意外呢?”
吴邕语气带上了几分急促,被魏知江瞪了一眼后,语气弱了下来却还是把话说完。
“下官已经找人看过了,按现在的人手和进度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再安排人,完全是多余的。”
听着两人的话,楚淮舟和楚文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魏大人可确保完全不会出什么意外吗?若是出了意外魏大人要如何负责?”
楚淮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魏知江却莫名感到了一股压迫。
还不等他开口,楚淮舟又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魏大人愿一人承担责任的话。”
这下魏知江彻底不敢说什么了。
“魏大人的顾虑我能体谅 ,不过吴大人提出的法子确实不错,我们得了力,百姓得了利,两全其美,况且早一日将完工,百姓也早一天安心。”楚文洲适时出来打圆场。
“吴大人,那这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下官定不负太子殿下和王爷所托。”
“吴大人先去吧,魏大人,我们去灾民那。”
“是。”
做好安排,一行人带着粮食来到了灾民聚集的那所破庙。
破庙面前搭好了棚子,已经有人在开始熬粥了。
破庙的门口站满了人,看到拖来的粮食时,眼睛都亮了。
楚文洲看着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心情复杂。
想到这些人以及其他的人会因为楚泱的阴谋而淹死时,心中愤怒更甚。
“各位,从今日开始,家中有四肢健全的中青年男子,都可以去堤坝那边报名修筑堤坝,每天可以选择领一定份额的粮食或银钱,还包三餐。”
喊话的人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男人问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大家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攒些银钱,留着以后备用也不错呀,若是怕现在揣身上丢了,可以登记等以后一次结清!”
听到这话,立马有几个男子就要报名。
“别急别急,先等这粮食派发完,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是不是!”
“是!”
“哎,现在攒点银钱,等后面水患过去了能好过一点。”
“我家媳妇闺女天天都吃不饱,刚好去给他们挣些粮食。”
“太子殿下和瑞王爷真是好人呀!”
类似的言论在灾民堆里不断传出,不过大多数还是说楚淮舟和传闻里的不一样。
一切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雨依旧没停,灾民也在逐渐增加,好在堤坝那边进度很快,这样下去,就算雨不停,堤坝也不会被冲塌。
这天楚淮舟和魏知江去堤坝巡查进度,工人那边突然发生了争执,喧闹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
楚淮舟和人群中一个人对上眼神,随后那人隐匿到人群中消失不见。
是几个从灾民里来的男人和工头发生了争执。
“他们简直良心被狗吃了,居然偷工减料!”
“胡说八道,我们哪里偷工减料了!”
楚淮舟抬手示意让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先说。
那中年男人狠狠瞪了工头一眼,对楚淮舟说道:“禀王爷,我今天和一个小兄弟在搬运材料的时候,那小兄弟说木头是不是太轻了一些,起初我没注意,因为自上工以来,这木头都差不多是这个重量。”
“可是后面那小兄弟不小心摔了一跤,拿在手里的木头掉在地上居然一下子砸断了!”
“什么样的木头摔一跤就能摔断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看,那木头里面居然都被虫蛀空了!我身边这些兄弟都能作证!”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几个男人跟着附和。
周围的人听了这中年男人的话,倒吸了口凉气,若是真的,这可是欺瞒朝廷的重罪!
而且,这种材料用去修堤,雨要是一直下,堤塌了,他们全会淹死!
“去把今天运来的木头拿些过来看看。”
没一会,几个人拖着一车木头过来。
楚淮舟派人一一检查,过半的都是有虫蛀的。
工头被人押着跪在楚淮舟面前,楚淮舟随手扔了一块到他面前:“怎么解释?”
“王爷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楚淮舟薄唇勾起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工头,“你不知道?按理说,这些材料都是要检查的,就算不是你弄的,可你也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材料经过了哪些人的手,那些人都先去给我抓起来!”
“是!”
……
“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掺了外人还敢动手,他们哪能想到灾民里面还有我们的人,就算是虫蛀的木头,可也没有这么容易断。现在就看能不能把人抓出来了。”
“抓不到。”
楚淮舟端着手中的茶,喝了口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是让楚泱他们觉得我们抓到就可以了。”
楚文洲听着楚淮舟的话的心可谓是一上一下的,这大喘气。
“我们散布假消息出去,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自乱阵脚,露出的马脚只会越来越多。”
抓人审问的事全是楚淮舟带来的人去做的,江宁县的官员,没有一个人能插手,楚淮舟要做起文章来,自然简单。
不管抓没抓到,相信楚泱他们的人肯定会再次动手。
原本应该烧毁的粮食此刻却安然无恙,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要动粮食,甚至还会安排人来取他们的性命。
一只鸽子从屋里飞出,才飞出没多远,就被人抓住,取下了它脚下的纸条,看完后,又放回去将鸽子放飞。
王都,柳府。
鸽子落在窗口时,柳文青眼神一暗,立马遣散了下人。
是得手了?
柳文青露出一个笑容,等到他取下纸条,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像变脸一样,笑容一下子就垮下来,脸色十分难看。
真是群废物,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人被没被抓住全是楚淮舟他们散布出来的,但不管有没有被抓住,他们肯定也查到了其他什么东西。
柳文青抽出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随后塞到鸽子脚上的竹筒,将鸽子放飞。
纸条:进行下一步,失败就让两人有去无回。
第47章 刺杀
楚泱刚从柳子澜的房里走出,脚步虚浮,不知怎的,他这段时间都不想去找其他人,看到那一张张谄媚讨好的脸,脑子里却全想的是柳子澜,根本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趣。
他心中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楚泱走到大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喝了起来,连着几日都是做那档子事,他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坐了一会,好歹是精神了些,柳文青那边又派人来了。
“什么!”
听了那人说的话,楚泱惊的站了起,随后又跌回了椅子上。
好在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听到后面的话楚泱松了口气,不过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刺杀真的能成功吗?”
“主人说了,三皇子殿下大可放心,若是刺杀失败,我们也不会落把柄在他们手上,参与刺杀的人,绝对不会留活口。”
楚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可他和柳文青不知道是,这次,一切终究不会如他们所愿。
……
柳笙言蹲在池塘边,无聊的往池子了扔了些鱼食,鱼儿们争先恐后的凑了上来,尾巴扑通拍打着,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楚淮舟去了这么些时日,居然连封书信都没有写给他。
倒是那楚泱,不知道抽什么风,频繁的给他送信过来,上面写的无非是写倾诉心意的词句,实在是辣眼睛。
就在前一个时辰,那熟悉的鸽子又带来了熟悉的书信,柳笙言看都没看就直接给它烧了。
啧,真烦人。
将手里的鱼食喂完后,柳笙言站起来接过下人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抬头看着那灼眼的太阳。
他们这边已经放晴了,不知道楚淮舟那边怎么样了,估摸着那边也快要到雨停的时候了,楚淮舟应该快回来了吧。
过了这么些时日,柳笙言早就不生气了,况且本来他也有错,他只希望楚淮舟能平安归来,他是真的想楚淮舟了。
江宁县
存放粮食的仓库火光冲天,一波又一波的人不停的运水灭火。
火光映照在楚淮舟的脸上,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慌乱,波澜不惊看着熊熊火光。
很快,就有人被押上来,领头的,是楚淮舟和楚文洲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
即便心中早已知道那个和柳文青他们里应外合的人是谁,可看到这人,楚文洲还是有些惋惜。
“魏大人。”
魏知江的双臂被人扣住,嘴里塞着一团布,目光凶狠的看着两人,眼里是翻涌着的恨意。
听到派去放火的人被抓时,他正在家里焚烧和柳文青的书信。
看来,是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被抓的准备。
“把他嘴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含着毒药。”
楚淮舟对押着魏知江的士兵说道。
士兵得了命令,一个人掐住魏知江的下巴放止他动作,一个人取出布团,伸出手指在魏知江的嘴里搜寻着,果然找出一颗毒药。
那士兵收回手后嫌弃的在魏知江身上擦了擦,顺带把那颗毒药也擦干净,呈到了楚淮舟和楚文洲的面前。
而魏知江干呕了一会后则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楚淮舟。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楚淮舟接过那颗毒药,用手帕包住后收了起来。
看向魏知江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可就是这样的眼神,却惹的魏知江更加愤怒。
“就算我没死又怎样,现在粮食已经被烧光了,我看你们去哪里给这些灾民找食物,现在运粮也迟了,到时候人死了你们照样也落不得好!”
“魏大人说的没错,可若是这些粮食还在呢?”
听到楚淮舟的话,魏知江心里升起一阵恐慌,随机又镇静下来。
“怎么可能,那些人可是亲眼看着粮食全部都着火了的,哪里还有粮食?”
魏知江越发笃定楚淮舟是在骗他,嘴里发出嗤笑。
“运粮的那天有件事忘了告诉魏大人,这仓库下面还有个还有个地下仓库。”
魏知江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淮舟,半晌没能说的出话来。
等火被扑灭后,魏知江亲眼看着地板被拉开,一个个士兵空着手往下面走,返回的时候却扛着一袋袋粮食。
“魏大人,看到了吗?”
魏知江这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王爷真是好手段,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要从我嘴里挖出点什么了?”
“不,现在我暂时只需要你活着就行。”
楚淮舟撂下这么一句话,还不等魏知江去想他话里的意思,他就被人带了下去。
“第一天见到魏大人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为民的好官,没想到为了套取我们的信任,做戏居然做得如此逼真。”
“就连那一天不想让更多人去修筑堤坝,若是我不知道他是柳文青他们的内应,我当真是以为他怕耗材耗粮。”
楚淮舟和楚文洲一开始怀疑的人里面是没有魏知江的,相反,他们觉得吴邕的嫌疑更大,可派人跟了吴邕几天,又从他人口中问了些和吴邕有关的事后,他们才把魏知江纳入怀疑之列。
魏知江并不像他们见到的一样是个关心百姓好官,反而是吴邕,不管是内部的其他小官还是江宁县上的百姓,都对他赞口不绝。
就连一开始魏知江和他们说的将百姓聚集到破庙给他们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是吴邕的主意。
是该说柳文青太自大了呢?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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