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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席枫觉得自己好像精神恍惚了一会，古道把他安置在休息室后就出去了，疲惫和疼痛抽空了他的精力，一不留神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红蝎比古道先进来，席枫已经累得顾不上害怕，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过多久，古道也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个铁盘，里面用纱布垫着一颗药，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装着牛奶的烧杯。
也不知道他哪找来的牛奶，席枫这么想着，觉得眼眶有点酸。他打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老师们对他不错，也不乏韩静这样的义工大学生，但总归都是些野孩子，有什么事惯来都是自己扛的。
“布洛芬，吃了能好受一些，”古道摸了摸烧杯壁，确定不烫手后才放进席枫的掌心里，“我没找到别的杯子，你将就一下。”
这回席枫没扯嘴皮子，老老实实就着牛奶把药吃了，然后捧着烧杯一口一口抿牛奶。热流慰烫着胸腹，祛走初冬夜里的寒气，席枫打了个颤，觉得舒服不少。
红蝎很有眼力见得等他俩完事儿了才开口汇报工作，“洛丹大学时为了购买奢侈品曾在酒吧陪酒，被三个混混下药后拍视频威胁，要求她长期提供性-服务，致其内心扭曲，自卑。”
席枫沉默了一下，轻轻叹口气，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洛丹所遭遇的一切，固然有他人的过错，但她自己的虚荣才是产生一切后果的种子。
“但是，洛丹拒不承认吸毒史，也否认毒瘾，我检查过，她身上没有注射针孔。”红蝎接着补充，“她对于毒品没有表现出之前的波动情绪，我不认为她在说谎。”
“但是她一定服用了‘迷城’，我可以肯定，”席枫捏了捏眉心，“哪怕假定医院里之前的五例死亡都是因为‘迷城’，至少他们都有吸毒史。”
“给她做尿检，”古道对红蝎说，“我们得到的线索太过杂乱，需要一根线把他们串联起来，等莫寻的消息吧。”
古道跟红蝎继续对洛丹的血样进行分析，席枫留在休息室，这时候已经六点半了，他闲着无聊便用手机刷些早间新闻，刚进入界面，头条的红字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阳城四人不明原因死亡，警方疑为新型毒品所致】
席枫点进去发现，报道中提到的逝者，两个是街头混混，另外两个是娱乐场所从业者，并没有自己在医院里看到的病例，而这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暴动引发-骚乱后，突然死亡的。
这么看来，‘迷城’还局限在酒吧、KTV一类的场所，且只出现在阳城，如果能找到源头，说不定有更多的线索，还能切断整个流通脉络，只是从末级调查难免打草惊蛇，至少从中层入手才更有效率……
想着想着，席枫不知不觉睡着了，他今晚消耗了大量体力与精神力，又被疼痛折磨了几个小时，身心俱疲，此时药效上来，神经舒缓，加上一点热牛奶的抚慰，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
古道将特制向导素滴入两支试管，里面分别是张天和洛丹的血浆，这支特制向导素是从古道血液中提取的，仅用于他本人操持的研究，旁人一滴都得不到。
试管在机器中充分震荡后，古道将其取出静止十分钟，洛丹的血液中，蓝色的向导素分布均匀，是完全结合的表现，而张天的血液中，仅有部分向导素散布，更多的只是凝聚成球悬浮在血浆中。
这个结果令古道深感疑惑，从体征判断，明显是张天对药物耐受而部分哨兵化，洛丹更多的是药物激起免疫系统的反应导致自身无法归拢暴涨的精神力，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应该是张天的血液与向导素结合得更好才对。
除非……张天跟洛丹，使用的不是同一种转化剂。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结合洛丹否认自己吸-毒史这一事实，对方很有可能使用了另一种气雾剂，这样既可以避免肝脏的首过消除 [1] ，也可以使更多人在无意识中摄入药物。
看来得亲自走一趟了。
收拾好桌面的实验器材，古道回到观察室，却见席枫窝在单人沙发睡的正香，暖阳爬上他的侧脸，却贴心地没有侵扰。高大的男人把自己蜷缩成团，无处安放的长腿曲起搭在扶手上，受伤的手臂护在胸前，甚至还打起轻快的小呼噜。
鬼使神差地，古道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忘了静音的快门声在不大的休息室响起，惊得古道一个不稳，手机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木质地板的回声格外响亮，席枫直接被这声从梦里震了出来，他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神介于没睡醒的迷茫和戒备之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古道强作镇定捡起手机，一边示意席枫坐下，一边叙述自己的发现。
“这么说，你想去张天打工的酒吧探探？”席枫上下打量两眼古道，不赞同道，“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到那被坑了怎么办，除非我跟你一起去。”
古道学着席枫的样子打量他吊在脖子上的右手，“你的手伤成这样，就算去了也不见得有保障吧？”
……男人不能说不行！
正当席枫血气翻腾准备夸下海口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右上臂，顿时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那咱叫上时恪，还有教官，四个人一块儿去呗？”
“人数太多，易打草惊蛇。”古道摇摇头。
“那咱歇两天，等莫寻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再行动，”席枫不得不承认古道说得有道理，只好再退一步，“我这伤得不重，等消了肿就差不多了。”
“常言‘伤筋动骨一百天’，马虎不得。”这次古道的态度很坚决，“如果你逞强，我就和中尉一起去。”
“别啊，我撤回！”席枫单手举起佯作投降状，“你看你，本来就是不想亲自出面才把这事儿委托给我跟时恪的，这时候带着教官大张旗鼓地去，多不合适。再说了，你去酒吧能有我熟吗？”
“哦？”古道推了推眼镜，略略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熟？”
席枫突然想起，他就是在时恪的酒吧里遇上古道的，再一联想那晚跟古道在走廊的热吻，他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古道看上去正经禁欲的，实际也浪得很啊。
想到这，席枫抄起手机就给时恪打电话，此时才早上七点，距离时恪躺下睡觉只过了半小时。
“NTM一大早催命啊？！”时恪的起床气除了莫寻外无差别攻击。
“叫你们家小家伙赶紧查那药的事儿，我这儿着急呢。”席枫已经习惯了，并不理睬他。
“急啥啊，我觉着这事急不得。”涉及到莫寻，时恪才从睡意里翻出脑子思考。
“我不要你觉着，我要我觉着，听我的，赶紧查，”席枫懒得解释太多，他知道时恪是有轻重的人，“最好今晚就要，就这样，我说了算。”
时恪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很想顺着信号过去把席枫的头拧下来沉到海里。
作者有话说:
注：[1]首过消除：内服药物从胃肠-道吸收经门静脉系统进入肝脏，在肝药酶和微生物、胃肠道酶和微生物的联合作用下进行首次代谢消耗，使进入全身循环的药量减少的现象称首过效应，又称“首过消除”。
捋主线快把自己绕晕了……我还是想写甜甜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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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洛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古道亲自开车，跟席枫一起回家，这还是席枫第一次看古道开车，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车很稳当，关键是背直腰挺，神情专注，哪怕穿着卫衣也阻隔不了清冷气质带来的冲击。
古道这个人很有距离感，这是席枫观察之后发现的，他对所有人都很疏远，即便礼仪周到，也不会令人产生亲近感。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情况又完全不同，无论是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是不经意间流露的笨拙，都显得真实可爱。
有的时候席枫怀疑古道是不是什么高级AI,他甚至害怕哪天半夜起床喝水看见古道在客厅充电。
还没开门就听见里头响亮的猫叫，席枫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口人，这个点是吃早饭的时候了。
席枫没什么胃口，只往食盆里倒了些猫粮，摸摸奇迹的脑袋算作让她独自过夜的道歉。
“冰箱里有速冻叉烧包，你放锅里蒸十分钟就行。”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太多，席枫只想倒头就睡，“我去睡会。”
“等一下…”古道叫住席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不洗澡吗？”
席枫审视了一下自身现状，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躺进被窝，只好讪笑着看向古道：“你看我这样也不方便，不如古教授帮帮忙？”
本来席枫真不指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古道会照顾人，结果古道表现得还挺好，从帮着脱衣服到拧毛巾挤牙膏，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倒是让席枫体验了一把少爷的感觉。
古道的动作一丝不苟，席枫虽然想吃点豆腐，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规规矩矩任由摆布。看着古道低眉顺眼给他系睡衣扣子，指尖时不时隔着丝绸滑过皮肤，席枫只觉心痒得紧，恨不得把人拉到怀里好好抱着亲一番。
直到最后一颗扣子系完，席枫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眼见古道松手，心里怅然若失准备上床睡觉，没成想古道先拉住了他。
古道比席枫高一些，低头的时候唇珠蹭过席枫的鼻尖与他唇面相贴，突然的心想事成让席枫愣了愣，本能地偏头迎合，古道却误以为他要退开，抬手扣住席枫后颈，这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
这是古道第一次在席枫面前表现出个人倾向，席枫胸膛颤动，低声闷笑，然后主动微抬下颌，舌尖大张旗鼓地进入齿关逡巡一圈。古道这次吻得很温柔，除了放在后颈的手略微收紧，还有意无意地揉捏外，几乎是纵容席枫所有动作，直到两人皆是气喘才分开。
在这种情况下，席枫同志光荣的举半旗了，也不能怪他，算算时间他都禁欲两个月了，美色在前，他顶不住。
不过两人贴得紧，席枫能感觉到，古道也不是无动于衷。
古道喉结滚了滚，眼神深暗，他手心有些出汗，席枫一时觉得，古道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什么野兽盯着一块儿肉，本能地汗毛炸立。
察觉到席枫一瞬间的僵直，古道退开两步，垂眸避开对视，“咳…你休息吧，我回研究所，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席枫的小心思遭了一捧冷水，也点点头，“那你忙吧，别太拼。”
直到躺上床，席枫还没缓过劲儿来，刚才古道流露出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陌生，甚至本能觉得危险。席枫很相信或者说依赖自己的本能，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类似于第六感的东西，曾在哨兵学校的考核中多次助他化险为夷。
细细回想与古道相识的过程，席枫发觉，他们好像是莫名其妙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其中固然有他撩骚的成分在，但古道从开始就没拒绝过他，这时候席枫才意识到，他对古道，好像一直都不太了解。
纷杂思绪搅得脑子一团乱，席枫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多时也睡着了，只是他睡得不沉，梦里他走在一条不见尽头的小路上，各色人影在他身边走走停停。
他梦到曾经曾经收养他的夫妻给他过生日，梦到孤儿院的婆婆偷偷给他塞奶糖，梦到他跟时恪一起翻墙去网吧打游戏，梦到读高中的时候韩静送给他第一部 手机……
他也梦到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送回孤儿院，梦到学校里被等级高于他的哨兵霸凌，梦到从国外飞回来参加婆婆的葬礼，葬礼上阳光明媚，各色商业人士齐聚一堂在镜头前虚假地悼念……
梦的最后，古道站在他面前，目光讳莫如深，良久不发一言，转身消失在路的尽头。
大梦一场，席枫醒的时候只觉疲倦，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卧室黑如深夜，席枫睁开眼眨了眨，突然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好在有人不会忘了他。
奇迹吃饱喝足无聊的很，溜达到席枫房门口，磨爪般对着门板一阵抓挠，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挠穿的架势。
席枫揉揉脑袋下床打开门，奇迹麻溜顺着裤腿一路爬上肩膀，成为席枫的毛领。
手机被古道放在茶几上，席枫划开一看，十来个未接电话，院里有三个，剩下的是韩静打来的。院里还发了条短信，大意是夸他见义勇为，体恤他的伤情，医药费院里承担，还给批了一个月带薪休假，让他好好养伤，最后一句是昨晚的事情不要外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呵。
席枫一声冷笑，上面几个老头也是死性不改，这么压着迟早会出事，他懒得理睬，先给韩静回个电话报平安，虽然少不了挨一顿骂，但他甘之如饴，韩静是真的对他好。
接下来几天，席枫如愿以偿过上了吃吃喝喝快乐撸猫的肥宅生活，在开头一两天的不便后，他还学会了左手持筷，单手脱衣等各种小技能。
古道很少回来，也几乎不在家过夜，基本是来去匆匆，席枫能看到他日益加重的黑眼圈，却发现古道的精神越来越好。
或者说，古道看起来非常亢奋，席枫觉得现在特别像小说里的狂热科学家。
奇怪的是，古道每次回来，都会主动吻他，没有理由也不多言语，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引出一个吻。席枫对此相当乐在其中，虽然没有下一步进展，至少聊胜于无。
不过……
看着古道再次匆忙离开的背影，席枫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古道每次回来，都是专程来跟他接吻似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席枫按下，实在是太过荒谬了，哪怕他自己也想不出古道这么做的理由。
席枫摊在沙发上，电视里的综艺主持人发出夸张的笑声，他往嘴里扔了根薯条，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古道离开前说的话。
“认识你之后，我可以心无旁骛地做很多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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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学了可能不能日更了大家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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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席枫休息的这一个多星期里，时恪来过两次，明面儿是来传达线索，实则是来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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