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出行,最怕的就是路上出差错,草场好说,他可以寸步不离的跟着圣上。
皇上看见他后,微微颔首,对他道:“眼下都青了,去休息下吧。”
太子跟在一旁,脸色一沉,紧紧盯着庄继北,心中无尽酸楚。
他的父皇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亲切的说过话啊。
庄继北没太放心上,皇上以前就是这么对他的,毕竟当年自己的官位都是放肆地缠在皇上身边要来的,这会儿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客气了几句,便和庄苑南去了旁边的营帐。
金帐内,庄苑南问:“温公子没来吗?”
“没。”庄继北略显不满,“怎么回回您见了我问的都是温从呢,他就那么好,谁是你弟弟啊。”
“多嘴多舌。”庄苑南敲了下他脑袋,取笑道,“原先还想趁这次见见两个小家伙呢。”
“他俩啊,不行,年纪太小了,带不过来,这边又都是皇亲贵胄,容易冲撞。”
庄苑南点头,她微微起身,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皇上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我过去看看。”说着,又让奶嬷嬷将景王抱了过来。
景王快三岁了,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哪里肯让人抱着,奶嬷嬷刚放到怀里,立马哼哼唧唧抱怨起来,腿脚一通乱蹬,如今也会说话了,虽说都是断字断句,却也能让人听得懂。
庄继北道:“放他下来吧。”
奶嬷嬷将景王放在地上,景王踉跄朝前走了几步,很快就撒欢了,大喊:“马!”
庄继北领他去外面的草地玩,万里无云,风急天高,如刀子似的冷风吹袭在面上,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吧唧嘴巴,吸着冷气,像个小老头似搓手:“啊,冷!啊冷!”
奶嬷嬷心惊道:“殿下要不还是回帐篷里吧?外面冷,可不能冻着了。”
话说时,是望向庄继北的,庄继北笑笑,低头看向景王:“是想骑马还是回帐篷里?”
肯定是前者的诱惑更大,景王眼巴巴望着高头大马,那马儿呼哧着热气,蹄子蹬地,表情狰狞,凶神恶煞,可能是男儿家都有一些征服欲,景王拽了拽庄继北的衣角,柔柔道:“舅舅!”
小奶嗓,软绵绵的,这一声叫的,直教人心底发痒。
庄继北笑了笑,一把抱起他,“走,舅舅带你去骑马!”后面奶嬷嬷担忧的叫声全然不顾,纵马狂欢。
于景王而言,这是平生第一次经历的刺激,痛快极了,他高兴地拍掌,庄继北虽骑的快,可脑子里十根弦都是放在身前人身上的,生怕他掉了,景王指着上空的老鹰,叫道:“鸟!大鸟!”
庄继北道:“是老鹰,喜欢么?”
他稍稍勒马,马儿在草地上缓慢踱步,从背后掏出箭,正要对准,景王的小手抓住了他的箭,委屈地说:“不要……”
庄继北困惑:“嗯?”
景王沉思片刻,又道:“不要……”
“不要伤害它?”
“嗯嗯!”
庄继北挑眉一笑:“这么有仁心啊。”
景王道:“大鸟有母妃,母妃会担心。”
庄继北收回弓箭,笑了下:“是,大鸟也有娘亲。”
他挥了挥手,“大鸟,快走吧!”
景王高兴地挥手:“飞呀!”“飞呀!”
也就是他作死。
景王是从小宫里生宫里养,受不得风寒的娇贵体质,庄继北白天带他玩疯了,晚上一回去,小脸通红,虽未发热,但两个喷嚏打下去,一群侍从心惊胆战。
景王喜欢庄继北,累得晕晕沉沉,还嘴里叫道:“舅舅,找舅舅!”
庄继北正愧疚着呢,庄苑南回来了,看了看孩子,道:“还是太娇惯了。”
庄继北错愕:“啊?”
他还以为自己要被长姐训斥一顿呢。
庄苑南道:“小孩子,病痛也正常,若是时常裹在棉褥里见不得风霜,以后也是个病秧子。”
庄继北抓了抓头。
忽然领悟。
小时候自己身体也弱,可弱归弱,该玩还玩,玩病了那就病了,病几遭,要么自己涨了记性,以后不玩了,要么越玩越疯,身子反倒锻炼的健壮了。
不愧是他长姐,养孩子都和旁人不一样,够独到。
话虽如此,庄继北仍然自责,他蹲到景王身旁,“下次舅舅带你玩别的啊,不让你生病了。”
景王搂住他的脖子,呼呼喘气。
庄苑南从皇上那边回来,得到了些许消息,低声道:“继北,且准备着,王女怕是要在京中多留些时日了。”
庄继北闻声一顿,笑了笑:“好。”
次日,传来消息,本来既定的王女只在京中停留七日改成了一月之多。
众人的驻地也从草场要归往京城了。
这一刻庄继北无比庆幸温从之前提醒他把迎接队伍安排到额济草场,这才给他留出了时间整顿京城的巡防。
七日后,迎接的队伍以及禁卫军所护送的车马返回京城,苏琦娅掀开车帘,看了眼京中风貌,出奇的没有取笑讥讽,她目光短暂移到骑在马上的庄继北,庄继北自然察觉到了,但没做反应,而是继续慢慢朝前走,直到帘子放下,他才回头看了眼,眸色渐寒。
苏琦娅。
他心中念响这个名字。
该死的人总会死,只是要死得其所。
又是一道目光,苏朝晖盯着他,慢悠悠地策马上前,压声道:“伯父,我王姐盯上你了,你完蛋了。”随后他耸肩一笑,“这就叫做,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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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王女落座京中别野,殿宇华奢,处处彰显大梁之气魄,庄继北站在前方,指挥人开了正门,王女微微抬颚,身旁跟了一个男子,好似女儿般纤细柔弱,那张脸堪称角色,眼眸虽是低垂,却依旧惹人遐想。
庄继北好男色,这如今已是众所周知的,连南疆使团也听说了。
故而当庄继北目光停留在此人身上过长的时候,那个男子先抬了眼,如秋水般的涟漪,瞬间让人心波动。
庄继北心道:“这么个尤物,这王女好福气啊。”
苏朝晖悻悻而来:“尽管比你家那位郎君差了些意思,但我能保证你们大梁再也找不出第三位这样的绝色了。”
庄继北刚刚只顾得欣赏美色,压根没去想温从。在他心底,温从是不与他人相比较的,不管别人好不好,温从绝对是最好的。
可被苏朝晖提起了,他脑子不经意的朝那方面比较了下。
比起一眼惊艳的姿容来说,温从其实是比不过的。
温从没有对方过于女性化的柔媚,如果不是与自己在一起了,让外人看,温从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形象,绝对不会让人误会成女儿身,他的举手投足并非妩媚妖娆,而是矜贵优雅,像是天上的谪仙,不可染指,就算偶尔戏谑一番,也未能淡化那般凌冽气场。
简单说,就是不俗。
美人多,大梁掀个天翻地覆,总能找到那么几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但皆乃俗物,气质这东西是人学不来装不来的。
庄继北拍了拍脸,心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等他再抬头,王女和那个男子已经进去了,苏朝晖道:“别惦记了,这人可是苏琦娅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你想要也不能给你。”
“呸,乱说什么,谁要了?”
“嗯?”苏朝晖勾了勾唇,“我看伯父一脸憧憬,以为你很喜欢呢。”
“……”
王女进城的第一天,暂且休息,次日,晚宴,宫内举办,异常隆重。
宫中巡防不归庄继北管,庄继北换了身官服,跟着其他参宴的大人依次落座。
王女和太子有说有笑,身旁还跟着那个美男,美男时不时的给王女倒酒,默不作声,温顺恭敬。
庄继北饮口酒,看着歌舞,百无聊赖,正思考怎么溜走,突然一道声音叫醒了他:“中郎将?”苏琦娅斜靠着,“太子殿下,早闻中郎将之盛名,乃是沙场猛虎,却未能见其大展身手,我看这歌舞实在无趣,不如让中郎将来一战舞祝贺?”
见众人困顿,苏琦娅仿若迷茫,追问:“嗯?不可以吗?”
气氛一度僵持,众人沉默不语,唯一能开口的太子又不开口,庄继北放下酒杯,淡笑:“战舞只对敌军,对王女怕是有所不敬。”
“我不介意。”
这场宴会是苏琦娅和太子的主场,凑到一起为的就是让他不痛快,躲过了战舞,他们照样有别的法子羞辱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点面子功夫不足以让他难为情。
庄继北从容起身,“既如此,那献丑了。”
庄继北压根不会什么狗屁战舞,花拳绣腿他学不来,随手剑舞,长剑冷厉出鞘,咻的一声,在空中抖了三番,锋利刺耳,伴随着鼓点的移动,长剑骤然挥出,如急骤风雨,如临军阵行,肃杀之气在歌舞升平的宴上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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