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都快架在脖子上,墨音尘还是松了口,留有人的软肋,才能更拿捏他们臣服于自己,不怕死人,就怕不要命的人。
等尊上的事情忙完,赫烈才踌躇上前。
“尊上,关在水崖洞里那孩子是否要留他性命?”
听他说起,墨音尘才想起前几日的那小孩。
“当然,别让他死了。”
墨音尘既然这么说,那还是有那么几分在意,赫烈暗道不好,跪下请罪,“尊上恕罪,那孩子一介凡身,伤得这么重,又多日不进粮,怕是已经挺不住了。”
“什么!?”
墨音尘略有焦急,疾身飞到后面关押的水崖洞里。
第4章
山间阴冷,扶渊觉得自己快死了。此刻他又饿又冷,好想掌门,好想各位师兄,好想在师门的时候,哪怕是调皮受罚,也比在这里滋润。
沉寂许久,耳畔似乎有了些声响,扶渊的眼皮撑不开,看不见来人,只能听到些许声响。
女子半蹲在扶渊身前,两指轻探了他脖颈间的波动。
“回尊上,这小少年并无他恙,只是饿的太久有些体虚,喝碗热汤,吃点五谷就可以恢复。”跟在墨音尘身后的朱芸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她的医术给扶渊看病不成问题。
墨音尘转头吩咐赫烈,“按她说的去做。”
“是。”赫烈领命离开。
小孩的皮肤都冻得发紫,嘴唇也泛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尊上,属下不懂,这孩子是玄清宗孽徒,为何要留他性命?”长司前番有功,墨音尘也将他留在身侧差遣,不过短短几日,他竟然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墨音尘挑眉,“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属下拙见,不如把他的头颅割下,悬挂在墨玉峰峰门,以震魔军士气,再将他四肢砍下,送回玄清宗,给他们下马威。”
玄清宗于墨玉峰已多年不合,现在墨音尘抓了玄清宗的弟子,自然可当做人质,以他们那温良恭俭的性子,必定会想办法救回他,那墨玉峰也可以这个孩子为筹码,要挟温以寒。
墨音尘冷笑一声,“你胆子很大,给本座出谋划策,是想讨什么赏?”
长司跪下,“能为尊上排忧一二是长司荣幸,长司不求赏赐,若是能拜得尊上为师,长司为尊上万死不辞。”
此间世界,拜师都是名门正派才有的繁文缛节,墨音尘堕魔后早也跟先师门断了关系,他不靠收徒传承,也没想过要收徒。
冒然听到这句话,轻蔑看向他,“哦?想做本座的徒弟?”
长司欣喜,“是,若尊上肯给属下这个机会,属下一定不辜负尊上所望。”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可惜,墨音尘最讨厌听别人的意见。
墨音尘微微抬手,四周的气流瞬间开始涌动,往他手心之中游走,一股无形的气刃直接将长司的脖子掐住拧起,动作轻巧得就好像是墨音尘自己掐住的对方一般。
“想当本座的徒弟,你还不配。”
说罢,手心一翻,长司直接被甩了出去,粗略一看怎么也得十米开外。
一旁的朱芸脸色发白,墨音尘实难对付,他现在灵力深不可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待时机。
全门被屠之仇不可不报,此人连手下都能心狠下手,不知道该如何能有接近他身的办法。
墨音尘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扶渊,在赫烈带来食物之后,勉强能够动弹。
他睁眼便看到的是墨音尘,小小的脸蛋气鼓鼓的怒视对方,这眼神甚是有趣。
“大坏蛋,你快放我走!”
墨音尘不为所动,半蹲下身子,两指挑起扶渊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本座要温以寒一辈子都身处悔恨之中,弄丢了亲师侄,我看他要怎么跟烟白雪交差。”
“你真歹毒,我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掌门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墨音尘根本不放在心上。墨玉峰四处都有结界,别说他一个凡身小孩,就算是有品阶的仙修也都出不去。
只是墨音尘目前也没有杀他的想法,活着上百年有点无聊,杀了扶渊不过是更激进玄清宗和墨音尘的争斗,根本无所谓,反正两边如今也已经势同水火。
赫烈上前有话要说。
“尊上,有人攻上墨玉峰了。”
墨音尘右眼黑色瞳孔发出异色的光,笑道,“比本座预想来得更快,温以寒是真疼你啊。”
“哼!”
“不过是一些小杂碎,本座都懒得出手,赫烈,你去替本座处理了吧。”墨音尘侧身吩咐道。
“属下听命。”
此刻,墨玉峰庭外。
清寰和清河共带了五十名左右的弟子出山,讨伐墨玉峰,要回被抓走的自家师弟。
出来的这五十人都是玄清宗品阶较高的子弟,一路上虽也遇些阻碍,都还算顺利通过,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师兄,为何不见墨音尘踪影?”
清河被护在身后,清寰作为温以寒座下大弟子,已然独当一面。
“不知道,他生性狡猾,你我都小心些为好。”
众人到了墨玉峰顶,也不敢冒然出招,观望许久,带了魔兵出来应战的,很明显只是墨音尘的属下。
“你们把我们的师弟藏哪里去了?”
“把自心交出来!”
“对,交出来!”
墨音尘已经说了让赫烈全权处理,那现在所有人都能听赫烈的指令。
赫烈让朱芸把那孩子带上来,扶渊就被捆得跟个粽子似得,被带到清寰,清河面前。
“大师兄!二师兄!救我!”扶渊着急的扭动身体,奈何力气太小,又没有法力,根本挣脱不了朱芸的绳索。
多日前的扶渊还穿着玄清宗门的干净白袍,脸蛋也是干干净净,此刻都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衣袍又脏又破,小脸也是蜡黄不堪,看得师兄们都心疼。
清河心里焦急,想要下一步动作,被清寰拦下不要妄自动手。
“自心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回去。”清寰站在最靠前的位置,原地席坐,双手摆在胸前,灵巧的打出手势,“心息俱往,返虚遁空,开!”
待口诀念出,从清寰的指尖瞬间结出一个金色法阵,法阵逐渐变大,抵挡在峰门和众弟子之间,也可作为一道保护的结界。
余下弟子纷纷拿剑,随时待命。
清河则是进攻,墨音尘不论是因为何种原因不在,此刻对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好事,带走扶渊的机会也大了很多。
赫烈双手在合拢,在腹部之处拉开,掌心之处出现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逐渐在空中扩散开来,整个墨玉峰都布满了一片黑色的朦胧,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黑色长空中划过一声诡异的声响,后面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吵的耳朵不得安宁。
“众位,净心。”
清寰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险的位置。
“师兄,这都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清河皱着眉说道。
“不知。”
被抓住的扶渊在里面先一步察觉到不对,那密密麻麻的根本不是雾,而是成片成片的黑色虫子。
“大师兄,你们小心!”扶渊大喊,真恨不得挣脱绳索跑出去。
这时候,从远方忽然间飞射出来数道黑色的影子,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了近前。清寰看着那黑色影子,瞳孔骤然紧缩起来:“不好,是毒虫!”
清寰带人前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温以寒给了他法器护命,救走扶渊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任何玄清宗门的子弟伤亡。
“掩护后退!”
这种细小的虫子最难应付,用剑驱赶会大量消耗体力,清寰将方才的做的结界挡在众位师弟面前,自己则在黑色飞虫之中开辟一条路出来,直奔赫烈而去。
峰门位置小,施展不开,便御剑飞出去转换战场,魔兵们这时蜂拥而上,抵抗剩下清河所带的弟子们进攻。
朱芸带着扶渊,她得把这小少年看住,不然回头墨音尘问起来,免不得又得交不了差。
眼前的局势很清晰,就是他墨音尘掳走了玄清宗的弟子,人家师门上前讨要,玄清宗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她们朱家跟人家相比不值一提,眼前的孩子无辜,朱芸也不敢大意让他跑了。
清河找到了扶渊的方向,想过来寻他,被朱芸护在身后,两人也交起手来。
墨玉峰的魔兵数量庞大,战了整整一日也没分出胜负,清寰和赫烈也不相上下,继续下去只是会白白浪费体力。
况且清河似乎不敌朱芸,他和朱芸刚开始交手,便发现此人并非墨玉峰之人,宗门都有自己图腾,清河认了出来,知道她是朱门医修之家,下手就没那么重。
“你为何要为这魔头做事,朱家不与纷争,你这般不是与整个家族对立,与修仙界对立。”
朱芸隐忍站稳,“我只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如若玄清宗能杀了墨音尘替她报全族之仇,就算为了今日去伏魔塔受十道劫又如何?
但是现在的玄清宗也未必是墨音尘对手,朱芸只能先活下去,才能等到时机。
清河伤得严重,扶渊以为朱芸就跟墨音尘是一伙的,再她再次出手时,狠狠用头顶撞了一下朱芸。
“二师兄,你们快走,别管我了。”
再这样打下去,诸多弟子都得折在这里,有负掌门所言,也会让扶渊感到愧疚。
“我们撤!”
清河缕步后退,一挥手就瞬移离开了墨玉峰,其他弟子也跟着听从施令,纷纷撤离。
清寰也听到清河的传讯,不再与赫烈过多纠缠,此番首次攻上墨玉峰劳而无功,没救下扶渊,还伤到了不少自己人。
等到他们都撤了之后,扶渊才被重新放开,他捡起地上石子,用弹弓轻巧一射,打中了朱芸。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第5章
玄清宗,水钰阁。
温以寒端坐在阁堂之上,左右手边座下分别是玄清宗门的四位长老。
这四位是现在宗门之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又份量最重之人,就算是温以寒在他们面前也都是小辈,更何况其他弟子。
仙门极重辈分,他们说话时,哪怕是作为玄清宗的天才弟子,以最年轻的资质当上掌门,也并非他一人独大,尊于长辈,温以寒也只能听着。
“诸位长老,此番来找以寒,所为何事相商?”
四个人分别都有自己修炼的山峰,平日里并不常到水钰阁做客,这次一来来四,很明显是打好商量,有事要谈。
左前方的长老首先开口,他随手一挥,案几上出现一叠文书。
“我这里又收到了几个宗门的信件,都是疾书墨音尘的桩桩恶行,让我等清理门户,请掌门过目。”伯扈长老略一施法,案几上的信件瞬间转移到温以寒的桌上。
里面讲述什么事情的都有,大到门派有人被杀,小到哪个农户被偷了鸡,都说是墨玉峰的人干的坏事,而墨玉峰是墨音尘的地方,墨音尘又曾是玄清宗的弟子……
明眼人当然能一眼看出,这里面有些事情,甚至说大部分都不是墨音尘所为,只是作为修仙界出了名的恶人,发生什么事情首先先把结果推给他罢了,反正墨音尘也不会站出来说这些事不是他所为,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接着是一个女声的长老话音响起,“墨音尘已与我门断交数百年,要说清理门户,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兰茵长老此话不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墨音尘在我门下拜过一日,那自然是该我玄清宗管,如此孽徒,这么多年善念恩慈都是白教了。”
兰茵是玄清宗唯一的女长老,和这几个老头话不投机,“你倒是想管,论单挑,恐怕他让你一只手,也难以敌他。”
“近日我才听说,他屠了西河朱家满门,再放任下去,确是修仙界一大患。”另一位辛忠长老发言。
“是啊是啊。”
……
话头一牵,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四人商讨起来,常日不在一起处,各路消息闭锁,也趁此机会互相通络,温以寒一句都没开口,光是听都听了他们商讨大半个时辰。
“诸位。”
等到他几人论得口干,温以寒才淡淡开口,“诸位所想,以寒都知道,墨音尘堕魔皆因我而起,他最恨的是我,我也会替清道师尊清理门户,诸位请放宽心,若是再有仙门对墨音尘的投诉,尽管告知与我,都交给以寒处理。”
“哦,掌门既然这样说,不知掌门是有几分把握擒拿墨音尘?”
温以寒沉默一会儿,“没有。”
温以寒实话实说,“就在几日前,我与墨音尘交过手,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应是刚突破九阶。”
九阶距离升仙不过是临门一脚,如果说他不是靠堕魔而得到助力,以他的年纪修到九阶,那真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只是他是魔修啊,身上背负这么多血债,渡劫飞升之时肯定躲不过,说不定还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也不过三百来岁,竟也练到了九阶,果真是是奇才啊!”
“清道是有点眼光在身上的,收的你们几个徒弟一个比一个厉害。”
“咳咳……”
四人论述之间,总算觉得有点跑题,止住话音。
“其实以寒也不错,年纪轻轻要肩负整个仙门重任,况且一心向道,比墨音尘更有强多了。”
温以寒无心攀比,右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我与音尘同门同宗,拜师时日也相近,早年时便是我和他在一块时间最长,见他今日,也很想劝他迷途知返。”
“掌门有何主意?”
“现在想擒墨音尘,有三个办法,其一,是召集多家宗门,共同逼上墨玉峰,不说别的,四大宗门之中,也有八阶的高手,竭尽全力,或能跟墨音尘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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