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影响开车,”隋烨打了个转向灯,“你要不放心就系好安全带。”
作为隋烨的现役配偶,签证办得很顺利。工作人员看见隋烨的银行流水,投来了讶异中带一丝疑惑的眼神,转头看见付斯怀的流水,疑惑更重了:“你俩是一起的?”
隋烨开朗地点头:“我对象为人比较节俭。”
两人将材料一一递交上去,留了隋烨家里的地址。回到车上后,付斯怀原本想让隋烨送他到最近的地铁站,但隋烨在路口左转上了高速,一路向北。
付斯怀疑惑:“你要送我去哪?”
隋烨:“西伯利亚。”
付斯怀:“?”
看来滑雪摔伤对大脑的损伤性是永久的。
“那你开错道了,”付斯怀难得接了他的话,“你上230国道可能会近一点。”
隋烨笑了笑,收起了玩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隋烨下了道,转盘前等了一个间隔时间巨长的红灯。等待途中,隋烨换了个档,转头问付斯怀:“你还有曾用名?”
付斯怀刚才提交的材料里填了这一栏,在十四岁之前,他一直叫付思怀。
“改名又不是多难的事儿。”付斯怀淡淡道。
“但他们不是会盘问理由吗?为什么要改?”绿灯灯到了,隋烨往前开。
付斯怀忽略了第二个问句:“不问理由,直接去就改了。”
“不可能,”隋烨笃定道,“我小时候就想去改成隋叶,叶子的叶,被人家问了半天驳回了。”
“你为什么想改?”这次付斯怀是真好奇。
隋烨一脸坚定:“笔画少,罚抄快。”
付斯怀忍不住又接了话:“那你应该改你的姓。”
“我有考虑过,”隋烨正色道,“但我妈姓殷,我仔细对比过,只差一画,性价比不高。”
付斯怀勾了勾嘴角,没再出声。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改。”隋烨追问。
“想改就改了,”付斯怀避而不谈,“怎么,你也觉得以前的好听?”
“不,我觉得现在的好听。”隋烨答得很快。
付斯怀没意料到这个答案。在此之前,所有知道他曾用名的人,都认为他原来的好听。
“为什么?”他反问。
“因为《马达加斯加》是我最爱的动画电影。”隋烨正视前方。
付斯怀打了个呵欠,手搭在前台上,没再理睬。
如果付斯怀耳朵再灵敏一点,那他估计能听见隋烨声如细丝的补充话语——因为你叫付思怀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可惜窗外行车攘攘如流水涌过,引擎与喇叭声覆盖着耳膜。付思怀望着远去的尾灯,久违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思怀。
思念,怀念。
他小时候是喜欢自己的名字的。在学校里,老师也夸奖他的名字好记好念,也很有意义。
然而正是这个意义,让他的母亲那一年都没有叫过他一次名字。后来,是付斯怀主动提出改名的,但两个字只改了一个字。
他那时候想,希望去掉她的思念,留下自己的怀念。
“——付斯怀。”
“——付斯怀。”
隋烨连叫两声他的名字。
“行了,”付斯怀回神,又打了个呵欠,“就是个名字,你还要念几遍。”
隋烨转头疑惑地望向他:“我没有在思考你的名字,我就是在叫你,你手挡住我后视镜了。”
付斯怀倏地将手缩回。
两个右转弯后,隋烨进了一个停车场,付斯怀发现这竟然是猪肉脯公司旁边的购物中心——当初看见阮存希和隋烨的地方。
“来这儿干嘛?”付斯怀不解。
让他更奇怪的是,隋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触景伤情的迹象,非常平静地回答:“试戒指。”
“啊?”
隋烨接着解释:“Angela婚礼跟以前的聚会规模不同,宾客很多,甚至大隋总也有可能会出场,我们俩都不戴婚戒不太妥当。”
付斯怀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戒指是付斯怀最讨厌的一种首饰,因为它总象征着某种羁绊。但付斯怀短时间内没能找到借口反对,所以糊里糊涂被隋烨引到店堂门口。
直到被里面的灯光闪到眼睛,才尝试推拒了下:“我觉得就戴一次,我们可以租一个。”
隋烨不可置信地反问:“租?”
付斯怀住了嘴。
尝试第二次推拒:“买也没有必要买这么贵的。”
隋烨不可置信地反问:“贵?”
付斯怀第二次住了嘴。
正当付斯怀检索着下一条理由时,突然感觉到隋烨把自己往他身边拢了拢,朝着西面站直,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句:“妈。”
付斯怀转头,看见店里一个戴着墨镜棒球帽的黑裙女士正在试手链,虽然没露面容,但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依旧无法掩饰——正是殷谣。
第一次见殷谣时,他跟隋烨还没有公开注册的事情,因此他当时礼貌地称呼了对方“阿姨”。
但此时此刻已经过去两三年,还不改口就显得奇怪。
“阿......”付斯怀半个音节卡在嘴里。
他感觉隋烨拍了下他的左臂。
于是付斯怀迫不得已,跟着喊了句:“妈。”
这是他十四岁后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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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加班太晚:( sry
没特殊情况就是隔日更
第二十章 就算如此
殷谣是个难接触的女人。这不是付斯怀个人的判断,而是外界所公认的。
她成名的时候还处于那个舆论没那么紧绷的时代,性情没受到太多搓磨。现如今又能倚仗年纪和地位,在节目里无拘无束也没人能议论太多。
隋烨虽然是独生子,但基本属于放养,成年后也更加独立,平日里往来不算密切。因而付斯怀此前也只是跟她匆匆见过几面,没过深接触,他也没去探究过殷谣对他的看法。
只是今天正好赶巧,大概是母子之间的一种遗传,两人看中了同一个牌子。隋烨也不禁惊讶道:“我以为你还在阿尔卑斯山。”
“待了两天,太冷了,”殷谣让柜姐专心帮自己戴着手链,“不是人待的地儿。”
隋烨打量了两眼她手上能闪瞎人的链子,毫不客气地评价:“感觉没旁边那串好看。”
殷谣倏然将头转回来。虽然戴着墨镜,但付斯怀似乎能察觉到她的眼中之意——没品的东西。
“也不是给你戴的。”她坐在椅子上,说话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隋烨耸了耸肩膀,没吭声了。
柜姐戴完后,殷谣抬高手对着灯光晃了两圈,中途随口问隋烨:“你俩怎么上这儿来了?”
“取戒指,”隋烨言简意赅,转头问柜姐,“货到了么?”
“到了的。”柜姐回答。
不是人流量大的时辰,店里只有她一名柜员,她有点迟疑:“开箱最好您在现场,要不我带您去取?那殷女士......”
“去呗,”殷谣毫不在意道,“有监控在我又不会戴着跑路。”
“不是这个意思。”柜姐笑了笑。
大概这就是生活的阴差阳错。上一秒付斯怀还在劝阻隋烨订戒指,下一秒隋烨昂首阔步地跟着柜姐去取货,留下付斯怀与殷谣单独在这空间里。
正当付斯怀犹豫着要不要寒暄两句,殷谣毫不客气地开口:“你过来帮我取一下这手链,硌死人了。”
付斯怀点头上前。
这手链的锁扣不是常规样式,而是一个金色的小立方体,付斯怀琢磨半天没看见开口在哪。
他俯身凑近了观察,闻到殷谣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他对香水没什么研究,只能分辨出主基调是一种精致的玫瑰花香,倒是很符合殷谣的形象。
付斯怀四面都按了两下,小立方体毫无动静。
殷谣大概等得不耐烦:“你不会取?”
付斯怀实话实说:“没见过这种样式。”
隔着墨镜,他看不到殷谣的神情,他猜测应该是某种嫌弃与疑惑。
但下一秒殷谣开口:“我也从来不会取这玩意儿。”
她抬头对着去而复返的柜姐:“我老早之前就说,设计出这种锁扣的人估计是脑子被门夹了。”
看柜姐的神情,大概此前已经收到过无数类似的评价,熟练地科普:“这是我们法国设计总监Martin的创意设计。”
殷谣点点头:“那就是被法国的门夹了。”
隋烨在旁边打开戒指盒,端详着自己挑中的东西:“我以为你要说被凯旋门夹了。”
殷谣没接他的话,目光被他手中的戒指吸引,抓住机会反驳:“这你选的?比素圈还难看。”
隋烨有样学样:“又不是给你戴的。”
两人对视半秒,殷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付斯怀:“你觉得好看吗?”
霎那间付斯怀觉得三个人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话题怎么转到了他这里,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毕恭毕敬回答:“一般。”
殷谣唇一抿,露出了胜利的喜悦:“你看吧,你这审美完全遗传你爸,毫无水平。”
“亲爱的殷女士,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你自己,”隋烨完全不在意她的评价,“以及小付。”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付斯怀不得不顺从地伸手被隋烨套上戒指。隋烨手掌很大,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掌心,传来一点稍纵即逝的热意。
殷谣对比着两人的手,客观评价:“小付戴着比你好看,你手上那血管,不扎几针可惜了。”
“我赞同你的评价,”隋烨满意地看着两人的手,“但很可惜我是你生出来的。”
“我的遗憾。”殷谣惋惜道。
应该是提前付了款,隋烨把包装盒收好,接过柜姐的小票装进袋里。
柜姐递小票的瞬间付斯怀闭了眼。既然事情发展已不可避免,那就眼不见为净,看不见金额就当戴了个玩具戒指。
但他今晚的遭遇并没有到此为止。从店堂里出来后,殷谣又突发奇想:“这戒指跟他穿的完全不搭,你不顺便帮他买身衣服?”
付斯怀今天临时出门,穿的是通勤三件套——半袖衬衫、牛仔裤和板鞋。
“去伦敦之前我们会买的。”隋烨说。
“择日不如撞日,”但殷谣坚持着,“今天就买吧,我来选,我信不过你的审美。”
“行啊,”隋烨答应了一半,“我俩挑,他自己选。”
于是付斯怀又莫名其妙被拖进了楼上一家看不懂店名的服装店。
有殷谣在,他没办法推拒,只能规规矩矩地被周围人上下端详,然后像个木偶般分别套上了隋烨和殷谣替他挑的衣服。
隋烨挑的是常规样式,浅蓝色衬衫配西装裤,上衣是一种异常柔顺的质地;而殷谣挑的则完全是艺术化设计,繁复的领口花纹,胸膛处还有不少亮晶晶的点缀。
付斯怀呆滞地看着镜子,脑中不合时宜弹出一句古早台词:那天,那谁带我去了那什么邦威......
正当他出神时,突然被一股玫瑰花香包围。一只白皙的手攀上他的衣领,把边角抚顺了,又试了试领口松紧。
殷谣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领口这花纹不扎人吧?”
付斯怀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懵怔回答:“还好,不怎么扎。”
“那就行,”殷谣绕至他身前,用两只手卡住了他的腰,“挺合适,就是你太瘦了,腰这块得让他们改改。”
“你别趁机行事啊,”隋烨在旁边幽幽开口,“人还没说选你这件呢。”
“我相信小付长了眼睛,”殷谣期盼地望向付斯怀,“好看吗?”
从殷谣贴近他开始,付斯怀便有些呆滞,此刻也愣愣点头:“好看。”
“有眼光。”殷谣喜形于色,突然又观察到,“你眉梢有一颗痣。”
付斯怀不明所以:“对,小时候长出来的。”
“这叫喜上眉梢,寓意命格不错,”殷谣用手点了点那里,“我之前也想去点一颗。”
“得了吧,”隋烨又不留情面地打断,“你上次还说这是凶兆呢。”
“上次看的图解不准,”殷谣反驳,“我后来又找了本权威的。”
隋烨很自觉地前去付了款,提着袋子回来。付斯怀习惯地想伸手接过,被他避开了。
“你待会去哪?”隋烨问殷谣,“送你一程不?”
“不稀罕,”殷谣扶了扶墨镜,“司机在楼下等。”
“那就不送了。”隋烨夸张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殷谣在最后时刻终于直白流露出了她的关怀:“当心点开,你那脚本来就没好全,要我说这两月就不该碰车。”
“知道了妈,”隋烨挥挥手,“我高速上都没过百的。”
隋烨提着两个袋子带付斯怀回到车上。引擎启动后转头问付斯怀:“刚好到饭点,要去吃饭不?”
付斯怀还出神地望着前方。
“付斯怀?”隋烨又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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