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是一个被打破的正方体，本该是六面，现在只有三面。现如今缓慢的飘荡在太空中，像是飞在空中没有支撑的残垣断壁，而被家徽藏在背后的物件也虚虚悬浮着。
这两者明明不算是遮挡者和被遮挡者的关系，甚至只要轻轻吹一口气，这个“家”就能散，但仍然倔强地保持着特定的距离，活似两个气球在空中被风和绳索的作用下互相保持着距离。
周择木毫不客气地控制着机械手臂把那一块完整的飞船残骸拨开。他甚至没用上一点点力气，大概只是掸灰尘的力气，那块家徽瞬间就飞远了。
那可能是好几代人保持着的信念，也可能是好几代人害怕忌惮甚至痛恨的象征，但无论如何，在这一代，它飞了出去，像这宇宙中任一的太空垃圾一样，不知飘荡何方。
也许以后会有人想念这个图腾，但再过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超过库克的历史，就再不会有人挂念这个图腾。像任何被消亡的家族图腾一样。
周择木的行为说不上是记恨或是报复，厌恶和仇恨是有的，至今也存在，但是要说把这个以前消亡的图腾出气的话，那也过于没品了。虽然周择木不在乎自己有没品，但周择木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力气。
掸开了那个遮挡物之后，背后的物品就可以被清楚地看到了。
——那是一个营养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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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有缘
现在狭道星系乱得一团糟，虽然在死亡人数来说，比帝国少了很多，但治安问题是一塌糊涂。不过，狭道星系似乎也从来没有过治安。
在以前，狭道星系都是按照着潜规则进行做事，比如强的不打劫弱的，弱的不挑衅强的，所有不道义的事情都以一种颇为道义的方式进行着，同阶级的打得死去活来，但转头碰到小型飞船却还有心思去聊几句。
要说这群星盗是怎么守住这些规则的，那还是因为刻托。
虽然狭道星系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星盗谈起刻托都咬牙切齿，对其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事实上，也是因为刻托的干预，不至于让狭道星系成为高科技社会的斗兽场，保留了最基本的人性。
而现在，异兽□□的危机爆发了，狭道星系没有一个能有提前准备的，几乎是全军覆没，而狭道星系中能拥有异兽的人大多都是星盗头子。
如今就是能够控制狭道星系的人都没了姓名或者被控制着发疯，本就没什么治安也没什么管控的狭道星系愈发乱起来了。
那些小的势力想要趁机捞一笔，而眼光稍微长远一点的都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坐等渔翁得利。但一个大的势力中，内部就有不少想要刮分的人，哪里会让外人染指，所以就打起来了。
平民百姓和黑户们都在为抗争□□异兽而努力，那群手握权力的人却想着怎么夺权，多么荒唐。
但所幸，这也只是短暂的。
鬼小艾一脚踹烂那个倒在地上嘴还放不干净的人的脑袋，踹完之后还特不痛快地连骂了几句脏话。
一旁的人见了这凶残的模样也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位上前问话。
“鬼小艾，这些怎么处理？”
他指向其他倒在地上的人。
对鬼小艾凶残无动于衷的都是站在地上的人，躺地上的人则皆然相反。他们是背后冒着冷气，现在又被点名，更是缩着脑袋不敢出声。但他们始终没想明白这么一个魁梧的男人怎么就叫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
介绍鬼小艾，若那古话来说就是：刻托有一将，其名不扬，名小艾。小艾高八尺（注1），身形魁梧，逼近可挡日月，远望形同奇山。拳风可倒柳树，吼声可使兽惊，其貌不比猛兽，犹可恐人。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长得贼吓人，壮得不像话。
周择木第一次见到鬼小艾的时候还肃然起敬地说道：“兄台，大概是上辈子有缘，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当然，周择木的嘴，骗人的鬼，没几个会搭理周择木的胡话。但鬼小艾不然，他到现在都还四处和人炫耀老大说上辈子和他有缘呢。
鬼小艾对周择木是憨厚模样，对其他人则不然了。
他粗着嗓子，扫过那些快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老子不懂怎么处理，老子只会蛮力。”
说完，他就走到一边不理会了。
其他人也没生气，他们知道鬼小艾的脾性，而且，鬼小艾明显是被鬼头之前骂了一句“没脑子只会蛮力的野蛮人”而恼怒了。
说起鬼小艾的名字也算是有来源的。
鬼头算是所有鬼字开头的头儿，他管着那些投奔刻托的黑户。
虽然刻托会优待黑户，但也不是啥都能成为鬼头的麾下的，所以能被叫做鬼开头的都是有能力的。之后就是按照字母排列下去。但字母不多，所以大写排完排小写，单个排完排双位，实在不够了才变成数字的。
倒不是非要给他们编号，只是黑户大多没有名字的，在以前幸运的话可能还有个称呼，不幸运的话就是“喂”来“哎”去了。总不可能这个叫做喂，那个叫做哎，这样乱叫下去，整个刻托都是鸭群鸡群聚集地了。
而鬼小艾，很不巧，到他的时候大写字母已经轮完了，所以是小写a，就叫做小艾。
鬼小艾走到一旁，打开手腕上的终端，联络刻托。
那群倒在地上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趁着现在局势乱糟糟的时候趁火打劫，打劫就算了，还把战火连累到没有战斗力的黑户身上了。就这么几天，他们不知道毁了多少个黑户的聚集地。
鬼小艾带人把这群混蛋抓住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现在狭道星系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可能就是刻托了，如果刻托不管，狭道星系只会越来越乱。在他们没有送到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在默默关注着了，就等着潜伏着把这群浑水摸鱼的都一网打尽，现在是刻托全员出动了。
鬼小艾接到各个不同人发来的信息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在终端给鬼头发了一条信息。
远在翡翠星系的鬼头正晕头转向地想要找地方吐呢。
飞船内部又一个颠簸，鬼头拉着苏乘差点没一起摔倒，好在苏乘拽着了一个把手。但苏乘心里骂了鬼头不下百次，只想把这废物扔出太空中。
不知道又颠簸了多少回，飞船终于停下了颠簸，准备着陆。飞船一稳定，鬼头就晃晃悠悠地弓着腰想要呕吐，被苏乘一巴掌拍在背上给拍没了，差点没晕厥。
“你要敢吐在我身上，我就敢把你扔出去当太空垃圾！”
苏乘拎起鬼头的领子恶狠狠威胁道。
鬼头皱着张标志性十足的脏兮兮脸抬头看苏乘，活似拉稀前夕发现没带纸的模样。
苏乘没眼看鬼头的孬样，忍着眩晕召来了医疗仓，也没问过这艘飞船的主人周若木的意见就拿了两支安神剂。他毫不客气地把其中一支安神剂插在鬼头肩膀上，看着力气像是在杀人不象是在救人，对自己倒是力度放轻，注射完之后就塞进垃圾箱里回收了。
鬼头被这么凶残的力度给折磨到了，嗷得一声惨叫连眩晕的感觉都被刺|激没了。他自食其力地把肩膀上那管子插着但没注射的药剂注射进去，忍着生理泪水骂道。
“没人性的人下辈子当结巴！”
这诅咒不得了的，至少对于鬼头来说。鬼头一直认为苏乘要是哪天结巴了绝对会自己被自己气爆炸，因为啰嗦天性得不到满足。
苏乘没搭理他，而是捂着鼻子环绕看四周。
事实上，不只是鬼头一个人孬，而是飞船上大多数人都孬。除去罪魁祸首周若木，其他人脑袋头晕沉沉的，体验到了一把坐云霄飞车时晕车的感受。
而其中没有吐的也就只有状态还算好的苏乘和被苏乘解救的鬼头这两个，剩下的全都吐得死去活来。甚至有些从中途就开始吐了，那呕吐物在空中飞扬时又伴随着接连的震荡而飘荡，简直是地狱般的遭遇。
炸王算是较好的，直到现在停下才实在忍不住吐了，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逼格。灵犀则是一路从中转星到现在忍着呕吐，现在吐得不行，但都是干呕。
至于其他人，没有足够的精神力的保护下，要么晕了过去，要么现在吐得不能自已，总之都没什么体面模样了。
现在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周若木出发前还要向他们说明一句“准备好”，敢情是因为准备好不要吐啊。但就算他提醒了也没用，完全没有强悍的精神力来阻挡这么连续多次的跳跃和快速的飞行速度。
虽然飞船内部有空气循环系统，但现在更新空气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污染速度，整艘飞船都充斥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飞船已经登陆成功了。周若木扫过一眼，打开舱门，径直走出，离开了这片污浊之地。
苏乘小碎步上前跟着过去，迫切地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灵犀背靠着飞船壁，捂着翻涌的胃低头干呕着，从反光的地板上瞄见施施然优雅离场的异兽仓灰。他满脸悲愤，心想都是没有精神力的异兽，怎么着它就这么潇洒呢。
他抬头瞧过去，看到那异兽旁边周若木的背影，一脸牙疼，咬着牙心里骂道，大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
鬼头没有苏乘这么抵制，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鬼头这副邋遢的模样也没资格嫌弃。但他低头看了一眼终端的信息，就快步追上苏乘，低声道。
“狭道星系那边处理好了。”
苏乘顿了顿，也低头看自己的终端。他皱着眉，再次cos忧心重重的老妈子。
“狭道星系的异兽□□规模本来就小，控制也不算什么，重点是现在帝国这边还是一团糟，而老大那边还没联系上呢，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况且，我们也不知道……”
苏乘指了指前面的周若木。
“这位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我们到现在也没和他有过正儿八经的交流，他也好像没有理过我们……”
还没说完，鬼头打断了苏乘。
“帝国这边比狭道星系控制得要快。”
“什……”
“刻托的黑户信息团全是归我管，而刻托不只是在狭道星系收留着黑户，帝国也有很多我们福尔库德斯。在异兽□□爆发的第一时刻，我就让他们多多少少帮忙控制了，虽然起不了关键作用，但人群基数大而又在这个人人皆有异兽的时代中成为清流，所以在异兽□□的这种时候他们行动很有利。不过虽然有利，没有刻托直接的武力供给，想要完全控制住帝国大规模的异兽□□还是不可能的。但刚刚，我收到消息……”
鬼头举起终端，打开权限，让苏乘看信息。
“帝国的异兽□□几乎是已经全面控制住了，而且比狭道星系还要快一点。但消息比狭道星系那边更慢被传来，原因是在帝国的福尔库德斯很难一起联系，不如狭道星系的那样紧密。而且，据说，似乎就连他们身处其中的也被瞒着了，几乎是异兽□□全面控制之后他们才知晓。”
还没等苏乘对此发表什么，忽然，他的终端发来信息。
信息提示音不一样，苏乘很明确这则信息是从更隐秘的网络上发来的。这条网络通道知道的人没多少，而鬼头就在自己身边，那么只能是周择木那边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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