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交手不如开场的斗阵激烈,但也别样精彩。
江横看得目不暇接,看了一会儿才抽出时间来跟谢辞打赌。
谁知谢辞直接吐出两个字:“不赌。”
这一轮很快结束,依旧是牧云生胜。
眼见谢辞就要上场了。
江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仰头朝他笑问,“谢师弟,赌不赌?”
谢辞眼睫垂下,灰绿色的眸光瞥向江横的手,细长白皙,抓着一团墨色的袖袍。
“放开。”他淡声道。
江横并未松手,信誓旦旦,“我赌你会赢。 ”
谢辞抬了抬眼,望向对方带笑的眼睛中,他不知道江横今天对他说这些话是何意。
江横说完便松了手。
谢辞没有御剑,足尖点地,身轻如燕,一跃至演武台上。
牧云生与谢辞的对战。
江横适才发现谢辞今日所用之剑并非明御,是普通的弟子剑。
虽然剑宗实力排名常年垫底,但这个垫底与谢辞本人在修仙悟道上的造诣没有半点关系。
谢辞的剑好,剑法更好,绝对是天下剑道中的翘楚,而他生性冷漠,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世外仙人的感觉。
牧云生的法器唤作万象,无形无态,能幻化万物,没人见过它真正的样貌。
第一场与闻修白对决时,万象化作黑色金骨伞。
第二场与萧翠寒对决时,万象化作烟波水云缎。
而第三场,牧云生的万象化作了莲台玉座,持于手中,蕴山间日月之灵气,化辰星妙法万千。
台下弟子再此看见星河倒流,天地喑哑的一幕,气宗果真不凡!
谢辞一出手,没这些花样。
剑招快如闪电,影随身动,剑光利落犹似曹衣出水,退守则如吴带当风。
二三十招下来,万象神功与天殊剑阵交互碰撞,谢辞全然不落下风。
剑宗弟子在宗主身上找到了自己所不能的,连连叫好!
江横自己都没发现,自谢辞上台后,他连青梅都懒得吃了,全神贯注地瞧着辞宝。
【系统:没骗你吧,男主很吊】
江横:谢谢,他一剑让我躺三十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多吊了。
【系统:……等会打不过就认输,别老想着耍小聪明,带薪休假不适合你】
江横:退下吧,金手指都不给我开的辣鸡系统。
系统隐隐感觉江横最近的语气有些傲慢了!
系统不高兴道:别以为和男主吃了两颗梅子就能得意忘形了!
江横噗嗤笑了:他没吃。
【系统:?】
【系统:所以你在得意什么?】
江横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应了系统的好奇心:他收了我的桃花,又收了我的夜明珠,你说呢?
【系统:?】
江横:这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辞宝的嘴硬得很,至于手么,你等会看着好了!
【系统:……】
谢辞赢下牧云生。
全场沸腾欢呼,牧云生下场休息,轮到谢辞跟闻修白、萧翠寒比试。
很快这几场比试也都结束,轮到一直吃瓜看戏的江横上场表演了。
符箓宗大师兄霍群将手中暖玉酒杯一摔,身后一众小白菜应声站起身来,一个个手持符咒,一股王霸气势!
江横表示:很长脸,比其他四宗牛逼!
紧接着,江横就看见人群中穿着最是华美的那一拨少年少女们,做出了让他想尿遁的一幕!
别的宗玩花活都是炸烟花,撒撒花瓣仙草,再或者撒灵石、撒钱的。
可符箓宗的弟子在霍群的手势之下,依次轻功起飞,环绕全场,他们手中各持一张长符——
[兴衰皆是过往,而今荣辱与共]
[方寸一折符,须臾刀天地]
[我自横刀月明,符出四海皆平]
[逍遥符箓一纸梦,封刀,笑对苍穹]
[一观尚有千峰,五宗焉能齐名]
[符箓宗不败,刀宗不朽]
……
江横:RNM……人麻了。
【系统:牛啊牛啊】
江横脚趾用力绷直,僵硬地蜷缩抠地,恨不得抠出个地洞钻走!
中二是病。
这么多年的教导,他希望小白菜克己复礼、静心自持,眼下一观,小白菜们仿佛一群被压抑太久的战斗机,关于谦逊低调——怕是连屁都没学到。
闻修白环顾四周长符所书写的豪言壮语,拈着手中娇艳的花枝,朝江横拍手笑道,“还得是你啊。”
江横脸颊发热,拱手回了牧云生一个礼,摸了摸鼻尖,哭笑不得道:“掌门师兄,说真的我现在有点。”
闻修白毫不在意得摆手,温声询问,“哈,紧张吗?”
江横摇头,用折扇指了指天上那群嚣张的小白菜,“尴尬。”
闻修白笑了,“无妨,去吧。”
“……掌门师兄,”江横有些难为情,“那个,我大病初愈你轻点揍,我不怎么抗揍!”
“无妨。”闻修白依旧是笑,拈花后退了三步,让江横先手。
江横手中的玉骨折扇能化作稀世名刀——观世艳斩。
如今他也知晓原著中未言明的隐秘,长泽圣尊将刀赐给江横时候提过一句,这把刀杀气太重,断不可挥向同门。
江横将玉扇收入袖中,右手并起细白的食指与中指,甩出一张符咒。
“开阵!”江横敛去笑意,音色清正,足下淡金色的法阵瞬间铺满整座耸峙于云海间的演武台。
符箓宗的小白菜拍掌欢呼,手中长符招展。
江横实战经验不多,只希望别输得太惨给小白菜们丢脸!
他沉着运招,心中有数。
闻修白招式寻常,甚至都还没用偃甲,最多再来十招自己就可以认输了。
就在闻修白手中银针刺破悬于空中的符咒的刹那,江横补了一张天风神游符,大阵从天而降,狂风挡住绵密的银针,顺势将闻修白困在其中。
江横正等着闻修白的反击,谁料眼前形势瞬变——
闻修白竟被天风神游阵的灵风击飞数尺。
这一飞,就飞到了演武台的边边上,差点就要掉下去!
全场惊呼!
我靠,我这么吊的吗?江横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那双苍白无力的双手。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收势,情急地望向闻修白,“掌门师兄?”
闻修白已经回身飞至台上,朝江横拱手一笑,“师兄输了,这些年你修为精进了不少。”
“……”江昳丽明艳的脸庞分外懵逼,环顾四周,观演席间人山人海,皆是沸腾热闹的景象,有人喊着他的名字。
一声大过一声,似海,似浪,将他推至高峰!
不知怎的,江横下意识望向端坐在高台之上的谢辞。
谢辞那双淡然无波的眸子也正看着他。
闻修白见对面俏丽如玉的师弟此刻双眼茫然,他手中芍药一甩,化作人间天上繁花飞落,落在山上,落在台上,落在他们身上。
闻修白温声唤道,“小横,回神了?”
江横心底疑惑,但还是按照规矩朝闻修白回了一个礼,“承让了,掌门师兄。”
闻修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说:“不必有太多担心,就当是师兄师姐给你的惊喜。”
江横思忖间闻修白潇洒离开。
而在接下来两场对战中,他人都傻了!
对战小神仙牧云生。
众所周知,纵观剑仙装逼录这篇数百万字的修仙小说,牧云生绝对是文中的战力天花板,三千年修为在身,从来没有显露过真实水平。
他与你过招,输赢皆在趣味二字。
你以为是你赢了,其实是他故意让着你。
你以为是你输了,那是因为他让着你你也没本事赢。
江横做好了二十招内退场认输的假设。
为何是二十招?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接下牧云生认真起来的十招,至于二十招怕是牧师兄顾念同门的情谊,给原主面子。
牧云生登台时,手中的万象再次变换了形象,成了一只金色的八面风铃,风铃翘檐如小阁,下方悬着一根细长的红绸。
招摇又雅致。
他拿着手里摇了摇,叮铃作响,红绸飞舞。
小神仙确实名不虚传,宛若仙人。
江横先朝浑身泛着淡淡灵光的牧云生施礼一拜,“牧师兄好。”
牧云生甩袖,朝江横颔首回礼,“别怕,师兄下手很轻的。”
第12章
是的,没错。
牧云生何止是下手轻,衣襟带风,足踏辰星,一招一式看似来势汹汹,蕴藏着摧城拔寨的威压气势,激荡云海千层。
这场面,江横是真没见过,腿都吓软了。
谢辞凝视高台,看了眼风轻云淡的牧云生,再看手都在抖的江横。
谢辞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会害怕?
观演席众弟子见牧云生的万象化作至高法器奉神铃的模样,纷纷表示这一战有看头了!人群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惊呼,撒花的,撒钱的,撒灵石的,放出灵兽的……
牧云生运气凝招,万象在手中发出叮铃脆响。
江横悬符护身,此刻只有躲的份!
巧的是!牧云生的每一招还真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也不知是谁预判了谁的预判的预判的预判……
符箓宗的小白菜们扬眉吐气地拍手,齐声喊起了嚣张跋扈的口号。
连过数十招,江横在闪避中悬符下阵,待最后一张出手,阵法已成。
牧云生足下辰星消散,被江横布下的阵法禁锢。
低眼一扫,牧云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江师弟身法了得,阵法也下得极好。”
这不是长泽圣尊所传的基本功么?江横无语,将垂在胸前的长发甩到脑后,轻声问他:“……师兄,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
“诶?”牧云生讶异,他生了一副秀美斯文的好面目,眉心一点殷红,俊逸如仙。
朝江横轻轻摇头,他道:“怎会,我可是拿出了奉神铃。”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江横身处演武台上,过招中能清楚明白地察觉到牧云生在放海,四海八荒的水都给他放了。
再一联想到闻修白的话,江横越发觉得吃瓜三人组很是可疑,他直言:“师兄,宗门大比如此重要的时刻,你们想做什么?”
牧云生含情眼笑眯眯,见江横已经起疑,他勉为其难的掩去笑容,只说了句,“你若是不信师兄,何不出招试试?看师兄会回敬你什么?”
江横正有此意,甩了一招天光掠影给牧云生尝尝滋味。
符咒幻象,爆发出刺白炸裂的光,犹如烈日最晴朗的太阳,不可直面锋芒,而在强光之中蕴藏无形刀气掠阵,直攻牧云生。
几乎是同时,怕挨揍的江横反手支起一个保护自己的结界,抵挡牧云生的‘回敬’。
眨眼的功夫,便让江横失望了,啊不对,人傻了。
演武台上这一幕让星云观的五宗弟子都静默地说不出话来了。
沾花惹草闻修白与禁烟大使萧翠寒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微微一笑,师门一派祥和,岁月静好。
一个继续玩花,一个继续抽烟。
万众瞩目的高台上,牧云生倒在地上,捂住心口,口吐鲜血,眉心殷红的小痣都显得脆弱了几分。
“……”江横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将人扶了起来,“没必要吧师兄?”
牧云生面色红润,却在坚持不懈地吐血,衣襟、领子、胸口全是红通通的一片。
“……”江横无语,扯过牧云生那截还算干净的湛蓝广袖,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差不多的了。”江横将他嘴角混着“血液”一起流出来的生息果的籽摘掉。
生息果就如同武侠电视剧里的血包,一咬就能喷血。
不同的是,生息果酸甜可口,用术法加持,一颗果子想喷多久就能喷多久,色泽鲜红,与人血十分相似。
牧云生一副历经大战虚得不行的姿态,柔弱地坐在江横怀里,背靠江横清瘦的胸膛,嘴角和侧脸沾染了鲜红斑驳的痕迹。
饶是被江横看穿,牧云生的嘴巴还在喷!
江横一身月牙色的袍子被喷的红一块白一块。
他无奈了,小神仙就这点修为悟性?
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发就演我。江横叹息,支腿蹲着,扶着“弱不禁风”的小神仙。
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撕了一块袍子塞住了牧云生的嘴。
弱小又可怜的牧云生朝江横眨巴眨巴眼:?
江横无奈白了他一眼:“我怕你吐血身亡,师兄不会怪我动作粗鲁吧。”
牧云生摇头。
“怎么可能,牧宗主怎么会输给江横!”
“这不可能!”
“一定是江横使诈!”
“怎么就不可能?”
“我们宗主让了牧宗主数十招,随手一个天光掠影术就将牧宗主给打出血了!”
“……牛啊牛啊!”
送走‘身残志坚’的牧云生,萧翠寒的纤纤玉指勾着细长的烟斗,绛云长裙曳地,缓缓上了演武台。
江横看见美人朝自己笑得风情万种,头皮发紧,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有预感,这三人组绝对是想搞事情。
可江横也不是任人鱼肉的呆皮,不管这一轮萧翠寒想怎么演,不管招术有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他已经计划明白了!
一个字。直接——躺。
萧翠寒长着一副绝艳风光的好相貌,长眸凤眼微挑着,懒懒地抽着烟,吐着雾,开口就是一把溺死人的江南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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