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南在林澍上车后依旧一言不发,透过后视镜看到跟上来的狗仔们,极其轻蔑地笑了下:“告诉你的新东家,少白费功夫了,不想被我带到公安局,就别跟车。”
“时舟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装得不累么,我无所谓被拍,可天下不是只有一家营销公司,你真以为找来的那些狗仔就是娱乐圈的全部?还是你觉得全天下的营销号都能按你想象的那样写?在这个方面,你不会真以为星悦能比得过LOCO吧?”
被戳穿的林澍梗着脖子扭过头:“是星悦的安排,我哪有什么权力管。你还没说,你来星悦干什么?”
“别装无辜,当然是为了你签约新公司造势的,也难为星悦专门放出消息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发布会。”
见时舟南把他们的意图猜得分毫不差,林澍索性不装了,连刚刚那副震惊的样子也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既然知道是陷阱,干嘛还要来?”
“想看看你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你……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吗?”
安毅在前面听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余光瞄到时舟南黑着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舟南脾气不太好是众所周知的,可他和林澍的cp能火也不是无缘无故,在大多数时候,哪怕安毅作为助理都能看出来,时舟南对待林澍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车里半天没人说话,安毅才试探着说:“对了哥,刚刚出车库之前我好像看见高远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
时舟南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高远?”
“可能是我看错了,他开的也不是那辆小车……我
楠諷
们现在去哪里呀?”
“我们聊聊吧,”林澍主动说道,“我知道我退团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也没来得及告诉你原因。”
时舟南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功夫听你的解释。那些假惺惺的话还是留在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吧。”
“时舟南!难道我退团了,我们之前的友情就不存在了吗?”
“你搞清楚,”时舟南说道,“一声不吭退团的人是你,把一堆烂摊子留下来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这些?”
“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的呢?”
时舟南听得出他声音哽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只是不适地按了按眉心。
“时舟南,我和你不一样,面对资本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真的没有办法。”
时舟南沉默半晌,才对安毅说道:“去关杭那里。”
下车前,时舟南才第一次看向林澍,冷声道:“或许你真的没有选择权,但你起码可以反抗。”
林澍一怔,许久才回过神,跟着时舟南下车。
关杭开在江边的小店,白天是咖啡馆,晚上是小酒馆,因为地方比较隐蔽,来的一般都是熟客。
时舟南不喜欢对一些特定的地方和事物赋予意义,哪怕是在林澍、甚至是安毅和关杭眼里看来都很特殊的地方,对他而言都很平常。
安毅从后视镜里看到时舟南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时舟南的心可能真的是石头做的,他想。
可安毅又想到昨晚时舟南大半夜因为温遂兴师动众的事,在这之前,好像认识时舟南这些时间以来,除了林澍,他就没对别的队友这样过。
再怎么嘴硬,林澍对时舟南来说都是特别的,安毅能理解。
可是温遂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有点像,正好填补了林澍的空缺吗?
安毅没再继续琢磨,停好车就跟了上去。
关杭一看到时舟南带着林澍来,差点把手机掉进酒杯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时舟南,“你干嘛啊??”
时舟南就差没把无语写在脸上,店内没别人,时舟南径直走进去,还坐的是上次和温遂来坐的那个位置,搞得关杭一头雾水。
“嗨,好久不见。”林澍面露些许尴尬,给关杭打招呼。
关杭不知道时舟南在想什么,还挂着震惊的表情,看到外面的安毅后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交代道:“门我给你们关上,暂停营业,你们聊。”
时舟南连坐都懒得坐,只是靠在吧台上对林澍说:“长话短说。”
林澍仿佛在做心里建设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真挚的表情看向时舟南:“退团这件事,我有我的苦衷。时舟南,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底气抵抗资本。”
时舟南听见这句话也很平静,甚至扯了一下嘴角,眼神越发轻蔑了:“杨星悦拿刀抵着你脖子逼你的?”
“你还不明白吗?”林澍的眼眶红了一圈,“我和你不一样,离开资本的扶持,我什么都不是,你觉得我能怎么办?”
“需要我提醒你吗?”时舟南的身子离开吧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澍,“当初拍纪录片的时候,也有人逼你说自己出道只是单纯地为了实现梦想,挣不挣钱,出不出名都无所谓吗?”
“我……”
“林澍,你还不明白吗?”时舟南走到他身侧,“最让人恶心的,是你的虚伪。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直接,我可能会选择欣赏你。”
“所以你真的…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时舟南站的位置看不见林澍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哽咽,虽然没有什么大表情,可紧皱的眉头却还是透露出他的烦躁。
“我和你没话可说了,”时舟南说道,“也别指望我祝你大红大紫。”
说完,时舟南就绕过林澍,径直推门离开。
…
关杭一米七几的个子,跟个大姐大一样搂着安毅走到江边,听他说了今天的情况后眉头紧蹙,“那时舟南为什么还要把他带过来啊?”
“所以我才说他就是因为林澍才去的嘛。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关杭还是觉得奇怪:“反正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林澍。”
“为什么呀?”
关杭的表情有点不屑:“说一套做一套,看上去真诚,假的很。”
安毅很吃惊,这些话他从来没听时舟南说过,转念一想时舟南也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这是他和你说的吗?”
关杭点燃一支烟,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别看时舟南那个样子,其实他挺在乎朋友的,换成别人被狗仔追回家他也不会管的。再说退团这件事本身就是林澍做的不厚道,对时舟南来说,相当于被朋友背刺了。”
正说着,关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穿着黑色大衣的时舟南正好在他们身后站定,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过于平静。
“走了。”时舟南说,语气也是同样平静。
关杭远远地看见林澍还在店门口,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便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好说的,回去了。”
安毅看上去就知道情况不太妙,“那林澍怎么办啊?”
时舟南眼皮一掀:“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关杭抬起手拍拍时舟南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去,这边交给我就好。”
等到安毅带时舟南走了,关杭才看向早早就站在不远处的林澍,毫不犹豫地朝他竖了个中指:
“你明明知道时舟南有多在乎朋友的,为了利益真是不择手段。”
…
“你在家里多待几天多好,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啊?”
温知涵专门给温遂准备了药箱,里面除了一些常备药之外还有维生素,“吃法和用量都写好了,别忘记啊。有什么问题和家里说,别逞强,听见没啊。”
正说着,秦言回来了。
温知涵问:“你又跑哪去了,弟弟难得回来一趟还往外跑。”
秦言犹豫片刻,还是对温遂说道:“我去办了点事,你猜碰见谁了?”
温遂不明所以,“谁?”
“林澍。”秦言直接说道,又把手机里的视频拿给温遂看,“还有时舟南。”
听见这两个名字,温遂一慌,差点没拿稳手机,可视频很短,基本看不清时舟南的脸,林澍的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看画质不像是手机拍的。
温遂皱着眉问:“这视频已经发出来了吗?”
“暂时没有,小道消息,是给那个叫林澍的单飞出道炒热度的,到时候营销号会专门提到时舟南。怎么,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听见这话,温遂奇怪的看了秦言一眼,“你的业务范围什么时候拓展到娱乐圈了?”
秦言没对温遂说实话,只说:“你哥的人脉是有的,托人办事,简单的很。”
等温遂下楼的时候,高远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一上车就认认真真地对温遂说:“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个很明显是在蹭热度,在林澍退团后,公司很注意强调的一点就是,避免提到或者被拍到你们重聚。如果这个视频真的被发出来,公司应该也会花大价钱公关掉,所以我觉得,可能处理一下比较好。”
温遂不吭声,表情越发严肃。
时舟南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送上门让人利用呢?
秦言干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在温遂说之前就处理好了视频,扯开话题问温遂:“你不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温遂回过神来,“不了,我回公司一趟,这几天事情比较多。”
等车扬长而去,一直沉默着的温知涵突然开口,喃喃道:“时舟南。”
“查过他的背景了,用我的人脉查不出来。听说他挺有个性的,我让高远盯着点了。”
“先别让你爸知道。”温知涵说。
“好。”
路上,温遂时不时拿出手机刷一下,微博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那个视频好像还没有传上来。
不过刚刚他们说的信息量很大,温遂半天才消化过来——林澍退团还不满一个月,居然就有公司为他出道造势了。
“高远,你了解星悦吗?”
“星悦啊,也是目前国内市场份额占比挺大的娱乐公司了,但算是新公司,规模也比不上LOCO,业务也以国内为主。现任一把手叫杨星悦,今年还不到三十,最大的股东和创始人都是他亲爹,有点像家族企业。
“他们很喜欢从LOCO挖人,从工作人员到艺人都挖过,就那个谁,AERX之前有个经纪人,叫向鹏飞,现在就被星悦挖过去当主管了。我猜林澍也是被挖走的,不过没想到星悦会这么重视,按理说不应该啊。”
一直到车开到LOCO大楼前面的红绿灯,温遂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远问:“都快九点了,这会儿去公司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温遂不太想这么早回公司,正好他透过车窗看到他们练习室,抱着某种没说出口的期待说:“去一趟练习室,你先回去吧。”
“行,”高远习惯温遂泡练习室了,“那你练完给我打电话,注意身体啊,别太久。”
“嗯。”
温遂独自上楼,径直往他们练习室的方向走,门关着,似乎也没开灯,温遂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输了密码推门。
可是今天的门重量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堆在了门后,温遂只推开一个缝,里面一片漆黑。
视觉被剥夺的同时,其他感官更为敏锐,他几乎瞬间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时舟南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一股独特的、淡淡的檀香。
走廊的一束光照进漆黑一片的房间,一直照到镜子上,镜子反射的光让温遂勉强看到门后的影子。
温遂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难得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但依旧很冰冷的眼睛。
他微微仰着头,帽檐遮住了光影,那双眼睛黑不见底,让温遂想起了夜晚平静的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时舟南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异常的情绪,不明显,难以分辨,只让温遂觉得陌生。
他所认识到的时舟南,仿佛一直以同样的态度面对大多数的情况,就好像不管他遇到什么荒唐无语的人或者事情,他都能冷静且疏离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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