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十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在担心她的安危,当初她消失的突然,自己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生怕她是出了什么事。
五行山本是压不住他的,金字佛帖是如来加的另一层枷锁,六字真言关闭了六道,也压制了他的法力。
近几日他才悟出来,就算他现在使不出来本领,但是可以先吸了这白送的法力留着日后再用。
天道自有法则,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永远关在这里,如来当时留他在此,必定也是日后有所用处。
知道妙胜的下落之后,孙悟空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想事情也更通透了。
“她应当还在瑶池,只有那里可能还有我的毫毛。”也许是之前管蟠桃园的时候不小心留在瑶池的。
他每说一句,元渺的心跳就快一分。
等到三百五十年后大圣被金蝉子从五行山下放出来,若是他直接不管金蝉子,转头就去瑶池找姐姐的话……
元渺:罪过大了。
镇元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光是看元渺的表情,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此事有不眴,他会有办法的。”
听到师父传来的心音,元渺默默为正在一无所知闭关的观音大士祈祷一瞬。
不过之前师父都帮不眴看过天地宝鉴了,答案是“尚可”,所以到时候应该没事吧?
“你若下次再去瑶池,帮我去蟠桃园找找她。”
孙悟空的眼睛很亮,瞳仁就像洒金软玉浸在一穹碧水中,“叫她等等我,我一定会去找她。”
元渺说不出拒绝的话,“好,等我下次去瑶池的时候,一定帮你找她。”
孙悟空的确喝了不少酒,眼尾都熏红了,金色的睫毛弯弯翘翘。
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很低,“要是,要是她不愿再见我,也跟我说一声……”“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不知道当初有没有被我连累。”
他有时会想,她会不会被自己连累了,会不会也被锁在哪儿关禁闭呢?
毕竟这群神仙最是爱禁锢人的。
元渺把杯中酒一口闷了,“可能她也在等你的。”
“这事也不急,我现在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而且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何时才能出去。
元渺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说完了话,孙悟空就直接靠着软枕睡熟了。
见他睡着了,元渺和镇元子就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乘着玄青返回禹余天。
“师父,你说这算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毕竟天道之前说,无论日后他做什么都不会再影响到这个世界。
换个说法是不是可以说,他现在和未来做的事情,都在天道的掌握之中。
镇元子把元渺抱在怀里,“就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元渺呼出一口气,“但是我总觉得,姐姐和大圣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而且西游记这个故事,在师徒四人受封以后就大结局了,后面还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作者根本就没写。
但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一刻不停的,它并不是到那个时候就大结局不动了。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无论后面再发生什么情节都是自由的?
“师父,如果大圣成佛了还能成婚吗……”
镇元子如实回复道,“这自然是不能的,灵山严禁僧佛成婚,这是大忌。”
但随后他又调转话头,“此前从未有过菩萨僧佛或罗汉金刚成过婚,是怕打破戒律冲撞了佛祖,但是孙悟空此人……”
元渺接着说道,“毕竟是能在如来手掌心撒尿还骂他老秃驴的人,应该也无谓冲不冲撞佛祖吧……”
镇元子也是这个意思,灵山的人大多都是潜心修行心无杂念的。
但是孙悟空看上去执念颇深,心有牵挂,无论是西王母还是花果山,他都无法放下。
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佛,世俗情缘又如何能忘却?
元渺有些感叹,“真不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想想还有好些年呢。”
镇元子低头亲亲他的侧颈,“不会很久的。”
第119章 返回家中
元渺回到禹余天的时候,几个孩子们还没睡醒,果果和茸茸倒是先醒了,正在和清渊一起作画。
果果握着毛笔在纸面上随意的挥洒着,很有几分气势。
“咕咕。”这里这里。
茸茸迈着步子走过去在果果指定的地方按上一个粉嫩嫩的梅花爪印。
清渊的月棠图都画完了,果果的大作还没完成。
“咪呀,咕咕。”
茸茸抬着两只小爪爪时刻准备着,“果果你画得真好。”
“呜咪呜咪。”是果果和茸茸一起画哒。
清渊还给果果刻了一枚小小的印章,“果果之印”,对此果果轻轻给他锤了锤肩以示感谢。
在果果的画大功告成以后,清渊用小印章蘸了印泥,端端正正的按在了画的右下角。
果果趴在桌边看了看,十分满意,“嗷~”不错不错好看捏。
茸茸在一边的小碗里洗爪爪,然后跑回果果身边蹲着,“等渺渺回来了,就可以给他看了。”
元渺正巧从另一边走过来,“要给我看什么呐?”
果果茸茸一齐转头,“咪咪,咕咕。”
“渺渺快来看,果果画了画,很漂亮呢。”
元渺来了兴趣,赶紧拉着镇元子跑过来瞧瞧,视线一落到桌面上那被镇纸压住的画,他的笑容凝了一瞬,“啊……这是,全家福?”
果果开心地直拍手,“呱呱,咪。”渺渺一下就看出来啦!
元渺拿起这幅画细细端详,又和镇元子眼神交流了一番,“嗯……”
果果画了一棵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树的“树”,上面还有茸茸粉粉的梅花爪印,看上去是树边的花丛。
树下有四个人,或者说是四团黑墨。加上一团更小些的黑墨,旁边还有团更迷你的黑墨,看上去像是黑墨家族。
要不是看了看这数量和黑墨的大小,元渺还真猜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果果这画虽然画得抽象,但是画面干净,一点也不脏乱。只有粉黑二色,倒也有几分意境。
“画得不错,是清渊天尊教果果画画的嘛?”
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清渊听他这么说,赶忙抬手道,“非也。”
元渺一低头,就发现果果乖巧地蹲在桌边,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镇元子。
镇元子:?
茸茸高兴地扑到元渺怀里,“果果是和观主学的呀!和家里的全家福一样呢!”
和家里……的…全家福……一样……一样…一样……
元渺低头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果果,看了看师父大人,闭上眼想了想挂在家里的那幅精致到头发丝的全家福。
“嗯,看出来了看出来了,的确是一样的。”
镇元子无奈的笑笑,“嗯,确实一样,果果画得很好。”
果果抬起爪爪晃了晃,“咪咪,啾啾。”还是不一样哒,家里没有茸茸。
元渺握住它的爪爪捏捏,“之前师父已经把茸茸画上去啦,就在果果怀里哦。”
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元渺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发现。
当时他抱着镇元子亲了又亲,夸赞道,“师父,还是你心细。”
镇元子说不是自己心细,他只是把元渺要做的事情先一步做了而已。
果果挠挠脸,“咪呀?”
茸茸点点头,“是呀,之前画上去的,我都看到啦。”
果果怎么不知道呢……正好这时清风明月和金灵银灵也过来了。
“咕咕,咪咪呀?”
清风不知道果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有茸茸的,不过我是从娘娘那里回家的时候才发现的。”
明月也点点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果果大受震惊,“咪……”怎么只有果果不知道捏!
元渺抱起果果摸了摸毛,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崽崽你底盘太低呢……
腿短且不如茸茸灵活的一只果。
“没关系啦,回家的时候把画取下来给果果看。”顺便再把画挂得稍微低一些,让果果以后不费力就能看到。
清黎是最先醒的,看到清渊和果果茸茸准备作画,他就往禹余天尽头去取黄中李开的花了。
现下只有清悬还在睡着,几人走的时候他也没醒。
元渺就直接把摇椅留下了,看清悬躺着也挺喜欢的,反正之前小慈送了好几张摇椅给他呢。
清黎和清渊送他们到禹余天外,果果还一直挥着爪爪跟他们拜拜。
“我也先回了,这些花要早些入药。”清黎用一个绣了白鹤的束口绸袋装了一袋子黄中李树上开的花,他最近在给小黑龙炼制辅助融合内丹的灵药,这花最为合适。
清渊点点头,“我改日去看你。”
“好。”说完清黎也驾云走了。
清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玄都殿。
…………………
人间已经是黑夜,几人回到万寿山的时候只有五庄观内还亮着灯。
“你们先玩一会儿,我和师父去做晚饭。”
就算天都黑了,崽崽们还记着后院里的小泥人们,就一股脑都跑到后院去了。
午间吃得饱,元渺煮了好消化的白米粥,又做了几盘清脆香辣的小凉菜。
镇元子蒸了花卷和芋头饼,做了一锅酒酿冰汤圆。
“渺渺,观主,小泥人们都在睡觉呢!”明月把茸茸顶在脑袋上,清风怀里抱着果果。
果果缩着爪爪窝在哥哥怀里,清风摸摸它的脸,“果果差点踩到一个小泥人,都有点吓到了。”
“咪……哇。”呜,果果不是故意的。
镇元子一手端着粥一手拎着果果,把它放在小桌椅上安慰道,“无事,就算踩扁了,团一团还能复原的。”
元渺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手里拿着碗排着队到院里吃饭。
后院的灯不是太亮,整个后院也只有人参果树因为挂满了鲛珠,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
果果本来轻手轻脚的钻在花丛里找小泥人,结果差点一爪子给人家脑袋踩扁,可给果果吓坏了。
四只爪爪直接缩在怀里就地躺下不敢动了,然后出声让哥哥来抱。
知道小泥人还能复原,果果放下心来,抱着小花卷吃得津津有味。
元渺喝了两碗粥,又吃了芋头饼和小汤圆,“吃饱啦……”
清风明月吃完了饭就带着果果茸茸回房准备睡觉去了,元渺和镇元子把果果画的那副画上了轴,挂在了崽崽们的屋里。
镇元子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话本,坐在桌边等元渺讲完睡前故事一起回去。
元渺坐在床边的蒲团上,给崽崽们盖好小毯子,“夏天就快过去啦,秋天要来了。”
茸茸抱着自己的九条小尾巴,“秋天的叶子黄黄的,也有红红的。”
“是呀,到了冬天五庄观就会变得像隐冬山那样了。”在五庄观的第一个冬天,元渺很期待。
果果抱着茸茸,“呜咪。”都是雪雪。
明月翻了个身,手上抱着果果的胳膊,“那到时候我们还堆雪人!”
“那后院的花花会冻死吗?小鱼小鹿怎么办呢……”清风靠在果果肩膀上,脸蛋蹭了蹭柔软的毛毛。
元渺想了一下,小手一挥稳定崽心,“不用担心,师父都会搞定的。”毕竟师父大人是万能的。
屏风另一边也传来镇元子肯定的声音,“嗯,不用担心。”
元渺立刻翘起眉毛得意道,“你们看,我说的吧~好了好了,今天的睡前故事要开始了……”
哄睡了四个小家伙,元渺熄灭床边的烛灯,绕到镇元子身后,直接趴到了他背上。
“师父,回去睡觉啦,这话本好看么?”
镇元子扶住元渺的腰,站起身的时候把他背了起来,“渺渺不是看过么。”
“嘿嘿,我就是随便翻了翻,没看明白呢。”里面的话都跟文言文似的,看一句要猜半天。
镇元子关上门背着元渺回房,“精怪志异,主要讲得是一个修成人形的蝴蝶妖爱上书生的故事。”
元渺来了兴趣,“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镇元子把元渺放在床边,帮他脱了鞋袜,“蝴蝶妖与书生成亲后,有一日书生在床底找到了祖传的金锭……”
两人用金锭在繁华的城镇买了土地和房产,成亲之初也算柔情蜜意,夫妻琴瑟和鸣。
但是好景不长,书生竟然染上了赌瘾,性情大变。家产日渐凋敝,入不敷出,银钱都被他败光了。
催债的逼到家里,书生要用蝴蝶妖来抵债,还说她生得美貌送到秦楼楚馆也能得个好价钱。
蝴蝶妖使出妖法逃回了山里,但是因为暴露了身份,被书生举报到衙门,说自己是被妖怪引诱才欠下的赌债。他想引人去山里除妖,然后自己收拾细软跑路。
衙门的人带着除妖道士追到山里,蝴蝶妖被打回原形。人们群情激奋想赶尽杀绝,但最后蝴蝶妖却被那道士带走了。
而书生也并没有跑掉,被抓的时候还被砍了一只手,后来一直在赌坊当小工,不到十岁就去了。
元渺觉得书生的结局真是罪有应得,“那蝴蝶妖会被道士带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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