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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只是来走过场一般简单。
陈列随即候在一旁，任由两人走近前厅灵柩前，上香悼念。
陈列垂在身前的手显得很是拘谨，但是心下早已在暗中打量。
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颜景，他的容颜很是俊朗，比起朝会那一日，倒是多了几分温柔，也就是这份温柔，他心里起了涟漪。
有些相似不是吗？这副神色很像她不是吗？
那样的温柔，又有些柔和。
正在他沉思之时，沐州在外厅示意，瞧了一眼里面敬畏的两人，陈列向外走去。
沐州见状低声说道：“刚得来消息，楚国北上，已成事实，明日我等便要回晋国了。”
这么快？陈列随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沐州的下一句话令他醍醐灌顶。
“大人，要是回去后，晋帝会如何？”
晋帝裴烨，管他如何？总不能真的与楚国反目，反正他目前可没这实力，
见里面两人已经结束，陈列随即上前。
但是等看到颜景侧身对着束轩那一神色，他瞬间愣在当场。
裴烨？
恍惚间，他真的看到了裴烨，那个之前也会对他主子温柔十足的那个人。
怎会如此相似？
不可能？不可能？
仅一瞬间，往事一幕幕，倒映在他的脑海里。
一路逃亡的真相。
悬崖边的生死决斗，绝望之际的赴死。
再到苟延残喘，托着一副残躯，亲手将她埋葬。
那个雨夜，一片被火烧化的废墟，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他死一般绝望。
没了…什么都没了。
至此他活着，只有一件事，便是报仇，他终于爬上了这个位置，有了点权力。
他只要在努力一点，就能杀了他。
可是来到西楚一趟，看到她的那些亲人，他又回想起了一切。
只要见到跟她相似的人，他疯了一般要从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可是结果不早就验证了吗？
她死了，他的主子死了。
而她唯一的孩子也死了，死在那片废墟之中。
但眼前这个人，结合他们二人，总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
而另一边的束轩，见陈列死盯着颜景的容颜，半晌无言，随后藏好心思，上前打破了这一僵局。
“陈大人在透过颜将军，看什么？”
陈列瞬间回神警觉，说道：“将军世子勿怪，只不过刚才下人来说，明日便要回晋国了，不免觉得，短短几日，物是人非。”
陈列似有感怀的话，倒叫束轩设下心防，他不觉得陈列跟裴婉林有什么故交，只不过是托词罢了。
为此他将视线移到了厅外的梅州身上。
“这位是？我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他，不知你可有什么兄弟？”
束轩一句话，外面的沐州瞬时将目光转向陈列。
陈列见状回道：“打扰世子了，这位只是我的随从，家中就他一人，不曾有兄弟。”
“哦…？”束轩疑惑之后，随即下了台阶，来到他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沐州？还是一个假名字？
“回世子，小的叫沐州…”
果真是，束轩了然，随即折返回去，盯着陈列的那双眼，再次问道：“陈大人觉得，颜将军此人与传闻有什么不一样？”
这句话，颜景也只是抬眼望了一下束轩，并未言语。
而陈列则不同，良久之后才回：“颜将军英勇神武，乃楚国大将，下官倒挺羡慕。”
束轩可不信，笑了笑问道：“那陈大人觉得，颜将军的容颜是不是似曾相识？”
他可不觉得，刚才陈列死盯着颜景时的神情，只是前方那样的托词，明显是在透过颜景，看到了别人。
所以他不妨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陈列当下更是表现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说道：“刚才下官失礼，还望世子和将军见谅。”
避而不答？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能私下让江满楼的人彻查一下这位，未来的晋国大将了。
“既然如此，明日陈大人一行，愿平安顺遂…”
束轩说完便和颜景离开了。
管都没管后面人的疑惑。
等出了驿馆，绕了几条街，他才驻足。
“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问我？”
颜景也能憋的住，刚才他和陈列之间的拉扯他不信颜景看不出来。
颜景随后上前，将束轩一侧的手握在他手心，牵着束轩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要想说，我便听，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束轩了然，自然而然的接道：“我总觉得陈列这个人藏了很多秘密，他不像是一个文官，面对有些事，虽然表面上是惶恐，但实际很是镇定。”
“他会武，且功力不低…”
束轩闻言扯着颜景停下，惊道：“你说什么？”
颜景随即解释道：“朝会那日，所有使臣都要在宫门前搜身，朔风当时在场，陈大人腰间的玉佩在掉落那一刻时，瞬间回到手里，只一招，朔风便能断定他的功力…”
原来如此…
“朝阳，你在怀疑什么？”
束轩想了想道：“颜景，这个人，我总觉得怪怪的，他之前查过你，你要当心。”
颜景笑着抚摸着束轩的发丝道：“好…我知道了。”
戌时左右，颜景才从束轩处离开…
等穿了几条街，还没甩掉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可见来人功力深厚。
他不由得来了兴趣，走进一条巷子，隐藏在暗处。
身后的黑衣人见眼前的人消失，急忙跟进那条没有退路的巷子。
一道破空声逼近，黑衣人瞬间一个回神，躲避在一侧。
见到颜景忽然出现在巷子口，他才发觉，是逼他现身。
“说吧，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跟踪我？”
果真是西楚良将颜景，可是现在不是良机，黑衣人身后没有退路，随即抽出腿间的匕首，发力向前。
不多时，两人便纠缠在一起，不分上下。
直到颜景当胸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又一个回旋，逼他无路之际，他才又惊又喜，脱口而出：“小主子？”
第63章 回忆
小主子…
这个称呼可是许久未有人唤了…
颜景顿时停手，死盯着地上的黑衣人，心里发紧的厉害，但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镇定。
“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撑着身子起身，扯下遮脸的面巾后，再次欣喜出声：“小主子，是你吗？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真好，可真好啊……。”
陈列？
看到这人的容颜，听到他说的话，颜景抬手当做面具，遮满了他的脸。
黑衣，身形，露眼的面具，脑海里忽然有个人影跟他重叠。
那个小时候照顾他，教他武艺的青衣面具男子。
良久，颜景的声音有些发颤，很是不可思议。
“你是…九叔？”
被称作九叔的陈列瞬间潸然泪下，哽咽道：“是我…是我。”
陈列踉跄着步伐，走上前满眼心疼的瞧着颜景，诉说着多年的思念：“是九叔无用，当年只在废墟中看到两具尸体，便以为是常嬷嬷和你，以至于错过了这么久。”
“十二年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让我找到了小主子，主子要是泉下有知，定能欣慰。”
颜景的手主动抬起，搀扶着陈列，眼里似乎含着泪，低声道：“九叔，真的是你，没想到会能见到你，真好，真好。”
巷子外，巡防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颜景见状，便带着陈列从小路离开，回了将军府。
现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将军府，内外都是自己人，况且，和九叔相认的他，想知道那年的真相。
书房内，陈列一进来，便急切开口：“小主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当年怎么逃出那些人的毒手的？如今怎么又成了楚国的将军？”
颜景闻言并未回答，而是走到书架的一侧，将燃烧着的火烛台轻微转动，霎时，书案正后方的一排，隐藏的密室显现在二人眼前。
陈列见状，跟着颜景走了进去。
越往下走，愈发寂静，随着烛火点燃，里面的另一番乾坤才显现出来。
这是一间地下密室，室内没有任何贵重物品，有的只是满墙的画像和一个供奉着的牌位。
等看清画像上女子的容颜，和牌位上的名字时，陈列的神情很是脆弱沧桑。
扑通一声，陈列跪在地上，再一次哽咽难言。
十二年了…他太傻了。
颜景…颜沫…
他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到底是自己的愚蠢害他与小主子失离。
陈列悲愤的抽泣声越来越大，颜景更是紧抿着唇，走上前蹲下，抬手扶着陈列的肩膀，诉说着当年的真相。
“九叔，当年你和母亲引开那些刺客时，常嬷嬷便做好了万全之策，她将我藏匿于山上的石洞内，自己则在乱葬岗找了一具和我相似的尸体，点燃了那处藏身之所。”
“等…等我回去后，看到他们破碎不堪的身子时，我很绝望…”颜景脸上的泪已悄然落下，声音急剧发颤。
“我记着常嬷嬷临终前的话，前往下一个地方与你和母亲汇合，可是…可是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看到了那些刺客的尸体，和母亲遗落的剑。”
“当时，我发了疯的从小路下去，找了很久很久，只找到了你的面具，和母亲…的尸体。后来…等我再一次醒来时，便被难民所救，他们把我当做逃难的孤儿，一路带着我流落到了温城。”
“等后来我便听着母亲在世时的话，进了楚国，参了军，跟在外公身边，却不敢相认。”
颜景的身子似乎有些发软，直到陈列搀扶着他，他才将思绪抽回，盯着上方那处牌位，继续说道：
“等我有权有实力的那一天，我暗中派人找寻你的踪迹，九叔，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等听到你为了母亲，刺杀晋帝身死的那一刻，我…我真的好恨啊。”
恨自己懦弱无能，恨他救不了常嬷嬷，
救不了母亲，更救不了九叔。
看着一个个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
他不敢在和母亲家族的人相认。
他化名颜景，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报仇，将那些参与母亲一案的所有人，都绳之以法。
陈列闻言，更是泣不成声，那些陈旧的回忆一幕一幕回荡在脑海之中。
十二年前…
他不是陈列，他只有一个名字，他是主人身边的小九，是颜沫的小九。
十二年前是噩梦的开始，更是生离死别的灰心。
他和常嬷嬷带着主子和小主子，一路从晋国皇宫内逃出，他们不敢回楚国，只能一路南下，逃往大燕。
可是身后的那些刺客多的数不胜数，一路追逐。
他和主子为了引开那些刺客，来到了一处悬崖，奋力抵抗，厮杀无数，可总是杀不完似的，最后托着无力的身子，和小主子坦然赴死，跳下悬崖。
可结局是，他的主子死了，而他却托着一副残躯，悲痛欲绝，那些前来搜索的人越来越多，他将主子的身子藏好之后，便去找常嬷嬷和小主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等他赶到之时，便只看到一片火海，他想冲进去，可是根本来不及，直到大雨倾盆，他才拖出了二人早已破败不堪的尸体。
那一刻，他想过跟随他们而去。
可是他恨，恨曾经对主子一心一意的人，为何反过来杀她，甚至还要残杀自己的儿子。
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颜沫，没有了他的主子，那么那个人，他也必须死。
所以他在那些刺客再次来临的时候，偷偷来到了主子的身旁，将她的尸身埋藏。
而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回到了晋国，开始揭下面具，以本来的面容，换了一个名字，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有一天能够接近晋帝，杀了他。
可是这条路太难了，他暗中看着那个人搜寻他这个影子，赶尽杀绝，无措之下，他只好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
那时，他很庆幸，自己的容颜只有主子见过，也很庆幸，主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那个人说过她的身世。
所以，他活着的每一日，都不敢回主子的家乡，更不敢告诉他们主子的消息。
他怕他们心死，他更怕他们报仇。
这仇恨还是让他背着吧。
他答应过他的主子，只要买下他，救他脱离苦海，他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这一次在楚国，在主子的家乡，见到了小主子，他已无憾。
回忆至此，二人才明白，原来彼此错过了很久很久。
第64章 真相
密室内，知道了所有真相的陈列，更是片刻不敢耽误，询问道：
“小主子，那你可有查清晋帝当年为何对我们赶尽杀绝？”
许久，颜景才点了点头，抬手抚下脸上的痕迹，起身后说道：“他听信谗言，以为母亲和别人有染，不细问，不追查，更不听母亲解释，直接将我们囚禁，事后又为了他的面子，派人下毒残害。”
“九叔，其实那个背后之人，乔贵人…是我杀的。”
原来如此…
其实他隐藏在晋国，也查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时宫内爆出乔贵人突然暴毙，他以为是自作自受，不成想竟是因为如此。
事后，他听闻晋帝对乔贵人一族屠尽，向来也是恶有恶报，如今看来，倒像是他家小主子的做法。
“事后，我将乔贵人诬陷我母亲的证据揭露与那个人面前，”随后颜景自嘲的说道：“九叔，你知道吗？他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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