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太容易被带偏,真相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夏倾拉上窗帘,“报警吧,不能容忍违法聚众。”
一回头,看到了伫立在原地的温绛。
怔怔的,望着窗外。
夏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闹几天就好了,闹不出结果自然会收敛。”
温绛点点头。
这时,言恩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抱着一沓海报。
“起开起开,我要装饰一下影棚。”
说完,“啪”一声,巨幅海报被反着贴在窗户上。
从外面看,能看到海报上两个衣着暴露的动漫美男正搂在一起拿舌头狂甩对方嘴唇。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外面的抗议声明显小了下来。
夏倾拍拍手:“好了,不要被外面干扰,开工了。”
晚八点,准时收工。
温绛卸妆换了衣服,叫了车打算前往亚希酒店。
言恩追上来揽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温绛哥要回家么?我也想去参观参观。”
潜台词就是想给温绛当小保镖。
温绛推开她,认真道:“霍代表不喜欢外人过去,等有机会吧。”
他不想让言恩跟着他受到牵连。
结果这孩子一句话说不通就嚎啕大哭:
“拿我当外人!那让我送你到家门口总行吧,我又不进去。”
温绛抬手捧住她的脸,一手捏住她的鼻子防止她继续哭。
“你现在要节省体力,等以后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出生了,你不想来我也得把你绑来给他当小保镖,你肩上的担子以后可多了去了。”
言恩静静望着他,眼眸一片雾气,瞳孔在颤抖。
她不明白,明明就是没有结论的谣言,为什么这些人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笃定了温绛就是错的。
等一个调查结果很难么?
人心好浮躁。
“你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必太拘泥眼前的小事,好么。”温绛递上纸巾。
言恩幽幽接过纸巾,紧紧攥在手里,重重点头。
第一次见到温绛时没有接的那包纸巾,最终还是阴差阳错来到了她手中。
是命运啊。
像昨天一样,温绛给林助理打电话说今晚要忙到很晚,让他自己先回去。
林助理不敢忤逆老板之令,还是乖乖在楼下等。
只可惜他永远等不到一个已经从后面悄悄离去的人。
温绛打车到了酒店。
“你好,我预约的房间。”他将证件递给前台服务。
服务生接过证件看了眼,随即对温绛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
“先生,楼上请。”
温绛回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进了电梯到了房间,进了门刚要关门,倏然间,一只大手抵住门框。
温绛回头,便对上了一对似笑非笑的小眼睛。
恶心。
林庆摘下棒球帽随手一扔,不老实的眼神在温绛身上四处乱窜。
是为了他刻意打扮过么?这欧式压褶小衬衫,高腰裤勾勒出细卓腰身,尽显两条腿笔直修长。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怀孕六个月身材还这么美丽动人,脸上看不出一点激素紊乱的痕迹。
这就是多少人散尽家财想要见一面的温绛啊。
只是,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
温绛在他人印象中一直都是平和温柔的形象,林庆有福,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像看垃圾一样的傲慢眼神。
好笑,再高傲又怎样,一会儿还不是要张开双腿求他。
“今夜的温老师真是楚楚动人。”林庆低头轻笑,“不,每一天都很动人,我第一次见到温老师的照片时就在想,世界上真会有这种近乎完美的人么,是真实存在的么。”
每一个字,都像呕吐物一样朝温绛袭来。
温绛懒得和他废话:“在此之前,我也先确认你是否真的把底片带来了。”
林庆摸出一只U盘,扬了扬:“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最起码的诚信还是有的,不然你以为那些明星为什么愿意花大价从我手里买他们的黑料。”
温绛伸出手:“好,我相信你,但你要先把手机相机都给我。”
林庆一挑眉:“怎么,温老师喜欢?要不要我手把手教你拍照。”
温绛直勾勾盯着他,无视他的浑话:“我只是要确保你不会在过程中偷拍以此来要挟我。”
林庆愣了下,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不止。
他勉强止住笑,擦擦眼角的泪:“温老师想太多了,你想找我来第二次我还未必愿意,我的人生信条,绝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温绛对他的人生信条没兴趣,伸手摸过他的手机和相机塞进橱柜里,接着颐指气使道:
“你先去洗澡,我这人有洁癖,如果你想度过一个浪漫又美妙的夜晚,去洗澡。”
林庆一摊手:“OK,听你的,我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美人之命,在所不辞。”
温绛:快——去——!别恶心我了。
林庆哼着小曲,当着温绛的面脱的只剩一条底裤,手指勾住底裤边缘拉长——一弹,接着对温绛笑得贼兮兮:
“等哥哥磨好兵器就来收拾你。”
温绛:快去,吐你一脸我不负责擦。
林庆扭着屁股进了浴室,大门一关,很快传来哗哗水声。
温绛闭上眼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望着昏黄色的玻璃透出模糊的肉.体,温绛忽然勾起唇角。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消息:【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不过一会儿,他收到回信:【到了,开门吧。】
温绛一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他打开门,门口站了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人手中还举着个大牌子。
几人和温绛互相交换个眼神,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点点头,蹑手蹑脚做贼一样进了房间。
其中一人手里拿了只小盒子,他对着手表轻声念着:“三、二、一——”
“一”字响起,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下一秒——
哗啦啦!嘭嘭!
浴室那四面墙板忽然齐齐向四周倒下。
正在洗澡的林庆:?!
什么情况!
瞪大的双眼像铜铃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弹出眼眶三米远。
终于高清现状后,林庆下意识要去扯浴巾,结果身上的浴液还没洗干净,脚底一滑,大头朝下直直倒地,肉.体与瓷砖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你们是谁!想干嘛!”
林庆狼狈地护住自己的胯,绝望地四处张望。
“哎呦我艹!”身后响起大叔粗嘎的惊叫声,“搁这耍流氓呢!”
林庆的背后,是墙板坍塌后的全新世界,连接着酒店走廊,走廊上路过的大叔拿手挡着眼,手指缝大张:“我艹!这年轻人!我艹!太不要脸了!”
刚才进来的那堆人抄起手机相机对着林庆一顿猛拍。
举着牌子的男人对林庆展示牌子,笑得恬不知耻:“整人大成功!”
林庆双手护着裆.部,忽然觉得不对又赶紧腾出一只手挡脸,绝望嘶吼着:“干嘛!你们是谁!温绛!老子他妈的弄死你!”
路过的大叔一边骂他不要脸,却干脆不走了,蹲在一边看热闹。
温绛自上而下垂视着浑身赤.裸的林庆,鼻间发出一声冷笑。
不会真以为自己为了霍母的底片就要屈身给他吧。
太天真了。
这是一档由毫无下限的人群组成的整人节目组,拍到的视频会不打码放到特殊网站上由观众付费观看。
而亚希酒店的这个房间也是他们买下的,做了机关墙,专门用来整人。
而他们这一单的甲方爸爸,就是温绛。
别管温绛怎么知道这个节目组的,总之就是被他发现了呢。
林庆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脚底再一滑,滋溜一声滑到温绛面前,双膝一软直直跪下:
“相机给我!你们敢外传老子告死你们!”
“告。”温绛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老子,有的是钱。”
林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算告了他又怎样,影片传到网上最后身败名裂的还不是自己。
贱人!
他立马换了副嘴脸,满是浴液的手着急忙慌去抓温绛的裤子:“温老师我错了,底片给你,求求你这段视频千万不要外传!要是被我老婆知道我就死定了!”
温绛从节目组工作人员手中顺过满是照片的相机,下巴一扬:“你们先出去吧,辛苦了,费用我稍后打到你们账户。”
几人朝温绛竖起大拇指,朝外走着:“温老师出手真阔绰,一百万整一个人。”
所以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一百万不够就再加一百万咯。
几人退出房间,温绛举着相机缓缓蹲下身子,垂视着脸像水煮虾一样的林庆,扬了扬相机:
“林记者,被人偷拍的感觉怎样。”
林庆就差给他磕头了,捂着裆.部的手不住颤抖:“温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肖想你,求你了,你也把底片给我吧,要是传出去我就死定了。”
说完,他手脚并用爬到角落翻出自己的裤子,掏出U盘,虔诚地双手捧起呈上给温绛:
“温老师,这是霍母的底片。”
温绛拿过U盘,压低声音:“没有备份吧。”
林庆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只要这个底片销毁了,霍母的丑闻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温绛轻哼一声,将手中拍了他照片的相机扔到他脚边,站起身:“信你一次。”
林庆赶紧捞过相机删除照片。
一抬眼,走廊路过的大叔还在捂着眼,透过指缝看热闹。
林庆:“一边儿去!”
温绛没再理会他,穿上外套出了门。
果然,对付流氓的唯一方法,就是比他更流氓。
楼下,晚风扬起他微卷的发,吹散了地暖带来的些许燥热。
温绛举起U盘静静凝视着。
啧,一百万换来这么个东西,亏麻了。
不知为何,温绛忽然觉得好笑。
爽朗的笑声顺着夜风飘向远方,他笑得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心情大好。
他给林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接。
林助理带着一头雾水驱车而来,怎么也想不通温绛是怎么逃脱他的法眼溜到了这边。
车上,林助理透过后视镜看到温绛弯弯的眉眼,心情也跟着大好:“温先生,您看起来心情不错?”
温绛望着窗外:“是啊,好极了。”
“你开心了,代表也就开心了。”林助理松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代表这几天的脸太吓人了,我都不敢和他说话。”
温绛收回视线看向林助理:“怎么。”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啥,代表这几天神神秘秘,今天一整天都没去公司。”
温绛轻轻敛了眉:“今天一天没去?”
可是他早上留的纸条明明说他去公司了。
林助理点点头:“不过也正常,像代表这种身份根本也不用每天靠在公司,但他凡事都会亲力亲为,大概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人说了闲话,霍董事长过了年就要卸任职位换届选举了,代表嘴上不说,其实也一定非常在意董事长的职务。”
“毕竟他是次子家的次子,几个次加起来注定他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努力。”
林助理自顾嘟哝着,神情几分忧虑:“但我看代表最近好像不在状态,希望他不要临门一脚松了弦才好……”
温绛不知为何,突如其来感到莫名的心慌。
思忖许久,温绛掏出手机拍了张自拍,给霍卿章发过去:
【哥哥,林助理接到我了。】
霍卿章那边回了短信:【好,今晚我有别的事要处理,不回去了,你睡觉锁好门。】
温绛攥紧手机:【讨厌,怎么才说,那哥哥也让我看看你吧,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霍卿章的消息过来了。
温绛打开,是一张极其昏暗的自拍照,像是在地下车库拍的,照片中是霍卿章擎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但下一秒,这张照片被霍卿章撤回了,不过一会儿才发来了另一张。
与刚才相差无异的动作和表情。
温绛喉结滑动了下。
为什么撤回了,是因为刚才那张有什么不能被他知道的细节么?
温绛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静静回想刚才被撤回的照片。
另一边。
霍卿章望着温绛回给他的可爱表情,鼻间一声轻笑,关了手机。
周遭一片昏暗,老旧的水泥地遍布创伤。
月光透过墙上窄小地窗户照进来,照亮了狭小的一块地方。
在这朦胧的一圈月光中间,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椅子上坐着一个干瘦的男人,双手被反绑一并捆在椅背上。
他低垂着头,眼睛也被黑布蒙着,耳朵上还架着一部厚重的耳机。
霍卿章坐在他面前,低垂的眼眸在月光映照下发出狼一般漆冷的光。
他冲旁边的黑衣男微微点头,黑衣男心领神会,脱去西装外套,解下领带,从一旁桌上拿起一只理发器。
椅子上被反绑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倏然醒来,发现全身被禁锢住,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霎时恐惧感袭来,拼了命地挣扎着:
“你是谁!想做什么!放开我。”
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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