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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哭了。冯至元愣愣地看着坐在地上眼里开始冒泪花的娃娃，他当然注意到娃娃身上的道袍,有些疑惑他是谁。
“师兄呜——”下一秒,小娃娃眼里开始滚落泪珠，冲着冯至元的方向伸出手。
冯至元下意识抱起他,手指给他擦了擦眼泪，嫩嫩的脸颊肉让他不敢用力。冯至元看向他的师傅,终于开口，“师傅，这也是我的师弟吗？”
好聪明一个娃娃，竟然知道叫他师兄了吗。此时的冯至元选择性地忘记了，吴玄虚说的他是第三十二代第一个弟子。
吴玄虚看起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至元，咳，森森不是你师弟，他是我师傅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弟，你的小师叔。”
把事实交给冯至元消化，吴玄虚伸手抱过陆青森，板着脸，“不是说我在忙，你先自己玩吗。而且你穿这么厚，摔到应该不疼的，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哭鼻子。”
只是，虽然板着脸，吴玄虚的语气温柔地吓不到任何人，当然包括他从小带到大的陆青森。
此时已经收了眼泪的陆青森伸出手给吴玄虚看自己红红的手掌，“森森摔倒了，要师兄哄才不疼。而且我才五岁，叔叔阿姨说了，森森还是小宝宝，可以撒娇。”
被吴玄虚抱着的陆青森显然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好奇地看着刚刚抱自己的冯至元，“你是谁啊，是我的新师兄吗？”
“不对，你应该算是，我的师弟。”虽然是四五岁的孩子，显然十分聪明。他掰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确定冯至元肯定是他的师弟，表情笑眯眯地像是吃到糖的小狐狸，“师弟！”
“我不是你的师弟。”冯至元上前一步，牵着陆青森的手摇了摇。对着他人很少笑的冯至元，因为可爱的孩子，自然笑起来，“我是你的师侄哦。”
小孩子显然还没办法明白更复杂的辈分，他只是呆呆看着冯至元，“哥哥，你笑的好好看。”
那是冯至元和陆青森，这个他的迷你小师叔的初见。
等到后来，冯至元的腿上常年黏着一个团子的时候，他也弄清楚了陆青森的来历。
清风观现在最高辈分，他的师祖，陆太渊道长在山中捡到了这个被人丢弃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命运很奇妙，无论是报给警察，还是用玄门手段，他们都找不到这孩子的来源。
本来想将他送养，因为陆师祖一时的不舍，这个孩子就成了陆青森，也是陆师祖的亲传弟子。到冯至元进入清风观这年，已经四年多，曾经还是婴儿的陆青森，也成了五岁的小孩子。
冯至元将处理完的文件放在一旁，打开窗户，就看到正坐在树上的陆青森。
“啊，哥~”陆青森看到了冯至元，对他挥挥手。
到现在，已经十五岁的陆青森，因为师祖和师叔甚至师弟们的宠爱，已经是清风观最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冯至元看着坐在树上的陆青森，十五岁的中学生，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唯有那头半长不长的头发，随意地垂着，还乱糟糟地翘起几缕。看起来和清风观的氛围不和，却又无比契合，这就是陆青森，清风观弟子中唯一没有道名，也总是按照年龄却不是辈分胡乱称呼人的陆青森。
“头发乱糟糟地，好好梳一梳。”冯至元看着不以为意的陆青森，‘威胁’道，“不然我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说观里同意你剪头发了。”
“不要！”陆青森忙不迭反驳，跳下树跑进冯至元办公的房间，“我会好好扎头发的，哥。”
看着坐在旁边乖乖头发扎起来的陆青森，冯至元移开视线。
他知道陆青森为什么执着于要留长发。虽然住在道观，养大他的都是道士，自己也因为天赋学习着法术，但是陆青森并没有正式入门。青森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没有安全感。他害怕自己如果和同龄人完全一样之后，万一某一天被师傅送到普通的家庭。
“真是的，哥你当年不就是十五岁入道，师傅就是不同意我现在改名字。”陆青森梳好头发，趴在桌上和冯至元说话，“不过还有三年，也很快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像哥你一样，看起来就仙风道骨，做我们清风观最迷人的道长。”
也许是想到了那时候的场景，陆青森笑起来。
和冯至元说了一会儿话，陆青森准备离开，“我去找至新哥，哥你忙吧。”
风风火火离开的陆青森，跑了几步又突然回过身对着从窗户看他的冯至元挥挥手。虽然在观中长大，但是，同样也是在爱里长大的陆青森就和现在的同龄人一样，张扬明媚。
冯至元收回视线，才看到自己面前的纸，已经被他乱涂出一片墨迹。
是的，从小在清风观长大的陆青森，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是成为和自己的家人一样的天师。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总是推说十八岁再让他正式入门的师祖，其实根本没想过让他有成为陆玄森的一天。
所以，这个隐藏的事情被发现的时候，矛盾理所当然地爆发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陆青森站在房间的中央，左右看着平时亲近的人，“我十八岁的时候，你们推脱时机不对，要等到我二十岁。到了现在，真的还要假装吗？你们根本不想让我正式拜入正一派。为什么？”
“森森。”入门后一直和陆青森关系好的魏至新安慰着，“就算你不是正式的弟子，你也是我们的家人，清风观也是你的家。”
“我不要！”陆青森终于爆发，“我不要做什么普通人，体验什么入世的人生。我就想一辈子呆在清风观，和你们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愿望，是我的目标，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同意！”
他看着他的师傅，师兄们，还有冯至元的眼睛，希望有人给他一个解释。冯至元知道，只要有一个说出，这是为你好，他们有隐情，陆青森就会退步。他就是因为这样重视他们，才会想获得那个正式的身份。
只有这样他们才真正在一起了，这是陆青森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是所有人沉默着。
所以陆青森离家出走了，甚至连他在观内的一件东西都没带，只带走了他贴身的法器。魏至新发动了自己的人脉去找陆青森，但是找不到。
“他一直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好，法术最好的，是吧，师兄。”魏至新苦笑。
当一个当代年轻人中最佼佼的天师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们自然是找不到。就算是卜卦，当然也是算不出和他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陆青森的命运。
“你说，师傅和师叔他们为什么就那么坚决呢。”魏至新也就只能问问大师兄，“要换做是我，也会觉得自己不被接受，随时会被抛开。”
魏至新也没想要冯至元的回答，他站起身离开，“这个小子，闹脾气就跟师傅他们大吵，搞离家出走，等他回来，我肯定狠狠教育他。”
临走之前，魏至新给冯至元留下一句话，“师兄，你天生灵感强，说不定能感应到青森，你试试，别这小子一时冲动去做危险的事情。”
冯至元，天生灵感强，可沟通天地，看前世今生。也因为这个，他小时候被父母视为摇钱树，后来因为能力逐渐增强，被人惧怕，后来遇到吴玄虚入清风观。
所以，冯至元在看到陆青森的第一天，梦到了陆青森的命运。
梦中，顺利拜入清风观成为第三十一代弟子的陆青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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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赋惊人，声名鹊起，后来闻名全国玄学圈。但是，陆青森崛起的时候，也恰逢玄学圈动乱，一伙儿不知来历的邪道在全国引起动乱，陆青森几番和他们缠斗，最后粉碎了他们的计划，保住了龙脉。
但是陆青森却也永眠于山谷之中，年仅二十六岁。
冯至元想起这件事，又心烦意乱起来，拿出五帝钱随手洒在桌上，却也照旧看不出陆青森的命运。自从他和陆青森日益亲近，曾经在他眼中清晰的陆青森的命运，却也看不见了。
为了冯至元的这个梦，观内的师傅和师叔，还有陆师祖，都曾拜托其他名山道观内的道长，却都算出来死局。这个他们曾经救下的孩子，活不过二十六岁。
直到一位武当山的师祖告诉他们一线生机，“如果你们舍得，就让这孩子离开你们，去那红尘之中。红尘因果纷乱，定有那一线生机。”
所以，当冯至元看着陆青森负气离开的背影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希望那一线生机能够降临，降临在这个给他们带来温暖的孩子身上。
但是，当有人慌乱地推开他的门，告诉他，陆青森的长明灯碎裂的时候，冯至元那一刻几乎无法稳住自己颤抖的手。
当他将那还有一点未灭的火重新点燃的时候，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
将那个一心依赖他们的孩子推走，是正确的吗。那一刻，冯至元突然决定，无论师傅他们是否还坚定曾经的决定，他一定会在见到青森的时候，向他道歉，告诉他，是自己做错了。
果然还是要将这孩子放在他们的庇护下，就让那所谓的命运见鬼去吧！
第二十三章 特事局
“我说,冯至元你们是不是整天读经书变傻了。”梁家的客厅，冯至元双手放在膝盖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陆青森双手抱臂一脸无语。
陆青森左右来回走了几步,又站定在冯至元的面前。他想到冯至元完整告诉自己的，让自己生气离家出走的事件背后真正的原因，心里就一阵无语加生气，“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在这儿搞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的苦情大戏，我现在想想我掉的……咳，掉在观里的钱,就心疼。”
冯至元抬头看着陆青森，笑，“是我错了，森森。”
“叫我青森！”自从陆青森十岁以来,他就不允许大家叫他的小名了。再看冯至元自带滤镜的笑容，他又凶道,“不要妄图用你的美色迷惑我。”
梁家一众人在一旁围观着这场陆青森凶冯至元的事件,梁明冬向梁明夏身边缩了缩,“他说自己是家里最厉害的，果然是真的。”
梁明夏则关注另一个事,“他刚刚是不是想说掉眼泪。”
虽然梁家的客厅是很大，但是耐不住所有人都挤在沙发所在的区域。梁明夏说话的音量又算不上小,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陆青森冷嗖嗖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但是，看着他的反应,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果然是掉眼泪了吧。
冯至元倒是他们中最淡定的一个。陆青森是什么性格,从五岁开始带他的冯至元自然是十分清楚。霸道，任性，调皮。但是也富有正义，心地柔软，爱撒娇。用魏至新的话形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乖小孩。
“咳，总之，我之后会回去的，你也让师傅他们打消什么让我离开清风观的想法。”陆青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让其他人不要关注他曾经哭的事情。
就算他已经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以为自己被家人抛弃了，在无人的山里情绪上头哭鼻子不是也很正常。虽然，现在知道师傅他们赶走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冯至元曾经的预知梦，让他觉得自己曾经掉的眼泪有些浪费感情。
想到这，陆青森又叮嘱冯至元一句，“哥，预言这种东西，在知道的那一刻，就是要打破的。我是一定会脱离那个什么命运，所以，你们完全不要担心。”
“嗯。”冯至元点点头。不如说，在他终于决定要来找陆青森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明白这件事了。
想起陆青森跟他讲的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冯至元也叮嘱陆青森，“你也是，就算是和我们赌气，以后遇上这样的大事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就冲上去。”
“知道了。”在熟悉自己的冯至元面前，陆青森也没办法像面对梁明喻那样，总是自信张扬的样子了。
毕竟，屈兆兴这件事，其实真的算是现在的玄学圈少见的大事了。也就是陆青森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些运势在身上，才侥幸斗过了那个屈兆兴。
“对了，哥，你听没听过特事局啊。”提起青牛山的事，陆青森想起了柏鹤天他们，顺嘴问道。
“知道，是涉及玄学事件的特殊处理部门。”冯至元回答，他作为目前处理清风观大部分事务的人，甚至可以说对特事局十分熟悉，“不过，现在玄学式微，鬼怪百件事里也才有一件是真的。大家也都只是听说这个部门，在他的网站提交提交事件报告，倒是没有真的见过他们的工作人员。”
“这么神秘的吗。”陆青森勾了勾嘴角。更好奇了呀，这个特事局。
……
两天后。
穿过A市老城区的闹市，在一串老胡同里穿梭，在一户破旧带院子的两层小楼里，门口歪歪斜斜地订着一个牌子，特殊事件管理局。
虽然有些部门藏在这样的地方，可能是为了神秘，但是至少特事局扑面而来的气息，是穷。
一路带着陆青森和梁明喻从下车的地方过来的任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们局的门面看起来是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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