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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看待着主角的人生，又更像是看待着这个社会绝大多数人的人生，又像是……看待自己。
小说就像是一面镜子，镜子的另一边是这个世界，而他自己站在了镜子的背面，在冷眼旁观着。一直都是如此，从来都是这样。
这个让人提不起劲去了解的，知道得越多就越发让人绝望的世界。
有个人，将他眼里的世界写出来了。
而这个人，是他的弟子，芥川龙之介。
福泽家。
窝在被窝里一边看动画一边吃零食的乱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传统的和式老宅有个好处，隔音效果很差。乱步听到了社长的脚步声，还以为对方是来抓包自己，手忙脚乱的将零食塞进枕头底下，纸门被拉开。
社长站在门口，假装没闻到空气中的香甜气味，冷着脸说：“乱步，你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乱步震惊：“我就是吃个零食，您竟然要送我去警察局——不对，等等，谁被抓进警察局了……太宰？”
社长，欲言又止的说：“文之馆出版社的保安发现他入侵了社长办公室，怀疑他偷窃人家公司机密。”
乱步：“……”
太宰做这种事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对方竟然会被抓包。
——那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宰吗？！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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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太宰在横滨大小算是个名人, 出名的原因倒不是他原黑手党和现武侦社侦探的身份，而是……
警察局里每年九成的自杀未遂案件都是他一个人提供的。这个人自杀的地点不固定，可以是河、海, 山上或者郊外某棵树下，久而久之, 警察局里甚至有人称呼太宰是‘被死神诅咒的人’。
连死神都会嫌弃的那种。不然无法解释他怎么能活下来。
可这次有关于他的案件, 是擅闯私人领地，涉嫌偷盗机密。
被保安抓包的时候, 他正对着出版社社长的电脑荧幕看还未发表的小说,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理解, 这都是机密。
乱步和社长面临的就是这么个问题。两人坐在椅子上，听着警官跟他们谈起事情的严重性。
老熟人箕浦警官在旁边插嘴：“你们是多想不开，怎么会招这样的员工。被抓的时候还嚷嚷着‘生而为人我真的很抱歉’, 这是有什么大病吧。”
乱步看向了箕浦警官，对方一脸莫名的说：“不好笑吗？”
他旁边的女警汗颜道：“您是真的很不适合开玩笑。”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了。
箕浦警官挠了挠头，说道：“上头发话了, 人你们可以带走，当然建议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起初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在见到太宰本人后……就算再懒得管他人闲事的人, 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整个人就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失魂落魄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跟在他们后面的身影就像是一道飘荡的幽魂。
嘴里碎碎念着：“信赖果真是罪恶的源泉吧？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在他人眼里也就是个戴着假面的丑八怪……下辈子想投胎变成一条没有脑子的鱼, 这样就能远离蛞蝓了吧。蛞蝓会阴魂不散的吧，人生已经完蛋了, 那条黑漆漆的明明得把头低到胸口才能够看到的渺小的小东西, 可恶……”
很好, 后面那部分话证明太宰没有失智，他还是正常的。
估计就是受到太大的打击。
然而，当他们踏出警察局大门的时候，只见到前方不知何时站着两排黑衣人，齐齐拉了响炮，一盏巨大的圆形聚光灯对准了他们三人，而这些黑衣人还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感谢警察为民除害，庆祝太宰治隆重入狱’。
乱步和社长，很是默契的往旁边站开，将身后的太宰暴露在灯光之下。
前方，黑衣人的尽头停着一辆哈雷摩托车，靠着摩托车的赭发青年单手开了一瓶红酒，朝着太宰的方向笑嘻嘻的晃了晃。
“这可真是价值，不，无价的世界名画啊，太宰！恭喜你承包了我未来十年的笑话！特地开了一瓶珍藏的86年柏图斯，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是派对时间！”
黑衣人们给警局门口的守卫发了礼包，里面除了糖果毛巾以外还有一个红包。可见是真的很高兴。更有一些摄像师将镜头对着太宰的位置，显然是要录制下来。
太宰：“……”太狠了。
作为前搭档，太宰很清楚怎么踩中也的雷点，相对的，中也知道该如何让太宰吃瘪。这算是太宰离开港口之后，中也第一次大获全胜。
乱步也给自己和社长领了一份礼盒，两人抛下太宰往家的方向走去。乱步找到糖果，撕开后塞进嘴里，不满的说‘怎么是酒味的啊帽子君的品味真差’，又撕开红包，哇的一声‘竟然有八万八耶，不愧是帽子君出手真大方’。
估计是那些卡终于解封了，这次是扬眉吐气来的。
西格玛与评委的线上视频还没开始，日本文学界就因为一名新人作家的出现而沸腾。名为太宰龙之介的作家，当天在横滨发售的小说不到半小时就售空。
有人证实港口组织的人一大早就排队买小说，小说短时间内售空与他们大有关系，作为横滨这个城市的地标性组织，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吸引诸多社会人的关注。
不仅如此，还有人传出消息，当地著名的武侦社某位正式员工也十分喜欢这本小说，甚至为了提前看到而闯入出版社被当场抓包。
两个热度一上来，让许多没买到的横滨人对此念念不忘，催促着出版社赶紧上新书，而聪明人已经老早驱车前往外地购买。
这种现象自然引来了外地人的关注，一传十十传百，也带动了外地的销售量。
可以说，一开始很多人是抱着好奇的心态跟风去买，等小说买到看完……才是死气沉沉的文学界彻底沸腾的疯狂时刻。
前头笔名为织田作的新人作家，让国内人看到了文学复兴的希望，后头的太宰龙之介的横空出世，彻底点燃了他们内心对文学的追求。
在这个高压社会里，尽管经济上去了，对精神文明的需求也日益增大。算起来和平其实也才到来了十四年的时间，很多经历过异能战争时代的人都处于青壮年，他们的内心更为苦闷，一方面高效发展的社会让他们安心，另一方面那无处宣泄的苦闷，又让他们内心无比空虚。
书对他们来说，是要比影视作品更容易接受的存在，他们还没达到追求快餐文化的地步，能够静下心来看一本触动心灵发人自省的小说，更合心意。
一时之间，国内各大媒体都被太宰龙之介这个名字屠版。
千晔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向来是各大书店的忠实客户，他也看了这本小说，而被召唤来现世商议稿费公益事项的织田，也看到了。
织田读完后，放下小说，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感慨：“没想到那个孩子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无怪乎太宰会收他为弟子。”
千晔脸红彤彤的，说道：“虽然听不太很懂。”毕竟他和织田提到的这两个人都不熟。“但我知道太宰龙之介老师是个大佬。”
他只是看了一本，就彻底成为对方的迷弟。
西格玛蹲在地上，双手扒拉着茶几，目光幽幽的盯着千晔。千晔哄道：“当然了，托尔斯泰老师的作品也是非常的无与伦比的优秀。但可能是因为文化的关系吧，我和太宰龙之介老师的共鸣会更强一些。”
虽然是在英国长大，但他是亚洲人，亚洲和欧洲的文化还是存在一些壁垒的。
西格玛并不满意，千晔头很疼。难道要他分出个优劣来吗？文学这种东西哪里能分出什么输赢啊，世界上又没规定一个读者只能拥有一名偶像。
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是好看的全都一起收下啊！又不是买不起！
而且怎么说呢？千晔只看过《童年》，《童年》的故事说穿了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内心世界，带给了千晔一场纯真的梦，可作为一个成年人，《假面丑八怪》体现的是他出社会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真要分出个一二名……千晔觉得自己会更喜欢《假面丑八怪》。
西格玛：“那是你没看安娜！明明小说已经寄过来了，昨天寄过来的，千晔先生为什么不看！”
千晔，心虚的说：“我看了。很好看。”
西格玛：“不可能！如果你看了的话不会是这种态度！”
千晔觉得西格玛对《安娜》这本小说十分自信，笃定自己看完了肯定会有深刻的体会。可是千晔敢看吗？他不敢。
之前是十分期待的，但知道西格玛写这本小说是为了跟自己表明心意……这样还怎么看嘛！光是看到那本放在书桌上的没拆封的小说，脸就已经火辣辣的疼了！
他觉得西格玛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就算了，还总是催促他，有点不满。于是别开脸，故意的说：“那我觉得《假面丑八怪》更符合我的审美！”
西格玛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张扬，夸下海口：“我不信，我的《安娜》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看的小说！是足以载入历史的经典之作，我的小说获得了俄罗斯国家文学奖的提名，这一本呢？它……”
织田插嘴：“报纸上说，今年的日本文学新人奖，非《假面丑八怪》莫属。”
之前他那本小说，媒体提到的是‘很可能斩获新人奖’，但芥川这一本就是‘非它莫属’。织田非但不觉得不服气，面色能明显看到高兴的成分。
“这得感激千晔先生，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不可能死去后还能看到这本小说。”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您是我的恩人。”
织田生前就很喜欢阅读小说，没想到死后还能够继续自己的爱好更甚至能动笔写小说，现在还能看到熟悉之人写出了这么棒的作品，得到如此多人的夸赞。
这个人还是好友太宰的弟子。
织田：“太宰现在应该是既骄傲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芥川恭贺吧。”
千晔/西格玛：“……”
西格玛忍不住的说：“织田先生，有没有人跟您说，您很擅长做一名话题终结者。”
是没看到我们两个在因为很严重的事情争论吗？！为什么话题会扯到毫不关联的地方啊！
千晔跟着用力的点头，他真的觉得织田有点读不懂空气。
织田，不好意思的说：“是有人说过类似的话。抱歉，因为太开心了……那个，你们两个在打情骂俏，我作为不相干的第三者确实应该保持安静。”
千晔/西格玛：？！
——瞎、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我俩还没交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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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送走织田后, 千晔就准备出门，刚穿上衣服，肩膀就被西格玛按住。千晔打了个激灵, 下一秒就听到西格玛幽幽的在他耳边说：“别想逃跑啊，千晔先生。”
千晔：“什、什么逃跑的, 我说了待会要出门和……不对, 我和谁出去才不需要跟您报备。”
西格玛愣了下：“那当然不用啊。去哪里跟谁见面是您的自由。”
千晔：“……”也、也是哦。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话从西格玛口中说出来, 就是有点怪怪的, 还说不明白是哪里怪。
西格玛：“我说的是小说, 不管怎么样，总要看完《安娜》吧！我需要您给一张计划表，什么时候看, 什么时候看完！”
千晔撇嘴：“需不需要再给你写一篇读后感。”
西格玛眼睛发亮：“这个主意好！”
千晔怼他：“就算要写，那也只是读后感不是情书！”
趁着西格玛大受打击脑袋宕机，千晔逃也似的出门, 开车离去的背影就像是毫无理由无情离去的渣男一般，西格玛幽怨的在原地咬着手帕。
和国木田约的地方是一家小酒馆,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国木田过日子健康得就像是酒精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可当千晔踏入包厢, 见到的就是国木田双目发直的看着墙壁，桌子上放着两盘小菜还有七八瓶空了的酒。
他手里还拿着玻璃杯, 似乎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一口灌下。直到千晔坐在他面前, 国木田才稍微回过神来。
“你来啦。”国木田的声音很虚, 就像是劳累过度一般。
千晔看了眼他手肘下压着的一份晚间报纸, 上面还放着一本《假面丑八怪》。
千晔担忧的说：“这是出什么事了？您难得会在晚上约我出来喝酒。”正确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是国木田主动邀约，打破了千晔一贯对这个人的印象，他想也没想的同意，如今看来，国木田遇到的烦恼比自己想象中的沉重。千晔做好了一名情绪垃圾桶的心理准备，不管国木田如何大吐苦水，他都要尽到友人的责任开导他。
国木田，给自己和千晔都满上一杯酒，他甚至没问千晔能不能喝，自己又喝掉了一杯才声音虚弱的说：“你看到小说的笔名了吧。这本书……竟然是太宰写的。”
千晔：？
国木田恍恍惚惚：“太宰那小子，竟然也能够写出这么好看的小说吗？我看到笔名的时候还以为是巧合，看完之后简直惊为天人，太宰老师的小说真的……石破天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如此有共鸣，发人自省的小说，当天就写了一万字的感想，还想着给出版社寄信，如果有幸能和太宰老师通信的话，那可真是太幸福了……可是，这本小说竟然是太宰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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