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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她不失礼数地将花接过去，目光却仍在叶炤的脸上徘徊。
“谢谢。先进来吧，好孩子。”朱莉抱着玫瑰往里走，很快，找到了一只花瓶。
朱莉的语气很温柔。但叶炤能够听得出来，这温柔之下藏有一丝警惕。
不是嫌恶，只是警惕。
玫瑰有一百零八支。朱莉在客厅硕大的落地窗边独自一人将它们插瓶，看上去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但朱莉好像很喜欢这些花，她动作悠然且颇具耐心。
叶炤跟着过去帮忙——他来之前已经在花店反复演练过插瓶的动作了。他进步飞快，此刻整理这些花枝已经很娴熟了。
秦冉去倒了一杯柠檬水，往沙发上闲坐着看他们——叶炤已经警告过他，但凡他敢多说一句废话，他们两个今晚就分房睡。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朱莉女士虽然对叶炤持保留态度，但她很快发现，青年摆弄这些花时手指极为灵巧，方才精冷的目光中也渐渐显出几分欣赏。
很少有一个男人能做这样细致的工作，哪怕是“艺术家”也不行。
但朱莉女士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她目光再度锐利起来，直言不讳：
“孩子，你常常玩扑克吗？”
叶炤的动作跟着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的手上有着不少细长的陈年旧伤。作为一个混迹于赌场多年的千王，用扑克出千是一门必修课。数万次的练习中，总会被纸牌锋利的边缘划伤。
这种特殊的伤痕，一定逃不过朱莉的眼睛。朱莉必然会由此推理出他经常出入赌场。
他心里猛的一紧。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很自然地点头：“是的。”
朱莉女士的目光再度冷了下来。
叶炤毫不忸怩掩饰，他爽朗真诚地朝朱莉女士一笑，“以前我除了做军火生意，还是个不错的魔术师。”
他并没有撒谎。
他确实做军火生意，虽然违法；他也确实是个魔术师，虽然是在赌桌上。
朱莉一定调查过他的过去——不管查到了什么，他起码做到了诚实。
听到这样巧妙的回答，朱莉女士眼中的那一抹锐利终于冰释，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朱莉女士留下了这样耐人寻味的评价，然后又看向秦冉，淡淡地说：
“眼光不错。”
等他们将所有的玫瑰都插瓶之后，朱莉女士忽然回头，看向秦冉：
“我们的起司用完了，晚饭怎么办？”
叶炤辨出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朱莉女士一定有话想和儿子单独谈谈。
他立刻乖巧地说：“我去买吧，很快回来。”
朱莉对于他的自觉很满意，笑着目送他：“路上小心。”
拿着车钥匙出门的那一刻，叶炤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朱莉女士虽然没有像喜欢海恩一样喜欢他，但起码没讨厌他！
回到车里，他跟着导航找了一条最远的路，听着唱片，悠然驶过日落下的海岸线。他知道朱莉女士并不希望他太早回去，所以回程的时候，他依然走的是这条路。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倒霉的中年男人。
对方的车抛锚了，后箱和引擎盖大敞着。而这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显然是机械白痴，对于抛锚的车束手无策。他两手抱臂，发愁地靠在车边。
见到叶炤经过时，男人仿佛见到了救世主。
叶炤也正发愁怎么消磨时间，这个男人的出现让他有了新的灵感。他缓缓刹车。
他下车摘下墨镜，只看了一眼，就自信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修好。”
能免费修车，男人居然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些焦急：
“起司要化了！”男人没了应有的沉稳，他往公路尽头瞭望着，“先生，你是去西斯泊尔别墅吗？”他似乎很顾家，急着回去。
这条公路只通往那一个目的地，叶炤理所当然点头。
“我已经报了保险，能不能麻烦你……先载我一程？”男人问。
海风吹过，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跟着一起吹来。是一种有柑橘香调的中性古龙水，爽朗清新。
叶炤总觉得这个味道似乎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好吧。”叶炤重新戴上了墨镜。
男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感激地连声道谢。他刚才丢失的风度，在重新上车、扣上安全带那一刻，又重新找了回来。
男人和他搭讪：“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男人似乎对他很好奇，打量着他，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叶炤换了个舒缓些的音乐，这样不影响两个人对话，“十几岁的时候是个军火商。现在嘛，做点小生意。”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叶炤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男人顿时诧异，又有些钦佩：“嚯，军火商！年轻有为。这可不是个小生意。”
这个男人还像个少年一样，对外界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言语间并没有任何长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奉承的虚伪，他的一切都很自然随和。
“这首小提琴曲，你也很喜欢吗？”很快，男人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切入点，来和他聊天。
这条公路两侧的风景太过于单一平淡，毫无起伏，很容易疲劳驾驶。看来这个男人常常走这条路，所以才找些话题，吸引司机的注意力，真是善解人意。
叶炤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远方，答得自然又流畅：
“这是我宝贝儿常听的。他喜欢，我就喜欢。”
一瞬间，副驾驶位的男人仿佛感同身受了，深深点头：“嗯……爱屋及乌，确实是这样。你的Omega一定很幸福。”
叶炤这回没接话，只是扶着方向盘，露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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