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在往常起床的时间陪着常晚一起起来了,常晚有点低血糖,早上没睡醒总是迷迷糊糊的,这时候的常晚很软乎,可以随便揉捏,康宥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一直陪着常晚吃过早餐,出门坐上车,到校门口,这期间康宥捏了常晚不下五次脸颊,揉了不下十次软蓬蓬的头发,悄悄环抱了三次腰。
已经对他逐渐熟悉的常晚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在下车后,才回过神来,略微蹙着眉心,有些别扭的嘟囔“真是操心命,有机会睡懒觉都不用。”
康宥这次可不用躲躲藏藏,直接捞过常晚的脖子,把人夹在手臂下好好揉捏了一通,“这是为了谁?没良心的小崽子。”
常晚挣扎开,没跟康宥说再见就下车往学校里走,走了两三步又到了回来,眼神偏向别处,耳朵尖都泛着红“你...别紧张,平时不是挺厉害吗?肯,肯定没问题的,走了。”
看着别扭至极也要安慰他的小碗儿,康宥心底像是打翻了一碗热烫,滚烫的液体流淌心间,驱散掉寒冬的凌冽冷气。
一直目送常晚进了学校,康宥才让司机掉头去比赛场地。
竞赛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他找来紧张的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常晚一星半点的心软,但没想到小碗儿的心是棉花做的,一戳就是一个小窝,认真又难为情安慰他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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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宥的时间要宽裕很多,完全能好不会和常晚的时间错开。
今天一天没有康宥在身边,常晚并以为他会恢复到以前的德行,一上课就睡觉,一下课就去厕所抽烟,但实际上他今天课没落下一节,老师讲的所有知识点都进了脑袋。
下课时原源来找他,他也只是真的去上了个厕所,手里捏着烟时忽然觉得没意思,他其实根本就不会抽,每次都不会过肺,还会晕陶陶的,难受。
和康宥相处久了之后,他抽烟的次数少了很多,到现在看见烟盒都没了兴趣。
常晚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康宥“改造”得这么彻底,一时间有些郁闷,等到放学时才发现自己今天一天,除了在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康宥。
甚至在这时,还想着不知道康宥晚上还会不会去club,还能不能遵守承诺,晚上陪他一起回去...想到这里常晚又烦躁地刨了一下头发,什么承诺啊...搞得他们似乎真的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
慢悠悠地晃出校门,打算就这样走去club。
可刚刚踏出校门,常晚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少年欣长的身影立在夕阳下,阳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笑容也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是康宥。
“小碗儿,我来接你了。”
这天放学常晚怔愣了半晌,也望着眼前的人看了很久,后来无数次回想,他都没办法准确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
从小到大都没人接送过他放学,小时候在周围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时,小常晚只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装作不在乎,自己认真过马路,慌张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对于幼年时期的他来说,街道和马路都是危险的,但他就像一个需要独自闯关的勇士,必须过关斩将才能回家。
现在他不再害怕了,街道是他走过无数次很熟悉的街道,也明白了过马路的规则,但在看见康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变成了年幼时的自己,等不到父母来接他放学的小常晚,等来了一个比赛也要来接他的康宥。
常晚停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的云霞再次变换了颜色,但因为夕阳总是变换很快的,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常晚以为的那么久。
他满不在乎地走上前,右肩抵靠在康宥的左肩上,轻轻说了句“瞎折腾。”
第二十八章
康宥的竞赛总共要持续三天,前两天康宥都有接送常晚上下学。
第三天正好撞上周末,两人白天就没碰面,常晚待在自己房间无所事事,竟然鬼使神差将老师周末留的作业拿出来写完了。
写完之后还是感到无聊,去露台上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常晚第五次按开手机锁屏,点进微信,却没发任何消息。
他想问问康宥情况怎么样,可是有觉得这样显得他很关心康宥似的,烦躁的将手机揣回兜里,常晚回到房间把作文的草稿给摸了出来,这已经是他修改的第二遍了,打算再看看。
虽然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参加,但成品已经有了,只差润色和修改。
笔在纸张上划着,今天家里很安静,那三母子出去逛街了,常岂去了公司,只有常晚一人。
这样的静谧让常晚生出些许对这间房间的依赖,他是个不太喜欢换环境的人。
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那样让他比较有安全感,但这里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常晚想等找到母亲,他就会搬出去,如果温婉的情况不算差,那还可以把妈妈也接出来和他一起。
他们母子就能团聚了,光是想想都能让常晚心情放松不少,仿佛对未来的生活又有了期待。
以前常晚对于未来是迷茫的,现在得知温婉的下落后,逐渐有了些微清晰的方向。
虽然对未来仍旧感到有些茫然和惶恐,但身边有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妈妈,就好像生出千万般的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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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常晚享受独自一人在家的静谧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声。
起先他以为是隔壁的康宥回来了,跑到露台上去张望,瞧见是常岂的车时,没忍住轻啧了一声,轻松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常晚回房间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打算收拾东西出门去,他不想和常岂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可惜父子俩在家门口就碰上了,常岂看上去面色不快,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常晚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打算搭理常岂,他可没想上赶着去找不痛快,但偏偏常岂不让他好过。
“去哪?成天往外跑,不务正业!”
常晚只管把常岂的话当做耳旁风,继续自顾自地穿鞋。
对于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常岂平日里骂两句就算了,但今天明显是想找个人撒气,他声音陡然提高“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常晚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火气也上来了,他皱眉瞪着常晚,似乎在示意他有屁快放。
常岂见他正视自己,情绪稍稍被安抚了一点,凑尽两步问常晚“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这么久都没点动静,你是不是压根儿没放心上?”
“我可告诉你,你妈过得好不好可就看你了。”
“要是你想让她好过些,就尽快把事情办好。”
常晚最听不得他提温婉,每次都用温婉来威胁他,太恶心了,身体止不住细微地发颤。
但在常岂眼里,这是自己这个狼崽子一样的儿子怕他的表现,殊不知常晚现在只想拎起椅子砸在他的脑袋上,但温婉始终是他的软肋,被常岂拿捏得死死的。
“你真以为我把文件交给他们,他们就一定会和你合作?”常晚试探着周旋。
闻言,常岂果然皱起眉,片刻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只管给到他们手上就是,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常晚不打算和他多废话,转头想走,和常岂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相当窒息。
常岂看着这个儿子,发现这小子竟在不知不觉间长这么大了,但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还是那只龇着獠牙的狼崽子。他用温婉威胁常晚其实没太多底气,最近那女人身边不知道多了什么人,就连他也没办法接近。
本以为是常晚发现了端倪,找了谁求助,但以现在的反应看来,这小子应该是不知情的。
可即使他现在不能把温婉如何,手上却还是有以前的一些视频,想到这点,常岂那双满是褶子的眼睛眯起,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的笑,他叫住常晚“等等。”
“给你看点东西。”
常晚几乎是瞬间竖起身上的尖刺,他自觉常岂就没好事儿,但最近两人之前频繁地提到温婉,又不得不让他停下脚步,等着看常岂想给他瞧的东西。
常岂招呼着常晚跟他到了书房,这间书房常晚偷偷来过很多次,想找到更多关于温婉的东西,但再也没找到过了。
始终和常岂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常晚怕他要耍什么手段。
一直被他视线跟着的常岂打开了书房里的投影仪,又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室内昏暗下来,常晚几乎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不知为何这样的环境让他有些想要逃,心中隐隐猜到些许什么。
但当投影的画面出现时,他再想走已经晚了,那画面映入他的视野范围,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倒流,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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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仪投射到墙面上的画面画质有些老旧,像是几年前拍的了。
刚开始画面里气质温婉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发呆,静静地望着窗外,和周边的一切都毫无交流,但常晚还是能感受到她眼睛里的渴望,对于走出那里的渴望。
但过了五分钟,女人不知道透过窗户看到了什么,忽然就癫狂起来,病房外涌进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把挣扎的女人按到在病床上,用医用束缚带绑住她。
女人发狂时力气很大,要很多人才能按得住,常晚很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人在混乱之际往女人脸上扇了一巴掌,之后有人拿着很长的针往女人手臂里注射液体,大概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
昏暗的环境里常晚还能听到那些人窸窸窣窣的讨论。
“再来一剂。”
“啊?药量会超标吧?”
“反正这女人也没人管,不用担心这么多。”
常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他知道这不可能是最近的录像,画质实在老旧,但常岂给他看这个就是想告诉他,若他不能办好事情,温婉遭遇的只会比几年前的还糟糕很多。
室内的光线亮起,录像停止播放,常晚在原地僵了很久都没动。
常岂还在他耳畔叨叨着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威胁他的话,常晚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视线不懂声色地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啊,看到了。
常晚向房间角落走去,那里放着常岂的高尔夫球装备,有一根很长高尔夫球杆。
那根球杆被常晚拿了出来,转身一步步向常岂走去。
对上常晚那猩红的眼睛,常岂才猛然察觉不对,他在常晚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他怒吼“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爸!”
“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也这样对你妈?”
常晚疑惑地歪了歪头,轻飘飘说了一句“可是你死了,不就对我们都没有威胁了吗?”
“你这样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你别忘你已经17了!”
常岂这一刻才感受到了害怕和恐惧,这个儿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头成年野兽,他还傻傻的以为常晚不过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狼崽。
混乱中好像有东西被打坏了,破碎的玻璃溅到常晚身上,把他的脸和颈侧都划开了细小的口子,常岂的额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潺潺地流着血。
本是亲生父子,现在却一个追一个逃,常晚仿佛是地狱来的修罗,紧逼着常岂不放。
他早就受够了,早就不该任由这个人渣在他面前嚣张,温婉在疗养院遭受的一切都反复循环在常晚的脑海中,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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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宥今天拿了竞赛的金奖,心情不错,想着晚上要不打电话给经理让他给小碗儿放个假,带小碗儿出去吃好吃的。
但他首先得回去看看一整天都未曾见过的常晚。
常晚也只真耐得住性子,竟然真的一整天都没联系他,但康宥现在也算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必定是反复纠结了一整天。
满心期待着和常晚见面的康宥回来,便听见隔壁一阵吵闹的动静。
循着声音找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常晚追着常岂打的画面,显然是懂了真格,常岂半张脸都被血水糊上了,腿也一瘸一拐的。
常岂面对疯狂的儿子,没有变半点柔和态度,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早知道就该把你和你妈一起关进去,常晚!你也是个疯子!精神病!”
听见话语里提到常晚的妈妈,康宥便大概猜测到估计是温婉的原因,能把常晚逼成这样的也只会是关系到温婉的事情。
他顾不上理清楚事情经过,上前一把抱住一心想让常岂去死的常晚,在他耳边不停说着安抚的话。
“小碗儿,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妈妈在哪!”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她被我保护起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常晚这才缓缓停下了动作,他转过头望着康宥,那双眼睛那么红,对上康宥的视线就掉了眼泪。
常晚的眼泪每次都很猝不及防,让康宥总是感到些许无措,他只能继续劝说让常晚相信他。
半晌后,常晚才哑着嗓子问“真的?”
康宥认真点头回应他,常晚得到肯定的答案,手上脱离,球杆掉落在地。
康宥让跟上来的司机把常岂控制住,带着人先去自己家里平复一下,走到一半常晚顿住,扯了一下康宥的衣摆,声音有些艰涩,但康宥还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康宥,我搬去那间公寓吧,洗衣服、打扫卫生我都可以。”
“做饭...我还得学学,房租你给我算便宜一点,我会给的。”
“...行吗?”
看着抬起头眼睛湿漉漉望着他的常晚,还有什么不行呢,他本就是给常晚准备的。
但现在目的达成了,康宥却不是很开心,心里只余下阵阵翻涌的心疼。
第二十九章
常晚决定要和康宥走当场就返回房间收拾东西,他要带走的东西还挺多的。
收着收着不禁有些苦恼,这么多东西,跟搬家似的,可他又能在康宥那里住到什么时候呢?常晚忽然很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但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在一旁帮忙的康宥看出些许他的困扰,柔声说“都搬过去也没事儿,让司机伯伯送我们就行。”
“或者你不想拿过去的,就先放在我家,放我房间。”
常晚隔着点距离看着康宥,耳畔是常岂隔着门的叫骂声,那人见他要走,在外面大喊着别想再拿到一分钱、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之类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常岂大概是知道得罪了康家,没有提合作的事情,他现在估计要盘算着要怎么跑路,毕竟把人关起来这么久,若是能找到当年温婉并没有病的证据,常岂就可以进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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