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晴乖巧地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她看着虞苍,眼中晶亮:“哥,那一拳揍得太漂亮了!”
看着女孩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虞苍也笑了笑,他点点头:“去吧,不然要赶不上车了。”刚才他看得分明,女孩重新订的票,还有半小时就要发车了。
虞晴又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虞苍深吸一口气,面上终于闪过一抹慌乱。
上一世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并不如他所说那样轻巧,他只是能够将这一切压在心底,一次次地催眠自己不要去想,那没什么。
时间长了,好像那些过往也确实没有什么了一样。
都会过去的,他想,时间会冲淡一切,所以,都会过去的。
第二周的周五是虞苍的生日,也是他穿回来的第一个生日。虞晴一早就嚷嚷着要回来陪他过生日,父母也说要大办,所以,芯子里其实已经三十好几的虞苍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到底还是接受了父母的好意,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参加自己的十九岁生日宴会。
虽然其余三个人都说要大办,但是,在虞苍的坚持下,这场宴会到底还是控制在了一个“熟人”的范围内,大厅中又一次灯火通明,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头攒动。
宴会的主角正坐在角落里,表情平静地看着来往的人群。重来一世,他变得愈发倦怠于社交,幸好他的父母如今对他也多了几分纵容,才让他能够在这种场合下依然有得偷懒。
可是很快,他皱着眉,看向了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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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娄同学,你当个人吧
这样怎么可能追得到老婆啊喂!
第11章 慈善晚会
这种场合下,虞晴当然还是要认一认人的,纪惜负责招待来访宾客的夫人,虞应兴又正同老伙伴商谈,不知不觉间,落单的虞晴的身边就围了一群大腹便便的二世祖。
她到底还是经验太少,那几人摆明了是去探她的口风,可她还是不好意思直接推拒,整个人一副强作镇定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虞苍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上前一步,朝着虞晴走去。
“几位叔伯,请问,我可以将我的妹妹借走一下吗?”他开口,从容地打断了一个长辈的话,彬彬有礼地开口询问。
来人见他过来,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小苍,你是今天的寿星吗,就是……”
没有等他说完,虞苍抬手,拉过虞晴,对着那人一躬身,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叔叔,我和晴晴还有事要说,您看……”
那人见状,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然后,那一圈人就这样目送着二人,就这么离开了。
“晴晴,有一些不必要的社交,你不用……”虞苍看着虞晴,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虞晴打断了。
“我明白,哥哥。”虞晴看着虞苍:“我只是很想体验一下,你后来是怎么过来的。”
虞苍愣了愣,看着女孩,无奈地摇摇头:“不一样的。”
当然是不一样的,那些叔伯是欺负虞晴年纪小,经验少,可他当时是家道中落,四处求援。
虞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面色愈发白了,她看着虞苍,正要说话,虞苍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小蛋糕,递给了虞晴。
“晴晴,”他开口,语气温柔:“既然都重来了一次,让过去就这么过去吧,好吗?”
看着他的脸,许久,虞晴双眼微红,点了点头。
生日宴结束后,虞苍的假期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遇到娄远哲,可不知为何,虞苍本能地觉得,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周一早上,虞苍一出门,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娄远哲。
他长得更高了,眉眼也深邃而凌厉,哪怕是这么狼狈的站着,也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虞苍却对此视若不见,他这次出门,是要买点画材的。
可娄远哲显然看到了他,男人两步上前,拦住了车,开口就是一句:“虞哥!”
所有人看向了虞苍的车,虞苍叹了口气,放下车窗:“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娄远哲却只是摇头:“我是来道歉的……”他顿了顿,将手上的礼物袋递了过去:“还,还有送礼。”
“生日快乐,虞哥。”他看着虞苍,眼中带了些乞求。
虞苍却并没有接过礼物袋,他只是让开了出车口,依然维持着一个打开车窗的样子,对着娄远哲摇了摇头:“道歉,我收下了,虽然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至于礼物……”他勾了勾唇:“娄远哲,你为什么觉得,凭我们的关系,我会愿意收到你的礼物?”
这句话说完,虞苍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将车窗合上,就这么离开了。留下娄远哲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离开,露出一抹苦笑。
直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虞苍还是觉得心中有什么压得慌。他迫切的需要什么东西来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很快买好了需要的画材,转身,用比平常快了些的速度,开回了家里。
天空一片阴沉,一如他前世车祸的那天。他的双手将方向盘抓得死紧,却还是安稳地回到了家里。
然后,他拎着手中的画材,快步上了楼,回到画室,才长出了一口气。
将画材从袋子中拿出,他垂着眸,一个个地将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这么做完,他身上的凝重终于消失了一些,然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铺开一张纸,画了起来。
这一画就是一天,等到他终于停笔,看了一眼窗外,他才恍惚意识到,外面下雪了。
今天是他上一世出车祸的日子,他遇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天气,而现在,他坐在家里的画室,拿着画笔,面前是画好的画。
一切和前世都不同了,他想着,可双手依然有些颤抖。
那幅画好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意识回笼,他瘫坐在地,长长地吐了口气,等那股脱力的感觉慢慢消失,才缓缓撑起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画具。
然后,他看着面前的画,陷入了沉思。
当时的他满心满脑都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所以此时他才看到,自己画出来的,居然是上一世葬身的山路。
他这才意识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一切,其实从未真的被他遗忘。
他记得那天,他从娄远哲的床上下来,开着车,却在路过这段山路的时候,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
还有打雷,他想,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打雷的下雪天。
他只记得一道闪电晃了他的眼,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仿佛挣脱了什么禁锢。
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躺在柔软的床上,窗外同样下着大雪。
这副画当然不能留下来,他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将它收起,打算找个时间丢出去。楼下传来父母的声音,将他带回了现在,他起身,却觉得全身酸痛。
纪惜显然也发现了虞苍的异常,在餐桌上再三叮嘱他不要逞强,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硬是看着他喝了一碗姜茶,才勉强放他回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疲惫便将他压倒,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他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他梦到了那一天。
很奇怪,他分明死得非常干脆,也立刻就重生了,可他此时看到的,居然是自己死后的场景。
他看到虞晴一步一滑地冲到那处断崖,险些掉了下去,却被卫宣拦住了。他看到卫宣双眼通红地联系着搜查队,只为了找到他的尸体。
他看到娄远哲满脸茫然地走来,被虞晴拉住衣服问他怎么不去死,而娄远哲的脸上只有一片茫然,他看着断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天已经放晴了,是个好天气。虞苍动了动手,抬手,挡住了照在自己眼睛上的阳光。
原来是昨天他忘了拉窗帘。
下楼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应该是感冒了。从那种朦胧的状态中恢复了清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天下车的时候没有拿外套,就这么穿着被雪淋湿的毛衣在画室里画了一天,而画室的窗户还开着……
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想,自己昨天是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餐桌上了,难怪父母看着他,满脸都是担心。想到昨晚那碗姜茶,他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家母亲实在英明。
如果不是喝了姜茶,他现在大概已经起不来床了。
虞应兴已经去了公司,可纪惜居然还在家。看到纪惜的时候,虞苍愣了一下,就看到他的母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皱了皱眉,开口:“还是有点发烧了?”
是疑问句,但很显然,纪惜女士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虞苍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声音有些沙哑。
纪惜于是按着他又吃了感冒药,才开口:“小苍,今天陪妈妈出去一趟吧。”
虞苍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家里现在主要培养的继承人是虞晴,但是他到底是虞家的一份子,有一些场合,他还是需要出面的。
按照纪惜的吩咐,虞苍穿上了一身休闲装,外面配了一件长款的风衣。他还是有些瘦了,这样穿甚至还能显出些单薄来。纪惜看着他,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吃得也不算少,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虞苍弯了弯眼,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大概是因为我还在长个吧,母亲。”
他确实又长了不少,整个人肩宽腿长,加上那副从容的气质和精致的容貌,光是站着都足够吸睛。
纪惜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行了,走吧。”她说完,转身,带着虞苍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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