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求我原谅你了。”
“求你。”庄继北哭哭啼啼地擦泪,“求你原谅我。”
温从挑眉,不禁笑出声来,拧了拧庄继北的耳朵,“不原谅。笨死了,要不是我醒来的及时,你的脑袋就要被挂在城墙上了!”
两人走的很慢,慢到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今夜走到第一缕晨曦出现时,才回到了家中。
次日,风平浪静,从东宫也没传出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例如刺杀。
庄继北是疯子,太子不是。
他想让庄继北死,但绝不是鱼死网破的死。
倘若昨晚将遭遇刺杀的消息传了出去,对方还是圣上亲封的中郎将,满朝上下必不能善罢甘休,以丞相为首,势必要拿捏好这个把柄,用庄继北将太子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全部扯出来,公之于众。
太子筹谋半生,为的就是自己能顺理成章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昨晚那一遭,他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如若说之前的太子和庄继北还能有表面的和睦,如今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斗也得斗,而且是自有一死。
庄大人的祭礼早在半年前就办完了,但庄继北回来后,不认,重新办了一场,哭的昏天黑地,凡是亲眷好友相熟的同僚,皆来探望。
庄继北状态太差,被贤贵妃叫进宫待了数日,见到了自己的小侄子,景王殿下,小殿下在地上爬来爬去,黑亮的大眼时不时的瞧着他的舅舅。
庄继北是武将,身上的杀气尽管已经压制了,但小孩子最敏感不过,他喜欢这个舅舅,却又害怕这个舅舅,每每想接触的时候,伸出手来,庄继北刚抓住他的小手,小殿下立马哇哇呜呜的回身找庄苑南抱抱。
和长姐的相处,让情绪好转了些许,在庄苑南的叮咛下,离宫回府了。
守孝一年,再不见客,温从陪了他一年。
直至一年守孝期满,庄继北才重新开府见人。
这日,温从接过清茶,注视着贤贵妃,开门见山,“娘娘,庄继北,他究竟是谁?”
昭仁宫内。
斜阳伴枝头,秋风徐徐,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庄苑南一身金色华服垂地,她听见温从的话后,略吃了一惊,可很快,又摇头叹笑:“阿弟能得温公子的助力,不胜感激,与其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不如让我先好奇下,明明太子权势最稳,来日也定是他登基,温公子为何弃优择异呢?”
面对庄苑南审视的目光,温从从容不迫的抬头对视,良久,挑了个能让娘娘接受的较委婉的说法:“我与他自幼相识,我待他如挚友如知己。”
庄苑南沉沉低眸,好似秋水涟漪的眼中几分心机,这样的说法,她不信,可温从做的很多事情她又有所耳闻,确实处处帮着继北。
对温从,忌惮大于信任。
他弟弟从小就是个直肠子,哪里抵得过这些谋士的算计,不过继北给她写过信,每一封信里都会提到温从,甚至直言温从是他后半生唯一的希望,隐晦的表达了想法,她觉得不可思议,可又像是早有预料,旁人家的公子,早早地就有通房丫鬟伺候着,庄继北没有,身边就翠竹几个亲信而已,名声浪荡,但做事儿却老实。
故而她很早就有了那个想法,如今只是落到了实处。
“他的眼睛倒是刁钻,一眼就看上了满京城中最好的人。”庄苑南背过身去,心情微妙。
温从耳尖发烫,但今日不是来谈情叙旧的,还是那个问题,温从再次问道:“烦请娘娘告知,中郎将的身世究竟如何。在下别无他意,知道任何消息也绝不会外传,您可以放心,我只会为了中郎将好,若有害他之意,必教我不得好死难以轮回。”
听着如此狠毒的誓言,庄苑南终于开口:“我若是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本宫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没人能知道,连皇上都不知道。”
“在下不懂。”
“我母亲是永宁府的嫡出姑娘,她其下是还有不少弟弟妹妹,但没人知道,其实当初永宁府的大姑娘原是双生胎,也就是说我母亲还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妹妹。”
“传言双生胎不详难以存活……”
“不错,早有先例,若是双生胎,还是一样的长相,必要杀其一。但我外祖母不同意,悄悄将另一个孩子送到了京外养着,起名赵蕴宁。她也就是后来大家传言中的霜娘娘,诞下小皇子的那个娘娘,生下小皇子后撒手人寰,小皇子则被皇上让王大人带出宫,我母亲知道妹妹死了后,不顾自己有身孕,立马就去找了那位王大人,谁知一过去,王家人已经全部惨遭杀害,匪徒险些杀了小皇子,而后母亲带着小皇子一路奔逃,动了胎气,藏在了矮崖下,拼死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温从蹙紧眉头。
“你一定想问,那到底继北是谁的孩子是吗?没办法判定了。小皇子当年是早产生出来的,孱弱瘦小,哪怕长了一个月,也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大,两个孩子放一起,加之两个母亲长相又一模一样,生出的孩子也有几分相似,被淑妃派去的杀手也不知道要杀哪一个,杀了一个,留了一个,之后留下的这个孩子就是继北。”
“那皇上知道这些吗……”
“知道。皇上如今对太子大为失望,心心念念自己那位宫外的儿子,据我所知,皇上和太子两人都不清楚继北究竟是谁的孩子,他的身份无从知晓,只是太子一意孤行,非要认定继北会影响他皇位,所以动了杀心。”
“不错,中郎将在外遇见过好几次刺杀。”
“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继北,他心性率真,若是知道了,受不住的。”庄苑南字字有力,八风不动,“继北永远是我们庄家人,是爹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
温从点头,“在下不会多言。”
离开皇宫,从最初难以平复的心情到逐渐接受,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难怪太子要除了庄家人,这是生怕庄继北影响了他的位置啊。
当年他奉命替太子查小皇子时,那一年所有的新生儿都查了一遍,可唯独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插曲。
他很庆幸,幸而当初的自己不知道庄继北有可能就是小皇子,如果知道,以自己的心性,当年会不会对庄继北下手也未可知。
温从坐在马车上,对车夫轻声:“去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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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丞相府内,刚刚结了一场宴会。
往常像是孩子的满月宴都是放在夜晚办,可现下丞相病重,加之据说孩子出生后大病小灾不断,赵煜宁连同夫人进庙里烧香拜佛数次,才堪堪好了些,不好办得太隆重,只寻了些亲眷和至交好友来宴。
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大家心知肚明,如今丞相府地位尴尬,就算大办特办了也未必会有多少人来。
太子有架空皇上的趋势,而丞相之前对太子的不满已经到了破口大骂的地步,两方对峙,其余人等若是此时来参加了丞相府的满月宴,等于站队丞相,得罪了太子。
他未出门的这么长日子里,温从让他静思,对他说:“想清楚了,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庄继北想来想去,只知道自己要和东宫为敌,可仅仅只是知道而已,他该怎么做?一点思绪也没。
他问温从,“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带你向前走,但走哪个方向,要你自己决定。”温从对他说,而后宽慰道:“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会想到的。”
温从不告诉他,只让他自己想。
这便顺势来了丞相府。
“啊呜!”赵煜宁抱着儿子,怀里的小家伙用手抓着上空,咯咯发笑。
庄继北摇了摇拨浪鼓,小家伙笑声更欢乐了,他挣扎着,像是要抓住庄继北的手,像是要庄继北抱。
赵煜宁道:“这小子,哭了一个月,天天晚上嚎,也就今儿能给个面子,还笑呢。”
庄继北接了过来,十分生疏地抱了两下,一旁有奶嬷嬷来教,摆出了一个生硬的姿势,小家伙确实很喜欢庄继北,用手抓着他的脸,明亮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
赵煜宁的夫人道:“常听老一辈人说,孩子若是和谁投缘,那便是有福气,大富大贵之人呢!”
庄继北失笑:“嫂嫂别取笑我了。”
孩子小,玩一玩就饿了,闹着要吃奶,被奶嬷嬷带了下去,众人也都散了,庄继北从怀里掏出一块同心锁,道:“回京以后还没来得及清点家当,这是小时候压在我床头的一块金锁,小时候祖母给我求来的,挺管用,就当给孩子的贺礼了。”
赵煜宁一惊:“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庄继北塞了过去,“啰唆,让你拿你就拿。”
赵煜宁拿在手里,无奈道:“诶,你现在给我儿子送了这么大的一个礼,以后你有儿子了,我找不出同等的礼怎么办?”他略显苦恼,“我家里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些金玉瓷器名人字画,和你这个分量完全不一样啊,到时候送不出去,显得我很没规矩似的。”
“不送都行。”
“那怎么行,得送的,哎,你是不知道,如今我爹一病,家里大小事儿都是我在管,女客还好,有家中女眷接待,若是男客,迎来送往,我连人家底细都不清楚,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这又不像是咱们小时候能插科混闹,还都得是正经话,累得我一天脑子都昏沉沉的。”
庄继北乐了,“不错嘛,一家之主了。”
赵煜宁苦笑道:“如今我又有了个儿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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