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解决,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高远莫名其妙感觉到有点欣慰, 心想着如果秦言在, 他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温遂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等温遂回了家,才发现秦言还在客厅坐着, 手里端着杯子,虽然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在等温遂。
“哥。”
温遂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上楼,余光看到秦言放下杯子, 就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于是停下脚步, 主动说道:“我今天告诉高远了,等演唱会结束,就让他回去继续给你当助理。”
秦言手微微一抖,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依旧非常从容地对温遂说道:“这么突然?”
“嗯,我不需要了,”温遂说道,“这段时间他各方面都做的挺好的,也帮了我很多,如果你是想让他锻炼锻炼,那效果应该不错。”
“温遂,你……”
“今天你来彩排现场了吧。”温遂打断秦言。
秦言微微皱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是我亲哥,”温遂说道,“裹得再严实我也能认出来。”
“我去见见世面,看他一个小娱乐公司的总裁能嚣张到什么地步,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明天的正式演出,你好好做好自己的就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管。”
“会发生什么?”温遂反问道,“哥,你今天去现场应该不是去看热闹的吧。”
“总之,”秦言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的情绪,“好好表现。”
温遂看不明白,但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第二天,一切都像安排的那样紧锣密鼓地进行,光是舞台服装就有好几套,中间穿插着几人的solo舞台,和各种组合的“小分队”。
流程单拿给他们的时候,温遂正在做造型。
额前柔顺的头发被撩起,露出清晰的眉眼,又因为喷洒发胶被挡住些许,造型师还是程诺,一边弄一边问温遂:“你要不要染个头发,像时舟南那样?”
温遂睁开一只眼,那张单子映入眼帘,却被他一扫而过:“他染头发了?”
“嗯啊,”程诺随口说道,“你待会就知道了。”
晚上的演唱会现在才染头发,似乎有点太晚了。
“我就不染了吧。”温遂说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染过头发,就好像他很少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一样。
“也行,你这样也好看。”
程诺还在摆弄,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程诺,你过来一下。”
温遂透过镜子看过去,是关芮。她的表情不是非常明朗,带着点担忧落在温遂身上。
“我这忙着呢,干啥?”
“我来,”关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那边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程诺一脸莫名其妙的,这造型师都是人手一个,除了温遂还有谁需要她去?
“有神秘嘉宾?”
关芮半推着将程诺轰出去,一边说道:“你去看就知道了!”
温遂拿起那张节目单,一看才发现,加起来一共有半个小时的空白时间,打着问号。
温遂的solo之前,也有这样一段问号时间,时长和他solo的时间一模一样。
他们彩排的时候没有这个环节,整个流程加起来也才九十分钟,这么一加,再算上互动时间,居然有两个多小时。
多出来的时间,温遂很难不和杨星悦扯上关系。
再想到昨天秦言的那个眼神,温遂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关芮。
关芮对上他的眼神后心里一颤,匆匆错开了视线。
可是温遂没按她预想的那样问嘉宾,而是问:“时舟南的头发染了什么颜色?”
关芮稍稍松了口气:“红色,正红色。他的头发剪短了,漂过之后染的,希望这两天演唱会不要下雨,不然还会掉色。”
关芮不知道温遂听进去没有,因为那双一直很亮的眼睛此刻似乎有些暗淡无光。
“我solo的时候,能不能不给我用发胶,就这样。”
“当然可以啊,你待会和程……和我说就行。”
很快就到了晚上。
其他几个人都在后台见过面,围着时舟南的新发色和新造型聊得热火朝天,温遂却一直在自己的化妆间,一门之隔听着他们聊天。
“队长,你把头发剪短也太帅了吧,这外面小姑娘不得疯啊!”
“这颜色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伤不伤头发啊?”
温遂一直安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听见时舟南的声音。
等到差不多候场时,外面才安静下来。
温遂把手放在门把上,刚拉开门,门就突然被人闷闷地敲了两声。
温遂下意识松了手,门却已经顺着力开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头红发的时舟南,红的甚至有些扎眼。
时舟南似乎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见门开了就转身离开,仿佛只是为了履行队长的职责,才敲门提醒被遗落的温遂。
温遂深呼吸几口气,才关上门出来。
按照彩排,他们每个人都有对应的升降台。当温遂站上升降台的时候,他已经能透过耳返听到外面粉丝的尖叫声。
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温遂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明明当初是那么坚定选择的一条路,到现在却变得一片狼藉。
温遂看向离他不到五米的时舟南,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脚下的升降台一动,眼前的黑暗被明亮刺眼的舞台灯光取代,温遂看到台下亮着的应援灯,一直蔓延到高处,点亮了整个场馆的每个角落。
晃动着的光点,就像是星星。
那些莫名其妙“售罄”的票,却真的有人坐在那里,他们手中的应援灯还晃得格外整齐划一,就好像某种奇怪的团建活动。
没有时间多想,开场舞的前奏很快就响起。
这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舞曲,作为热场再合适不过,在这之后他们将一首一首表演新专辑的歌曲,再穿插着他们的solo。
温遂的solo在最后一个,前面还有一段问号时间。
音乐总有种神奇的力量,能让温遂立马从胡思乱想中摆脱出来,全身心地投入表演。
在音乐鼓点和应援声之中,温遂听到台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此刻他终于拥有了出道的实感,只不过在舞台互动中偶尔会对上时舟南那双冷漠的双眼,不断让他冷静下来。
前半场的“问号时间”,并没有什么神秘嘉宾,只不过是穿插了一些互动和游戏。
轮到时舟南的solo舞台时,温遂回到后台,径直走到导播处,把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温遂只说:“我看看。”
时舟南跳舞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力道和发力方式都很有辨识度,对肢体的掌控也很到位。
可是此刻温遂静静地看着他,像个脱离漩涡中心的局外人,也没有了第一次看他跳舞时的那种澎湃。
跳舞好的人,世界上有千千万万。
让温遂觉得他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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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那个打破常规,从不循规蹈矩的行为方式。
可此刻经过了这些事,温遂抛下这些,突然发现时舟南也没什么特别的。
哪怕他一个动作就能引发台下的一片欢呼,也能勾起某些人的汹涌的情绪,可是温遂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曲结束,时舟南拿起话筒,突然对台下笑了一下。
“还有些时间,我们叫一位幸运观众上来吧。”
这是彩排中没有的环节,温遂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导播把镜头移向观众席。
就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镜头停在某处,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一张经过妆造的脸。
台下的尖叫声混杂着诧异,温遂像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一丝一毫也移不开目光。
原来那些打着问号的地方,是留给神秘嘉宾的。
原来程诺被叫走,也是因为这个。
秦言也好,魏立新也罢,应该早就和杨星悦达成了合作,导播和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诧异。
说白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被瞒着的只有温遂一个人。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谈的合作。
而没有人记得,在最开始的演唱会策划中,在时舟南solo的互动环节,被叫上来的应该是温遂。
和他一起跳舞的也是,一起站在舞台上的也是。
但此刻温遂才明白,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他从来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某个人的影子,某个人的替代。
第52章
导播处的工作人员似乎是意识到温遂状态的不对劲, 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起身,对温遂说道:“solo舞台需要重新做造型, 化妆师在后台呢。”
这几句话也没有让温遂回过神,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舞台上正在互动的时舟南和林澍。
说来奇怪,温遂甚至能看出来时舟南虽然脸上挂着笑, 但并不像发自内心,就连眼神也带着几分玩味。
温遂退出导播厅, 脑中想的却是时舟南在海边抽烟的模样。
到底什么样才是真实的他, 温遂一点也不知道了。
温遂关上门,把里面的两声叹息隔绝在外, 也没听到有人正在议论:
“刚看了眼天气, 待会说不准要下暴雨啊。”
温遂独自回到后台, 碰到了正在找他的关芮和程诺,程诺看上去有些心虚的样子, 不敢和温遂对视,只把东西递给温遂, 说:“先换衣服吧。”
给他准备的上衣是一件真丝白色衬衫, 衣长和袖口都大了些, 下面也是一条垂感很好的长裤,是典型的现代舞装扮, 和温遂比赛时的服装很像。
换好衣服,温遂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
出试衣间时,外面只剩下了关芮一个人, 她见温遂换好衣服之后眼前一亮,“一直听说你跳现代舞, 是不是还没有机会展示过?”
温遂笑了一下,“受众不同,粉丝不一定喜欢。”
“先坐,我给你弄造型。”关芮说道,只字不提程诺的去向。
但当她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温遂却先开口问:“你们也一早就知道林澍会来当嘉宾吗?”
关芮手上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不知道。”
温遂不再做声,关芮一边给他弄着头发,一边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最后还是说道:“但是时舟南知道。”
一直闭着眼的温遂睁开一只眼,又很快闭上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哪怕并不感到意外,温遂也没那么快接受。
“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是关杭的姐姐,酒吧的那个关杭。”
温遂点了点头。
“关杭和时舟南算是老朋友了,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后来时舟南出道之后,唯一带着见过关杭、去过关杭店里的,只有林澍。后来林澍退团,时舟南就一个人去那,虽然从来也没提过林澍,但也没带过其他人,再然后,就是你。”
温遂不明白关芮突然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但还是静静地听着,眼眶红了一圈。
“据我所知,时舟南和林澍认识很久之后,才带他去的那里,对于时舟南而言,算是他的一个私人领地吧。可是后来,我听说他带着你去了,就在你刚入团的时候,见他的第一面。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理由,但是以我对时舟南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一开始就会对人释放善意的人。更何况,后来他还带着林澍去过,在你们已经是队友之后。
“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温遂,可能是旁观者清,我觉得,在时舟南身上浪费时间并不是什么明确的选择,尤其是在看过你的彩排舞台之后。”
温遂想起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晚上,微凉的风和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关杭见到他时诧异的目光,和后面模糊不清的偷拍。
不管时舟南是想在他身上找什么过去的影子,还是为了所谓的友好,对温遂而言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你,”温遂说道,“我心里有数。”
solo舞台主要是温遂的现代舞,发型也变成了顺毛,额前的碎发垂在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上。
其实并没有多少眼影,看上去就像是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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