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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铃枝顺着肖奇赋指向的地方，果然看见那里叠着许多黑色的薄片状东西，和他们之前在暗室中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有些是缺损的。
“后来，南诏族人迁离了很多，新娘也越来越少。为了减少耗损，才在卧房设暗室，由我们肖家人亲自动手。”
一条条生命，在他的口中却只是“耗损”。
戎铃枝实在是说不出话，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们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畜生。”
肖奇赋不敢说话。
在众人的思考之下，大家都一致觉得那厉鬼要找回来的，应该就是她们被扒下来的皮。
但是问题就是，大部分的人皮鼓被卖到中原各地，又在千年间辗转不知所踪，根本不可能凑齐。
他们只能将灵鼓制作之处的人皮废料和几个完工的、未完工的灵鼓上面的人皮扒了下来。
“这样真的行吗？”一个弟子有些担心。
戎铃枝看着五花大绑的肖奇赋，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把他绑起来，我们再回城主府取一样东西。”
周缨不解，问：“什么东西？”
戎铃枝啧了一声，理所当然道：“祠堂里的牌位啊。肖家这群不是人的东西，也配被祠堂供奉？等会全部打包给厉鬼带过去，说不定还能平息它的怒火呢。”
要不是找不到尸体，连他们骨灰一起扬了。
第63章 璇玑门少主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肖家祠堂。
灵鼓城繁荣，肖家富贵滔天，这祖宗的祠堂自然也是十分气派。烛火终日不断，窗明几净，上好檀木所制的牌位被供奉在案台上，香火悠然。
戎铃枝冷眼看着，从旁边的幕帘上撕下来一块布，铺在地上，让青阳宗的弟子们将牌位全部打包塞进去。
可大家还没碰到供桌上的牌位时，屋外便传来女人凄哀焦急的声音：“道长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家祖宗的牌位吧。”
一个衣着华贵，却略显狼狈的妇人跌撞着跑了进来，说：“这牌位真的不能碰啊。”
她被守在门口的弟子们挡住，而后竟一边哭一边跪下来给他们磕头，“道长们，真的不行啊，这真的不行啊。”
戎铃枝没见过这个女人，便抬目疑惑地看向周缨，无声地询问她的身份。
周缨压低声音，说：“她是肖奇赋的大夫人，嫁进来许多年，和肖家感情很深。”
她跪在地上哭闹不停，又因为是个年长的女性，这些岁数尚小的年轻弟子拿她也没办法。
拿牌位的动作接连停住，全部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缨正欲开口斥责，让弟子将她架出去，却被身旁的戎铃枝拽了拽袖角。
少年凑近他，小声道：“让我来。”
说罢，戎铃枝便往门口的地方走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停在那妇人面前。
少年弯着桃花眼，看起来似乎是心软温柔的模样。
蹲下来，笑盈盈问：“夫人，您难道不知道肖家人这些年做了什么嘛？”
“我知道。”被问到关键的地方，妇人的声音小了很多，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可是这凡事不应该讲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就算有再多的过错，可如今已经故去，又何必连牌位都……”
她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嫁进肖家这么多年，从前公公健在的时候，对我不薄。他又向来注重这种事，我只是不想让他在九泉之下不能安心罢了。”
“安心？”戎铃枝笑着轻嗤一声，他抽下妇人头顶戴着的一根金簪。
细细打量了几秒后，若有所思道：“东珠、红宝石、金子，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起的。你们害那些新娘的性命，过上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生活，竟还如此不要脸嘛？”
妇人的脸色顿时苍白。
可是戎铃枝并未打算留余地，继续说了下去：“你想过吗？你们穿金戴银，过着奢侈生活的时候，是用多少女孩的性命换来的。同为女人，你享受了这些，你知道这些，不仅不同情怜悯她们，甚至为加害者求情，你是人吗？”
他将那嵌着硕大东珠的金簪插回她发间，眸中一片沉寂，像是在看个死人般，面无表情道：“你早就不是人了，你在肖家这么多年，早就变成他们的伥鬼了。”
妇人眼神躲闪，继续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少年又弯唇笑了：“我还要告诉你，要不是太难操作，别说是牌位了，我连他们的骨灰都一起扬了。”
说完，戎铃枝起身，自上而下地瞥了她一眼，说：“快离开吧，别跪在地上扬着大脸在这哭，怪难看的。”
妇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但不知到底为什么，她竟下定了决心，说到这个地步，依旧要为虎作伥，硬着头皮说：“我知道，青阳宗有门规，不能对凡人动手。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敢哭，一路哭到青阳宗门下去。”
所有的人：“……”
好不要脸一人啊。
戎铃枝嘴角微抽，对系统说：“果然，撒泼是无敌的。”
系统鼓励他：“宿主，打败不要脸的人的绝招就是比她更不要脸，这个你擅长，上啊！”
戎铃枝：“……”
你最好是在夸我。
正当他思考怎么解决此人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青阳宗有这规矩，我们璇玑门可没有。”
只见穿着鹅黄色宗服的一行人出现，他们衣着华贵，色调明亮，各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乐器。
为首的男子背着一个琵琶，身上衣物的面料与装饰比其余人更加奢华，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
从阳光下走来时，整个人像是个行走的电灯泡。
璇玑门属于法修的一种，只是他们较为特殊，可以将真气转化为音波，作为攻击人的利器，算是修仙界比较特殊的一支。
而此人，应该就是……
是谁？
这个戎铃枝还真不清楚，原著中对这个门派描述不多，他也仅仅知道势力较大，后来被发疯的褚岫歼灭了。
旁边的周缨提醒道：“他是芙蕖的哥哥，璇玑门的少主温琅，性子暴躁。一会儿少说话，别惹恼了他。”
性格暴躁？
戎铃枝还没细细品味完这几个字。
便看见温琅晃荡着走进来，一脚踹在了那妇人的背上，恶狠狠道：“还告状？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把你全家拆了。”
那妇人直接脸着地了，哎呦一声捂着脸，又想哭又不敢哭。
温琅指着她，没什么好气地说：“滚不滚，再不滚连你一起送给厉鬼。”
妇人被他吓到，立刻爬起来忙不迭地滚了。
戎铃枝瞠目结舌，欲言又止，小表情十分丰富。
最后才像悟出了人生道理般，说了句：“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我修炼得不够，还是要再损一点。”
系统：“……”
你还要多损，都快和阎王争榜一了。
*
温琅发完火，才收回目光。
视线在祠堂里扫视一圈，落在周缨的身上，他走过来，微微蹙眉，问：“芙蕖呢。”
周缨指了指身后的牌位，说：“正准备带着这个去救她。”
“行，快点的吧。”
说着，温琅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旁边的戎铃枝身上。
他问：“长得这么俊，竟然去青阳宗当剑修，真没眼光。”
戎铃枝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鬼。
系统在心里同他解释：“璇玑门不看修仙天赋，只收俊男美女，他们最看不上只会打架的剑修。”
蛙趣，还有这么好的事？
第64章 好歹毒的一张嘴
最后，青阳宗和璇玑门的弟子将鼓上取下的人皮、肖奇赋以及那一大包牌位全部带到了不夜山。
温琅看到结界里昏迷不醒的芙蕖，瞳孔顿时紧缩起来，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她救回来。
但幸好焦急之下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知道这是万物法则的结界，无人能活着穿过。
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在肖奇赋身上，一脚踹过去后，怒骂：“你们这些害人的阴邪玩意，怪不得你家代代短命，活该！”
周缨和其他人合力才堪堪拦下他，劝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试着能不能将芙蕖救出来。”
如上次一般，青阳宗的弟子掏出铜钱红绳串，割破指腹，带领璇玑门的人一同进入了阴视界。
也许是受到了他们带来的东西的刺激，冤魂组成的黑雾变得更加躁动，尖叫着、怒吼着：“杀，杀……还还，啊啊啊！好，好烫，火在烧我！”
声音似乎在重现她们烧死的叫声，凄厉又可怖，拼命又绝望的求救让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可惜她们已经死了很久，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们。
那黑雾慢慢地靠近肖奇赋，他的神情立即变得惊恐，尖叫着：“放我走，我不要在这，我不要在这！放过我！”
可惜，没有一个人朝他投去任何带有怜悯的目光，只是冷眼看着他，被黑雾一点点吞噬，惨叫着消失在这人世间。
戎铃枝定定地看着黑雾，略带歉意道：“对不起，我们没能找全所有的东西，只带来了部分。但是我们将肖家人历代的牌位带来了。”
弟子们掀开幕帘包着的牌位，上好的檀木牌位被他们摔落在地，沾染了许多尘土。
周缨原想燃起灵火，却被温琅按住。
他说：“我亲自来。”
温琅走上前，点燃了那堆牌位和人皮，抬头望着那团黑雾说：“若仍是不行，请你保证我妹妹的安全。我温琅寻遍天下，散尽家财，也一定替你找回那些人皮鼓，只要你放我我妹妹。”
黑雾没有回答，只是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他们听不懂的。
火焰一寸寸蔓延，将那些牌位全部侵吞。明亮的火光窜天而起，似乎能点亮黑沉的阴视界。
他们似乎听见空中悉悉索索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在冲天的火光中，那黑雾慢慢地分解开，变成了很多很多个光团。短暂几秒钟，化作一个个年轻女子的身影，隐约中还能听见银冠上的铃铛叮叮声。
同时，结界上的金光与梵文也终于消散。
当一切终归平静时，戎铃枝似乎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空灵的女声：“铃枝，谢谢你。”
她们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戎铃枝微楞，但等他回过神时。
眼前已不再是黑沉沉的阴视界，而回到了现实中。
温琅赶紧过去背起芙蕖，焦急地唤了她好几声，也没有答应。
周缨往她口中塞了一颗灵药，探了下她的脉搏，说：“没事，只是睡了太久，需要缓缓。”
温琅这才放下心来。
戎铃枝心里还有些疑问，便拉着周缨走到一边，问：“大师兄，刚刚……那些厉鬼是解脱了吗？”
周缨看了眼他略显担忧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欺骗，而是老实地说出了真相：“它与万物法则立誓，如今实现，结果自然是魂飞魄散。”
要么被怨气困住，要么魂飞魄散，要么秘密永远被埋藏在黄土之下。
戎铃枝说不出话了，明明她们那么无辜，又那么善良，即使身为厉鬼也从未加害别人，却最后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周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她们是勇敢的。”
魂飞魄散是灵魂的消亡，却并不是生命的终点，她们也许会是山巅的风，也许会是落在小草上露珠，也许会是波浪中的水花。
总之，她们自由了，不必理会世间烦扰，不必遭受背叛与抛弃，只简简单单地做她们自己。
闻言，戎铃枝勉强抿唇笑了一下。
身后，芙蕖已经悠悠转醒。
她在温琅的背上睁开眼睛，一脸困倦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温琅冷哼一声，说：“我再不来就等着给你收尸了。”
然后蹙着眉，像催命一样絮絮叨叨起来：“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嘛，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嘛，你这次别回青阳宗了，跟我回璇玑门好好当你的大小姐！”
芙蕖反抗道：“我不，我就不，我死也不回璇玑门，你别想了。”
戎铃枝站在一旁，心情复杂：“……”
什么，大小姐生活你都不过？
让我去啊，我男扮女装勉强当个大小姐行不行！
少年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系统也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啊。”
作为高等程序生命，它也想知道，为什么系统投胎也是门技术活？
有的系统任务简单，宿主友善。有的系统任务要命，宿主反骨。
统和统的差距也好大啊……
此刻，一向不和的系统与宿主达成了共识，只想在这个陌生世界抱头痛哭。
*
人皮鼓一事到此也差不多结束了，只是还需要清点肖家的财宝与地契房产，一并充公。
所以需要再多呆两天。
戎铃枝回去便睡了一觉，刚刚醒来时便听到有人敲门。
他伸了个懒腰，开门有些迷惑地眯了眯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原本该在休息的芙蕖和温琅抱着一堆乐器站在门口。
见他出来，眉间红痣惊艳的少女招了招手，说：“来，师弟，让我大哥来试试你的实力。”
原来，璇玑门招人除了要好看之外，还有一点必要的，就是要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温琅见戎铃枝长得这么漂亮，实在不死心，非要带着乐器来试试，说要是他天赋不错，一定和青阳宗抢人。
戎铃枝一脸震惊地让两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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